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夢境和吻
第10章夢境和吻
“我成為了他的共犯。”
丁紫在派對上喝了四五杯火焰威士忌,酒精作用下,回到宿舍後她倒頭就睡,甚至沒來得及脫下校袍。
昏昏沉沉睡了大概一兩個小時後,僅存的一絲清醒上線,提醒她要先去刷牙洗漱。
于是翻了個身從床上爬下來,同時努力睜開眼睛。
冷風襲過,丁紫驟然清醒,眼前的白霧散去,赫然進入視野的,是她從未見過的建築物。
為什麽她不在宿舍?!
下一秒她就被人扯住了頭發,來不及多想,伸手去摸魔杖,卻發現袖子裏空空如也。
丁紫切換了物理攻擊,右臂彎曲迅速後撤,試圖肘擊那人腹部。她力氣不小,差不多用上了全部力氣,但是那人手上力氣不減。
同樣的攻擊她重複了數次,其間還狠狠撓了那人的手背,沒有效果。
頭皮被扯得生疼,丁紫心中慌亂,還未想出下一個辦法,這人已經将她拖進了建築物的某個房間。
房間是用鋼化玻璃建造的,完全透明,丁紫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人在準備啓動某件裝置。
“他們會注入毒氣。”身邊多了個披着長卷發的哥特風女孩,“必須反抗,不然我們都會死。”
丁紫點頭表示贊同,幾乎是在同時,手裏多了半截刀片,這是她用以抗争的唯一武器。
這時不知誰破開了門,于是她跟上最近的人:一個身形颀長的黑衣男人,借着人群的掩護往外走。
外面的看守沖上來阻止他們,黑衣男人同樣沖上前去,一把摁倒距他最近的看守,丁紫見狀立即撲過去,手指緊捏着刀片,毫不猶豫地割斷看守的頸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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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紅色的動脈血迸出來,濺在他們臉上,這應該是溫熱的,可丁紫沒有任何感覺。
甚至心中毫無波瀾。
出現在腦海裏的是另一個念頭:現在就去敵人的大本營,以一場無差別的屠殺正式宣告戰争開始吧。于是她站起身,跟着黑衣男人繼續往前走。
等一下,這似乎不太對。
“這位先生,你的東西掉了。”丁紫開口,想看一眼男人的長相。
男人停下,轉身,熨燙整齊的黑色校袍、銀綠條紋領帶、蒼白皮膚、黑玉頭發和嘴角的冷漠微笑。
是湯姆·裏德爾。
震驚、慌亂、恐懼,各種情緒全部化作海水,翻滾而來将她淹沒,強烈的窒息感中,丁紫從夢中猛然驚醒。
眼前漆黑一片。
斯萊特林寝室建在地下,半夜時分沒有一絲光線,她抖着手從枕下摸出魔杖,“熒光閃爍。”
瑩綠色的冷光在床帳中散開,丁紫翻身側躺,緊緊抱住被子,一點點調整呼吸。
冷汗浸透了襯衫,十分難受,但她騰不出時間換衣服,現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努力冷靜下來,分析這個夢的成因。
夢是潛意識的體現,所以她在害怕什麽?
害怕被人打壓但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嗎,害怕小心謹慎得來的自由被再次剝奪嗎,還是說,她在害怕那個毫無道德底線的自己?
不是的,她所恐懼的是,自己會成為湯姆·裏德爾的共犯。
丁紫承認,伏地魔是一位極富魅力的反派,悲慘身世、英俊相貌、強大魔力…… 湯姆·裏德爾身上的這些特性,完美符合人的慕強和憐弱心理。
但是這份瘋狂生長于年少時期的愛,是以裏德爾存在于文學作品中為絕對前提的。
在這個真實的世界裏,對于裏德爾和他的小團體所做的那些事情,對于伏地魔将來會做的那些事情,丁紫只覺得可怕。
恃強淩弱并不值得驕傲,濫殺無辜也不是什麽自豪的事,拯救他人于水火之中的,才是英雄。
至于裏德爾這樣集算計無情嗜血于一身的,不過是位來自地獄的惡魔。可也正是這位惡魔,喚醒了她內心的陰暗面,靠他越近,內心那團粘稠的黑暗就越發蠢蠢欲動。
丁紫抱緊被子,給自己做積極的心理暗示:沒關系,沒關系的,還有三個月機器就可以修好,到時她就可以以正常人的身份,回歸正常生活。
晚上八點,有求必應屋門口。
裏德爾來回走了三趟,有求必應屋的大門出現,确認無人注意這邊後,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丁紫跟進去,這是個很大很大的房間,但一點也不顯空曠,因為這裏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雜物。
她皺了下眉,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裏德爾同學,我們換一間吧?這地方也太破了,配不上你的身份。”
既然注定要上班,那麽為什麽不在辦公室工作呢?
