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心動

“你幹嘛?”阮央仰起頭問他。

寧钰謙垂下眼看着被他圈進懷裏的少女。

她身上的香味與恭房邊的味道夾雜在一起, 聞起來是說不出的怪異。

他不喜歡各種奇奇怪怪的味道,在這兒站的有些難受。

“今日是七夕。”寧钰謙說。

阮央哦了一聲,随後矮下身子從他臂彎裏鑽了出去, “然後呢?”

“你應當做些什麽。”

“我應當……做什麽?”阮央問。

寧钰謙的手摩挲着樹幹, 慢慢悠悠的說:“同我示愛。”

阮央:“……????”

寧钰謙像是沒看到她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後便不再說話,只是歪着腦袋打量着阮央。

阮央嗫嚅許久,除了罵人的話再想不出來其他。

他伸手捏上了阮央的下巴,冰涼的指尖貼在她的臉上,寧钰謙低下頭對阮央笑, 聲音滿是哄誘:“來, 說你愛我。”

他聲音極輕, 卻又有絲絲的森寒。

“寧钰謙……”阮央咬着下唇, 無比糾結的看着他。

“嗯?”他笑,“怎麽,說不出口嗎?”

……她不是說不出口。可這種話她說多少遍,都只是在騙他。

“示愛這種事, 還要我教你嗎?”

他俯下身, 似乎是想親她。

阮央擡起手臂,擋在了自己身前, 順帶推開了寧钰謙的手。

她往後退了幾步, 有些愧疚的說:“寧钰謙,對不起。”他們在的地方很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

寧钰謙還在笑, “我記得你說過的,你愛朕,能嫁給朕是這輩子求之不得的事情。”他的手整理着袖口,聲音漫不經心。

阮央又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身體抵在另一棵樹上,才像找到了依靠似的開口:“我騙你的。”

“騙?”

他似乎很好奇,搖了搖頭便說:“什麽是騙啊阮央?”

“你說你心裏眼裏只有我一個人,你說你對我情難自禁,你說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他一板一眼的重複着,片刻之後又笑道:“哦?對了,你還說過,死也要待在我身邊。”

寧钰謙朝着阮央走近,臉上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可是笑了,還不如不笑。

阮央第一次見寧钰謙的時候,覺得他變态,陰冷,神經質。第二次見面,只覺得他不是個正常人。

……可是後來,他對她很好。

而他現在說的這些話,一字一句的,都像在嘲諷。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騙他。

他手撐在她頭頂,将她困在身體與樹之間。

阮央的心一下子跳的飛快,可是那些騙他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她其實從來沒想過,寧钰謙會喜歡她。

所以才敢肆無忌憚的說着各種不走心的話,她以為他不在意的,畢竟誰會去在意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說的是真是假?

她以為,寧钰謙要的僅僅是她的臣服,她的順從。

……可是——

她擡起眼看着笑的扭曲的寧钰謙。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随着他的笑,臉上遮掩的□□掉下來,隐隐露出眼下的兩個大黑眼圈。

“這些都是騙我的嗎?”他俯身湊到她耳邊輕聲問。

嗓音溫柔的可怕。

阮央不敢答話,可是心口一下一下的抽疼,難受的像要喘不過氣來。

“阮央,我是人。”

他咬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的說着。

她不敢反抗,也不敢推開他,只能任由他攬着她的腰。

“我也會疼你知不知道?”他張嘴咬在她脖子上,聲音有些嘶啞,片刻之後卻擡起頭,雙目赤紅的問:“我送你的玉怎麽不戴着?”

阮央眨了眨眼,忽然想起那東西……她一時激動送給周染浩了。

“寧钰謙……”她張了張嘴,思考着怎麽去解釋。

“嗯。”他好整以暇的等着阮央答話。

卻仍舊是兇狠的瞪着她。

她思忖半晌,小聲道:“我,我……我送給別人了。”

“誰?”寧钰謙兇巴巴的問:“我送你的東西,你怎麽能随随便便就給別人了!”

阮央噎了一下,辯解道:“你說過的,你送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了。”

她仰起頭看着寧钰謙,認認真真的說:“既然是我的東西,那我送給誰都可以啊。”

寧钰謙瞪圓了眼,明顯是氣急了。

他伸手狠狠地捏上了阮央的臉,陰恻恻的問:“說,是誰?”

