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呓語

“啊!真的……可以嗎?”火妖精驚訝得小呼, 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 趕緊壓低了聲音。

“當然,不過在那之前,你們可能需要一點額外的東西……”魅魔說着取出了兩小瓶淡藍色的藥劑,“娜迦的鱗片——非常新鮮,再來一點一點透明的熒光藻,然後就是完美的水下呼吸藥劑。”

仿佛看出歐若博司臉上明顯的疑惑, 總是專注于新手引導的魅魔非常好心地解釋了起來:“那位的宮殿裏不允許使用任何的術法——所以之前我放在你們身上的小法術恐怕是不能用了。”

“艾奇德大人想得真周到。”火精開開心心地接過魅魔的藥劑,不忘獻上由衷的贊美。

“哦, 原來如此。”歐若博司也接過藥劑,努力忽略心底那一點不舒服。

先前他以為之所以能夠在水下自由行走, 是因為他們手上有禁魔手環的緣故——附加一些其他的咒語, 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可現在被告知根本不是禁魔手環什麽事, 而是出自不知道什麽時候施加在他們身上的術法, 雖說也是為了他們好,但誰知道還有沒有……

算了,肯定是他想多了。

看這只火妖精這麽高興, 再想想自己完全沒法使用法術的情況,歐若博司覺得應該是自己多心了。畢竟想要對他真做什麽的話不用這麽麻煩。

不過轉瞬,歐若博司腦中冒出無數念頭。

他面上不顯,依舊挂着微笑道了聲謝, 從魅魔的手中接過水下呼吸藥劑, 壓下心中的別扭, 一飲而盡。

看兩人都喝了下去, 魅魔擡起纖長的指頭,在火妖精那尖尖的耳朵尖上捏了一下,不意外引得後者發出一陣暧昧的輕笑,然後轉向歐若博司,在他出聲反對前,就擡手要摸上後者的耳廓。

歐若博司想也沒想就超邊上躲了一下,然而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一躲,耳朵反而撞入了魅魔比水溫還要冰涼幾分的手中——耳垂上一癢,還是被魅魔給捏了一下。

——!#@¥%。

歐若博司的第一反應是踹死這混蛋。

他向來自诩俊美逼人,也從不吝啬于展示自己驚人的容貌——但那只是類似于偶像對粉絲的慷慨。真到被貼身騷擾的時候,他立刻就想變回原形用四蹄踹死對方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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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就好了。”

然而做完這暧昧的動作之後,魅魔沒再繼續,反而後退兩步,仿佛若無其事地走出了歐若博司的攻擊範圍,露出無比滿意的笑容,仿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歐若博司還來不及發作,就清晰地感覺到,原本在水中緊繃的皮膚像是突然放松了下來,變得輕盈而松軟,就像是整個身體所有的部分突然之間都能夠呼吸了一樣。

“走吧,”魅魔紅唇一彎,“不要讓那位就等了……啊,當然我們要盡量輕一點。”

就這樣,歐若博司一行跟着艾奇德向着水底宮殿深處行去。

厄運之母居住的核心部分入口由一只巨大的象鼻螺構成,由十二名雄性娜迦守衛着,平時都緊緊閉合着——大概是為了隔絕不必要的噪音。

當他們跟着艾奇德走入其中時,周圍的光景便跟着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中間區域的裝飾風格就像是一位青春洋溢、充滿活力的少女的話,那麽此地就如同剛剛從夢境深處醒來的貴婦。雖然走道兩側都嵌有明珠,但因為每一顆上面都用細細的水草包覆其上,透出來的光線就昏暗得像是暧昧的視線。整體的裝飾主色調也從白閃閃變為了更加濃郁的紫紅。

就像是從晨曦之地墜入了深夜——這對夢魇來說尤為敏感。

——夢境的氣息。

歐若博司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突然覺得有點嘴饞。

聞起來還不賴,沒準不比那爛泥巴的夢境差。

他想。

然而一想到那個夢境可能的主人,目前完全沒有反抗力量的夢魇只得收起那一點心思,不動神色地猛吸幾口,安安靜靜地跟着魅魔後面,穿過長長的甬道,最後來到了厄運之母所在的房間。

