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車禍
男孩還沉浸在韓伊人竟然知道他們的計劃的驚訝當中，冷不丁聽見韓伊人的聲音，他擡頭，韓伊人正冷眼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男孩有些驚慌，更多的是被拆穿後的難堪，他看着韓伊人，韓伊人的眼神在他的身上凝視了幾秒鐘，然後面無表情地轉頭繼續往前走。
男孩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該怎麽辦就看着韓伊人的背影發愣，等到韓伊人的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前方拐角的地方，男孩像是想起來什麽，拔腿往前跑，邊跑還邊喊着韓伊人的名字。
韓伊人聽見了，腳步微頓，但還是沒有轉身。
宴書陌看着眼前的少男少女，難得起了繼續探究的心思，也跟了過去。
男孩的腳步很快，在韓伊人走到拐角的時候追上了她。
他拽住韓伊人的手腕，“韓伊人，我，我，我，我……”
我了半天，男孩還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韓伊人皺眉，一臉不耐煩地掰開男孩的手，“我說過了，別碰我。”
說完，好像沒有聽見男孩的話一樣繼續往前走。
男孩嗫嚅了片刻，一臉不甘心地看着韓伊人的背影。
“韓伊人……”他忽地高聲喊了一句，“我是真的喜歡你！”
這一次，韓伊人連腳步都沒有停頓一下。
男孩一臉的深受打擊。
他雖然不知道韓伊人是怎麽知道他們私下裏打賭的事情，但是喜歡韓伊人，他卻是認真的。
他看着韓伊人的背影，心裏仍覺得不甘心，又拔腿跟了上去。
Advertisement
宴書陌眯着眼睛看着他們，這一次，男孩只拽了韓伊人的衣袖又立刻松開，見韓伊人站在公交站牌下不動，他也幹脆站着不動，時不時地看她一眼。
韓伊人有些煩，她非常不喜歡和陌生的人接觸，尤其是滿腹壞心思還打着她的主意的陌生人。
韓伊人掏耳機帶上等着公交車，完全把男孩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大約十分鐘，車來了。
韓伊人上車投幣，走到最後面的角落坐下，動作熟練又利落，明顯是經常這樣做的。
男孩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糾結了很久，不敢離韓伊人太近，就隔了一個位置坐下。
宴書陌看了一圈，覺得好笑，坐在了兩人的前面。
暑假期間，又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一路晃晃悠悠，車裏人上人下，人漸漸也越來越多，裏面的空氣污濁又憋屈。
男孩最終和韓伊人成了鄰座。
外面還在下着雨，車窗被打的啪啪作響。
也許是因為覺得悶了，韓伊人伸手把車窗推開一條縫，頭枕在車窗上閉着眼聞着外面“清新”的空氣。
“韓伊人？”男孩把韓伊人的動作看在眼裏，見她閉上眼，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韓伊人沒搭理，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原本就不想搭理。
宴書陌卻恍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好笑，不過是兩個小孩子的追求游戲，他竟然興致勃勃地跟了上來。
聽見車內廣播播報着下一站即将到達的語音，宴書陌搖搖頭站起來。
還是下去吧。
宴書陌擡腳往前走，雨天路滑，又是高峰時段，天也漸漸黑了。
前方的紅綠燈閃爍着，眼看着綠燈即将過去，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原本很平穩的公交車忽地加速，而前方又有一輛電瓶車斜着沖了過來。