瞧見少女的臉被他捏成奇怪的形狀,寧钰謙才覺得心底的那股惱怒消去了不少。

他固然珍視那塊玉,卻也只是因為那曾是戰功的象征。

可是見阮央這樣輕飄飄的把他送的東西給了別人,他心裏實在氣不過。

更氣人的是,她一點反省自己的念頭都沒有。

“你剛剛說什麽來着?”阮央艱難的轉移話題,“你說你也是人對吧?”

寧钰謙點了點頭。

他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也不再去糾結阮央将那玉送給了誰。

寧钰謙臉上擦着厚厚的一層粉,遮住黑眼圈的同時将面色也遮了起來。

阮央試探性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在他臉上蹭了蹭,果不其然——

擦掉粉的雙頰上,是兩塊紅色圓暈。

她就說寧钰謙怎麽可能做出這麽中二的事情來。

樹咚她,再質問她,還一本正經的述說自己是人,說自己也會疼。

原來,這厮是喝醉了。

她見過寧钰謙喝醉的樣子的,比平時不知道乖了多少了,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的那種。

寧钰謙睜着眼,氣鼓鼓的瞪着她,眼底猩紅,可神色卻委屈得緊。

阮央嘆了口氣,垂下眼看着纏在自己腰間的那只手。

……算了,不和傻子計較。

她擡起手摸了摸寧钰謙的腦袋,換來他更激烈的一瞪。

他眼睛睜得圓圓的,眼下的那倆大黑眼圈就愈發的逗人。

阮央忍住諷刺他的欲望,繼續像逗寵物一樣的摸着他的頭,輕聲道:“寧钰謙,你醉了,該回去歇着了。”

他搖了搖頭,生硬的扒下她的手,繼續俯下身咬她耳垂,說着剛才一樣的話:“阮央,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人。”

“……”

“我也會疼的。”

這一聲委屈巴巴的,有些可憐意味,阮央皺了皺眉,想着寧钰謙什麽時候都學會了撒嬌啊?

這語調,臺詞,活脫脫的在控訴她傷害了他。

“你騙我那麽多次,這裏……!”

他聲音尖銳起來,将阮央的手按在心口,“好疼!”

阮央:“……”

“央兒,你以後別騙我了好不好?”他含着她的耳廓,小聲哀求。

阮央無奈的看着他發酒瘋。

“好不好?”寧钰謙又問。

阮央不搭話。

她很想說好,可是她和寧钰謙是沒有以後的。

她似乎也有一點喜歡寧钰謙的。

看着他難受,心裏也會心疼。這喜歡大概和喜歡一只流浪貓狗沒有什麽不同,唯一的區別是,寧钰謙有攻擊性。他不能讓她完全卸下心防。

“央兒,你說說話呀……”他蹭着她的脖子,指望着阮央能說一句話。

她只是平靜的斂眸看着他的側臉,心裏有些疼,可更多的是憐憫。

在原書中寧钰謙最終親手殺了阮央。

可她卻忽然不确定起來。寧钰謙這樣,實在不像是個能對她下狠手的。

“你以後要什麽我都給你,我讓你做皇後,你生的孩子做皇帝好不好?”

寧钰謙又來了興致,說到這裏也不繼續哭訴了,反倒是興致勃勃的笑道:“走,我們生孩子去!”

阮央還沒反應過來,人又一次被寧钰謙扛上了肩頭,他肩膀抵着她的肚子,有點難受。

寧钰謙興奮地繞着小路往前走。

阮央大腦當機了很長時間。

她搞不清楚寧钰謙的腦回路了,上一刻還在質問她為什麽騙他,下一秒就能扯到那塊玉,現在……又吵着要和她生孩子。

“寧钰謙。”

阮央試圖和他說話:“你先放我下來。”

聽到她的聲音,寧钰謙哼了一聲,不屑道:“不放。”

阮央還沒想明白他語氣裏的那股子傲嬌勁兒是從哪兒來的,就又聽到寧钰謙說:“我都聽人說了,你昨晚上見過周染浩的!”