那是一扇仿佛占了半座宮殿底層的扇貝,正中是一塊深紅色的、如同雲一樣輕微湧動的巨大墊子,大概就是厄運之母休憩的地方。四下垂着輕飄飄的、仿若織紗般的水草,如同一重又一重夢境中的迷霧,掩蓋住了深處最為旖旎的內容。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厄運之母仿佛還沒有醒來。

整座房間安靜極了,水下呼吸保證了在場活着的生物連呼吸聲也不會有。

只有最深處隐隐有翻動身傳來,帶來水泡破裂時的細碎聲響,仿佛夢境最深時的呓語。

原本妖豔熱情的魅魔從進來開始,就安靜地垂首站在那張巨大的床墊邊緣,像是一尊雕像;受這氣氛的影響,連最愛說話的火妖精也垂下了小小的腦袋。

歐若博司也站在一旁,開始還算老實,可沒一會兒眼珠子就不老實地轉了起來。

這個房間比先前的通道還要暗上幾分,水中漂浮着某種像是積攢了許久的玫瑰花瓣的味道,因為水下呼吸的緣故,那味道仿佛無孔不入,濃郁得如有實質。

歐若博司忍不住撓了撓胳膊,只覺得這味道好像太濃了點,讓他渾身上下都有些發癢。

他不敢動得太厲害,只有轉移注意力:面前的墊子不知道是什麽做的,厚實而又綿軟,仿佛只要腳尖輕輕碰一下,就能整個陷進去。

事實上,歐若博司因為站得比較近,所以很容易就碰到了那墊子。

——太……太軟了。

歐若博司忍不住又碰了碰。

天知道他要費多大的勁才能克制住忍住撲上去翻滾的沖動——如果能在這上面睡一覺就更美好了,沒準只要他投奔這位厄運之母就能馬上享用到了……

這樣想着,歐若博司恨不能馬上投誠,連看向房間深處的視線也熱切了幾分。

大概是真的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不一會兒,深處終于傳來一陣水泡上浮的聲音,伴随着低低的哈欠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緣故,歐若博司覺得水中飄來的香氣仿佛更濃了一些。

“唔……艾奇德?我剛剛又睡着了呢……”

裏面的聲音喚道,帶着慵懶的尾音,如同撓過耳邊的水草,讓人心癢難耐。

——這聲音!

歐若博司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根據他廣博的知識和豐富的經驗,光從聲音就可以推測出,此地主人的容貌應該是多麽的讓人驚豔而又愉悅,至少肯定比那團爛泥巴要強上無數倍。

夢魇心中的小天平咔噠咔噠就偏了兩格。

“是的,我在。”魅魔艾奇德擡頭微微提高了聲調,卻并不上前。

“真是拘謹呢。”厄運之母輕笑着起身,高挑的影子隐隐綽綽地投在水草帷幕上,就足以引發無限遐想,“讓我看看你今天帶來的……”

“大人,”魅魔輕聲提醒,“這位是灰血之森哈爾大人派來的使者。”

“……啊,我真是睡了太久了……還是請他靠近一點吧。”

魅魔沖夢魇點了點頭,示意他上去。

收到信號的歐若博司迫不及待地踩到了墊子上——果然,這墊子就如同他預想的那樣,綿軟得只有夢境裏才有,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站了太久還是怎麽的緣故,歐若博司一腳踩下去,直接一個沒控制好,在墊子上翻了個滾。

假如是夢境中的話,歐若博司大可以一個瞬移或者一個滾翻就勢起來,來套潇灑的單膝跪地禮,然後對裏面的美人獻上辭藻最為華麗的贊美。

可夢境中的經驗在現實中實踐起來顯然是有困難的。

尤其是在歐若博司大人已經法力全無的情況下。他倒是想來個潇灑全套,可手下一使勁,卻是腿不受控制地朝天倒立飄起。

周圍一瞬間的沉默。

雖然随意打滾的心願是實現了,但此情此景之下,歐若博司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等到他好不容易把腿拉回來,慢慢地爬起坐好之時,剛剛想好的華麗辭藻已經全沒了。

