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污染

——古神早就已經消亡了, 早在上上個紀元就消亡了, 連無法取得測試資格的魔法學徒都知道。

飄搖不定的理智這樣告訴他。

然而這樣可怕的念頭在腦中盤旋不去,如同冥冥之中響起的詛咒。

可如果不是, 那又會是什麽呢?

是什麽東西讓他從本能地感到恐懼,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

明明手腳都還能動,但就是跑不了。

他甚至無法把目光從遠處的怪物身上移開。

——不, 那不是怪物。

心底有個聲音悄悄地提醒他。

是噩夢。

以人類極限的想象, 以他作為頂尖冒險者的見識也不曾見過這樣恐怖——或者應該說是惡心的怪物。

多看一眼都覺得大腦中的褶皺像是被什麽惡心的、黏糊糊的東西塗滿, 純粹的精神污染。

這樣的怪物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亨德裏克僅剩的理智在告訴他, 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出現的概率低得發指。

一般像他這樣級別的冒險者,多多少少都會攜帶一些對幻術、精神控制類術法有防禦作用的物品。

而因為本身也擁有與強大實力匹配的意志力, 所以對一般的精神術法也有着天然的抵抗能力——他甚至曾經在某個魅魔的誘惑下巋然不動, 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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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他居然會有種自己的意志在不斷瓦解,随時都有可能會崩潰的感覺。

連亨德裏克都尚且如此,周圍經驗和意志力要差得多的冒險者則更是如此。

尤其是感知敏銳的法師——比如那個先前還能幫上點忙的女法師, 已經眼睛瞪得像是随時會發瘋一樣。

一時之間, 一群人類僵在了海岸之上, 甚至比先前遭遇雷劈時候的僵直狀态還要漫長。

而瞅着這個空檔, 原先已經被制服趴在地上的魚人瘋狂掙紮了起來,馬上就要掙脫法師先前下的束縛。

——不行, 這樣下去不行。

亨德裏克咬緊了後槽牙,不确定是不是要使用裏面的增幅劑。

委托人考慮得十分周全, 特地給他們加上了這麽個價值五枚黑晶的東西。

只要用了, 就能獲得一次激發魔偶裏所儲存的所有能源, 爆發出使用者前所未有的潛力——只要使用者能控制得了。

但後遺症也非常明顯,只要用了以後,魔偶中的能源就會自動消耗殆盡,那麽就只剩下回程賠錢這麽一條路可以走了。

可金刃的獵人甚至連任務的地點都沒有到達,就要使用最後的手段了?

再看周圍的其他冒險者,根本就沒有用的——雖然也可能是沒有想起來,但主動使用最後的逃生手段第一個脫離什麽的……

然而那緩緩接近的未知龐大陰影帶來的壓力顯然是空前的。

——一個死去的獵人絕對不是一個好獵人。

亨德列克自認為不是臨死都猶豫不決的家夥。

他只是不敢相信,不相信這個地方居然能把他逼到絕境。

理智告訴他要當機立斷——但是那救了他千百次的、從經驗中錘煉出的超凡直覺在告訴他不對,有什麽東西似乎不太對勁。

就在亨德裏克即将重新陷入危險的出神狀态時,忽然一陣冰冷的風從水面上吹來,帶着無比的腥臭。

“嘔……”一旁立刻就有人忍不住吐了起來,“太惡心了!我受不了了!”

而這一聲幹嘔實在是太響亮太突兀,直入耳膜,以至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就屏住呼吸。

可就是這個簡答的動作,讓他們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能動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大多數的冒險者露出驚訝的表情,稍稍反應過來一些後便直接掉頭就跑。除了少數幾個不知道是吓呆了還是尚有勇氣的,依舊留在了原地。

亨德裏克卻沒有時間做什麽驚喜交加的表情。

随着力氣一同回來的還有行動力。

他直接朝着魚人撲去,手握金刃瞄準魚人的頭顱——很顯然,海裏的這個怪物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和岸上的魚人之間存在某種聯系,必須先帶走。

邊上的盜賊和戰士都還在,亨德裏克大喊:“抓住他!”

然而重傷魚人的動作卻比他想象的更敏捷。

只見魚人不退反進,直接一個猛撲就閃過了盜賊的背刺與戰士的橫劈,同時揮劍朝着亨德裏克迎了上去,狠狠批在獵人的槍刃上,力道之大,差點沒直接把亨德裏克手中的利刃擊飛出去。并且不待他作任何反應,馬上第二道攻擊又迎了上來,力度比上一擊還要重。

連續幾下攻擊,金屬和魚骨相撞,發出“咔咔咔”的脆響。亨德裏克立刻敏感地意識到有什麽不對:這攻擊實在是太兇猛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漏洞百出——就好像攻擊者根本不在乎被擊中那樣,完完全全把怒氣發洩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和他的槍刃有深仇大恨似的。

等等。

亨德裏克忽然心下一動,有了種奇怪的想法。

這只怪物不會是想要搶他的槍刃吧?