她有些懵,下一刻屁股上就被他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聲音有些沉悶。

……但阮央的疼,半分也沒少。

“以後你再見他一次,我打你一次!”寧钰謙說的信誓旦旦。

小路有些偏遠,路上一直都沒什麽人,這路看起來……絕對不是去乾元殿或者碧荷宮的路。

阮央欲哭無淚的看着眼前的地面,憤憤的咬着牙。

寧钰謙這樣的人,注孤生!

他打了一下還沒消停,騰出手又重重的拍了一下。

阮央被他打得生疼,這下脾氣也沒了,只好問:“您這次又為什麽打我?”

他捏了捏,仰起頭高傲地說:“軟,想打。”

“……”

他怕別是個神經病……

阮央也不知道他七拐八拐的走了有多久,從他臂彎裏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顯得很荒涼的院子。

比起宮裏面別的地方,這院子看起來真的是……樸素得不能再樸素了。

出乎意料的是,寧钰謙只是拍了拍門,便很快就有人将門拉開。

開門的是個老太監,他披着衣裳,見到寧钰謙似乎有些激動,“殿下!您怎麽回來啦?”

寧钰謙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徑直往裏走。

老太監顯然十分習慣他這脾氣,興高采烈地關上門就跟上了寧钰謙的步子,“殿下今日回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您怎麽還扛了個……?”

他有些迷糊,猜不到寧钰謙肩上扛着的人是誰。

阮央苦着臉看着老太監,想着是否要求救。但又想到這老太監看寧钰謙的眼神,又猶豫了。

直覺告訴她,這地方,可能是個賊窩。

寧钰謙單腳踹開了房門,又利落的關上了門,沒有絲毫情面的将那老太監關在了門外。

門外的于商撓了撓腦袋,提着燈籠便回了自個的房間。

他走的時候還在琢磨着,自家十一殿下怎麽成了皇帝還要來這塊地方住着,而且還帶了個面目猙獰的小姑娘。

想了許久都沒想明白,在躺上床的時候卻靈光一閃。

那小姑娘的樣子,俨然就是自家殿下曾經畫在畫上的模樣啊!

他起身在桌面上翻找起來,沒怎麽費力的就找到了幾幅畫。

那是寧钰謙還未封親王時,作為十一皇子住在皇子所的時候畫的。

即使燈光昏暗,他眼神也有些渾濁,可卻毫不費力的就将畫像裏的人與那苦着臉的小姑娘重合在了一起。

那些畫寧于謙在搬出宮去住的時候就已經全部銷毀了。

于商看着他長大,對寧钰謙的感情很深厚,便偷偷地留了幾幅寧钰謙的字畫,權作紀念。

畫上的人與那小姑娘的桃花眼簡直如出一轍,哪怕對方看起來有些猙獰,他也看清了那小姑娘眼尾的那顆紅色淚痣。

自家殿下畫這畫有了好些年頭,他日子清閑,偶爾會拿出來翻翻。

往日看時總覺得畫上的人太過于好看,不似活人。

卻沒想到,今日見到了真人。

阮央鎮定的坐在床沿,手悄悄地揉着自己的臀部。

寧钰謙看起來很清醒,他身上沒有一絲酒氣,對着那個老太監的時候比正常人還要正常。

可在她面前,活脫脫一個智障加神經質。

他在屋內找着東西,将箱子翻得哐當作響。

屋子裏沒點蠟燭,很黑,只有光從紙窗裏透進來。

她盤算着從這裏逃出去而不被寧钰謙發現概率有多大,仔細想了想才發現……約等于零。

寧钰謙遠比她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哪怕他醉了,也不是阮央算計的了的。

“找到了。”

不知坐了多久,阮央聽到寧钰謙有些欣喜的聲音。

再然後就是鐵制品撞擊時的厚重感,聽在耳裏有些毛骨悚然。

阮央看着寧钰謙拿着鐵鏈子朝她走近。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個黑色的小圈圈,鏈子很長,另一頭是一個更小的圓圈,還帶着鎖的那種。

鐵鏈在地上摩擦,阮央的心突突跳。

他不會是要拿這個……捆她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捆在了自己身上。

阮央看着他一本正經的将鐵圈套在手上,然後試圖将鏈子纏在身上,他只有一只手能動,所以動作有些艱難。

阮央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

寧钰謙這個智障……也許可能或者是,喝酒喝傷了腦子。

哪有人拿鏈子捆自己的?

