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五滴雨
五滴雨
黑夜漫長。
未小雨在夜裏睡覺的時候,感覺到自己身上很冷。
就拼命地往何昱成懷裏鑽,他就像一個大火爐一樣暖和。
何昱成被她不安分的動作弄醒了。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她發燒了。
他顧不得穿厚外套,就跑到一樓的客廳給她沖藥劑。
等端着藥劑上來後,她已經燒得不省人事了。
怎麽叫都叫不醒她。
他開始給她物理降溫,一遍又一遍地用濕熱毛巾,為她擦拭着身體。
照顧了她一夜後,她的體溫終于恢複到了正常的溫度。
何昱成在早上七點的時候,才沉沉睡去。
未小雨是下午醒來的,醒來之後,覺得自己渾身都沒有什麽力氣。
往身旁一看,何昱成居然還在睡。
她輕輕地推了推他,“何昱成,你沒事吧?”
何昱成疲憊地睜開眼睛,聲音有些沙啞:“嗯,別擔心,我沒事。”
她以為他只是感冒引起的困倦。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未小雨說完就準備下床,何昱成想要抓住她,卻發覺自己的身體好重,連坐都很難坐起來。
他有氣無力地開口道:“你去哪兒?”
“我想去書房學習。”
“在房間陪我。”
她小聲對他問詢:“那我可以把電腦拿過來嗎?”
何昱成艱難地起身,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什麽都不要拿,就留在這裏陪我。”
“哦。”
她和他一起感冒,并沒有何昱成想象中那種,互相喂藥的美好場景。
因為未小雨在他說了“沒事”之後,就真的不再擔心他了。
何昱成開始有些難受了,她明明那麽愛他,可為什麽就看不出來,他是在逞強呢?
就連他這樣,從不對人表露感情的人,都會擔心她,給她沖藥劑,幫她物理降溫。
為什麽這樣愛他的未小雨,就那樣心安理得的,躺在一邊玩手機呢?
他有些生氣,就伸手奪走了未小雨的手機。
未小雨很佛系,他奪走了她的手機,她就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只有多休息,病才能好得快些。
何昱成看到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閉上了眼,更加生氣了。
但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問她。
為什麽不給他喂藥,或者為什麽不給他物理降溫?
他換了一個委婉些的問法:“你為什麽,閉上了眼睛?”
未小雨也不是完全沒有脾氣的人。
手機都被搶走了,她不睡覺還能做些什麽?
她不開心地說道:“有點不舒服。”
他以為她又燒起來了,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燒。
何昱成把小被子又往上給她蓋了蓋:“那你好好休息。”
未小雨閉着眼睛答道:“嗯,你也是。”
之後的幾天也是這樣,兩個人互相依偎着睡覺。
未小雨有時會起來沖藥劑,然後順便幫何昱成沖一杯。
何昱成嘴上說着不喝,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一周後,他們終于靠着休息和藥劑,戰勝了感冒。
何昱成恢複的比較快。
在第五天的時候,他已經在計劃着,等病好了之後,要去哪裏看婚紗了。
未小雨對婚紗倒不是很上心,但她當時還是随聲附和着:“去哪裏都好。”
很快就到了看婚紗的這天。
在挑婚紗的時候,未小雨轉頭跟何昱成說道:“何昱成,我有點渴。”
婚紗店裏的服務人員說道:“店裏有果汁,您喜歡什麽口味的?”
未小雨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腰:“我想喝樓下的奶茶,你去買給我喝好不好。”
他湊到她的耳邊,對她悄聲說道:“你喊我聲老公,我就去給你買。”
對未小雨來講,這個詞好陌生。
但她還是別扭地說道:“老公,你去幫我買杯奶茶好不好。”
何昱成對此很是受用。
未小雨在看到何昱成走遠後。
挑了件最繁瑣難穿的婚紗,走進了試衣間。
等何昱成買完奶茶回來後。
服務人員告訴他,他的妻子正在試衣間。
請他耐心地等待一會兒。
何昱成十分期待,穿上婚紗後的未小雨,會是什麽樣子。
她是為他穿的婚紗,也只會嫁給他。
試衣間的門緩緩打開,裏面的人走了出來。
他抱着欣賞的眼光,從下往上緩緩看去。
等看到那張臉時,驀地怔住了。
此刻,穿着婚紗,面帶微笑,站在他面前的人。
并不是未小雨。
何昱成的心不受控制地慌亂了起來。
他找來服務員,厲聲質問道:“我的妻子呢?你們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服務員連忙說道:“先生,您別着急,您的妻子在隔壁的試衣間,她挑選的樣式比較繁瑣,不太容易穿。”
試衣間的門猛地被何昱成大力拉開,門鎖也被扯壞。
正在系帶子的未小雨驚呼一聲,就看到門打開後,一個人影朝着她撲了過來。
試衣間的門由于慣性,又大力關上,發出“哐”的一聲。
未小雨靠着試衣間的牆,對何昱成說道:“你吓到我了。”
說完就被何昱成摟在懷裏:“怎麽這麽久都不出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有點難穿,我是第一次穿。”
“為什麽不喊這裏的人幫你穿?”
