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陸雪全身心依賴着沈知夏, 搭在她腰上的手攥得很緊,好像很怕她走掉。

沈知夏感受到陸雪的身軀緊緊的貼着自己,不留一絲縫隙。她脖頸處濕濕的全是陸雪的眼淚。

沈知夏輕柔的捧起她的臉, 看到陸雪面容蒼白又憔悴,她胸口發悶, 她拿着紙巾輕柔的給陸雪擦拭眼淚,眸中盡是擔憂。

她吸了吸鼻子,啞聲問:“陸雪, 你害怕什麽,是有人欺負你嗎?”

陸雪擡眸看向她, 眸子裏充滿難堪, 悲哀。

她想回答沈知夏, 可腦海裏倏然閃過自己一次次起跳又摔倒的場景,還有她被人嘲笑時的片段。

沈知夏看到陸雪眼中的痛楚在不斷彌漫,她屏息等待着回答。

陸雪卻猛地低下頭,渾身癱軟在沈知夏懷裏,死咬着唇,攥緊了拳頭, 隐忍地不願意回答。在抽泣聲中漸漸地睡着了。

沈知夏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胸口,輕輕将陸雪抱進卧室, 随後打電話請了私人醫生。

醫生趕來檢查後沉吟道:“沈總,陸小姐身體沒有大礙,她下午應該是情緒過于激動才會昏倒。”

沈知夏颔首, 随後從兜裏拿出藥聲音急促道:“這些藥你拿回去檢驗一下看是什麽藥,盡快告訴我結果。拜托了。”

醫生走後, 沈知夏取來毛巾,動作輕柔的給陸雪擦着臉上的淚痕, 在給她擦手時發現她腕表上的玻璃表盤摔碎了。

沈知夏怕玻璃碎片會紮傷陸雪。随即幫她将手表取了下來,不料卻看到她手腕上有道傷痕。

她俯身看向攀附在陸雪白皙手腕上的疤痕。

一瞬,怔在了原地,沈知夏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着,她雙腿發軟,黯淡的眼眸中全是痛楚和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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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

她為什麽要割腕。

她到底經歷了什麽啊。

沈知夏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冰窖,快要窒息了,她很想叫醒床上的陸雪問個清楚。可很快想起陸雪晚上失控的狀态,她怕再次刺激陸雪。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扶着牆緩慢的直起身子,她将表盤上的玻璃渣悉心清理幹淨。

沈知夏緊抿着唇,既然陸雪戴着手表是為了隐藏傷疤,她應該不願意被人知道這件事情,自己還是裝作不知情吧。她将腕表戴在陸雪手腕上,遮住了令人心痛的疤痕。

沈知夏守在床邊,直到睡着的陸雪呼吸均勻,她才輕輕關上門,神色恍惚的走了出去。她蜷縮在陸雪家客廳的沙發上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陸雪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掀開被子下床。

打開房間的門,一股香氣便湧入鼻腔,她詫異的往廚房方向走去,看到帶着圍裙伫立在竈臺前颀長秀麗的身影。

陸雪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眸子,皺起眉頭,清晨剛開嗓的聲音還有些啞:“沈知夏,你怎麽在這兒?”

沈知夏聞聲轉過頭,深深地看了陸雪一眼許多後斂起愁緒淡淡道:“我來給你做早餐。”

“你怎麽進來的?”

“飛進來的…”

沈知夏頂着她疑惑的眸光,将煮好的粥端上餐桌淡聲說:“快去洗漱完了來吃早飯吧。”

見她戴着粉色圍裙,溫柔娴靜,眸光清亮的看着自己,陸雪一瞬放松了警惕,她轉身前往浴室洗漱。

陸雪站在盥洗池前,刷着牙時倏然想到昨晚發生的事。

她居然對沈知夏發了脾氣,還咬傷了她。

陸雪懊惱的垂着頭,胸口中漲滿了痛楚酸澀。她躊躇着出去該怎麽面對沈知夏。

她深嘆幾口氣,用冷水洗了幾把臉,這才慢吞吞的走出浴室。

兩人坐在餐桌前,陸雪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沈知夏,見她長睫低垂,姿态優雅的喝着粥。似乎沒有要與自己交談的意思。

她內心幾番掙紮後輕聲道:“昨晚對不起。我不該無故向你發火。”

沈知夏心像是被一團熱烈的火熊熊炙烤着,面上卻不以為然的淡笑着:“沒事兒。”

“你肩膀沒事吧?”

沈知夏眸色淡淡冷冷的,聳聳肩,故作輕松道:“你力氣小的和小團子似的,能有什麽事。”随後又催促道:“快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陸雪斂起視線長睫低垂認真吃早飯,掩飾起自己微微的心虛。

沈知夏快速洗完碗便回到了自己家。

在換衣服時,她才察覺肩上的咬傷與襯衫粘連在一起,布料因長時間緊貼着肌膚, 與傷口的血肉黏連在了一起。

分離的時候,沈知夏疼得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發出了輕輕的“嘶”聲。她咬緊牙關迅速将衣服與傷口撕扯開。

沈知夏取來醫藥箱放在茶幾上,坐在沙發上,她取出棉簽,用酒精沾濕,而後往血肉模糊的肩膀上擦去,當她把棉簽按在傷口上時,一陣令她發顫的痛感鋪天蓋地般襲來。

沈知夏再次想起陸雪手腕上的傷疤,她用力的按下棉簽,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感。

她心裏五味雜陳,陸雪當初比現在的自己要疼百倍吧。

處理好傷口後,沈知夏拿起車鑰匙急匆匆的趕去醫院。

辦公室裏,沈知夏面色凝重的問:“查出是什麽藥了嗎?”

