第38章 新晉
——等等！這臺詞不對吧？
先不說為什麽這麽耳熟， 什麽叫不離不棄？什麽叫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才剛剛接管吧？發這麽倒黴的誓真的沒問題嗎？啊？
林下意識地就想後撤， 不料按着石板的觸須紋絲不動， 像是鐵塊碰到了磁石， 被牢牢地吸在了上面。
與此同時，兔子巫妖的吟唱聲從底下傳來，細細的，如同風過森林時的低語：[Ab alto et grai demum ]
（自深淵而始，于深淵而終……）
[Ego Harrlr sum qui， Nabu regi prima cinis， itatus per]
（……願侍奉灰血之主， 不離不棄， 常伴左右）
[Ut quod in griseo： aemulor enim quod volo nostrum， facti sunt prima acies]
（以灰血之心為證， 願吾之妒忌為吾主所用，成為吾主之手）
[Nos sumus vol operat omnia ego umbra finibus meis.]
（願陰影之下皆為吾主疆土）
巫妖念得又輕又快，尤其是念到名字的時候低不可聞。若不是林先前已經念過類似的咒語， 幾乎要以為這是巫妖毫無意義的胡言亂語。
巫妖飛快地念完九節咒語，淡定地收回爪子，看了眼上面新出現的灰紅色圖案， 點點頭：“還行，不是太醜。”
林低頭，看到腳底觸須上新出現的葉子圖案， 一陣恍惚， 生出一種人口買賣結束被奴隸主蓋了個戳的感覺。
“怎麽了？”見林半天不說話， 巫妖慢慢放下了小小的白骨爪子，“你好像有什麽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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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好。”
林安慰自己要轉換思維，這種情況是相互的，也可以理解為她在對方身上蓋戳，都叫她“吾主”了，可見她才是真的奴隸主。
“聽着，木拉拉，”覺察到林起伏不定的情緒，巫妖不耐煩地撓了撓暫時不在的長耳朵，“不要以為你拿到灰血之心就沒事了，也不要以為咒術石板在你的手上就可以一勞永逸。接下來我說的話，請務必仔細聽好——這是我，哈爾，你的領主之手給你提的第一條建議。”
“剛才我說過了，你手上的石板意義非凡。它是一位偉大的導師耗盡畢生智慧與心血的結晶，蘊含着極其強大的力量。但是為了防止力量從一開始就過于集中帶來悲劇與不可預測的後果，導師将石板分為了七份，使之散落在深淵各處……”
“……所以我需要收集散落的七塊石板，然後召喚神龍……不，成為深淵之主，帶領這個世界走向命運的分歧點什麽的？”
哈爾滿意地點頭：“對，沒錯，不過我現在想說的重點是，我不管你是從哪裏來，也不管你是怎麽獲得這塊石板的，我得說你的運氣确實不錯。在你還一無所知的時候，你來到了這片森林。這裏不是什麽特別稀奇的地方，裏面盡是一些低智的蠢貨——除了我。但我還是得提醒你，等你出了這片森林以後，會碰到更加恐怖的存在。不要以為你已經獲得灰血之心就沒事了，這裏只是起點。
當然，也不要想着躲在森林裏永遠不出去。石板蘊含的力量，對于天生忠實于自身欲望的深淵魔物的吸引力絕對超乎你的想象。不管最初獲得石板的是誰，是什麽樣的家夥，只要是擁有智慧的生物，都能持有這塊石板，使用其中的力量。
而且從今往後，當你和其他石板持有者接近的時候，你們彼此之間會有感應——到那個時候，我希望你已經做好了準備。怎麽，還有問題麽？”
“那個白袍的巫妖也是石板的所有者麽？”
“啊？”哈爾沒料到林突然問了這麽個問題，同時驚訝于她的敏銳，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是的，他也是石板的持有者。”
“好，那麽我有兩個問題，”林沉默了一會兒提問，“第一，為什麽你選擇追随我，而不是追随他？”
“因為我讨厭他。”哈爾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虛僞又惡心，明明是個小氣巴拉的家夥，偏偏要加裝自己是個慷慨大度的聖人……”
“那我呢？”
“你？雖然又蠢又笨，還弱得發指，但還算有趣——我差不多有一個紀元沒看過菲尼克斯那麽生氣的樣子了，啊，他最後的那個表情……”
巫妖大概是回憶起了那天道別時候的場景，眼中的靈魂之焰開始微微地晃動起來。
——如果他有表情，林想，那麽應該是某種非常欠扁、愉悅的表情。
“第二個問題，為什麽之前我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不知道我有石板？”
“那個時候你的石板還不完整。”
“所謂的完整就是要開啓所有的功能麽？比如這個什麽‘領地’功能？”
“對，沒錯。”
“……”
“怎麽樣？哈爾大人是不是非常智慧？”巫妖誤會了林的二次沉默，洋洋得意，“我特地等你回來之後，才幫你建立同灰血之森的聯系。”