“我不太習慣,別人碰我……”
他對她輕聲詢問:“我幫你穿好不好?”
“不要了,你快點出去吧。你在這裏面,像什麽樣子。”
未小雨說着就往外面推他,何昱成被推了出去。
何昱成出去的時候,看到剛剛被自己認錯的人,手裏拿着自己給未小雨買的奶茶。
他上前說道:“你好,這是我給我妻子買的。請還給我。”
雖然可以再去下面排隊買,可是他不想再離開她了。
眼前的人,瞬間對着他哭了出來,“妻子?”
何昱成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眼淚。
別人的傷痛和他并沒有什麽關系。
他總不能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在自己面前哭了。
就把買給小雨的奶茶給她吧。
他重複着之前的話:“是的,請把奶茶還給我。”
正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孩兒。
瞬間将奶茶摔到何昱成的腳下,奶茶飛濺了出來,打濕了他的褲腳。
何昱成心中不悅:“有病你就去看醫生,跟我發什麽瘋?”
這奶茶是他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
“阿成,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在何昱成的記憶裏,阿成這個稱呼,只有一個人這樣喊過。
他看着眼前女孩子的這張臉,逐漸地和一張照片上的臉對應起來。
“你是,黃佩佩?”
黃佩佩哭着撲到他懷裏:“是我,你怎麽能,忘了我呢?”
他震驚地說道:“你不是死了嗎?”
何昱成記得四年前,未小雨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她說:“黃佩佩在來找你的路上,發生了意外,死了。”
而他當時查到的情況也是這樣。
黃佩佩對他解釋道:“四年前,我在來找你的路上,出了意外,被家人帶去國外接受治療了。”
何昱成将她從自己的懷裏推開:“後來,我給你發郵件,你并沒有回複我。”
她的眼淚流個不停:“我去國外後,就沒有再用過那個的郵箱了。”
黃佩佩說完,又往何昱成的懷裏撲去:“你看完我之前,給你發的那些郵件了嗎?”
何昱成再次将她輕輕推開:“嗯。”
黃佩佩有些激動地說道:“我,我喜歡你。從你走進教室的那一刻,就很喜歡你。”
他輕聲說道:“我知道。”
她給他發的那些郵件。
他是在她“死”後,才看到的。
而每一封郵件裏,都傾訴着對他的想念和愛慕。
黃佩佩拉住他的手,對他說道:“那我們就在一起吧。在我接受治療的這四年裏,每天都是靠着對你的想念,才堅持下來的。”
何昱成避開了她的觸碰,和她拉開些距離:“不可能的。我馬上就要結婚了。”
恰好這時,未小雨從試衣間走出來。
這件婚紗不只是穿起來工序繁瑣,挂在身上還很笨重。
黃佩佩看到未小雨,直直的朝着未小雨沖了過去。
她要狠狠地甩未小雨一巴掌,讓未小雨認清她自己的處境。
何昱成還沒反應過來,走過自己身邊的黃佩佩要做什麽。
就聽到“咚”的一聲,她摔倒在了地上。
恰好摔在了那灘奶茶上,身上的婚紗也被弄髒了。
何昱成回頭,看到穿着婚紗的未小雨,立即被吸引了過去。
“很漂亮。”
未小雨低頭看了看大大的裙擺:“就是穿在身上,走路會有些累。”
何昱成就想要這樣的婚紗。
他巴不得婚紗的重量,能牢牢的将未小雨困在原地。
這樣他就不會擔心她逃跑了。
黃佩佩在原地咬牙切齒道:“未、小、雨!”
未小雨看到黃佩佩趴在地上,露着猙獰的面孔。
她想要立刻逃離現場。
奈何婚紗太重,她沒走幾步,就被何昱成拉回了懷裏:“別害怕,她是人,不是鬼。”
未小雨點點頭,心情複雜。
剛剛跑下去給自己妹妹買奶茶的黃洋洋。
回來時看到自己妹妹趴在地上的狼狽樣子,心疼極了。
他走過去将黃佩佩攙扶起來。
黃佩佩趴在黃洋洋的肩上哭泣:“哥,未小雨要和他結婚了。她怎麽這個樣子啊!”
黃洋洋輕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撫。
他看向未小雨,頗為嘲諷地說道:“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一中最不要臉的未小雨嗎?”
何昱成想要沖上前去打他。
未小雨死死拉住他的手,她低聲向他祈求道:“別在這裏鬧,我們先離開好不好?”
黃洋洋将她心上未好的傷疤一一揭開:“幾年不見,還會裝可憐了?當初,那麽多人天天都往你身上吐口水,你不是照樣跟沒事人一樣,在學校我行我素麽,那時候怎麽就一點都不害臊呢?”
未小雨被他的話刺激到了,一轉之前的逃避姿态,聲音冰冷地如同對罪犯的審判:“受害者為什麽要害臊,害臊的應該是你們這些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