“磁……”
公交車猛地轉彎剎車，輪胎和地面摩擦的發出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宴書陌身體慣性地往前沖，又被帶回來，重心沒穩住，人在車裏轉了一圈。
宴書陌一手抓着上面的扶手，一手拽着椅背，還沒站穩，公交車又“嘭”地響了一聲，然後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大約幾分鐘後，公交車的震動終于停止，宴書陌揉着被撞的有些眩暈的腦袋坐起來。
車廂了亂糟糟一片，男人的咒罵、女人和小孩的哭聲，甚至還夾雜着一些痛苦的呻.吟。
宴書陌晃晃有些暈的腦袋，等到視線聚焦，他這才發現公交車已經翻到在了馬路中間。
宴書陌嘗試着想要往外看，可是各個窗口都擠滿了人。
宴書陌扶着椅子彎腰站起來，視線掃過後排倒在一起的人，忽地想起來坐在窗戶旁邊的韓伊人。
宴書陌皺眉看過去，韓伊人不在。
想着剛一上車時的位置，宴書陌走到後面扒開疊在一起的幾個人，韓伊人果然被壓在最下面，頭貼在玻璃上，下面隐隐有血跡滲出來。
而那個之前和韓伊人表白的男孩此刻正穩穩地壓在韓伊人的身上，一只手攀在韓伊人的胸口，用着力。
宴書陌皺眉，冷着臉上前拽開男孩，毫不客氣給了他一拳。
“韓伊人。”宴書陌扶着韓伊人起身，視線掃過，韓伊人褲子的扣子被解開，拉鏈已經被拉開一半。
宴書陌立刻變了臉，他轉身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快速地幫韓伊人整理好衣服，見到旁邊的窗戶開了一條縫，他一把拉開窗戶，然後抱着韓伊人起身。
身後的人見了，立刻湧過來搶着往往窗戶旁擠。
宴書陌被擠歪歪扭扭，好幾次差點和韓伊人一起摔了下去。
“搶什麽！”眼看着韓伊人額頭得血越流越多，宴書陌冷聲吼了一句。
其他人停了片刻，又立刻鬧哄哄地往前擠。
宴書陌不耐煩了，他一腳踹開擠得最兇看着也最唬人得中年男人，“沒看見這裏有傷員嗎，都給我排好隊。”
也許時宴書陌得語氣太兇，也許是看見了韓伊人昏迷的樣子，人群終于安靜了片刻。有人小聲嘀咕，“傷員怎麽了，這個時候誰還顧得過來啊。”
“那就一個也別出去了！”宴書陌冷笑，眼神落在身後那些人身上。
“行了行了。”有人不耐煩，“你趕緊抱着小姑娘出去，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争這個，真不要命了。”
宴書陌冷着臉，眼神在其他人臉上過了一圈，在躲在人群的男孩臉上停了兩秒，然後彎着腰，小心翼翼地托着韓伊人爬了出去。
車窗外早出來的人在外面幫忙接應，看見韓伊人一臉血的樣子，立刻讓其他人騰出地幫忙。
宴書陌不放心，天上依舊下着雨，地上也濕漉漉的，他拒絕了把韓伊人和其他受傷的人放在一起的決定，撐了傘抱着韓伊人等着救護車。
下班高峰時段，交警和救護車來的都比平時慢。
等在外面的人開始還鬧哄哄的，後來實在受不了了，也慢慢安靜了下來。
天越來越黑，昏黃的路燈灑下來，明明是盛夏的夜，卻冷的像是被蕭瑟的秋風掃過一樣。
雨越下越大，宴書陌抱緊了韓伊人，手裏的傘從擋着韓伊人的上半身漸漸變成了擋着韓伊人頭部，防止雨水落上來。
等到救護車過來，宴書陌整個人完全濕透，而韓伊人也濕了大半身。
宴書陌跟着上了救護車，等到韓伊人被推到急救室，他這才松了口氣，視線了立刻模糊起來。
額頭隐隐作痛。
宴書陌閉着眼休息了一會兒，等到緩過勁，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視線一直在人群中搜尋着，可是那個之前趁着韓伊人受傷昏迷占便宜的男孩一直沒看到。
宴書陌又看向一直關着的大門，想到韓伊人閉着眼蒼白的樣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過了很久，大門打開，帶着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