念頭剛起,還沒等他抽身拉開距離,便覺虎口一疼。随即手中一空,正是魚人直接揮臂将他的槍刃連同寶劍挑飛了出去。

本來金刃的獵人不會那麽容易失手,然而在接了幾次純靠蠻力的劈砍之後,縱使右手還能握着槍刃,也早已被震得麻木了。

暗金色的槍刃在空中轉了兩轉,劃過一道長長的弧,斜斜插在了身後的淺灘之上。

——他的槍!

獵人又驚又怒,也不管那魚人,直接朝着槍刃撲了過去。

“——”

然而就在他離槍刃還有五步時,一道無法形容的聲音穿過他的腦中。

不是任何語言,甚至不包含任何音節,沒有任何聲響,就這樣突兀地穿透他的耳膜。

然後獵人就什麽也聽不見了。

也就是此時,他腳下的淺灘像是快要煮沸的水一樣開始翻滾。

亨德裏克下意識再次朝那可怕的存在的方向看了過去,然而這一看之下卻是再次愣住:無數的巨浪紛紛自寬廣的水面湧起,如同冬日荒原上悄然顯現的狼群,一群接着一群,如幽靈般自藏身之處浮現,朝着岸上的獵物們直奔而來。

該死!

亨德裏克咒罵一聲。

這該死的魚人把槍刃拍飛出去的距離十分的尴尬。

如果直接沖上去,确實能趕在魚人前搶回槍如果再要繼續取回槍,那麽必然會被第一個浪頭撲倒,之後就會陷入絕對被動的局面……

——一個死去的獵人絕對不是一個好獵人。

獵人咬牙,直接轉身就跑,跟在前方倉皇逃竄的盜賊身後,身後跟着的還有恍然回神的幾個法師。

“啊!”

然而就是這最後一下奔跑也出了意外。

那個精神狀況和體力都不怎麽樣的女法師突然摔倒了。

雖然有着替身魔偶,但是面對這樣鋪天蓋地的水牆,女法師還是本能地感到了恐懼,忍不住尖叫起來。

“救我!救我!”

前面的男法師顯然是不忍心,跑出幾步,還是沖了回來想要架起她逃離。

雖然兩人拼盡全力,但總歸是晚了一點。

撤入孢子森林高地的逃生者回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巨浪朝那兩人兜頭罩下的情形,如同轟然倒下的雪峰,無情地摧毀最後的生者。

亨德裏克垂下了眼。

顯然,在這種情況下,等他們被卷入那怪物腹中,哪怕有替身魔偶也是來不及用的。

“咦?那個……呃?”

然而還沒等悲傷的情緒醞釀,那個眼睛特別尖的盜賊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不像是悲嘆,倒像是十分疑惑。

亨德裏克擡眼,朝沙灘上望去,一時之間也有些愣住:茫茫的淺灘上,那倆法師居然還在,毫發無傷。

他倆下意識地抱在一起不停地張望着,似乎有些不明狀況。

消失的只有魚人,金刃,還有曾經那出現在水面上的如同噩夢一般黑色陰影。

雨依舊在淅淅瀝瀝地下着,水面只有些微的波瀾,但卻平靜得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巨浪。

淺灘上一片平整,根本沒有被巨浪沖刷過的痕跡,只有先前衆人倉皇逃跑時候留下的腳印,淩亂、完整而又清晰。

……

“太厲害了!”

魚人毫不吝啬自己的贊美。

“噗叽大人真是太太恐怖太太太厲害了!”

滿身傷痕的魚人被吊在實驗室的頂上,下面正對着領主之手的工作臺。

工作臺上,剛剛完成一項大工程的夢魇正側躺在上面,眼眶黑洞洞的,顯然是出于休眠狀态。沿着身體曲線,一圈白色的石頭擺出了分外妖嬈的弧線。工作臺邊,圍躺着一圈魚人、娜迦還有某只只有觀賞作用的米諾斯。如果不是因為大大小小的口水泡泡此起彼伏,基本上就像是一出中型躺屍現場,甚至因為領主之手特有的幽默感,擺出了幾分祭祀儀式的感覺。

在這樣肅穆的場景擺設下,大領主和她的領主之手、第二騎士一直在低聲交流,看都沒看新增的“吊頂裝飾”一眼。

大領主:“實驗情況怎麽樣?”

領主之手:“出乎意料。”

“怎麽說?”

