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聽到這話, 韓虞煩躁到了極點,她嗔了沈知夏一眼,憤憤道:“那還不都怪你啊。”說完她猛然将手中的資料扔在座椅上問:“沈知夏, 我把你當閨蜜,你把我當敵蜜是嘛。你為什麽要把那個讨人厭的家夥招進公司啊?”
“她是通過公司正規面試途徑入職的, 人家的履歷和能力都匹配,我找不到理由拒絕。”沈知夏想起師姐的囑托,閉着眼睛說瞎話。
“我不管, 這個公司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一直閉目的女人總算有了反應,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淡淡的說:“你很吵。”她眨了眨眼, 眼底閃過幾分疑惑問:“你和師姐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嘛,為什麽你對她會有這麽大的怨念?”
韓虞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真皮座椅,咆哮道:“誰跟她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往事浮現腦海。韓虞想起,韓家和柳家是世交, 兩家大人交好,來往密切。
當初兩位母親剛懷孕就定下了娃娃親, 可惜,她們生的都是女孩,這門親事只能作罷。
雙方父母做不了親家不甘心, 就硬拉着讓她倆做好姐妹。
從小兩人都被捆綁在一起,留同樣的發型, 穿同樣的衣服,報同一個興趣班, 讀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
大人都默認她們關系很好,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她倆這些年就沒看對眼過,誰都瞧不上誰,可謂是兩相生厭,水火不容。
韓虞覺得自己這輩子,都碰不上比柳青辭更讨厭的人了。
她好動,柳青辭好靜;她嫌柳青辭性格悶,柳青辭嫌她太聒噪;她是吊車尾的學渣,柳青辭是妥妥的學霸。她是狗都嫌的混世魔王。柳青辭是人見人愛的天之驕女。
毫不誇張的說,柳青辭就是韓虞的噩夢。她倆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對照組,每次蘇女士氣急了揍韓虞,開頭第一句必定是“你看看人家青辭…”每個老師訓她的話語裏必有一句“你能不能學學人家柳青辭…”
最讓韓虞惱火的是,柳青辭是個告狀精,她向蘇女士告發自己逃課,打架,看小說,高三時還攪黃了自己差一點就成了的初戀,使得她硬生生單身到大學都沒能再收到一封情書。
韓虞為了報複柳青辭,藉着補習的名義天天夜宿柳家賴着不走,想近身禍害柳青辭,讓她跌落神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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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柳青辭不上當,死心眼的就知道給她補課,自己不聽話她就去告狀,做錯題她還會拿板子打自己屁股。
韓虞無數次哭着在心底起誓,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學遠離柳青辭。
她有了目标,開始埋頭苦讀。
終于,韓虞忍辱負重熬到了高考結束,她瞞着所有人偷偷改了志願,考上了離家極遠的京北大學。
柳青辭則留在了本地讀大學。韓虞得償所願的擺脫了柳青辭那個煩人精,她們每年只有寒暑假會見面,摩擦少了很多。
再後來,柳青辭出國留學,兩邊很少時候能碰上面,她們變成了過年見一面的點頭之交。
直到兩個月前,柳青辭回國來到了京北,她人生地不熟,居無定所。韓虞被蘇女士威逼利誘,不得已,只好讓柳青辭先住在自己家。
昔日冤家被迫同居期間,韓虞發現這缺德玩意兒在長輩面前裝的人模狗樣的,像是矜貴的仙女,私下裏卻是個狐貍精,天天變着花樣整她。
如果說她是風騷,那現在的柳青辭就是悶騷。她向蘇女士控訴柳青辭的惡行,蘇女士居然罵她不懂事,警告她別欺負柳青辭。
韓虞有苦難言,到底是誰在欺負誰啊。
她思來想去一定是柳青辭在國外洋快餐吃多了,心腸都吃壞了。
她惹不起便只好躲,每天盡可能的避免和柳青辭産生交集,避免摩擦。
無奈天不遂人願,上個月有天晚上,她在酒局上喝了很多酒,回家後大抵是醉過頭了,神志不清的走到了柳青辭的房間,然後就莫名其妙的睡了柳青辭。
第二天,韓虞睜開眼,看到旁邊未着寸縷,白皙皮膚上遍布紅痕,熟睡着的柳青辭。她瞳孔倏地緊縮,當場就僵滞如石頭。
她宿醉的腦袋發沉,想不起任何細枝末節。她輕手輕腳的三兩下穿上衣服,光速就跑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主動請纓四處出差,連家都不敢回了,躲了好久,萬萬沒想到柳青辭這女人居然追到了公司。
韓虞想起那天辦公室裏,女人似是要吃了自己的可怕眼神,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都什麽年代了,總不能自己不小心睡了個女人,就要被滅口吧。
再說那晚她喝醉了,柳青辭又沒醉,她為什麽不拒絕,誰占誰便宜都不一定呢。
韓虞腹诽了幾句,掏出手機開始玩游戲。
前排帶着白手套文質彬彬的司機張宸,看向整個人散發着“我熬了一整夜”磁場的沈知夏,輕聲開口:“沈總,前面就是俪山村了,很快就到了,村支書已經在等着我們了。”
韓虞聞言關閉手機,疑惑道:“什麽?還要列隊歡迎,村支書?”