“呼……呵呵呵呵……”還沒等夢魇重新組織語言,想好怎麽開口,裏面的主人倒是先笑了起來,“真是可愛的小家夥呢……”

沒有責備,沒有鞭子,聲音又沙又軟——很好地撫慰了歐若博司飽受創傷的心靈。

于是夢魇心中的小天平又偏了一格。

“咳……偉大的厄運之母啊,您的聲音讓我迷醉,”夢魇就題發揮,開口就是一串贊美,“請您接受來自灰血森林的守護者歐羅的問候。”

立場還是要先擺一擺,開始就跪舔只會讓新主人看不起——順便可以充分利用一下自己在灰血森林的情況,至于身份地位什麽的,随口編一編也沒事。

歐若博司如是想。

厄運之母輕笑了一聲:“我剛才已經聽艾奇德說過了。非常抱歉,我的侍衛對待你太過粗魯了,希望你不會介意。”

“任何的怨氣在見到您的時候,都會煙消雲散。”

這句話是歐若博司早就想好的,既可以委婉地表達自己的不公正待遇,又不至于激怒新主人,如果配合他幽默風趣的口吻,一定會有良好的效果。

“是哈爾大人讓你過來的麽?”

——咦?怎麽直接跳過他就去問哈爾了?

歐若博司莫名覺得有些不爽,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了:“是的,哈爾大人讓我來轉達他對您最真摯的問候。”

“哦?他提到我了?”

“是的,偉大的厄運之母。”

歐若博司面不改色地撒謊。

都這個時候了,誰管哈爾之前說要見的是誰?反正他要投奔的是現在這個。

“這樣麽……”厄運之母仿佛沉吟,“他有沒有……讓你帶什麽東西過來?”

咦?東西?

歐若博司下意識地摸上腰間,那裏果然是空的。

哈爾确實有讓他送東西過來,就裝在一個匣子裏,然而那玩意在送進來的時候就被搜走了。

“這裏,”一旁的魅魔卻上前一步,取出了懷中的匣子,打開,露出了裏面的玻璃瓶,正是先前歐若博司搜走的那個,然後轉向歐若博司輕輕一笑,“請您諒解,這是必要的檢查步驟。”

——!@#¥%

歐若博司忍不住又要罵人了,只覺得魅魔的笑容充滿了諷刺的意味,着實礙眼。

這種搶功勞的事情對方顯然做的不是第一次了,做起來熟練無比。

然而無視歐若博司充滿怨念的瞪視,魅魔輕輕一蹬,游過重重的帷幕,靈巧得如同一尾游魚,倏然便進到了厄運之母的房間裏。

輕紗揚起的剎那,歐若博司下意識地朝裏面望去,卻見其間的主人恰好放下了手中一面鑲滿了寶石的方鏡,正要撚起魅魔獻上的瓶子欣賞——不過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因為主人完美的側身曲線,竟顯得比魅魔還要妖嬈。

仿佛感到歐若博司的注視,她轉過臉來對上他的視線:鼻梁以上的部分隐藏于陰影之中——看得并不十分清楚。

然而唇色碧藍,襯得皮膚白到仿佛沒有溫度,乍一看竟是比魅魔還要妖豔。

而随着她輕微的動作,那滿頭及腰的細長發辮也随着她的動作輕盈揚起,像是最柔軟的水草。

面對歐若博司的晃神,她揚了揚唇角,微微一笑:“怎麽了?”

“不……”歐若博司低下頭去,想要說什麽,卻只覺得喉嚨幹澀。

毫無疑問,厄運之母有足以匹配身為大領主的絕世美貌——但不知道為什麽,歐若博司只看了一眼,就無法再看,身體仿佛在本能地阻止他繼續注視着這位主母。

“我只是……為您的美貌失神了。”他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來這麽幹巴巴的一句,“您的榮光讓人無法逼視。”

一向自诩博聞強識的歐若博司,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哪裏看到過這樣的話。

“膽小的家夥。”說着埋怨的話,厄運之母聲音卻顯得無比愉悅,“艾奇德,記得去沉寶之間挑一件回禮送給哈爾大人。”

“是的。”

“然後好好招待這位歐羅先生……你有什麽期望麽,可愛的小家夥?”

