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沈知夏驀地想起, 當年陸雪離開後她本應該崩潰的。但她沒有,她連崩潰的時間都沒有,因為院長媽媽先倒下了。

那半年裏她四處籌錢, 每天都期盼着院長早日康複,可她最終還是離開了。

院長去世後, 沈知夏變得厭食,消極,徹夜難眠。當情緒壓抑到了極點她絕望的站在江邊準備結束一切, 幸好她遇到了韓虞。

韓虞耐心勸導她,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她在接受心理疏導後漸漸走出了傷痛。

可是陽光樂觀的陸雪為什麽會得抑郁症呢。

沈知夏思考了很久後決定放下過去的事情。如果解開謎團需要揭開陸雪的傷疤, 那她願意永遠都不知道真相。她現在只希望陸雪能健康快樂的活着。

次日, 沈知夏站在舞蹈室門口偷偷觀察陸雪上課時的狀态。

她發現陸雪頻頻望向舞臺晃神。身影看起來透着孤寂,落寞。她心裏五味雜陳,胸口像是壓着塊石頭,沉甸甸的,有點喘不上氣。

待陸雪下課離開後,沈知夏走進教室對正收拾書包的幾個學生說:“你們好, 我是學校金融系的老師,也是陸老師的好朋友, 我想問一下她昨天受傷的事。”

一個學生看向面前漂亮清冷的女老師,沉吟片刻道:“昨天我們讓陸老師演示一下舞蹈動作,沒想到她在跳舞時突然就摔了。”

另一個學生自責道:“都怪我們…陸老師有傷在身, 我們不該讓她跳高難度的舞蹈動作的。”

沈知夏聞言心倏然收緊,沉默了會兒, 蹙眉問她們:“陸老師有傷在身?”

“是啊,我之前發現陸老師經常揉腿就問了她, 她說是以前練舞時受了點小傷。”

“太可惜了,陸老師明明就很想跳舞,但她現在都不敢跳舞了。”

沈知夏攥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又問:“為什麽說她不敢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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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次放學後我看到陸老師在跳舞,但她每次只跳一下就停下了。然後就悶悶不樂的坐在舞臺上。”

學生們走後,沈知夏怔怔的望向舞臺,倏然想起以前舞姿靈動的陸雪,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塊,澀澀地疼。

沈知夏緊抿着唇思緒流轉,以陸雪對舞蹈的熱愛程度,她決定不再跳舞,一定是有難言之隐。昨天她跳舞摔倒後病情突然就嚴重了,現在想來,她抑郁的原因極有可能是跟不能繼續跳舞有關,畢竟作為舞者放棄舞臺,是一件極其殘忍且悲痛的事。

她看得出來,對于現在的陸雪來說,跳舞這件事就是不能被任何人觸碰的禁區,以後自己在她面前盡可能避免提及跳舞的事吧,以防再次刺激到她。

沈知夏心亂如麻的離開舞蹈室。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沈知夏早出晚歸的忙着偏遠山村福利院新建投資項目,兩人很少碰面。

七月初,暑假來臨。

陸雪獨自站在陽臺上望向校園裏拉着行李箱的人群,她想到以前每次放假都是沈知夏在機場接送自己。

她突然就很想沈知夏。

不知道沈知夏此時在做什麽呢。

第二天傍晚陸雪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垂眸看向屏幕上的名字,抿唇思考了半天才想起這人是沈知夏的閨蜜,她立刻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急促的聲音:“陸老師,你現在方便去一趟沈知夏家裏嗎?我要出差幾天,她受傷了自己在家我不放心啊。”

陸雪聞言臉色陡然一白,呼吸一滞,聲音揚起:“受傷?”

“嗯嗯,她前幾天出了車禍。”很快她又補充道:“別擔心,只是胳膊輕微骨折。”

“你把她家地址發給我吧。”

陸雪收到地址後,急匆匆的出門。

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淡淡的金紅色,天邊卷起層層火燒雲,地上人影拖得很長。

別墅區管理嚴格,陸雪登記,報備,并在韓虞打電話向保安說明了情況後,她才站到了沈知夏家門前。

陸雪看向面前的複式別墅。腦海裏倏然浮現沈知夏寵溺的笑容“我現在努力将來才可以給你買大別墅啊…”

她不禁唏噓,真是物是人非。沈知夏曾承諾給她的都做到了,可她們卻再也回不去了。

陸雪深吸一口氣,斂起思緒,伸出手按響了門鈴,不久就看到胳膊上打着石膏的沈知夏走了出來。

沈知夏看到門口站着的陸雪,一怔,随即面露欣喜之色快步上前。打開門,眼眸清澈的看向她問:“你怎麽來了?”

陸雪雙手不安地扭在一起,緊張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輕聲解釋:“是韓虞拜托我來看你的。”說完她又問:“胳膊疼嗎?”

