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所以……果然嗎?不論有沒有她, 男主和女主都會在一起的。哪怕她什麽都沒有做,這兩人也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蘇碧槐跑得很快,活像是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天有些黑, 月光不甚明亮, 阮央看不清她的樣子。
她想了想,從暗處走了出去,輕輕喊了一聲:“碧槐姐姐?”
隔得遠了,蘇碧槐沒聽清,仍舊是逃命似的跑着。周染浩站在阮央身後, 聲音低沉暗啞, 如旁觀者般的語氣:“央兒, 你看見了嗎?”
阮央沒理他, 擡起腳就朝蘇碧槐跑了過去。如果是被寧钰謙看上了,怎麽着都不應該是這個反應的。蘇碧槐身體弱,沒跑幾步速度就慢了下來,阮央很快就追了上去, 她拉住蘇碧槐的肩, 喘了兩口氣問:“碧槐姐姐,你怎麽了?”
蘇碧槐回過頭, 怔怔的看着她, 阮央這才看清她身上……有傷。
她領口被人扒開了大半,露出裏面白色的抹胸,脖子上有一道淺淺的劍傷, 血珠順着傷口留下,額頭上一片青紫,眼裏怯生生的,驚魂未定的模樣。
阮央尴尬的收回手,轉了轉眼便問:“陛下強迫你了?”
蘇碧槐聽到這句話後,慌忙跪了下來,一個勁兒的在地上磕着頭,嘴裏念着:“娘娘,奴婢真的沒有勾引陛下……真的沒有……真的,奴婢不敢這麽做的!”
阮央噎了一下,點了點頭:“我知道。是他強迫的你。”可是即便是寧钰謙強迫的蘇碧槐,她也不至于這麽害怕吧?這害怕程度,簡直比她第一次被寧钰謙抹脖子的時候還甚。
“沒有沒有!奴婢什麽都沒有做!奴婢獻完舞之後就準備回去的,可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暈了過去,再睜開眼的時候,就在陛下的寝宮了!娘娘,奴婢真的是無辜的!”蘇碧槐擡起臉,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手抓着阮央的裙擺,不肯撒手。
阮央垂下眼,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劍傷。這傷口熟悉到了極點……大概又是寧钰謙弄的吧。她正準備讓蘇碧槐起來,身後周染浩卻嗤笑道:“自然不是你勾引他的,他不過是個見色起意的無恥之徒罷了。”
“周……将軍……”蘇碧槐難以置信的看着從阮央身後走出來的周染浩,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解釋嗎?可是,又該解釋些什麽呢?
阮央想了想,矮下身替蘇碧槐擦了擦臉,安慰道:“沒什麽的。央兒相信你,你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別人陷害。”
蘇碧槐又低下頭,泣不成聲:“娘娘……”
阮央回過頭,看着一臉不屑的周染浩,輕聲道:“周将軍,你能不能幫我送她回去?回碧荷宮。不用你扶着她,只要看着別讓她出什麽意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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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染浩嫌棄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擡起下巴,輕蔑道:“不送。”
阮央站起身,走向他。周染浩喝了酒之後臉色本來就紅,如今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近,更是紅的徹底。
“周将軍,做完這件事,我們之間就算兩清了好不好?你對……”她垂下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蘇碧槐,道:“你做的事情我不會找你追究了。”
周染浩瞪大眼,說話都結巴了起來:“阮……央,難道你,你覺得是我?”
“沒覺得。”阮央回的快速,語速更快的說:“這件事情之後我們之間就算兩清了,什麽青梅竹馬的情分,什麽只喜歡你一個人的諾言,周将軍你都忘了吧。喜歡我沒什麽好結果的。”确實,喜歡阮央,會死在寧于謙的劍下。
周染浩忽然笑了起來,聲音不大,卻有些癫狂,他道:“果然啊,阮央,你果然是個沒良心的。”他為她做了那麽多,甚至連周家的兵權也不想要了,卻原來,這個女人心裏沒有他。
阮央低下身,将蘇碧槐扶了起來,見她還是一副呆愣的樣子,便拍着她的背輕聲哄道:“姐姐,你先回碧荷宮好不好?洗個澡把一切都忘了,今天的事情沒有人會記得的,以後也沒人會記得。”
她說完朝蘇碧槐笑了笑,蘇碧槐還在哭,只是哭聲微弱,阮央又沉下聲音:“這是命令,你家娘娘的命令。”
蘇碧槐點了點頭,一抽一泣地慢慢往回走了,走時回過頭看了一眼,也不知看的是誰,又或許是誰都沒看。
阮央沖她招了招手,待她走遠,才将手放下,轉身準備去乾元殿。
“阮央。”身後周染浩啞聲喊她,“你真覺得,是我把她送上寧钰謙的床的?”