假如是片刻前,歐若博司或許會為這句話欣喜若狂,提出留下的請求。

可不知道為什麽,那句請求在他腦子中轉了又轉,盤旋了半天,卻始終落不下來。

話到了嘴邊,鬼使神差地就變成了另外一句:“如果可以,能否請您為我解除這個禁魔手環?我的主人還在等着我。”

“哦?”

“不……我的意思是哈爾大人還需要我的服務。”歐若博司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趕緊補了一句。

“當然。”厄運之母語氣卻是絲毫也沒有變,“艾奇德,聽到了吧?記得送我們的客人出去。”

“感謝您的慷慨。”歐若博司一邊說着道謝的話,一邊向後退去。

然而在他就要離開房間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卻見厄運之母重新舉起了那面鑲滿了寶石的方形手鏡——看着有點眼熟。

“歐羅大人,這邊走。”

然而還沒等他深究,便被魅魔打斷了。

……

當艾奇德帶着歐若博司離開之後,偌大的空間裏就只剩下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火妖精維拉。

她本想跟着魅魔艾奇德一起離開。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剛才無論她怎麽熱切地望向魅魔,對方都始終垂着眼睛,沒有給予任何一點回應。

這讓她多少有些慌張。

——要不還是離開吧。

火妖精想,房間的入口并沒有封閉,她随時可以離開。

艾奇德說過,主人極其讨厭吵鬧的家夥,所以自己應該有眼色一點,也許不詢問直接離開會是一個好的選擇。

這樣想着,她悄悄地往邊上挪了一步。

“你想去哪兒?”

然而剛一轉身,房間深處便傳來厄運之母懶洋洋的聲音,雖然還是像剛才那樣沙啞而又動聽,但維拉敏感地聽出了主人的一絲不悅。

“非常抱歉!”她急着想要道歉,卻馬上意識到自己不可以說太大聲,趕緊捂住了嘴。

“呵,不用緊張……你來這裏多久了?”

“我……我是和艾奇德大人一起過來的……”

“哦?”厄運之母聲音揚了揚,仿佛充滿了興趣,“他居然将你藏得如此之好……是怕我發現麽?”

“不,不是的……是我……是我怕您會不喜歡我。”

“沒試過怎麽知道呢……來,過來吧。”

維拉只得老老實實地轉身,模仿着剛才艾奇德的動作,貼着墊子游入帷幕。

她的動作不比艾奇德靈巧,卻帶着妖精族特有的優雅,飄落在厄運之母面前的時候,猶如一朵順着水流而來的石榴花,悄然落入有心采撷者的手裏。

“啊……”維拉猛地咬住下唇,才防止自己的驚叫逸出。

她原本是想在厄運之母面前跪下的,不想對方在她落下前的剎那,伸手一撈,徑直帶入了懷中。

那軟若無骨的懷抱之中,香味濃烈得仿佛無孔不入,帶着近乎眩暈的效果。

“怎麽了?很驚訝麽?”厄運之母注視着她,“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害怕。”

“不……我沒有……”

這懷抱也柔軟得不可思議,仿佛只要一沾上,就有讓人想要永遠沉溺其中的想法。

“那麽為什麽你顫抖得那麽厲害呢?”

“我……我只是第一次見到主人,非常緊張。”

“呵……為什麽要緊張呢?為什麽不敢看我呢?”厄運之母低頭湊到她面前,注視着懷中如同雛鳥一般輕輕顫抖的火妖精。

“難道我長得很吓人麽?”