沈知夏從陸雪的眼底和聲音裏讀到了久違的關心。她眼尾一彎,輕晃了下胳膊,嬌聲道:“嗯,很疼的。”明明已經不疼的人睜眼說瞎話。”

陸雪聞言鼻子一酸,低垂着頭仔細觀察着她的胳膊。

見她精致如畫的眉眼一直緊繃着,沈知夏心滿意足的見好就收,她聲音輕快道:“別傻站在門口了,快進屋吧。

她帶着陸雪進入院內,陸雪看到花園裏熱烈且肆意綻放着的玫瑰時怔愣在原地。

沈知夏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用又媚又慵懶的聲音說:“當初明明是你說要在院子裏滿玫瑰的,結果你卻一走了之,留我一個人守護着它們,累死了。”

陸雪眼神閃了閃,砸吧了一下嘴,搪塞道:“那你可以不養啊。”

“那不行,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都會做到。”

陸雪沒接話,平靜的神色一如往常,心卻因為她的這句話在瘋狂亂跳。

沈知夏看到她溫柔秀美的眼眸低垂着,耳垂泛着紅。這人還是這麽容易害羞啊。

“陸雪,我帶你參觀一下吧。”沈知夏想用沒受傷的手去牽她的手。

陸雪卻避開了,只輕輕點頭。

沈知夏臉上的笑容黯淡幾分,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引着她進入室內玄關處。

沈知夏給她指了指地上的白色拖鞋說:“穿這雙拖鞋,新的。”

陸雪颔首換上了拖鞋,正合腳。

不經意間,她看到沈知夏腳上的黑色同款拖鞋,愣了幾秒,心頭湧起一抹甜甜的情緒。

一樓是餐廳,廚房和落地窗占滿一面牆的客廳,還有個健身房,茶室。二樓是沈知夏的卧室,書房,和四間帶有陽臺和衛生間的客房。

她們在經過一扇被上了鎖的房門時,陸雪發現沈知夏并沒有讓她參觀的意思。她偏頭望向門,好奇的心在蠢蠢欲動。

沈知夏的家全屋采用簡約風設計,每件家具都很精致,大面積的透明玻璃,房子通透的同時也襯托出了它的空蕩,總感覺少了點煙火氣息。

參觀完,兩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外面落日餘晖下的玫瑰花海。

陸雪微偏頭看向微垂着長睫,看不出神情的沈知夏,輕聲問:“你是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沈知夏擡眸看向她,唇角勾起抹苦笑,雲淡風輕道:“嗯嗯。你知道的,我是個孤兒沒有人能陪我。”

“院長媽媽現在退休了吧,你可以讓她來這裏住。”陸雪想起她曾說以後要接院長來京北安享晚年,不禁說出聲。

沈知夏神色微僵,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鈍鈍的痛讓她刺痛的心緩和了些,哽咽答:“她已經去世了。”

陸雪聞言睜大眼睛怔怔地凝視着她,攥緊了手指。心底湧起驚濤駭浪。

她沉默許久後滾了滾喉嚨,不可置信道:“怎麽會?什麽時候的事?”

“她得了肺癌,在你離開的那年冬天就去世了。”

陸雪一瞬心疼到無以複加,她無法想象那個時候的沈知夏該有多難過和無助。

她垂下眼眸,想擋住眼中洶湧而來的水霧,可是鼻尖忍不住的酸澀,随即視線模糊成一團光影,溫熱的液體争先恐後滑落下來。

沈知夏看到她哭了嘆了口氣,走近輕柔的拍着她的背,輕聲道:“都過去了,別難過了。”

“對不起,沈知夏。我不知道會這樣,真的對不起…”

這一刻,陸雪心裏脆弱的防禦被沖垮了,她哭的肩膀都在劇烈抖動。她被懊悔和自責吞沒了。

沈知夏心裏的委屈一陣一陣湧起又被強行壓下,她半抱住陸雪,伸手撫摸着她的秀發,嗓音輕柔:“沒關系我不怪你的,別哭了,乖~”

陸雪漸漸地停止哭泣,她眼睛噙着淚水看向沈知夏啞聲道:“沈知夏,等你有空了帶我去祭拜一下院長吧。”

“好,有空就去。”

沈知夏不想再繼續這個傷感的話題,她抿抿唇輕聲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本來打算叫外送的,但你也沒吃的話,我做飯一起吃吧。”

“我不餓,你不用管我的。”随即她想到什麽疑惑道:“你胳膊都受傷了,怎麽做飯?”

沈知夏伸手揉了幾把她的頭發,勾唇笑道:“笨蛋,我傷的是左手右手還可以做飯啊。”

“一只手能做飯?”

“那可不。”

“沈知夏,你好歹是個大總裁,就不能花錢請幾個保姆嘛?”

“不行,我有潔癖不喜歡別人來家裏。”

陸雪想到自己好像一直是沈知夏的例外,心裏暖暖的。她看向沈知夏,眼裏閃着一抹溫柔的笑意。

沈知夏從她眼睛看出了一絲笑意,心生歡喜,語調上揚:“你別愣着了,來幫我打下手吧。”

兩人進入廚房,沈知夏指揮着陸雪洗菜,切菜。

沈知夏兩手抱胸,背抵在流理臺邊緣。盯着案板上切的和手指一樣粗的土豆絲,小聲問:“要不,咱們還是點外送吧。”

陸雪聞言忍不住偏頭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聲音堅定道:“不行,今晚我一定要把這頓飯做出來。”

沈知夏看向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莞爾一笑,聲音寵溺:“好啊,那陸大廚加油哦。”

在沈知夏的指導下,陸雪勉強做了個兩菜一湯。

用餐時,沈知夏淡笑道:“陸老師的廚藝真不錯啊。”

“明明都是你放的調料,我只不過是翻炒了幾下。”

“第一次上手就能這麽成功,陸老師已經很棒了。”沈知夏擡眸凝視她,唇角上揚,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

陸雪臉微紅,嬌嗔道:“你快好好吃飯吧。”

飯後陸雪主動洗碗,沈知夏沒有和她争,拿了塊抹布将飯桌擦幹淨了。陸雪将碗筷放進洗碗機裏,洗了手,她端來洗好的水果,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邊聊天邊吃水果。

半小時後,就在陸雪站起身準備回家時,沈知夏倏然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角,眼神濕漉漉的看向她,低聲問:“今晚留下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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