裏德爾沒回答,自顧自往有求必應屋深處走去,最後在某個角落停下。
“過來。”
丁紫自然地把右手放在後腰上,緩步走了過去,看着眼前被揭下幕布的古老鏡子,“厄裏斯魔鏡?”
“沒錯,”裏德爾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
“我和我的朋友們在等待跨年。”丁紫淡定描述鏡中的畫面,“就在我的公寓裏,有段段、段段的男朋友…… ”
“謊話。”裏德爾點破了她,“為什麽不說實話,你怕什麽?”
為什麽不說實話?丁紫腹诽,如果我說我看到了我們在接吻,那是你尴尬還是我尴尬啊?!
丁紫坦然對上裏德爾探究的眼神,送上回禮,“那麽裏德爾先生又看到了什麽呢?”
視線焦點又移到他的嘴唇上,應該很好親……吧?
裏德爾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的畫面,心中疑惑更甚,轉身找了張沙發坐下,“我想了解一下,你所說的心理幹預。”
丁紫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知道格林德沃嗎?你覺得他是什麽樣的人?”
裏德爾思量了很久,“一位優秀的巫師。”
毫不意外的回答,丁紫找了張椅子坐下,打算認真解釋他的疑問,“格林德沃不會因為一時的憤怒沖昏頭腦,從而做出不理智的決定,因為…… ”
“因為他沒有所謂的心理問題嗎?”裏德爾冷笑着,臉上盡是不屑。
他在抗拒。
“不是的,”丁紫搖頭,盡可能将語氣放緩,“每個人都會有一些心理問題,這就像生病一樣,每個人都會感冒、會發熱、會咳嗽,對不對?”
裏德爾不為所動,很好,只要不離開就還有可能。
丁紫繼續輸出觀點,“但如果有人連續發熱咳嗽了半個月,我們就會懷疑他是不是感染了肺炎,如果是的話就要及時治療,不然他會因為呼吸衰竭死亡的。有些心理問題就像肺炎一樣,我們應該及時治療,不然這會影響到我們的正常生活。”
裏德爾換了個坐姿。
丁紫看向他的眼睛,試圖化解他的顧慮,“裏德爾先生,我的治療不會把你變成截然相反的另一個人,我只是将那些不好的情緒,比如偏執、暴躁,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內,讓它們不會傷害到你,更不會影響你的決策。”
并抛出最後一個籌碼,“你明白的,統領整個魔法世界,需要的是絕對的力量和絕對的理智。”
“如果我不願意呢?”裏德爾微笑着,眼裏滿是挑釁。
“你不是不願意,你只是不信任我。”丁紫取下脖子上的挂墜盒,走到裏德爾面前遞給他,“這是你母親留下的,理應在你手上。”
然後後退兩步,一臉輕松,“裏德爾先生,我尊重你的決定。”
說完她就要離開。
“等等,”裏德爾叫住了她,“或許我可以試試,前提是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
丁紫不想和他綁定,“請放心,我的職業道德不會允許我洩露你的秘密。”
但裏德爾已經做了決定,“明天晚上我會把見證人帶來。”
“那麽,”丁紫從斜挎包裏拿出一沓羊皮紙,換上溫和的微笑臉,“我們先做問卷吧,裏德爾先生。”
一個小時後。
丁紫看着手裏的問卷,無語了兩秒鐘,“是否有過傷害他人的行為?A. 無;B. 偶爾,C. 經常。你選的是A…… 你确認嗎?”
裏德爾反而問了個無關的問題,“你的名字是什麽意思?”