“怎麽樣？”宴書陌皺着眉問。
“你是病人家屬？”醫生摘下口罩問。
宴書陌搖頭，“不是，我們是一輛車，她當時正好坐在車窗邊上，被好幾個人壓在了最下面。”
旁邊一直維持着秩序的交警走了過來，見狀也開口問，“醫生，裏面的傷者怎麽樣了？”
“顱腦損傷，腦震蕩，右肩輕微骨裂。”說着醫生看了宴書陌一眼，皺着眉，“你既然也是車上的，檢查過了嗎？”
宴書陌搖頭，“沒有。”
“那還不過去檢查！”醫生的表情有點兇，口氣也不是很好。
“那她呢？”宴書陌不放心地問。
醫生臉一黑，“你又不是病人家屬，管那多幹什麽，這裏不是還有警察嗎。”
然後看着交警點頭，“麻煩你們核實病人的身份，然後通知病人的家屬。”
“你跟着我過來。”他看着宴書陌又說。
宴書陌想到之前被撞到頭，而且現在視線也不是很清楚，跟着過去排隊做了檢查，結果是有點輕微的腦震蕩。
和自己預料的一樣，宴書陌沒有半分驚訝。
他拿着醫生開的單子去拿了藥，等再次到了韓伊人的病房，有一個人背對着門口正在裏面和交警說話。
宴書陌等了一會兒，等到交警出來确認裏面的是韓伊人的家屬後，宴書陌放下心，撐着還有些暈的腦袋離開了。
宴書陌打車回了酒店，在酒店躺了兩天，等到頭沒有那麽暈後，他收拾了東西打算回家。
臨走前，宴書陌想到韓伊人，又打車去了一趟醫院。
打聽了韓伊人目前的情況，宴書陌按照護士的指示去了病房。
韓伊人還沒醒。
宴書陌放下手裏的花，搬了個椅子坐在韓伊人的床邊。
病房裏很安靜，只有機器滴滴運轉的聲音。
宴書陌坐了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他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醒，我先走了，走之前，我還是想說一句，你的那些同學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尤其是那天和你表白的那個，以後千萬不要來往了，知道嗎？”
又看了韓伊人一眼，宴書陌彎腰幫她壓了壓被角，剛一起身就聽見韓伊人難受的聲音。
他看着韓伊人，韓伊人的眉毛輕輕皺着，睫毛微微顫抖，顯然是要醒了。
宴書陌彎腰，聽見韓伊人斷斷續續地開口，“你……是……誰……”
竟然醒了！
宴書陌來不及回答韓伊人的問題，轉身找了醫生進來。
眼前的大門再一次關上，宴書陌懸着幾天的心卻落了下來。
等到醫生出來，宴書陌又走進去。
韓伊人正在閉着眼睛休息，聽見他的聲音後睜開眼，眼前出現的是模糊的影子，“是你救了我嗎？”
宴書陌坐下來，“算是吧，你怎麽樣了？”
“醫生說讓我好好休息。”韓伊人睜大眼睛想看清楚宴書陌，可是越努力，她眼前的世界越是天旋地轉。
“你的聲音真好聽，可是我現在看什麽都是模糊的，我看不見你。”韓伊人皺着眉說。
宴書陌這段時間連續遇見韓伊人，第一次見到她這麽溫軟乖巧的一面。
他忍不住笑，拿起韓伊人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你不是會畫畫嗎，給你摸摸看。”
“記住了嗎？”宴書陌放下手，幫着韓伊人又重新掖了被角。
韓伊人皺眉，“我哪有那麽厲害。”
“那這樣，過兩天，等你能看見了，我再來看你。”
“你要走了嗎？”韓伊人立刻伸手抓住了宴書陌的手，臉上帶了焦急，“你要去哪兒？”
宴書陌拍拍韓伊人的手，“我出來好久了，要回家了。”
韓伊人放了心，漸漸松了手，等到宴書陌的腳步聲響起，她又忽地開口，“喂，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宴書陌搖頭一笑，擡手看了一眼時間，“下次見面告訴你。”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