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別鬧。】
突然彈出一條消息,發送人來自秦冰。
肖遇翹着嘴角點開聊天框,故意回他:【?】
秦冰:【照片。】
肖遇:【好東西當然要和大家分享。】
肖遇:【這難道不是你發這條朋友圈的初衷嗎?】
秦冰發來一串省略號,又道:【如果這條朋友圈僅對你可見呢?】
肖遇手指頓了下,輸入的文字删了又改:【既然專門發給我,那我更有權利支配它的用途。】
這次他沒發省略號,而是一個表情包,熊貓頭上吊。
肖遇靜靜看着,沒回。
過了會兒,秦冰又發:【真的很社死。】
肖遇默默翻白眼:【撩妹的時候就不社死了?】
【那是兩個人的事,第三者摻和進來就沒意思了。】
【秦教練很專業嘛。】
【身随心動,有感而發。】
切。
老海王了。
肖遇懶得再跟他打哈哈,回複他:【不說了,我要睡了,晚安。】
【等等,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
肖遇短暫地呆了呆,指尖敲擊。
【南瓜馬車體驗卡到期,灰姑娘該回家了。】
回複完肖遇直接退出微信。
将手機往枕頭下一丢沉沉睡去。
翌日。
如期而至的清晨六點鐘整。
肖遇煩躁地揉亂長發。
她完了。
這輩子都不可能睡懶覺了。
摸出枕頭下的手機,有幾條微信消息,無一例外都來自秦冰。
他評價她風格有趣卻犀利。
見肖遇不回了,留下一條收尾。
【明天見。】
莫名,
心跳重了一拍。
那句“明天見”仿佛給肖遇打了一劑強心針,她豁然從床上坐起來,洗漱穿衣。
明明知道不可能再見面了,也對那人沒有什麽很正派的印象,心裏卻有一絲隐秘的情緒,像一根弦纏纏綿綿,時有時無地撥彈。
似乎在期盼、等待着什麽。
眼前掠過一些浪漫的電影鏡頭。
她并不清楚心頭的這份悸動是因為那個人,還是那些曾動容過得故事劇情。
肖遇為自己這副不争氣的德行感到遺憾。
你一個二十大幾歲的成年女性,學什麽高中生小鹿亂撞,還是朝着那種教室後排不良生心動。
怕不是有大病。
一面這樣對自己耳提面命,一面又畫了個簡妝。
她的行李箱裏,不只帶了日常穿搭的襯衣長褲,也有那些從買了就一直安置在衣櫃裏,從未有機會穿出門的裙裝。
這些裙裝無一例外的靓麗光彩,而被肖遇買回來後,它們的命運便成了,寂靜的爛死在黑暗的,無人知曉的箱底。
衣服的命運跟肖遇自己的人生不謀而合了。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份危機,也試着做出抵抗,但就像課本上寫得,有一只無形的大手以上帝視角操弄全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棋子。
肖遇抽出一條裙子在身上比劃。
毫不自戀地說,她天生麗質,有一幅絕佳的,令人為之一動的美麗容貌。可她并不熱愛這份得天獨厚的賜予。
那條裙子也只是穿給鏡子看了下,她又換上長褲長衫,外面套一件深色風衣。
C市一共三個高鐵站,肖遇返程那班高鐵在南站。
是C市最舊最小的一個站。
已經鮮少有人來這邊了,
除非搶不上票。
行李箱裏裝了一些C市特産的零食和網紅糕點。
她很愛吃甜食。
巧克力為最愛,芋泥其次,乳酪泛泛。
除了吃的還有她逛古玩街搜羅來的各種小玩意。
古玩街哪個城市都有。
就比方肖遇工作生活的N市,便有一個古玩圈知名的大賣場。
可她從未去過。
反而來了C市,居然破天荒去古玩街逛了一圈,買了一些奇怪卻合眼緣的東西。
哦對了,
她在古玩街還遇到一位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年輕老板。
肖遇當時漫無目的地閑逛,視線随意掠過街道兩側越界擺出來的小攤上形形色色的小玩意。
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老板正拿着雞毛撣子,掃小玩意上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浮塵。
感覺到有客人光顧,男老板擡起頭,正好看見肖遇垂眸欣賞小擺件的側臉。
肖遇問他:“這個多少錢?”