“月長石的增幅效果簡直堪稱奇跡——雖然只有不到一刻的時間。但是這樣大型的幻術現場,哪怕是夢魇的高階守衛也無法做到這麽漂亮。”

第二騎士:“根據我的觀察,只有在半徑五十碼左右才有被識破的可能——非常了不起了。您的奴隸不過是剛剛恢複了巅峰狀态的一半不到,就有這樣的能力。”

“但是每次都背這麽一大箱也很不方便啊——哪怕我給他一只儲物袋,難道每次開打都要一箱一箱往外搬嗎?就地擺祭壇也很不方便啊。”

領主之手沉吟了:“你說的很有道理,看來提純和提煉技術需要提到日程上來。”說着,卷起一旁的卷軸,在上面開始勾勾畫畫。

“或者能不能考慮把術法儲存起來?這樣也可以建一個被動的防禦裝置。”

“非常棒的建議。”第二騎士适時地獻上贊美,“真是天才的想法。”

“別總是說我聽不懂的詞。”領主之手暴躁地打斷,“沒有圖紙什麽都是白搭。”

魚人吊頂的死白的眼珠子咕嚕轉個不停,幾次想要開口,都因為某種對危險的直覺,又重新閉上了嘴巴。

過了片刻,終于看到大領主和第二騎士的聲音輕了下去,當下鼓起勇氣,再度試圖開口:“噗叽……”

“停,”大領主擡頭,截住了他的話頭——不知道出于什麽考慮,它換上了豬精巫妖的外形,骷髅的腦袋看着大得滑稽,然而眼眶中幽綠的火焰卻分外攝人,“我正要找你。”

“……”

“知道自己做錯什麽了嗎?”

烏拉拉一愣,随即小聲說道:“我……自己跑了出去……還沒打敗那些壞人,還要噗叽大人和破馬……大人的奴隸來幫忙。”

“很好,看來你已經非常清楚了。那麽聽着,從今以後你被剝奪了叫噗叽大人的權利,只能叫我主人,我讓你說話的時候你再說話。同時我正在嚴肅考慮剝奪你第一騎士的稱號,直到把你徹底調↑教完畢——不許哭。”

魚人被一聲高喝,勉強閉住了嘴,但是眼淚确實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并且有越來越兇的意思。

林只是晃晃手指頭,指揮樹藤把它挂到一邊去,以免夢魇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全身濕透,産生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噗……噗……主……主人……”

烏拉拉哭得淚如雨下。

林完全不為所動。

如果魚人還是美少年形态,她大概還會有幾分憐香惜玉之情。

但是對一只魚形哥拉斯?

還是免了吧。

一旁人形的利維坦神色古怪,也不知道是想說話還是想笑。

大領主定定地看了會兒自己的第一騎士,問道:“準備好了?”

“為……為了主人。”

她手指往下一劃,魚拉斯就垂落到了眼前。她伸手摸到腹部一處兩指大的窟窿:“疼不疼?”

“不疼……嗷!”

鑽心刺骨。

“看來還是知道疼的麽?”大領主冷笑着收回手,“那麽希望你能記得接下來的痛,牢牢地……哈爾!”

“等等,你要幹嘛?”一旁完成了備忘的哈爾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飄了過來,“不是有恢複藥劑麽?你要解剖它嗎?雖然我非常支持你這麽做,但是這只變異魚人的結構我暫時沒有解剖圖譜,如果你硬要上的話可能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頭頂上的魚人仿佛愣住了,然後嘴巴不停張開,又努力阖上,再張開,又使勁阖上,仿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放聲大哭。

而過度抑制的結果,就是發出恍如打嗝一般的聲音。

“嗚嗚嗚嗚——哇咕——咕咕咕嗝……”

“吵死了!”

領主大人一聲高吼過後,所有家夥都閉嘴了。

只見她觸須一甩,一只裝着淡綠色透明液體的瓶子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一旁的利維坦挑了挑眉,露出驚訝的神情,本來要張開的嘴又重新阖上。

林伸出一根觸須放入瓶子中,把其中所有的汁液都吸了個幹淨,啪嚓一聲甩掉瓶子,然後示威似地在魚人面前晃了一晃,觸須的尖刷拉一下裂開,成無數更細小的尖刺。

這個動作讓烏拉拉本能地打了個哭嗝,然後又一副要背過去的樣子。

然而大領主是鐵了心要親自動手。

從那根觸須上的細小的分叉繼續延伸,變得如同絲線般纖細,尖端卻又像針那樣鋒銳。它們朝着魚人身上無數深深淺淺的窟窿覆蓋了上去,就像是根須植入土地中那樣,蠕動着從傷口進入魚人的身體。

這一瞬間的感受堪稱恐怖。

烏拉拉只覺得渾身都冷了下來——雖然魚人的血本身就是冷的。

但是那些恐怖的、細小的觸須從傷口鑽入身體的時候,他依然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疼。