他似乎也發覺了有什麽不對,豁然擡起頭,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阮央。

……他這是正常了,要捆她了嗎?

阮央站起身,邁着小碎步試圖朝門邊走。

“過來!”寧钰謙大聲道。

阮央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随後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讨厭被捆着!失去行動的自由就相當于是失去了人權!

即使房間內很黑,阮央依舊毫不服輸的和他對視着。

她盡量展現出自己兇狠的一面。

想告訴寧钰謙她不是好欺負的。

“幫我繞一下鏈子。”寧钰謙看着她越走越遠,兇巴巴地說:“我繞不好。”

阮央聞言眼睛亮了起來,她屁颠屁颠的跑到寧钰謙身邊,十分主動地纏起了鏈子,努力的将寧钰謙纏緊。

纏好後,阮央滿意的點了點頭。

寧钰謙也很滿意,他彎下身似乎想親她一口以示獎勵。

阮央想了想,伸手一巴掌拍在了他臉上。

“寧大少爺,這一巴掌,是替我屁股打你的!”

寧钰謙有些懵,含糊不清的哦了一聲後又自覺地将臉埋進了阮央脖子裏,他小聲抱怨:“好疼。”

阮央噎了一下。這一巴掌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沒有絲毫作用。

寧钰謙慢慢吞吞地朝床邊走去,然後直直的躺在床上。

他努力的往裏挪了挪,睜着眼看着床邊的空位,對阮央笑道:“央兒,好了,你來睡覺覺吧。”

睡覺覺……

這真是一個魔性的詞。

阮央警惕的看着他,“不必了,你睡吧,我走了。”

她說完轉身朝門邊走去,還沒走幾步身後就響起一道委委屈屈的抽泣聲。

她滿頭黑線的扭過頭,床榻上躺着的寧钰謙吸着鼻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借着清淺的月光,阮央只覺得那雙眼睛亮的異常。

水潤潤的,像是一下子就撞進了人心裏。

他說:“央兒,你別走。”

阮央準備開門的手不由自主的縮了回來。

這一瞬間,她好像失去了打開那扇門的勇氣。

寧钰謙難得對她示弱。

他身上捆着鐵鏈子,躺在床上烙的骨頭生疼。

他輕聲道:“央兒,你別怕,我已經被綁起來了,不可以對你做壞事了。”

他眼下的黑眼圈很明顯,阮央一時有些無措。

拿不準自己該拿什麽樣的态度去對他。

她說不出傷人的話來了。

“你捆着自己,是怕自己對我做壞事?”

阮央遲疑的朝寧钰謙走近,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寧钰謙認認真真的點頭。

一本正經的樣子,像是說的那些“調|戲”過她的話,都是虛的。

阮央輕嗤一聲,譏諷道:“像你這樣的種馬,還會在乎女孩子的感受?”

寧钰謙皺了皺眉,顯然不太懂阮央說的是什麽意思。

他睜着眼,單純的像個未經世事的小孩子。

阮央想了想,還是決定戳破他虛僞的面具。

什麽喜歡她啊,什麽心都給你啊,都是假的。

這個渣男只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利而已。

“喂!寧钰謙。”阮央仰起頭,斜睨他。

寧钰謙躺在床上,上半身被鐵鏈捆着,動彈不得,聽到她的話後輕聲道:“我在。”

阮央笑,一臉的不懷好意:“我說,陛下,你這輩子,究竟睡|過多少個女人啊?”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阮央嘆了口氣,攤了攤手道:“所以啊,你看,你連你睡過多少女人都不記得了。我知道像你們這種身居高位的人,什麽都不缺,所以就什麽都不在乎。但是寧钰謙,和你睡覺這事兒,在我看來是一件很……”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很惡心的事情。”

寧钰謙咬着唇委屈巴巴的瞪着她。

“你老是說要和我睡覺,讓我侍寝,讓我給你生什麽?生猴子?”阮央叉起了腰,一副氣勢十足的樣子:“你簡直是惡心死我了!我才不要和你這樣的浪蕩情場老手睡覺覺!”

