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誤打誤撞
“這鬼天氣，十月份了，還熱成這樣......”
楊暢趁着等紅綠燈的時間，将頭盔摘下，對着車鏡子随意地撥了撥亂七八糟的頭發，抹了一把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天氣炎熱，頭頂上就像安了個蒸籠一般，都能冒出股股熱氣來。
身上穿着的白襯衫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緊緊貼在後背上，一條最清涼的短褲也沒能緩解些許熱意，反倒是大腿快活生生曬脫一層皮了。在楊暢的印象中，西河的夏天總是這樣的十分難熬，今年也不例外。
明明已經是入秋的季節了，西河市的夏天卻沒有半點要翻篇的意思。天氣悶熱得厲害，火辣的太陽炙烤着一切，黏乎乎的空氣仿佛凝固住了，讓人動彈不得。
“嘀——”
楊暢想事情想得出神，連綠燈亮起都沒有注意到，被身後堵着的汽車接二連三地狂按喇叭催促着，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停到路中間來了。
楊暢趕緊慌亂地帶上頭盔，啓動車子，擰動車把。
......
車子紋絲不動。
我去! 不是吧! 真這麽倒黴......
楊暢的心裏咯噔一下，額頭上的汗珠順着臉頰徐徐流下。身後的鳴笛聲仿佛殺豬般此起彼伏地長鳴着，打破了沉悶固結的空氣。
“快點啊! 幹嘛呢？”有人搖下車窗探出頭來焦躁喊地了一句。
楊暢又啓動了一次，轉動車把，車子有氣無力地發出兩聲便秘似的嗯嗯聲，依舊停在原地。徹底歇菜了。
果然這經過幾十手的破爛不能抱着碰碰運氣的念頭去買啊......
“不好意思......”楊暢立馬下了車，卯足力氣，晃晃悠悠地推着車往路邊靠了靠，回頭尴尬地朝堵着的車群揮了揮手，賠笑致歉。
“不好意思啊......”
楊暢看着這輛兩百五十塊買下的破電瓶，心裏苦不堪言。才買了一個星期，修了三次，花了三百塊錢! 還為它買了一個十分帥氣的全新頭盔! 早知如此，還不如再咬咬牙摳點錢出來買輛新的算了!
“诶!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楊暢不死心地又啓動了一次。
......
煩人!
廢品站內。
“老板，電瓶車收不收啊？”
老板停下手裏的活，滅掉嘴邊的煙頭，擡起頭來仔細地打倆片刻，“我沒收過這個，不好說價錢，你确定當廢品賣了？”
楊暢掙紮了好半天，費了好大勁才推到廢品站這裏，打死他也不會再帶着這輛大老爺似的破車出這個門的。
楊暢清了清嗓子，“兩千五買的，三百塊錢賣你得了。”
“滾蛋!”
“......”
楊暢賠笑道:“開玩笑的嘛，老板。一百，就一百，行不行？”
“你愛賣誰賣誰去!”
楊暢嘆了口氣，狠下心來:“五十......”
“二十五! 一口價。”
楊暢咬咬牙，終于點了點頭:“好，頭盔我得拿走 ! ”
老板停下手裏的活，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皺皺巴巴的錢，抽出二十五塊遞給他。
“下次再來啊！”
老板繞着小電瓶前前後後走了一圈，春風滿面地咧嘴笑着。
虧大發了......
拿着欲哭無淚的二十五塊錢走出廢品站的大門，楊暢頓時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兩腿發軟，兩眼發昏，胸口悶氣，血流不暢......
“我去 ! 快三點了! ”
和趙姐約好三點半碰面，差點把這正事給忘記了。好在家教中心離這裏也不遠了，楊暢趕緊将頭盔揣進包裏，出發前往。
還沒走出去兩步，一個飛快的身影從他邊上呼嘯而過。楊暢趕緊剎住腳往後避一避，那人還是一把撞在了他的手肘上，差點沒将他摔個四腳朝天。
迎面撞上來的那個男生卻摔得不輕，整個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怎麽回事呢？這麽快？踩個滑板還能讓你踩天上去了？”楊暢一邊揉着手肘，一邊走過去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
那個男生毫不領情地推開楊暢的手，撐着地板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自顧自整理衣服和掉落的耳機，仿佛此刻他面前就沒有站着一個大活人一般。
楊暢一臉懵逼地打量着眼前這個毫無表情保持冷漠臉的男生，一頭濃密的黑發都快遮住他的眼睛，但是也擋不住那冷峻的眼神。看校服應該是西河中學的，這身高都快趕上自己這一八三的了，怎麽也得高中了吧？
男生緩緩擡起頭來，楊暢和他對視一眼。他的目光清冽卻不帶一絲感情，讓人看一眼就仿佛掉進一個冰窖一般。
楊暢不爽道:“诶，你這小屁孩，怎麽這麽沒有禮貌 ! ”
男生絲毫沒有要反駁的意思，将耳機戴上，一腳踩上滑板就要離開。
“小子，我說你......”楊暢不知道哪裏生出來追究到底的念頭，今天偏偏要好教一教這小子什麽叫作禮貌 !
