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能不在一個頻道吧

第1章 、可能不在一個頻道吧

“如果肺部叩診呈過清音,氧飽和急速下降,一般我們首選什麽治療?”任春曉剛給10床病人查完體,正一邊低頭翻病歷,一邊朝着床尾發問。擡頭看了一眼,指了指對面站在第一排戴眼鏡的男生。家屬正在替病人穿衣服,聽見她提問,時不時偏頭打量站床尾的醫學生們。被點名的男生扶了扶眼鏡,開口說道:“師姐,他還沒做檢查下診斷,我不能亂用藥。”“你倒是嚴謹。”任春曉頓了頓,手中将按動筆的筆尖退進保護殼。她面無表情地繼續說,“在臨床上,碰到喘累嚴重,甚至呼吸困難的病人,我們必須先解決首優問題,比如給予患者氧氣,立即進行平喘治療。然後再去按照你所說的完成各項檢驗、檢查後進行診斷。”任春曉說完,轉身向患者交代了生活中的注意事項,帶着一群人去了下一間病房。今年已是任春曉工作的第四年,從醫科大碩士畢業後直接進入這裏工作。這家醫院是教學醫院,今天新進了一批實習生,這是他們出來實習的第一個科室。每個人對周圍事物都很好奇,也帶着熱情和自以為是的嚴謹。任春曉本沒有帶教資格,但帶教的康教授去北京參加學術研讨會,迫不得已她得接手這群學生一個星期。早上查房前,幾個醫學生客氣地叫着她“任老師”,她自認為沒有和康教授達到一個級別,便讓他們稱自己“師姐”。一行七八人剛出病房,10床家屬還在給病人系扣子,跟旁邊的9床病人閑談,“任醫生平常看起來挺和藹,怎麽帶着一群人,臉色都要嚴肅些。我今天都沒敢和她搭話。”旁邊的9床帶着氧氣管,也不影響他發表意見,“這任醫生是康教授的學生。看這架勢,康教授估計也是個嚴師。不過嚴點好,嚴師出高徒。”9床是呼吸內科的老病號,每到換季準犯病。進出醫院多了,比新來的醫生、護士還了解這個科室的人員關系。早晨的病房最是慌亂,幾個教授帶着一大堆醫學生查房。護士在準備晨間的護理,催促着還躺着的家屬趕快起來收陪護床。有些趕得早的病人,已經開始做霧化、輸液。十七樓的呼吸內科,此刻最是…

“如果肺部叩診呈過清音,氧飽和急速下降,一般我們首選什麽治療?”

任春曉剛給10床病人查完體,正一邊低頭翻病歷,一邊朝着床尾發問。擡頭看了一眼,指了指對面站在第一排戴眼鏡的男生。

家屬正在替病人穿衣服,聽見她提問,時不時偏頭打量站床尾的醫學生們。

被點名的男生扶了扶眼鏡,開口說道:“師姐,他還沒做檢查下診斷,我不能亂用藥。”

“你倒是嚴謹。”任春曉頓了頓,手中将按動筆的筆尖退進保護殼。

她面無表情地繼續說,“在臨床上,碰到喘累嚴重,甚至呼吸困難的病人,我們必須先解決首優問題,比如給予患者氧氣,立即進行平喘治療。然後再去按照你所說的完成各項檢驗、檢查後進行診斷。”

任春曉說完,轉身向患者交代了生活中的注意事項,帶着一群人去了下一間病房。

今年已是任春曉工作的第四年,從醫科大碩士畢業後直接進入這裏工作。

這家醫院是教學醫院,今天新進了一批實習生,這是他們出來實習的第一個科室。每個人對周圍事物都很好奇,也帶着熱情和自以為是的嚴謹。

任春曉本沒有帶教資格,但帶教的康教授去北京參加學術研讨會,迫不得已她得接手這群學生一個星期。

早上查房前,幾個醫學生客氣地叫着她“任老師”,她自認為沒有和康教授達到一個級別,便讓他們稱自己“師姐”。

一行七八人剛出病房,10床家屬還在給病人系扣子,跟旁邊的9床病人閑談,“任醫生平常看起來挺和藹,怎麽帶着一群人,臉色都要嚴肅些。我今天都沒敢和她搭話。”

旁邊的9床帶着氧氣管,也不影響他發表意見,“這任醫生是康教授的學生。看這架勢,康教授估計也是個嚴師。不過嚴點好,嚴師出高徒。”

9床是呼吸內科的老病號,每到換季準犯病。進出醫院多了,比新來的醫生、護士還了解這個科室的人員關系。

早晨的病房最是慌亂,幾個教授帶着一大堆醫學生查房。護士在準備晨間的護理,催促着還躺着的家屬趕快起來收陪護床。有些趕得早的病人,已經開始做霧化、輸液。

十七樓的呼吸內科,此刻最是鬧哄哄。

任春曉帶着一行七八人進了另一間病房,将剛進來的18床圍了起來。

18床的患者是位四十多歲的建築工人,前幾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呼吸困難,到醫院檢查才知道自己患了塵肺。又輾轉幾次,今早才辦上住院。

春曉準備為他查體,床上的病人十分窘迫,對于醫生的救命之恩,自己無法拒絕查體要求,但這麽多人盯着自己裸露的胸膛,帶頭的還是個女的,任誰都無法做到心之坦然。

在這樣的環境中,春曉已經能做到熟練地安慰他,“沒事,在醫生眼裏,病人沒有性別。”