“我……”寧钰謙似乎想說什麽。

阮央沒等他說話,又說:“我告訴你啊,我就是喜歡糟老頭子,就像外邊那個太監,我也不會喜歡上像你這種人!”

他兇巴巴的磨着牙,“我殺了他。”

“且!”阮央不屑 :“你殺得了誰呀?”

寧钰謙不說話了,只是睜着眼睛,一言不發的看着阮央。

阮央在他的眼神下有些無地自容。

她轉過身,想去把門打開。

“我沒睡過……”

寧钰謙小聲嗫嚅着開口,阮央沒聽清,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他皺了皺眉,紅着臉說:“央兒,我沒睡過別人。”

這種事情對于他們來說,是一件極為羞恥的事情。

皇子們每每長到一定年紀,就會在身邊安排幾個通房,一來是為教導,二來則是宣洩。

太後王才雲從未想過這事兒。

寧钰謙後來大了,也……沒去碰過誰。主要是……沒那想法。

阮央:“你說什麽?!”

她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寧钰謙要是說他睡了多少多少個人,阮央或許會信,可他直接說:我沒睡過別人。阮央便不太敢相信。

要是沒睡過,他幹嘛老是說着讓她給他生孩子……

寧钰謙點頭,小聲說:“沒和別人睡過。”

阮央忽然想起第一次,寧钰謙讓她去侍寝的第二天,賢妃和容妃急急忙忙的來探望她。

如果寧钰謙真的……沒睡過她們。

那,她們那時候的那反應,倒也還勉強說得通。

“我只想睡你。”寧钰謙又說。

這一句話讓阮央怔在了原地。

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別別扭扭的站在原地。

臉上卻燒了起來。

就連心底都發着燙,那些抵觸,也消失了不少。

她低着頭,“哦”了一聲。

“央兒,過來睡覺覺了。”

寧钰謙小聲誘哄,“我不碰你的,你看,我被捆着了,動都動不了了,你就陪我睡一下覺覺好不好?”

她點了點頭,再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躺在床榻上的時候阮央皺了皺眉,這床板真硬,都有些磕骨頭。

她忽然想起寧钰謙身上捆着的鐵鏈子。

一定……很疼吧?

寧钰謙見她躺下了便閉上了眼,一副就要這樣睡過去的樣子。

阮央翻了個身,最後嘆了口氣。

“起來。”阮央冷聲道。

寧钰謙睜開眼,看着面無表情的阮央,乖乖的從床上扭了起來。

他坐在床上,垂着頭像個做錯了事情等着被訓斥的小孩子。

阮央伸手幫他将鏈子一圈一圈的解了下來。

寧钰謙擡起頭,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的動作。

她垂下眼看了一眼寧钰謙手腕上帶着的鐵圈,道:“解開。”

寧钰謙嗯了一聲,從枕頭下摸出了鑰匙,鐵圈聞聲而開。

這鐵鏈子……要解開簡直是輕而易舉。

阮央甚至有些懷疑,寧钰謙真的不是在做戲給她看,博取她的同情心?

還沒等她想明白,厚重的鐵鏈子已經被寧钰謙甩在了地上,他橫過手臂纏着阮央的肩,将她攬進了懷裏。

他拉過床腳處的被子,搭在了兩人身上,然後小聲說:“央兒,我們睡覺覺。”

阮央哼了一聲,扭過身閉上眼努力睡覺。

然而夜裏——

阮央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影趴在她身上。

她煞時睡意全無。

寧钰謙枕在她胸口,也不知是睡了沒有。

而她衣襟已經被人拉開大半,胸口處的肌膚都是裸|露的。

……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相信寧钰謙,真的是她作出的最、最、最不理智的決定!

“真軟……”

她聽到寧钰謙砸吧着嘴,含糊不清的說着夢話。

她擡了擡頭,依稀看到他眼下的那兩黑眼圈。

算了……

不和傻子計較。

而且,他看起來似乎真的是很久都沒睡好覺了。

阮央原本努力保持着清醒,可是當困意襲來,她眼皮還是不由自主的阖上了。

睡過去的時候又有些糾結。

她怎麽這麽簡單就屈服了呢?!

