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道路兩邊的樹葉逐漸變黃，秋風漸起，天氣也逐漸變冷。對于小孩子們來說，無論什麽季節都本應是無憂無慮的玩鬧時節，可是伏黑惠的這個秋天卻充斥這難以言說的擔憂。
不負責任的老爸已經消失了很久了，之前還會彙一些錢回來，最近也沒有了，不知道是出去賭博把錢都輸光還是已經失業徹底沒了收入來源。津美紀的媽媽最近也沒有回家，音訊全無。
往好處想，可能是這兩個大人終于決定要抛下累贅，一起去過輕松的生活了吧。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伏黑惠思考得遠比同齡人長遠——雖然目前他和津美紀兩個人生活還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存款畢竟不多了，之後要怎麽辦呢？存款總有花光的一天，他們兩個又還需要很久才能長大到能合法打工掙錢的年齡……
“你就是伏黑惠吧？”他突然聽到這樣的一個問句。
回過頭來，是個很奇怪的三人組合。兩個高得放眼全日本都鶴立雞群的dk，帶着一個矮很多的男孩。
一個剛才問他話的是黑色長發，戴着耳釘，簡直是标準的不良打扮，聲音卻聽起來穩定而溫柔，看着就很會騙人的樣子。旁邊兩個都是白頭發戴墨鏡，長相有種微妙的神似，幾乎可以确定他們之間有血緣關系。個子矮的那個姑且還算正常，高的那個一臉扭曲的奇怪表情。
伏黑惠于是就問出來了：“你這是什麽表情？”
那個奇怪的白發dk——就是五條悟，這才勉強把臉恢複正常：“沒事，只是既視感太強了……”這個小孩的臉簡直和他父親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站在這裏活脫脫就是一個年幼版伏黑甚爾。
“悟。”夏油傑笑眯眯的。“這樣不禮貌哦。”
“好了知道了知道了。”五條悟應了一聲。“傑好啰嗦——”
夏油傑蹲下身，繼續用伏黑惠眼中“很會騙人”的表情接着說：“你應該意識到了自己有不同尋常的才能了吧？可以看見別人看不到的咒靈什麽的。”
“這樣的小朋友可是要被大怪獸花錢買走的哦！而你爸爸正是打着這個主意。”五條悟搶過話頭，用誇張的肢體語言和奇妙的比喻試圖吓壞小朋友。“怎麽樣，是不是感覺你爸爸是個不得了的人渣？後來我把他……”
孰料伏黑惠卻表現得十分冷靜，他直接打斷了五條悟的話。“大怪獸是指什麽？”
五條悟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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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小孩子難道不是應該先關注自己的父母嗎？雖然根據他們的調查，伏黑惠小朋友的家庭狀況也确實不怎麽溫馨就是了。
“擁有你這種才能的人被叫做咒術師。”夏油傑好脾氣地給伏黑惠解釋道。“咒術師中有一個歷史很久遠的家族，姓禪院，你的父親入贅改姓之前就是姓禪院的。他自己是因為沒有咒力而離開了禪院家的，但是禪院家很願意用錢把擁有咒力的你買回來。”
五條悟在旁邊不甘寂寞地試圖插嘴：“你真的不想知道我把他怎麽了嗎？”
“不想。”伏黑惠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
才剛剛上小一的男孩冷靜的陳述道：“他已經很多年沒回來了，現在只是證明他徹底抛棄了我和津美紀而已。”
兩個大人都被噎住了，反倒是一直沉默的五條楓突然開口：“不是的，他沒有抛棄你……不過也确實做得很人渣就對了。”
伏黑惠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也不想過多争論什麽。“哦。”
回去的時候，三個人在逐漸寒涼的秋風中一人咬着一根冰棍，頂着路人奇怪的目光也不以為意。五條悟一邊吃着一邊胳膊就搭在了夏油傑肩膀上；夏油傑面不改色的撐着自己沒正形的摯友，視線卻時不時地看向五條楓；五條楓目不斜視，吃相也端正文雅，仿佛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被人注意着——這恰恰是最反常的地方了。
在五條悟也忍不住看過來之後，五條楓終于說出了告別伏黑惠之後的第一句話：“錢得盡快打過去，他們已經快揭不開鍋了。”
“楓。”夏油傑斟酌着用詞，觀察着他的神色。“你想過要去……探望一下你的父母嗎？”夏油傑也是最近才知道，五條家的兩個“神子”，居然都是沒有完整的家庭的。
