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吃完飯白學柔趴在窗臺上賞雪,丁暴雨穿上衣服戴雙手套走到窗外去了,一本正經地在玻璃外頭朝他打招呼,就好像不是兩分鐘之前才走出家門似的。

白學柔笑笑看。丁暴雨停步在正對着他的面孔的方向,蹲下身來往窗戶上揚了一把雪——既不會凍着他,又讓他雙眼一閃下意識來了點精神——然後丁暴雨開始給他展示一只雪人一點點一團團被堆高,平地站起來的過程。

白學柔一直含笑,笑累了雪人也漸漸徹底堆好了,插上兩根樹枝充當手臂,丁暴雨握着一邊樹枝蹲在雪人旁邊和他搖搖“手”再打招呼,白學柔沒忍住,還是笑,擡手打了招呼回去。

這是件小事。都是些小動作。

活在世界上還能有小事發生,值得珍惜。

過後丁暴雨起身走回屋,脫掉了黏滿碎雪的外套手套,特地抱一抱白學柔,又穿回去,說:“我去傭兵倉庫走一趟,說好給你再送點禮物裝飾聖誕樹,再拿兩件厚衣服,主要是再拿點藥過來。你一個人在家要注意安全,老規矩,我在雪人旁邊種一棵樹保護你,有危險不用什麽都急着親自動手。”

白學柔把擺在床上的翅膀小狗玩偶扯進懷裏抱住,應:“行,你安心。蘇恒心的事,很難在基地內白天,明目張膽地來我家動手。”

丁暴雨還是有點不安心,有點依依不舍,又要了留了兩個吻才動身。

他出門後,白學柔身體照舊虛弱沒力氣,做不了什麽事,閑着無聊,決定開始寫一本《白學柔的見鬼日記》,打算把從丁暴雨亡魂第一天回來說起,他心情的變幻點點滴滴記錄下來。

他平時并不是愛寫日記的人,但這是特殊題材,特別的體驗。

此外,丁暴雨出門不在家期間,還有客人來了。

最先來的是道士,趙宇。

趙宇是來主動回訪的,關懷地慰問他:“你和你前夫怎麽樣了?”

白學柔說:“一切竟然在步上良好的軌道,我們感情升溫了。我在努力克服恐懼,他對我也非常體貼,理解我的恐懼,支持我慢慢來,像過去一樣照顧我……只是提過一句我要不要跟他走,不過是詢問我征求我的意見而已,同意我來做選擇。我很感動。”

趙宇托住下巴分析道:“已經不錯了,但你仍然要小心為上,揣好符紙。嗯?你在寫什麽?”

白學柔介紹:“一本寫實主義的見鬼日記。”趙宇聞言湊過來掃了兩眼,忽然感嘆:“關于這事我也想寫點什麽,這其實可是我接的第一單處理妖鬼委托呢!機會珍貴,你會介意我寫一份研究報告嗎?”

白學柔慷慨表态:“當然不介意,你幫了我大忙,還在除魔衛道人鬼殊途和鼓勵我們一人一鬼勇敢追求幸福突破刻板印象之間選擇了後者。實在謝謝你道長。”

趙宇擺擺手說:“客氣了客氣了,那我們幹脆一起寫吧!”

白學柔:“……”怎麽有一瞬間事情顯得很像兩個人組隊在肝奇怪的論文,他家變得像個自習室。

倒也無所謂吧,再轉念一想,家裏有客人也挺好。

于是白趙兩人各坐一張椅子,在桌邊奮筆疾書、揮灑文采、時吟時思起來。

第二波客人是兩名傭兵,熟人老鷹和白學柔不大熟、但是丁暴雨提過關系不錯的小冬。

老鷹說他們倆是來找團長商量個事的,看來是和丁暴雨剛好錯過了,沒走同一條街。雖然沒在這找到丁暴雨,因為昨夜也在車上,知情白學柔昏睡過一事,老鷹作為丁暴雨的好友暫停腳步關心了兩句。

接着由于看見趙宇還在奮筆疾書寫得快要筆尖冒火花,白學柔的座位前也放着一個本子,老鷹不禁好奇問:“你們在寫什麽啊?”

丁暴雨鬼不在場,就不必顧慮當面說穿,太傷害留戀人間的愛人的心情,白學柔便自然而然地說:“這位是趙道長,不是盲目除鬼的那一種道士,很支持我和暴雨的未來。我們在寫暴雨過世後與我再重逢這些日子的事。”

“……”老鷹裂開了,追問,“啥?”

小冬說:“什麽?你是說團長死了?”

白學柔一訝,他們原來不知道。白學柔嚴肅地反問:“你們倆是什麽時候遇上他的?”

兩人面面相觑,對視一眼紛紛回答說:“進入末世一兩個月左右。公路上碰到。”

白學柔說:“他在末世第一天就死了。”

老鷹:“?這不可能,你太迷信了,一定有貓膩在裏頭。”小冬則倒吸一口涼氣。

老鷹瞥向小冬:“……”

老鷹堅持不信邪。

白學柔想了想說:“凡事理解原理,才能判斷是真是假。”

事态遂演變成了趙宇借來一塊可擦板,傾情為大家授課,講解一些道學知識。老鷹抱臂,小冬借了張紙也做筆記,白學柔默學,三人坐了一橫排聽講。

課上到半路第三波客人,樓雪地,來敲門了。

“我哥讓我替他來給醫生送點補品,”樓雪地說,“問問白哥你透支沒有。”

白學柔真的略無語,被治療過就算了,沒有被治療的病人反而送禮物給醫生,要是沈慎今還在這裏,肯定又要疑神疑鬼指控秦月漾是花花公子,秦月漾在釣他了。

“我沒事,謝謝你們啊,”白學柔回,“心意我收下了,下次去探望他。”

他說收下,樓雪地就擱落手上的袋子,看看可擦板也好奇了:“趙宇?你在星空基地開什麽小班呢?”

聽課的椅子又多出了一把,四把椅子排排坐。

當趙宇熱火朝天地講到如何對待鬼最好、如何對待鬼又能表明尊重不歧視又不會被陰氣不小心傷害……等等細節時,面對這五千年浩浩歷史中諸宗教人士拼畢生積攢出來的海量的研究觀念,連老鷹都開始犯迷糊了,從:“不可能!”變成了:“不會吧?”、“應該不會吧?”

這時樓雪地舉手問:“你們在說世界上有鬼,雇傭兵頭子就是?人死了可以化成鬼,鬼還可以不消散,而且不生病,是這樣嗎?如果真是這樣,我就回去把秦月漾殺了。”

白學柔:“……”

趙宇:“…………”

小課堂寂靜一剎,一時雞飛狗跳,小冬連忙說:“倒也不必!”趙宇連忙說:“不可以不可以!”白學柔連忙說:“不是每個人都能化成鬼吧?我沒見過第二只,化不成不就危險了?”

聽了白學柔的勸告,樓雪地才平靜地說:“那不行,那就算了。”

過幾秒又說:“你們都看着我幹什麽?我是開玩笑的。”

白學柔:?你是嗎?

·

回到家,丁暴雨無端感到家裏氣氛變得有一絲絲古怪。

不明顯,只不過是今天老鷹和小冬看他的眼神充滿探究,另外兩個客人望望他,表情也隐約同情。

可是白學柔又表情如常,朝他微微一笑:“回來了?歡迎回家。”

“嗯。”丁暴雨圈住他的腰說,“今天好多客人,怎麽回事?”

白學柔答:“探望我,找你商量事,還有,求知若渴。”

丁暴雨:“求知若渴?”

白學柔:“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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