床上的病人繼續扭捏,見春曉是個女醫生,床邊又圍了這麽多人,心理上實在跨不過去那道坎。

春曉開始轉變方式,“您忍忍,這裏有些人也許幾年後成了名醫,到時候還能找他賣個交情不是?您也算他的老師。”

這些話當然算不得數,門診醫生一天要看幾百個病人,住院醫生一個月偶爾也要收上百個病人。除了病情特殊,或者一些長年累月住在醫院的患者,其餘在醫生眼裏并不會留下什麽深刻的印象。

但旁邊的學生聽完憋不住笑,在學校,被解剖的屍體也被同學們稱為“老師”。

春曉偏過頭看了眼發出笑聲的人,好巧不巧,居然又是戴眼鏡的男生。許是知道自己言行有些過分,男生立馬正色,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

任春曉讓學生們都離開,又拉了圍簾,安撫病人躺下,仔細查了體。

帶着一群人查房最耽擱時間,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大半。

任春曉剛結束完一個大夜班,期間搶救了兩個病人。臨時被康教授通知今早帶學生查房,什麽也沒準備。本沒打算問什麽刁鑽問題,選了一個常識問題,還被一名“嚴謹”的學生氣得血壓差點升高。

一個大夜班加上一個大查房,沒有比這更讓人難受的事情。

剛進值班室坐下,她擡手活動了肩膀,這右肩僵硬得像烤幹的肉一般。

小麗姐拿着保溫杯走進來,她是呼吸科的副護士長,和春曉年齡相仿,平時也比較聊得來。

“聽我們護士妹妹說,被新來的學生氣到了?”小麗姐手裏拿着打開的保溫杯,在飲水機那等着燈亮接熱水。

“可能不在一個頻道吧,我問理論問題,他回答原則性問題。”春曉一邊說着,一邊按了按太陽穴。

“你和才來的毛頭小子置什麽氣,他的原則性遲早會有康教授去糾正,你帶着查房走個流程就好,總歸病人也不需要他們插手。應付完這幾天,康教授就回來了。”小麗姐接完水,一只手放在春曉的肩膀上拍了拍,開解她。

春曉何嘗不知道這幾天其實有更好的方式度過,就算是給才來的學生幾天松快日子。每天查房只走個流程,又能得到學生的好感。可是她的性格不允許,這樣做既浪費了他人的精力,也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呼吸內科的病人大多是老人,醫學生在不成熟的時候對老人有種特殊的偏見,老人的身體素質沒有年輕人好,治療效果出現得也比較慢。

在漫長的治療過程中,醫生獲得的成就感會逐漸降低。

和春曉同一批進醫院的同事,大多都主動選擇了外科,就算到了內科也是被迫調配。

春曉卻在定科面試時主動選擇了呼吸內科,成了康教授的得意門生。

因為康教授的影響,使她對于醫學這件事有着自己追求。比起做老好人,她更願意做個嚴厲的老師,越是嚴厲,越是為學生和他們未來的病人負責。

小麗姐見開解無效,罵了她句“死腦筋”便走出去幹活了。

春曉脫下白大褂打算回家補覺,在路上接到程露的電話。

“曉兒,你一會兒睡醒了直接去酒館,我就不去接你了,我今天得跟我媽去趟寺廟。”程露噼裏啪啦說完,也不管春曉這邊聽不聽得清楚。

“我等會兒走路去,也沒多遠。”春曉這會兒正堵在高架橋上,一邊查路況,一邊答道。

她挂了電話看到手機上顯示已經12點,估算着自己回到家還能睡多長時間。

進屋正換鞋,擡眼看到玄關處原本放鑰匙的擺件裏放着一張紅色的請帖。

這正紅顏色讓春曉的頭皮一麻,好似一顆紅色炸彈般,随時都将爆炸。

春曉放下包,拿起請帖打開,看到上面的名字“張丁宇、李欣然”,果真如自己預料一般。這兩個都是老媽在銀行的後輩,進銀行時受了老媽許多照顧,這些年一直走得很近。

算起來這兩人年紀比春曉還小些,自從得知兩人在一起後,被老媽挂在嘴邊念了好久的“有情人終成眷屬”。仿佛每說一句就是在提醒春曉一次,專心尋找自己的“有情人”。

喜帖放在玄關處多半是老媽有意為之,好讓她一進屋就能感受到他們對于自己婚姻的急切心情。

春曉将鑰匙甩在請帖上面,剛好遮住了“恭候光臨”幾個字。

已經二十九歲的春曉依然和父母住在一起,因為她是獨生子女。

這房子是任爸剛參加工作時分到的福利房,樓層在三樓,不同于商品房的寸土寸金,單位分的房子大套又敞亮。她的爸爸任修成是小學的校長,媽媽張若媛是銀行的主任。

樓上樓下住的都是老師,大多數都已經退休,要麽在家專心帶着孫子,要麽約着三五好友出門旅游。

還有兩年,任爸任媽兩人也能申請退休。春曉已經能預見,如果兩年後,她仍住在這裏又沒有結婚,那将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買房的念頭,就在這一刻沖進腦海。

春曉長得不差,相反從小到大追求的人并不少。她的工作體面,家庭情況算得上小康,但到了二十九歲仍未婚配,這是她的媽媽張若媛女士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這使張若媛有一種股票在上升期沒有及時抛出的挫敗感。而任修成總是安慰她:“不應該将人的年齡和價值列為反比例關系。”

任修成先生曾是一名優秀的數學老師,發言也總是帶着工作色彩。

作者的話

骐麗

作者

2022-03-03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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