“紫色,”丁紫下意識回答,“因為我父母的定情信物是一束薰衣草…… 請不要轉移話題,裏德爾先生。”
裏德爾拿回那張問卷,仔細研究上面的問題,“我認為這涉及了我的隐私。”
“那麽……我們的治療就在立下誓言後再開始吧。”丁紫擡手看了眼時間,把鋪在地上問卷胡亂塞進包裏,“還有兩分鐘宵禁,我先回寝室了。”
“一起吧。”裏德爾站起身,跟在她身後出了有求必應屋。
走廊的燭火已經熄了大半,燈光黯淡,嚴重影響移動速度,丁紫下到四樓時,就已經到了宵禁時間。
她不想因為夜游這種小事被扣分,正要打算小跑時,裏德爾拉住了她的手腕,“麥克米蘭在下面。”
丁紫往下看了一眼,的确,麥克米蘭正走在三樓的樓梯上,馬上就要和兩人迎面撞上了。
于是轉身去了走廊的拐角處,打算暫時躲避一下,不巧的是,管理員霍爾先生剛好拐進這條走廊,下一秒就會看到夜游的她。
“這邊。”裏德爾擡手,把丁紫推進了旁邊的教室裏。
但是已經晚了。
霍爾先生的大嗓門在走廊裏響起,“誰在哪裏,快點出來!”
裏德爾再次出手,帶丁紫躲到了講桌下,同時取下她別在耳邊的發卡,将其變成一塊大小合适的木板擋在講桌前,制造出一個密閉空間。
教室門被大力推開,霍爾先生大步走進來,轉了一圈沒找到人,于是懷疑是自己判斷失誤,滿臉失望地離開了。
徹底的黑暗裏,裏德爾率先開口,“我是級長。”
講桌下空間狹小,兩人又是曲腿相對而坐,他的呼吸得以順利送到丁紫耳邊,癢絲絲的。
“所以呢?”
“我可以跟他解釋,比如說你和我一起去了某位教授的辦公室什麽的。”
丁紫無語,“……那你跟着我跑什麽呢?”
裏德爾的語氣很認真,“我以為你有更好的辦法。”
丁紫剛想離開,教室外又傳來了級長們的談話聲,“那現在要什麽辦?”
“等他們離開後我們再走。”
“用剛才那個理由不行嗎?”丁紫試着換個姿勢,無果,在這種逼仄空間裏,無論她怎麽動作,都免不了要和裏德爾緊挨着的事實。
“那麽等到明天午飯前,整個霍格沃茨都會知道我們今晚在這間教室裏待過。”裏德爾按住她的腳踝,“別再動了,會有聲音。”
丁紫僵住了。
出門的時候太熱,她只簡單套了雙樂福鞋,沒穿長襪,所以裸露在外的皮膚體溫偏涼,這就顯得腳踝處的溫熱觸感異常明顯。
偏偏裏德爾還在她外踝尖處摩挲了起來。
“你做什麽?”她按住裏德爾的手,聲音裏有微不可察的抖動。
裏德爾回過神,迅速收回了手,“抱歉。”
然後借着黑暗的掩護,回味剛才的觸感。腳踝處只有薄薄一層皮肉覆蓋,指尖滑動,可以清楚感受到骨頭的形狀,摸起來有種特別的感覺。
所以才沒忍住,做了出格的事。
此時兩個人緊緊貼着,隔着校服褲子,裏德爾能感受到她小腿外側的微涼皮膚。
她今天用的還是銀色山泉,白松香的後調充盈了小空間,裏德爾想起那鍋癡心水的味道,呼吸亂了頻率。
麥克米蘭他們怎麽還沒聊完?!
幾分鐘後,教室外的聲音消失,裏德爾把右手邊的木板變回發卡,飛速鑽出講桌,然而等了好久,丁紫還是沒有出來。
丁紫尴尬笑笑,“腿麻了,你先回去吧。”
裏德爾點點頭,果斷離開了這間教室,回到寝室後第一時間拿出口袋裏的挂墜盒藏在枕下,然後才是解領帶、換睡衣。
阿布一眼看到了他遺漏在外的東西,“那個發卡…… 好像是丁的吧?”
裏德爾看向枕邊,這才發現他把口袋裏的發卡也一并拿出來了,這事不好否認,“沒錯。”
阿布挑了挑眉,“約會嗎?丁可是斯萊特林最漂亮的女孩。”
裏德爾脫下襯衫,眼裏不帶笑意,“休息室撿到的,打算明天還給她。”
阿爾法德也在這時回了寝室,經過裏德爾時他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銀色山泉,和丁紫一起出去了?”
這下證據鏈完整了,裏德爾沒反駁,權當默認。
阿爾法德對這類八卦沒興趣,只笑了笑就去洗漱了。
阿布思量再三,在今年聖誕晚宴的邀請名單上加了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