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chapter 14 死亡後續
“他的月亮墜落了。”
當晚,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晚歸的阿布加入了衆人的聊天,“湯姆呢?”
沃爾布加瞥他一眼,繼續專注修剪指甲,“在宿舍看書。”
“聽說今天開了緊急校董會,”萊斯特蘭奇湊了過來,“你見過馬爾福先生了?他有沒有和你說什麽?”
蘇·弗林特同樣焦急,“為什麽教授不讓我們去看望丁紫,她是不是傷得很嚴重?”
阿布走到單人沙發前坐下,搖頭嘆息,“那可是死咒。”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休息室內驟然陷入了死水一般的寂靜。
這些來自歷史悠久的家族的少年少女們,自小就開始學習訓練各種社交禮儀,他們非常明白,無論聽到多麽令人震驚的消息,也不能像此時這樣呆若木雞,至少應該說點兒什麽緩解氣氛。
可是大腦一片混沌,好像被誰打了一個悶棍。
是埃弗裏。
誠然,他們渴望權力、他們野心勃勃、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們還是純血觀念的信徒,以欺淩泥巴種為樂趣,但他們遠遠沒有惡劣到殺死一個人。
我們還沒有惡劣到殺死一個人嗎?
可我們和埃弗裏一樣,自小就接受了純血觀念,并将它作為行動準則,以言語或者行動不斷打壓着麻瓜出身的巫師,取笑、羞辱、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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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明做着相同的事情。
原來我們和殺人犯之間,并沒有本質區別。
隔絕黑湖的厚玻璃突然裂開,湖水咆哮着灌進休息室、灌進鼻腔和肺泡,胸腔被擠壓到幾乎爆炸,她在死亡之際也體會到了這種窒息感嗎?原來死亡是這麽……痛苦。
“埃弗裏的事情怎麽處理?”阿爾法德在沉寂中撕開了一條裂縫。
阿布低下頭,“聽我爸爸說,埃弗裏家族已經把他接回了家,目前正在和魔法部斡旋,打算把這次的事件界定為魔法生物襲擊。”
阿爾法德微微皺了下眉。
“不過特裏勞尼教授很護着丁,已經鬧到了魔法部,說是一定要為她讨個說法。”阿布如實複述父親的話。
“這有怎麽用啊?”盧克麗霞靠在沙發扶手上,眼眶微紅,“丁又不能複……埃弗裏怎麽會是這種人啊。”
她還想再說下去,但是收到了沃爾布加的眼神警告。
“湯姆,你要出去嗎?”萊斯特蘭奇注意到了出現在樓梯上的人,“馬上就到宵禁時間了。”
裏德爾神色平淡,仿佛正在談論的事和他沒有絲毫關系,“巡夜。”
兩個小時前,斯萊特林男寝。
這只是一個猜想。埃弗裏性格懦弱、能力堪憂,從來沒有成功使用過任何一個不可饒恕咒,而且他平時和丁紫少有沖突,所以從他個人角度分析,不存在謀殺丁紫的動機。
只可能是有人為他出謀劃策。
裏德爾反鎖了門,直接走到埃弗裏床前,拿出床下那個上了鎖的盒子。埃弗裏一直都用這個盒子藏東西,裏德爾在二年級時發現了這個秘密,不過那時的他還未預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
“阿拉霍洞開。”
打開的銅鎖落到了厚重地毯上,裏德爾打開盒子,看到了一沓書信。
他小心拆開最上面的一封,這封信來自老埃弗裏,信的內容是催促埃弗裏抓住機會及時下手。
裏德爾施了個“複制成雙”,拿到所有信件後,回到床上放下床帳仔細閱讀,不過二十分鐘,他就理清了整件事情的思路。
有位先知作出了預言,全球巫師戰争即将結束,所以作為慶祝活動之一,被禁止多年的三強争霸賽将會在明年春天舉辦。
為了降低危險性,這次采取團體賽的比賽形式,即從每個學校裏選出五位學生參加。
盡管全球巫師戰争的炮火尚未波及到大不列颠島,但英國魔法部仍然在與格林德沃勢力的對抗中損失了諸多優秀人才,因此這次的三強争霸賽也是一次變相招聘,無論最終勝利與否,被火焰杯選中的勇士都會得到進入魔法部工作的機會。
對于純血家族而言,把自家孩子塞進魔法部不算什麽難事,但那也僅限于去一些無關緊要的部門工作,不同于這次可以任意挑選職位。換言之,得到三強争霸賽的勇士資格,就等于得到了一個直接接觸權力中心的機會。
從古至今,權力都是和金錢、地位挂鈎的,古老家族維系的方式之一,就是不斷将繼承人送到權力角逐的牌桌上。
埃弗裏家族日漸衰微,如果不盡快做出改變,不過幾十年,就會被二十八聖族除去名字。所以老埃弗裏看中了三強争霸賽這個難得的機會。
三強争霸賽選在了明年開賽,意味着所有七年級的學生都有資格報名,老埃弗裏評估了霍格沃茨所有适齡學生的綜合能力,埃弗裏……排第六名。
那就只能除掉一個學生了,沒什麽的,每個大家族的主事人手上都有幾條人命。
老埃弗裏選中的人是丁紫,誰讓她既不是純血還沒有其它的強大背景呢?