男老板報了價,肖遇覺得有點貴,想跟他講講價,那男老板又說:“美女,你的氣質很憂郁。”
肖遇大大一個無語。
放下東西直接走了。
從別的小攤買完回來,又走了那條路,又碰見那個男老板。
他見肖遇手裏多了一只提袋,朝她點點頭,肖遇回以微笑。
那男老板笑着開口:“又看到你了,氣質憂郁的美女。”
肖遇忍了忍,還是沒忍住。
本來都快越過他的小攤了,肖遇又返回來,對那人道:“還說,你還說,誰會喜歡憂郁這個詞啊!”
男老板有些意外。
大概沒料到這位“憂郁”美女居然是個嗆口小辣椒,男老板面上一絲愧色。
“我不是那個意思。”
管你什麽意思!
肖遇纾解完郁結頭也不回地走了。
坐在通往高鐵站的地鐵上,肖遇回顧在C市的旅行。
很好,
有按照計劃好好打卡,好好體驗,好好做自己。
想起那一臉菜色略感吃癟的古玩小老板,以及被她怼無語的撩妹達人秦冰。
肖遇感覺,真實的表達內心好像并不難,而且,當個“壞人”蠻爽的。
地鐵站出站口通着高鐵站,肖遇拉着行李箱随行在茫茫人流中,像一滴水彙入河流,然後湧向同一個目的地。
兩站之間是一條長長的地下走廊,走廊上頭是拱形的頂,鑲嵌在拱頂之內的平面燈板,也因為年久失修,燈光變得晦澀難明。
耳邊充斥着雜亂的腳步聲和萬向輪拖拽的聲音。
焦急匆忙,似乎所有人都想比時針快一點。
肖遇被人群浮躁的氣質誘導,也變得緊張焦慮起來。
她推着行李箱,超過一個又一個行人,像一條身形靈動的魚,暢通無阻,肆無忌憚。
在肖遇身上有一條亘古不變的背運原理——
當她開始着急,倒黴事便來了。
果不其然,在通道出口,行李箱輪卡在上坡處小小的坎上,肖遇被行李箱絆了一跤,一頭紮進迎面來人的懷裏。
那人将她虛虛一扶,很快松開了手。
他的個子很高,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不是薄荷或香煙的味道,是一種極清淺的,類似薰衣草或者鳶尾花的幽香,後調夾帶甜橙,哪怕尴尬如斯,也想問對方要下鏈接的,很好聞很好聞的味道。
肖遇揉着額頭向對方抱歉,擡眸視線便撞進那人濃而幽沉的眼瞳裏。
肖遇一滞。
“你好,Cinderella。”
是秦冰。
他穿着一身休閑服,斜跨一只黑白拼色運動包,低調的淺灰,胸口印着個佯裝低調的名牌标致,棒球帽,黑口罩,是他穿衣的舒适區。
披皮男大。
秦冰眼裏泛着細碎的笑意,好整以暇凝視着因驚訝而發呆的肖遇。
肖遇向後退了一步,滿臉警惕,“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秦冰手插口袋,态度松散,“緣分。”
肖遇遞給一個“你覺得我信嗎”的表情。
秦冰掏出他的車票。
“不信你查。”
肖遇看了眼,那是開往京市的車票,G518,她們一班車,只不過她比他早下車。
知道肖遇多疑,秦冰幹脆将購票記錄也拿給肖遇看。
購票時間在一周以前。
那時候他們還不認識。
“現在信了吧。”秦冰說。
肖遇有些懵。
天底下有這麽巧的事?
“那你是怎麽……”
肖遇不知道該如何措辭,感覺大腦完全空白了。
秦冰聳肩,“我本打算出站買點零食路上吃,你知道這個站基礎服務極差。”
因為是老站,設施方面遠不如現在,唯一配備的超市,裏面的賣品估計也入不了秦冰的眼。
雖然跟他接觸不多,肖遇能感覺到,這家夥非富即貴。
且不言這一身奢牌,便是他的行為做派,沒幾個銀子斷然揮霍不起。
“哦。”肖遇點了下頭,又側開身子:“那你去買吧。”
秦冰忽然笑了,說:“你都來了,還買什麽。”
???
那你難不成要吃我?
肖遇睜圓眼眸看着秦冰。
秦冰雙手插兜,思忖了會兒,問她:“海邊去了嗎?”
C市靠海。
有碼頭港口。
但距離有些遠,肖遇便沒列在計劃裏。
她老實地搖頭。
秦冰眸光一閃。
“來C市不去海邊等于白來。
走,我帶你去。”
肖遇滿頭問號。
大哥你鬧哪樣,車快開了。
肖遇掏出車票打算跟這人理論,秦冰卻将兩張票一撕,信手丢進垃圾桶,徹底斷了肖遇念頭。
肖遇:“大哥那是錢。”
秦冰笑了下,“回頭補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