楊暢按住他的肩膀，“小子，撞了人不好好說聲抱歉，一點禮貌沒有光想跑，你父母怎麽教育你的啊？”
“把手拿開! ”男生高聲一喊，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楊暢一眼，那種充滿敵意的眼神讓人望而生畏。
楊暢有些恍惚，戰戰兢兢地将手縮了回來。在四周路人紛紛投來的奇怪眼光下，剛才想要教育人的氣勢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
男生鋒利的眼神緊緊相逼，楊暢心虛地想要替自己解圍，連忙擺手道:“诶，年輕人，火氣別這麽大嘛，我開個小玩笑而已啦!”
“大叔，你有病吧!”
楊暢:“......”
說完，男生踩着滑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楊暢一個人獨自在風中淩亂。
大叔？有病!？......
看着他揚長而去的背影，楊暢內心久久不能平複，雖然可能是長得着急了點，但是自己好歹也才二十二，風華正茂，年輕帥氣，就這麽被那差不了幾歲的面癱臭小子喊一聲大叔!？
楊暢忿忿不平地罵道:“臭小子 ! 別讓我在遇見你，不罵得你磕頭賠罪，我就不叫楊暢 ! ”
口袋裏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楊暢不緊不慢地摸出來一瞧，是趙姐打來的。
楊暢立刻點開接聽，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笑容滿面地親切道:“喂，趙姐!”
還沒等寒暄兩句，電話那頭的趙姐便劈頭蓋臉地罵道:“你在哪呢？都快四點了，幹什麽呢 !？”
楊暢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手機。
騙人呢？不是才兩點五十九嘛!
楊暢松了口氣:“趙姐，你看錯啦，不是才要三點嘛! 我馬上來，馬上來啊。”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刺耳的聲音，“三點？你自己好好看看幾點了! 趕快給我過來!”
楊暢趕緊将貼在耳邊的手機拿遠了些。
“好.......馬上到 ! ”
楊暢挂掉電話，朝前伸長脖子張望着，那個臭小子已經看不見影子了。
算了，不管他了!
聚英家教中心。
上樓前，楊暢特意從緊巴巴的二十五塊血淚錢裏抽出十五塊來給趙姐買了杯咖啡。
氣喘籲籲地跑到趙姐辦公室門前，看了眼手機，三點一刻，還好還好!
“趙姐!”楊暢笑嘻嘻地打了聲招呼，将咖啡放在了趙姐辦公桌上。
趙姐皺眉道:“你還知道來，都什麽時候了？四點一刻! 上次也是，去見家長，足足讓人等了大半個鐘頭。”
楊暢辯解道:“不是還不到時間嗎？”說着，把手機顯示的時間在她面前晃了晃。
趙姐愣了愣，低頭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看電腦，“把你那破手機換了吧，自己看看幾點了？”
楊暢不信邪地湊近電腦，看了看屏幕底下的時間。
四點十五？
是不是眼花了？楊暢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細細地确認了一遍，毫無變化的數字讓他當即面如死灰，心頭一沉。
我去! 不是吧! 真這麽倒黴......
手機壞了......壞了......
趙姐:“這次給你新找的家教，再弄黃了我可就沒轍了。要不是看在我們同鄉，你教學的效果也還馬馬虎虎，這三番兩次被家長投訴帶着學生打游戲，我早就趕你走了!”
楊暢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小聲嘟囔道:“又不能全怪我......”
趙姐:“嘀咕什麽呢？不怪你怪誰？”
說實話，這事還不能完全怪楊暢。那幫小孩子跳脫的很，而且又纏人，楊暢總是禁不住他們三句兩句地磨嘴皮子讓他陪他們偷偷打會游戲。可是就他這個與生俱來的掃把星體質，每每都能被家長推門而入抓個現行，四眼相對，場面一度尴尬。
“行啦，行啦，把這表填一填就可以走啦。”
“好咧! 謝謝趙姐 。”
“明天傍晚和家長碰面別在遲到了。對了，家長姓林，聽說是什麽公司的老總，那家的小孩叫林琛，西河中學高三學生，挺難對付的，接連換了好幾個家教了，你自己注意着點。”
楊暢自信滿滿道:“你就放心吧，還能有我搞不定的？”
突然腦海裏掠過一個周身散發着寒意的身影，楊暢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要是碰上剛才那個臭小子呢......
不對! 西河市這麽大，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就算真是那小子，只能算是老天不開眼，那小子倒黴，保證當場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作者有話要說： --------
【寫于開始】
文章已經全部存稿完畢，各位小天使可以放心食用！
感謝大家來看我的文章哦！
這個世界很好，你也很好。
- 白活怪人 2019.3.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