五條悟自不必說，天生的六眼從出生起就被捧上了 “神子”寶座。将來要庇護整個五條家的“神祇”當然不能有私心，所以五條悟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生身父母也對他們的存在幾乎沒有認知，理所當然的程度甚至讓夏油傑在高專第一年和他的相處中都沒發現端倪。
五條楓情況就要更複雜，畢竟他覺醒六眼是史無前例的十多歲，這個年紀不僅對“父母”這個概念有了充分的認識，也不太可能遺忘了。這個孩子在來高專的幾個月裏一直沒見父母過來探望，自己也沒提起過。夏油傑不敢直接去問當事人于是問過五條悟，答案是為了保護他們所以安排隐姓埋名去其他城市生活了。
這樣随随便便就把一個孩子的家庭拆散，讓孩子最需要依靠的父母遠離，五條家的水有多深可見一斑。
而那一刻看着好友幾乎沒有波動的神情，夏油傑突然又想起了五條楓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他是把神明錨定在人世的坐标。
如果不是來到了高專，沒有認識他和硝子，五條悟會變成什麽樣呢？也許依舊不會如了那些爛橘子的意變成只庇護禦三家的神祇，但是肯定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會笑會鬧，正在逐漸理解這個人世的樣子吧？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看着五條楓有走前輩老路的傾向了。
出乎意料的是，五條楓拒絕了。
少年神色淡淡。“現在過去也是給人添麻煩而已，等我成長到足以無所顧忌的時候再去吧。”
夏油傑一時啞然，反倒是五條悟一巴掌拍上了五條楓的後背：“哈哈小楓的樣子好像之前的那個小孩啊！”
饒是五條楓最近體術有很大進步，也還是被這勢大力沉的一下拍得一個踉跄。他立刻轉身就要追殺五條悟，五條悟哈哈大笑着躲開。路人看來着這兩個男孩只是在身手敏捷的打鬧而已，夏油傑卻清楚，咒力危險的在他們中間湧動。
唉，還能怎麽辦呢？夏油傑只能像每一次一樣大度的把他們原諒，時刻準備着萬一露餡了幫他們遮掩過去。
最後家入硝子迎來的，就是鬧作一團不分彼此的三個人了。
不知道夏油傑是什麽時候參與進戰局的，可能是五條悟不知道第幾次“失手”把他也殃及池魚的時候吧。
夏油傑總有一種感覺，五條悟就像貓，雖然貓已經承認了你這個朋友，但毫不妨礙貓繼續手賤推翻你的水杯。
他們打架，家入硝子向來是不摻和的。不過這次還有一件事在吊着她的好奇心，于是她難得參與了一下：“等等，你們倒是先說說那個孩子，叫伏黑惠的。”
“嗯……看上去有點早熟……感覺和小楓會有共同語言哦！”
夏油傑精簡地概括了一下，不打架之後他和五條悟又恢複成勾肩搭背的狀态。
家入硝子一聽夏油傑的評價，頓時對這個小孩更感興趣了，扼腕嘆息怎麽自己這邊剛好有一堆病號抽不開身的同時，她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五條楓。
五條楓接收信號，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
“小楓~小楓~”
于是釋放皮卡皮卡期待光波的又加了一個五條悟。
于是五條楓就像遙遠的中國裏的每一個逢年過節被家長逼着表演才藝的小孩一般，熟練而心累地開口。“衣服是舊的，但不是便宜貨，曾經有不錯的經濟來源但是最近已經斷了——伏黑甚爾這個爹也當得太不靠譜了吧；愛幹淨，善用右手，自理能力很強，會是很喜歡小動物的類型吧；體術和術式都不錯，近期和同學應該打過架還贏了；雖然嘴上說着不在乎他那個老爹了但是是在說謊，不過還是最在意他的姐姐了，反而不怎麽在乎自己呢，而且正義感也很強，當咒術師的話要看住他別一個沖動把自己獻祭了……”
說着說着五條楓自己先憂愁了。“這樣不行啊，咒術師這麽危險的工作不适合有自毀傾向的人吧？不然還是先給高專安排一個心理醫生……”
“哇，像福爾摩斯一樣呢。”
“真的耶，小楓真的是被咒術師耽誤了事業的名偵探啊。”
逼迫小孩子表演才藝的屑家長們發出了很屑的贊嘆，甚至彼此攻擊了起來。
“喂五條，明明你的六眼也可以觀察到很多東西啊，為什麽你做不到小楓這樣？”
“哈？六眼可沒有這樣的附加功能，這明明是小鬼自己的能力吧，他還說過什麽六眼耽誤了他看東西之類的話。”五條悟對這句話印象超級深刻！
“因為哥哥只會看他感興趣的東西啦。”
“不可能的啦小楓，這家夥沒有你的腦子的！”家入硝子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
“能做到只對感興趣的東西投注視線，也是一種厲害的能力呢。”五條楓思考了一下，給出了這樣的結論。
“哈哈哈不要給笨蛋找理由，笨蛋就是笨蛋啦！”
迫害五條悟使得高專裏充滿了快樂的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