——智慧個蛋啊！
林有種把巫妖拆了做兔排的沖動：
原本她可以選擇放棄激活這個功能，來一場想走就走的旅行——之後再考慮別的。哪怕最後領地功能注定要激活，但是她可以利用這個類似于BUG一樣的情況，先探查清楚情況啊？結果呢？全沒了。
雖然新開的兩個功能看着很酷炫，但是有範圍限制——也就是說除非其他石板持有者來她的領地上，不然這種優勢幾乎為零。
咦，等等，領地範圍……
林忽然想起了什麽，低頭看向地圖界面上那長條形的灰血森林，打斷了巫妖喋喋不休的炫耀：“領地本身可以擴張嗎？”
“當然，但具體方式需要你自己摸索。”巫妖給出了肯定的回答，“當然你的領地也可以被入侵——或者吞并。”
林馬上又重新翻到先前的“領地”頁，果然看到了上面的變化。
在她和哈爾訂立了契約之後，“哈爾的煉金工房”這一行已經從原先的微亮變成了全亮，同時注釋也有了改變：哈爾的煉金工坊（高亮）：為安敘爾的吊車尾巫妖所有，原本算是灰血森林裏最隐秘的存在。
注1：所有者對煉金、附魔、魔像制作都頗有研究，只要對哈爾大人表示出适當的尊敬，它會願意貢獻出他的研究成果，幫你的軍隊武裝到牙齒。
注2：工坊亟待修繕，完畢後哈爾大人才能專心研究。
“你的研究能幫忙提升其他随從的戰鬥力麽？”
“什麽？”哈爾語氣中透着警惕，“別想用我寶貴的材料去武裝那只可笑的魚人。”
這意思就是可以了。
林頓時心裏有了底。
她不慌不忙地嘔出儲物袋，然後從裏面抽出了一本棕皮的魔法書。書本驟然接觸到外界，封面和書頁立刻嘩啦啦地作響，一副急欲掙脫的樣子。
“你……”哈爾眼中的靈魂之焰亮了起來，“你居然把這東西帶出來了……你拿了多少？”
“你猜？”
“……不會吧？”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林得意得身下的小觸須齊齊抖動起來。
“難怪……難怪菲尼克斯那家夥氣成那樣——那是導師留給他的財産之一——以前老……導師都是一本一本關在鳥籠子裏的，那樣才方便查找。菲尼克斯那家夥最喜歡假裝大方，一天到晚把這些書漫天放養在圖書館裏面，光要看清書名然後念出來都非常麻煩，不用說借……你居然把他們全部弄下來了？”
“嗯哼。”想起自己的功夫與戰績，林自然格外驕傲，“怎麽？你這個不愛學習的家夥也想看麽？”
“嗯……咳，”哈爾清了清嗓子，“如果你能……借給我看一下的話，我是說所有，那我把我的那些材料送給你，幫你好好武裝一下你那只蠢笨的魚人。”
“噗叽大人！”
烏拉拉終于忍不住跳了出來。
他在一旁早就巴巴看了好久，看噗叽和那只骨頭兔子來來回回說着一些特別繞的東西，始終插不上嘴，心情格外難受。
但是他們說的事情好像非常重要，所以哪怕聽到哈爾當面說自己的壞話，心胸像灰血森林一樣寬廣的烏拉拉也忍了。
可這只讨厭的骨頭兔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噗叽大人面前诋毀它的第一騎士，簡直是不能忍——最偉大的烏拉拉必須要為了自己的榮譽而戰！
“噗叽大人！烏拉木拉的勇士不需要這種家夥的幫助！”
“呵。”
“別鬧，”林順口一句安撫，觸須如同樹根般嗖嗖伸長，攔住了就要沖上來拆了兔子骨頭的魚人，然後低頭對腳邊的兔子說道，“你先別急，剛才你說什麽來着？”
“嗯？我用我的材料來換你的書……暫借。”
“我覺得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林摸了摸另一根觸須，從魚人的契約裏摳出一枚真正的小海螺來，湊到嘴邊，“誰說那是你的材料來着？我們不是說好了麽？那些都屬于我——你的主人——我親愛的領主之手。”
說罷使勁一吹，小海螺發出嗚嗚的聲響，一聲接一聲，一聲比一聲更加渾厚，如同漣漪般在空氣裏一圈一圈地擴散開去，傳入森林當中，帶來悠遠的回響。
當螺號聲音漸漸止歇，原本還有些亮度的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林擡頭一看，原來是頭頂飄過來一片巨大的鉛灰色烏雲，正好在他們的上方。
不待他們反應，就聽轟隆一聲雷響，緊接着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地落下來，在觸地的瞬間變成了一只又一只魚人。
無數的魚人從天而降，密密麻麻地鋪了滿地，連湖面上也落滿了各色魚頭，浮浮沉沉，看着頗為壯觀。
新來乍到魚人們顯然是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到了這個地方，從落地開始就呱啦哇啦亂叫，有些甚至抄起了水草、骨刺、石頭，随時準備開幹的樣子。
一時之間空氣中彌漫着殺氣——還有熱烘烘的海腥味。
——說好的魚人大軍呢？
林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烏拉拉：“這就是你收的那些魚？趕緊讓他們安靜下來，準備幹活了。”
“啊？幹嘛拉拉？”魚人首領不明所以。
“當然是搶劫……不，打材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