他想叫。

但是不知道怎麽觸及領主大人眼眶中那穩定的、幽深的靈魂,就生生截住叫聲,閉上了嘴。

——不能叫。

他本能地意識到。

如果叫了,就會讓噗叽大人非常不高興——他現在只能在心裏偷偷地喊這個稱呼。

可真的好疼啊。

那些觸須就像是細小的針,戳在傷口上的時候,倏然再度劈開,将傷口撐大,把疼痛以成百數千倍放大。

——好可怕……

魚人恍恍惚惚地想。

原來噗叽大人真的不喜歡他了。

不然它為什麽會用那麽冷酷的眼神注視着自己。

曾經噗叽大人總是用那麽溫柔的聲音和它說話,哪怕懲罰它也是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可它今天居然吼了自己,還有這樣殘酷的刑罰折磨它……

随着冰冷的液體注入身體之中,

他的靈魂從未有過像這一刻輕盈。

就像是死亡時候的解脫一般。

靈魂脫離了軀體,飄往某個更為黑暗的所在。唯一能告訴他方向的,只有那雙幽綠色的、穩定的靈魂之焰……

就這樣魚人帶着無盡的淚水陷入了昏迷之中,因此也就錯過了後面的對話。

“啧,怎麽這都能暈過去?”

林非常不滿地甩甩觸須。

她不過是随口吓吓烏拉拉,卻沒想到變強壯了的魚人,似乎膽子變得更小了。

不過這麽兩三秒的功夫已經暈了過去。

顯然,脫離人類社會太久的大領主已經忘記了世界上還存在“暈針”這麽一回事,哪怕隔着無數個位面。

她将這起醫療事故完全歸咎于“不禁用”的第一騎士。

“你對他做了什麽?”領主之手飄了上去,繞着昏過去的第一騎士轉了兩圈。

連第二騎士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查看。

“上藥。”大領主對于如此基礎的事情也需要解釋感到絕望。

其實剛才那個簡單的操控,是她這段時間自我發展的大成之作。

為了更好地鍛煉滿身的觸須,訓練自己的身體控制能力,她特地使用了這副樣子來上藥——這段時間拼圖多了的成效是顯而易見的,她能夠更精準地操控自己身體的每一部分,每一絲觸須都以恰到好處的力道刺入魚人的傷口,并且精準地将吸取後的藥液按照傷口大小,同時、均勻注入進去,而不像以前那樣最多使用三五根粗壯的觸須。

簡直堪稱多線操作的巅峰之作。

然而很顯然,在座的兩位高級幕僚并不能理解她那操作的藝術。

“你幹嘛不直接找個魚人給他上藥?”領主之手對于她這種拐彎抹角浪費時間的方式很是不滿。

第二騎士倒是沒說話,只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些被你們稱之為純笨的魚人真能完成這樣精細的操作嗎?

“……就當我是在做實驗吧。”領主大人最後只能給出一個頗為無力的解釋。

所幸這個理由對領主之手來說非常好理解,當即就接受了下來。

“不管怎麽樣,他這個狀态總算是穩定下來了。”

林感慨。

她加了點料的藥水效果出奇的好。不過一會兒,那些比較深的傷口也不再流血。細小的傷口上甚至已經開始長出新的肉來。

剛剛接回來的時候,魚人的狀态慘得就像是剛剛去了皮,下一秒就會被片成刺身。

一想起找回烏拉拉的那個場景,林的心底就有一種抑制不住的煩躁,還有某種不算太陌生的、淡淡的殺意。

“好了,先生們,”她的聲音先是一沉,随即尾音變得非常歡快,“讓我們來研究一下怎麽蹲點屠號吧。”

“屠號?”

“或者換個說法,幹那群異界種?”

哈爾目光奇特:“你打算就這樣沖上去?其實說實在的,哪塊領地沒幾個異界種呢……灰血森林算好的,但就是這樣,一年中也總有那麽幾次得碰上。”

“你覺得他們是路過?”林驚訝。

“當然不,你以為我是這條腦子裏只有肌肉的魚嗎?這群家夥顯然是沖着灰血森林來的。”

“所以我們觀點一致?”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反對教訓他們,”哈爾頓了頓,仿佛在謹慎措辭,“但是剛才魚人拿回來的那樣東西你們看了嗎?說實在,那樣東西于我來說實在是非常陌生——而且他們的目的我們并不清楚,這樣貿然出擊會很容易陷入被動,所以我的建議是要不要先找幾條魚盯着他們?”

“哦,你說槍啊,”林笑眯眯,“這玩意其實我還挺熟,你想知道什麽?”

“……”

“至于您說的情報也請不用擔心,”在一旁的利維坦又補上一句,“剛才分別的時候我送了他們一些小小的禮物。”

他邊說着邊攤開了手,裏面正是一束拜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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