沈知夏擡眸看向張宸說:“知道了。”随即又叮囑道:“待會兒記得把禮品分發給孩子們。”
“好的,沈總。”
一進村,雨就漸漸的停了,下了車,沈知夏踩在落葉上,看着村頭兩棵槐樹上懸挂的“歡迎貴賓來我村莅臨指導。”幾個大字,無奈抿唇。
到了村委會,村長和一應村幹部已經早就等候多時了,旁邊還有十幾個灰頭土臉的小孩一同等待。
韓虞進屋,看向地上擺着大大小小的接水盆,疑惑問:“你們這房子怎麽會漏雨啊。”
村長有些尴尬,沈知夏嗔了韓虞一眼,她走到村長面前,禮貌的伸出手:“您好。”
看着沈知夏纖細如玉的手指,村長有點羞赧:“不好意思,村裏的路沒有修,你們來辛苦壞了吧。”
沈知夏禮貌性微笑,韓虞和司機邊分發禮品便跟那群小孩子們聊天。
沈知夏入座和村長一席人溝通捐助計劃,又和她們簡單吃了頓飯。直到晚上八點才前往鎮上的酒店。
房間裏,沈知夏拿着一瓶紅酒和兩只高腳杯,在韓虞對面坐下,倒上了酒。
“你今晚好興致,居然找我喝酒?”韓虞懶懶地撩起眼皮,觑她一眼,打趣道。
“不多喝,陪我聊聊天。”沈知夏同韓虞舉杯,抿了一小口。
韓虞喝完酒看向沈知夏,發現她似乎有些情緒低落,想了想問:“你和陸雪還是沒進展嗎?”
沈知夏一怔,沉默一陣淡淡道:“我昨晚向她表白了。”
韓虞聞言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愣了一下輕聲問:“然後呢?”
“被她拒絕了。”沈知夏的胸口中,漲滿了痛楚酸澀,她平靜說道。
韓虞震驚出聲:“我靠!”很快她又問:“怎麽會?”她覺得陸雪明明就是很愛沈知夏的啊,為什麽要拒絕呢,她有點理不清了。
“她不相信我喜歡她,她不信任我…”沈知夏眸裏的光黯淡了,悶悶喝着酒。
“額,那你打算怎麽辦?”韓虞端起酒杯與她碰了碰,愁容滿面。
沈知夏垂下頭,看着杯裏的紅酒,心裏想着昨晚的一幕幕,她抿一下唇角,茫然道:“我…不知道。”
韓虞擰着眉頭看向憔悴,疲倦的沈知夏,恍然驚覺:“怪不得你突然要跑來這裏。”
氣氛有些異樣的沉悶了。
沈知夏突然擡起了頭,漂亮的桃花眼裏盈滿了淚水,帶着哭腔:“這些年支撐着我的信念就是等她和愛她,現在她回來了,卻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韓虞,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說完她端起高腳杯的酒,一飲而盡,有些澀,和她的心一樣。
韓虞沉默一瞬,安慰道:“知知,或許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她給沈知夏遞去紙巾,柔聲道:“你們先斷聯一陣子,給彼此一些時間和空間好好冷靜冷靜,你也趁機理理自己的心。”
“嗯嗯,只能這樣了。”沈知夏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接下來的一周裏,陸雪和沈知夏沒有任何聯系。她甚至都不敢給沈知夏發一條微信,怕收到被對方拉黑的通知。
人總是要失去些什麽,才會更懂得主動去珍惜。
在和沈知夏失去聯系的日子裏,陸雪想了許多,她發現自己錯了,錯的離譜。她不該懷疑她的。
她開始後悔,她在心裏下了決定。等沈知夏出差回來自己就去挽回她。
這天下午,陸雪坐在書桌前心神不寧,三點多,她看到手機通知欄裏的新聞消息,一瞬心髒狂跳,雙腿發軟。
15:45分,俪山村暴雨引發泥石流災害。
世界變得安靜起來,陸雪連呼吸都近乎滞住。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終于回神,急忙給沈知夏打去電話。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陸雪一連打了幾通,都是這樣。她僥幸的想是不是自己被沈知夏拉黑了,肯定是的,陸雪在客廳走來走去的碎碎念。
“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您撥打……”
就算按壞撥號鍵, 依然是這句話。
陸雪低頭盯着手機上, 和沈知夏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她說要去俪山…
陸雪給沈知夏發了條微信,沒有顯示紅色感嘆號。她埋着頭,瘋了一樣給沈知夏發消息,一條一條刷着:
“沈知夏,你還好嗎?”
“現在在哪?”
“回來了嗎?”
“看到了給我回個電話!”
發再多消息也沒用,跟石沉大海一樣,腦海裏想象出無聲畫面,沈知夏不會出事了吧。
陸雪忽然覺得有些透不過氣,她冷靜了會兒,再度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溫辭,沈知夏在公司嗎?”
“沒有啊,沈總在俪山呢,那邊福利院的項目出了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