“不……不是的……”維拉舌頭打結,全部心神都被面前的臉所吸引,這占據了她全部視線的臉。

這确實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比維拉見過的任何人都美——包括艾奇德大人……還有她的母親。

從眉毛到眼眶,從鼻梁到嘴唇,從耳朵再到發絲,沒有一處不是最完美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唯獨那雙細長的眼顯得格外突兀——明明也是完美,但配合在一起,就顯得說不出的別扭。

“你在看什麽?”

那雙眼又湊近了一點——然而奇怪的是,當她再看,卻再也看不出絲毫的不妥。

“您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人。”

注視着那張如夢境般細長幽深的眼睛,維拉不由自主地就脫口而出。

“哦?真是個會說話的孩子。”厄運之母笑了,低頭親了親火妖精那雙淺綠色的眸子,“我也喜歡你的眼睛,真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寶石。”

“來,你的名字叫什麽?”

“……維拉……”

“那麽維拉,你願意将你身上最美好的部分,都獻給我嗎?”

“啊?”維拉微微睜大了眼睛,妖精特有的、顯得略大的眼眸中滿是驚訝與不解。

“怎麽了?為什麽不說話?”厄運之母伸手要摸向她的眼睛。

“不要……”維拉猛地一個顫抖,跳了起來,“不要!”

說罷轉身就要向外沖去。

然而這個反抗終究來得遲了點。

有什麽柔軟的東西纏了上來,繞上她的手腕、腳踝,大腿,如同黏滑的蛛絲。

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抓去撕,可剛一下手,只覺手惡心的滑膩。

她尖叫着想要甩脫,可腕一疼,像是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緊接着從那疼痛處,麻痹的感覺飛速擴散開來。

火妖精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去,卻見無數碧青色的長蛇吐着信子,嘶嘶地地纏繞上來,朝着她的臉部——眼睛游去。

“呀————”

……

魅魔艾奇德回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徹底安靜下來,除了某種極小的,仿佛幼崽斷氣前的抽氣聲。

先前那濃烈的香味仿佛已經淡去不少,艾奇德彎彎唇,朝着房間深處走了進去。

厄運之母正在對着鏡子梳妝。

說是梳妝并不準确,她只是将鏡子舉到眼前,癡迷地注視着其中的影子,喃喃低語:“看那,看那……這裏……這裏……這裏……都已經是最好的了。”

“是的。”艾奇德悄然走到她身後,微笑着望着鏡中的人影,對上那雙淺綠色的、顯得有些狂亂的眸子,“都是最好的。”

“可是還不夠!”她猛地提高了聲音。

話音剛落,所有五官立刻應聲劇烈扭動起來,仿佛掙紮一般。

“啊!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個樣子……”她趕忙壓低聲音,将五官又重新撫摸了一遍,好不容易将所有都安撫下來,便急急拔開一旁剛拿到的藥水,慌不疊地倒出許多,拍在臉上。

随着躁動的五官安靜下來,厄運之母的理智也迅速回位。

她緩緩地倚靠在身後魅魔的懷中,又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神情,低聲問道:“艾奇德,你說世界上最美麗的是誰?”

“是您,毫無疑問。”

“艾奇德,你說如果我這樣去見他,他會高興嗎?”

“毫無疑問。”

“等我完全繼承這裏的力量……等到那時候,我就能再見到那位大人了……很快……很快……”

“毫無疑問。”

“哎你可真無趣,”厄運之母抱怨。

“比起那位大人,自然如此。”魅魔巧妙地轉換了話頭,“那麽現在您還有什麽吩咐麽?”

“啊,把那個拖出去吧,照老樣子處理——給我的小可愛們換換口味。”

……

“什麽?”另外一邊,林忍不住抖了抖滿地的觸須,一個不小心又爆斷了好幾根。

“安靜。”哀嘆之主好心地提醒她,“太過躁狂總是不容易體會魔力的細微流動,你現在需要小心地把多餘的魔力給反饋回去……”

“你再說一遍?”

“如果你真的可以實現我的要求——為您服務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只是您現在要的保證我也給不了,因為石板确實不在我這裏。”

“所以?”

“所以請您務必把我的前妻羅薇塔帶過來,也許您可以告訴她,我非常思念她,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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