“治療抑郁症的藥,強效止疼藥和消酸的藥…”

沈知夏聽到回答眼神微滞,楞了,心被重重壓了一下。她怔然許久後難以置信問:“抑郁?”

“是的,通過這些藥可以判定陸小姐有嚴重的心理疾病。”

兩人交談完,沈知夏神色凝重,她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辦公室。獨自坐在醫院花壇邊的凳子上,周身萦繞着低氣壓。

臨近中午,一碧萬頃,烈日驕陽。

沈知夏卻冷的渾身在打着哆嗦。她低垂着頭看着手機壁紙上笑容和煦,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漾着光的女孩。她不敢将抑郁症與女孩聯系到一起。

許久後沈知夏撥通了心理醫生的電話,啞聲問:“關醫生,抑郁症該怎麽治療啊?”

“知夏,你怎麽了?”電話那頭的女人聲音急促。

“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

沈知夏将陸雪的情況告訴了關醫生。

“如果病人有自殺傾向最好住院治療。對這類病人得有耐心,平時多關心鼓勵對方。當然心病還需心藥醫,得能找到她的心結所在,慢慢引導着她走出來…”

醫生還在仔細說着注意事項,沈知夏心底生出股很心酸很難過的情緒。

挂斷電話,沈知夏一直在網上查找着相關病例,直到夜色漸濃她才腳步虛浮的走回家。

打開門,小團子立刻“喵喵喵~”的跑到了她腳跟前。

沈知夏想起網友說的小動物可以治愈抑郁的人,她彎腰抱起團子,撫摸它的頭輕聲說:“小團子,媽媽生病了你去陪伴她好不好?”

她将小貓的東西打包好,按響了陸雪家的門鈴。

陸雪聽到門鈴響了,打開門看到面容憔悴的沈知夏時心一緊,默了默淡然問:“有事嗎?”

沈知夏看向她,琥珀色的眸中幽深得分辨不清情緒。幾秒後她将團子遞給陸雪,聲音憂愁:“這小家夥得麻煩你照顧段時間,我近期工作很忙,照顧不了它。”

陸雪垂眸看向小貓嘴唇翕動:“好吧。”

她伸出手将團子接過來,抱在懷裏摸着它的腦袋柔聲道:“團子,你最近就跟我生活吧。等你媽媽不忙了就接你回家。”

沈知夏晃了晃手裏提着的食盆和貓砂盆,問她:“團子的東西我幫你放進房間?”

陸雪颔首并後側身讓路,沈知夏走進屋。将小貓的東西放置好後輕聲問陸雪:“你晚飯吃了嗎?”

陸雪剛想騙她,“咕嚕~”一聲,肚子搶先替她回答了,她面露羞澀小聲答:“還沒有。”

沈知夏輕擡起手腕看了眼腕表,八點半居然還沒吃飯,她心驀地一酸。攥緊了放在身側的手,複又慢慢地松開,淡淡道:“你和團子玩會兒,我去給你做飯。”

“不用…”

不等陸雪拒絕的話說完,沈知夏已然轉身離開了。

陸雪抱着貓直挺挺的站在門口,望向隔壁那扇半開着的門,回想起沈知夏剛才落寞的身影,她滿腹煩悶。

怔然許久後陸雪慢悠悠的關上門,看向懷裏的貓說:“你媽媽看起來很累啊。”

小團子對着她喵喵喵的叫。

“小團子,你說我是不是該關心一下你媽媽呢?”

陸雪将小團子放在地上,坐在沙發上垂着雪白的脖頸,頭發掩住了神情,心裏全是猶豫。

她能感受到沈知夏對她的好。她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遠離沈知夏。可這顆心卻控制不住的一再因她悸動,為她擔憂難過。

這種矛盾感反反複複折磨着陸雪,她心中遠離沈知夏的念頭越來越難以堅定了…

正糾結間敲門聲響起。陸雪打開門,沈知夏将手裏熱騰騰的湯面放到餐桌上,眼睫低垂輕聲道:“快吃飯吧。”說完她轉身離開餐廳。

陸雪看向玄關處的沈知夏。發現她一向挺得筆直的腰肢竟佝偻着,好像一陣風就能将她吹倒。

她心慌的快走兩步伸出手,拽住沈知夏的手腕,微蹙眉輕聲問:“沈知夏,你沒事吧?”

沈知夏扭頭看向她,眼圈微微泛紅,嘴唇抿得發白,哽咽答:“沒事。”

陸雪發現她神色疲倦,眼角含淚,眸色黯淡,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刺了一下。

她不着痕跡的嘆了口氣,柔聲道:“如果你遇到煩心事可以和我聊聊。”說話間她松開沈知夏的手,小聲補充道:“畢竟我們現在也算是朋友嘛。”

沈知夏撇開眼,胸膛劇烈地起伏,半晌,艱澀地從喉嚨裏擠出沙啞的聲音:“陸雪,我能抱一下你嘛?”

這句話,仿佛凝結着所有的情緒。

陸雪聞聲心裏泛酸,她主動上前輕輕的抱住沈知夏。

沈知夏一怔,很快擡起手臂回抱住她,鼻尖發酸。

陸雪感覺到沈知夏在她懷裏微微顫栗着,她不由擔心道:“你真的沒事嘛?”

沈知夏阖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鼻音很重:“嗯嗯,工作有點累…”

很快沈知夏退離陸雪的懷抱,腳步淩亂的離開了陸雪家。

沈知夏走後,陸雪秀眉緊蹙的坐在餐桌上悶悶的吃着面,沈知夏怎麽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沈知夏大步趕回家,關上門一下子就失去了全身的力量,她蹲下身子,環抱着膝蓋,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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