阮央沉默的點了點頭,毫不拖泥帶水的說:“是,我覺得是你。”
身後沉寂一片,阮央垂下頭,默默看着路面,進了乾元殿。守門的侍衛見了是她,也沒攔着,态度比最初好了不知多少倍。
她想了想,既然蘇碧槐是從寧钰謙房間裏面出來的,那寧钰謙現在應該還在那裏。她并不覺得這件事情和周染浩有什麽關系,只是……所謂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他既然篤定了阮央是個貪慕虛榮、一心只想着上位的女人,那麽以後應該也就不會再想着阮央了。
誠然她起初得知寧钰謙冊封阮央是為了牽制周染浩,甚至後來對她好,都或許是別有目的的時候,是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的。可是後來細細想來,這件事情同她又有什麽關系呢?她并非局中人,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想着入局。
她在寧钰謙的房間門前停下,房門是打開的,屋內燃着燈火,門外守着兩個小太監。
她垂下頭,擦了擦眼角,再擡起頭時,已經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守門的小信子見了她,欲言又止,最終也沒敢攔着。畢竟自家皇帝陛下,看起來極其喜歡這位阮妃娘娘。
寧钰謙坐在椅子上,用帕子擦拭着一把劍。劍身光亮,反射着燭光更顯得冰寒,帕子上有一點血跡。他垂着眼眸,很認真的樣子,床榻上一片空白,什麽東西都沒有墊。
聽到腳步聲,他慢慢擡起頭來。他面色極寒,眼神也是冷的,下巴處的線條更顯得淩厲,他身上的衣裳已經換過,成了一件純黑的長衫,衣衫上沒有半點花紋,更顯得不近人情。
阮央的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寧钰謙現在這副模樣,的确是讓人害怕。他冷着臉,一言不發,僅僅是周身的氣質,都足以震懾人心。
阮央也沉默的看着他。
寧钰謙忽然站起身,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放在了桌子上,他朝阮央走了過來,阮央以為他想做什麽,帶了點警惕的看着他。他在她身邊停下,然後手從阮央的耳側滑過,反手關上了房門。
阮央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寧钰謙的手撐在門上,而她的背緊緊貼着緊閉的房門。他的身體遮住了大片的光,阮央仰起頭看他。
他将她困在門與身體之間的方寸之地,另一只手順勢拿出了藏于袖中用以防身的短匕,手指靈活的取下了刀鞘,他随手将刀鞘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短匕的尖放在阮央的頸脖處。
他垂下眼眸,只拿一雙冷冷的鳳眼瞥她。而阮央注意到,他的手臂,在發着抖。
阮央縮了縮脖子,忽而有些緊張,她眨巴着眼睛說:“寧钰謙,咱們倆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寧钰謙垂下頭,湊近她,聲音更冷:“我和你好好說的時候,你聽過嗎?”
阮央連忙道:“我聽,你說什麽我都聽,你把刀放下。”
“怕我?”寧钰謙勾起唇,聲音低不可聞。他眼眸顏色分明很淺,可是這一刻卻濃的透不進一絲亮光。
阮央搖了搖頭,小聲說:“我不怕你,我喜歡你。”她此時刻意放緩了語速,聽起來軟綿綿的,顯得極為真誠。
寧钰謙瞳孔縮了縮,手中的短匕豁然落地,阮央松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平安無事了。
可是下一刻,寧钰謙的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他用的力極大,像是想将她的脖子掐斷,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阮央有些難受,可是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睜着眼,用一雙桃花眼看着他。
寧钰謙手上愈發用力,他忽然笑了,薄唇彎起,彎出好看的弧度,甚至唇邊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阮央見他笑過許多次,卻都不及這一次的驚心。
他的眼皮緩緩合上,睫毛在空中劃出弧度,阮央聽到他輕聲問:“既然喜歡我,為什麽還要把我推給別人?”他語氣裏有種孩子似的茫然無措,更多的卻是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阮央的呼吸有些急促,只能無力的推着他的手,她甚至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去抓他的手背,直到抓出血來。可是寧钰謙依舊是紋絲不動,一副要掐死她的架勢。
掙紮之間,她袖中不知什麽東西掉了下來,輕輕的一道落地聲,寧钰謙的手松了松,彎下腰撿起了那包阮夫人給她的合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