恰好霍格沃茨準備在期末考試外籌備一場選拔性考試,初步選出一批表現良好的學生,好在新學期開始後進行賽前訓練。
後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幫埃弗裏請幾天假回家,教他學會使用索命咒,選拔性考試模拟了歷屆比賽的內容,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因為魔法生物的襲擊而死一兩個人也很正常。
裏德爾閉上雙眼,努力數次,終于壓下了心裏的怒火。他冷靜下來,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這些信件是定罪的關鍵證據,可是他現在無權無勢,在魔法部根本說不上話,所以他應該把這些信交給誰呢?
梅樂思膽小怕事,斯拉格霍恩一貫中立,特裏勞尼空有聲望沒有實權,那麽他能求助的人只剩下了……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偏偏是鄧布利多。
裏德爾下了決心,再次施了個“複制成雙”,将複制出來的信件放到床褥下,然後把捏得邊緣發皺的信紙塞進信封,再把信封藏到校袍暗袋裏,最後換上衣服出門。
鄧布利多不在辦公室,裏德爾彎下腰,把信封從門縫裏塞了進去。
這時已經将近午夜,但他沒回寝室,而是去了醫療翼。
為了應對深夜的突發疾病,醫療翼的大門從不上鎖,裏德爾沒發出任何聲音,順利進了最裏面的房間。
屍體就放在那裏。
月光透過玻璃窗子照進來,地上幹幹淨淨的一塊瑩白色,正如此時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丁紫,死亡徹底消融了她的冷漠瘋狂,只剩下一副溫潤恬靜的面容。
裏德爾一步一步走近,伸手去握她的手指,冰的。手指、額頭、脖頸、心髒,統統冷得像冰。
他抱來兩床被子,把床上的人緊緊裹住,施了幾個溫暖咒後,裏德爾搬了張椅子坐到床邊,期待着出現一絲奇跡。
可是她的手掌依然冷得像塊冰。
臉上有些濕潤,裏德爾平靜地抹掉眼淚,終于接受了眼前的事實:丁紫真的去世了。
可他為什麽會難過?
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只不過是失去了一個醫生,一個潛在的事業合夥人而已,他還會找到很多心理醫生,也會找到很多優秀巫師。
但是世界上只有一個丁紫。
不知不覺間,關于她的一切已經侵蝕了他的生活,裏德爾無法想象如何在沒有丁紫的陪伴下度過漫長餘生。
永生才是最嚴酷的刑罰。
1944年,夏。
裏德爾在對角巷的斯拉格&吉格斯藥房找到了一份短期工作,工資不高,但是包吃包住,可以遠離他最讨厭的孤兒院。
“湯姆,”站在櫃臺前的吉格斯先生叫了他的名字,“去倉庫拿一箱白鮮香精補貨。”
“好的。”
裏德爾放下手裏的藥瓶,轉身去了庫房。
架子上的藥劑排列得很淩亂,他費了很多時間才找到白鮮香精,出來時正好看到那個離開的身影。
一閃而過,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是丁紫!
裏德爾放下木箱追了出去,人還沒走遠,正停在斜對面的帕特奇坩埚店門口,身體有些輕微的晃動,似乎馬上就站不住了。他快步跑了過去,伸出手臂接住突然陷入昏迷的丁紫。
她的身體輕得過分,像抱了一堆羽毛,面孔也很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裏德爾把人抱回了藥房。
“梅林啊!”吉格斯大驚失色,“湯姆你這是在幹什麽?拐賣人口是要進阿茲卡班的!”
裏德爾權當沒聽見,徑直上了閣樓,小心翼翼把人放在那張小床上,又施了幾個魔咒檢查她的身體狀況。
然後才出去向吉格斯解釋,“是我的朋友,她身體不太舒服,需要在這裏休息一段時間,不會給您惹麻煩的,我保證。”
吉格斯勉強被他說服,恰好樓下傳來了吵鬧聲,吉格斯轉身下樓去招呼客人。
怎麽又昏睡過去了?這個時間應該是清醒期啊!不過這次沒有倒在地上,好像有人接住了她,是路過的好心人嗎?不管是誰,現在都不是睡覺的時候,快點醒過來吧。
丁紫終于睜開了眼睛,借着昏暗光線,隐約看出這是一間逼仄的小閣樓,而她正躺在一張小床上,身上蓋的毛毯有些舊,不過好在非常幹淨。
光線原因,她看不清楚對面的雜物堆。
她沒亂動,恢複些許體力後,開始檢查身上的東西。
魔杖,在。
鑰匙,在。
錢包,在。
丁紫輕手輕腳下床,在床頭留下一個銀西可,然後準備離開這裏。
“醒了?”
身後響起道極度冷靜的聲音,丁紫轉身,看到了那個坐在角落裏的人。
很熟悉的感覺,她試探問道,“裏德爾?”
裏德爾站起身,緩步走出黑暗,在她面前站定,“你騙我。”
騙?丁紫不解,他說的是哪件事情?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半臂,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裏德爾的表情,沒有一絲被欺騙的憤怒憎惡和報複,反而是有點……欣喜若狂?
這不合理啊。
“啊……對,不是不是,”她盯着裏德爾的眼睛,認真斟酌語言,“這件事情有點複雜。”
大腦飛速轉動,他說的究竟是哪件事啊?
裏德爾笑出了聲,眼神頗有些無奈,同時不忘好心提醒她,“遺忘咒會随着施咒人的死亡解除。”
然後勾起嘴角欣賞她臉上的驚慌失措。
這種感覺真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