她怎麽可以和寧钰謙睡一張床上呢?!

第二日天氣獨好,晨間霧氣早已散去,明媚的陽光照進院落,院子裏只有掃帚與地面摩擦的沙沙聲。

于商早已經起了,他掃完地之後又看了一眼自家殿下緊閉的房門。

……這要不要去叫殿下起床呢?

這要是誤了早朝,殿下會不會生氣呢?

院落門忽然被人用力敲響,于商疑惑地打開門,于安立馬叫了一聲:“幹爹!”

于商點頭。

“陛下在嗎?”于安問。

于商指了指中間最大的那間房,道:“陛下還在睡。”

于安拍了拍腦袋,慶幸:“在就好,在就好。”

阮央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寧钰謙放大了的臉,他已經換好衣裳,站在床邊眉眼溫柔的看着她。

看她醒來後俯下身,輕輕的一吻落在她眼皮上。

在她還迷糊的時候,寧钰謙就已經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阮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衣裳已經被人拉好,看起來很整齊。

她嘗試着拉開了一點,胸口卻滿是青紫的痕跡。

……寧钰謙這人,表面功夫做的未免也太好了。

她從床上起身,整理好衣裳後就看到了靜靜躺在地面上的鐵鏈子。

她臉紅了紅,最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地面清掃的很幹淨,看起來簡簡單單的。院子中間坐着一個老太監,頭發花白。

老太監躺在躺椅上,閑适的曬着太陽。

看到阮央後他從躺椅上坐起了身。

阮央低着頭試圖當自己就不存在,緩慢的朝門口移過去。

“姑娘。”身後老太監嗓音嘶啞的喊她。

阮央想起昨晚自己被寧钰謙扛進來的尴尬,低聲問了一句:“做什麽?”

對于老人家,她還是做不到擺臉子的。

于商笑了笑,“姑娘是我家殿下的人嗎?”

阮央:……好直白。

“殿下很喜歡姑娘呢。”于商又說。

阮央咬了咬唇,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朋友。

……她不是故意讓寧钰謙喜歡她的。

也不是故意要騙他的。

昨夜寧钰謙做的事情又開始在她腦子裏面回放。

阮央這一次,是真的感受到——寧钰謙很喜歡她。甚至神志不清的時候,都不忍心傷害她。

于商站起身,他背有些微微彎曲,起身的動作很緩慢。

阮央怔怔的看着他,下意識想去扶他。

于商笑着看她,道:“老奴想給姑娘看些東西。”

他聽于安說了,這位姑娘并不喜歡自家殿下。……可是,殿下卻很喜歡她的。

阮央想問是什麽,可于商已經慢慢的走進了一間并不怎麽起眼的房間。

她站在院子裏安安靜靜的等着,等看完了東西,她或許就可以走了。

于商再出來時,手中拿着幾幅畫卷。

他将畫卷遞給阮央,道:“這些都是我家殿下畫的,上面的人老奴鬥膽猜想應當是姑娘你。”

阮央遲疑的将畫卷展開。

有些泛黃的宣紙上,的确是畫着一個少女。

黑色畫筆勾勒出的俨然是她的臉。

桃花眼眸,鵝蛋臉,眼尾點上一顆朱砂痣。

她彎着唇笑的矜貴優雅。

那不是她。

那是阮央。

是寧钰謙見過的阮央。

她笑起來不是這樣的,她笑得很放肆,眼睛會彎成月牙兒狀,鼻翼兩側會有細小的褶皺,顯得臉更加的生動,眼尾的朱砂痣會随着表情而移動。

同學們都說,她笑得沒形象,笑起來會毀了形象。

她從來不會這樣笑的。

笑的優雅,矜持,淡定從容。

僅僅是從一個笑裏,都能看出淡淡的書卷氣質。

她有些沮喪,好像昨天對寧钰謙升起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小心動都消失了。

阮央點了點頭,将畫卷重新卷上,對着老太監笑的沒心沒肺,和畫卷上的女子截然不同。

她說:“謝謝啊。”

謝謝你給我看這個,提醒我——我從來都不是這個世界裏的阮央。

于商嗯了一聲,小心地将畫卷收好,又道:“老奴是第一次見到殿下這樣在乎一個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