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家入住
從家教中心出來，楊暢用剩下的兩塊錢坐公交回了學校，又抽出五塊錢遞給了那個總是在公交站邊上乞讨的老奶奶。萬幸手機沒壞，調了調時間還能再用用，現在着急用錢的地方是找個公寓。
想要從宿舍搬出來的念頭萌生已久，無奈手頭緊一直沒有實現。宿舍那七個大神，楊暢真的是消受不住。
和他們住的這兩年簡直是噩夢! 剛開始還好，大二變得老油條了，個個抽煙喝酒打架不說，每天熬到深夜也不眠不休的鍵盤聲讓人頭疼不已。這根本不是宿舍，簡直就是修羅場!
楊暢也沒少和他們打架，輔導員也介入了不少次，但是往往都是敷衍了事。宿舍氣氛劍拔弩張，楊暢實在不敢茍同他們的作息習慣和醉生夢死的生活方式。被這個小團體排外在所難免，因此他自己搬出來确實是最為妥當的辦法了。
可是西河大學附近的公寓在楊暢看來簡直是天價，最不濟的也要六七百一個月。仔細想想，就算他每天光喝西北風，也摳不出這錢來啊!
上了大學他就沒再伸手向家裏要過錢，本來有兩份家教做着，手頭還算闊綽，但是都被自己攪黃了......
楊暢在學生街買了張三塊錢的餅當做晚飯，死皮賴臉地央求老板娘多給他加些面。至此，小破電瓶已經徹底離他而去了，一點東西都沒有剩下。
特意繞道去公寓中介打探打探，這一個月他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從中介門口假裝路過了，看着大門玻璃牆上貼着的公寓租賃信息海報總是倒吸一口涼氣，心裏發怵。囊中羞澀讓他望而卻步，怎麽就沒便宜點的呢？
盯着海報從頭到尾看了一輪，楊暢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麽才過了兩三天連五六百的也沒有了，全部都是八百起步的？？這價格是鬧着玩的嗎？
“诶，小夥子，找房子嘛？”，中介裏頭出來一個中年男子。
楊暢咬了一口手中的餅，眼睛從海報上挪開，趕忙搖了搖頭，似笑非笑道:“沒有，沒有，路過，路過而已......”
中年男子熱情滿面地湊了過來，“你別騙我了，我都注意你一個月了。有個便宜房子，你要不要？”
楊暢停下咀嚼的嘴巴，眼睛一亮，“真的!？”
中年男子:“真的。就在你們學校後門，采光好，又安靜，又便宜，一個月只要六百。這附近可沒有比這更便宜的房子了。”
六百......楊暢想了想，還是填飽肚子要緊，真喝西北風誰頂得住!
“真的是路過......”，楊暢悻悻地想要離開，卻被那人抓住手腕。
中年男子道:“這樣吧，我看你也是有心想要找個房子，五百五給你。”
楊暢有些心動，想起廢品站老板，便學着他十分決絕道:“四百五! 一口價。”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四百八! 沒法讓步了啊......”
“成交 ! ”
楊暢暗暗自喜，在學校附近找房子這一個月，還沒碰到過低于五百五以下的房子呢 !
這回賺了!
楊暢立馬去看了看公寓，雖然是比一般的要便宜，但是條件也不差啊。他當即拍定，付下定金。房間不大，但是家具齊全，差不多可以拎包入住了。最讓他滿意的是，還有一個小陽臺。
西河的菜大都偏清淡，實在難以對付楊暢的胃口。有了這個小陽臺，可以騰點地方當做廚房。談及廚藝，楊暢自認為是可以吹破天的，沒有誰嘗過他做的菜之後不是贊不絕口的。
看完房子，楊暢馬不停蹄地趕回宿舍收拾東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啓美好的獨居生活，第一件事情就是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推開宿舍吱吱呀呀的門，幾次打架将門扇撞得快散架了。楊暢微微屏住呼吸走了進去，一股彌漫的刺鼻煙味讓他頭暈目眩。勉強擠出笑容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習以為常地穿過通道上随意堆積的雜物和垃圾來到自己床鋪前。整個宿舍裏除了自己這裏還能落腳之外，他已經不知道怎麽形容了。
宿舍沒有開燈，窗簾緊緊拉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光線。所有人都緊盯着自己面前的閃動的屏幕，餘光瞥見楊暢回來，唯一的反應是将自己的音量提高幾個度。
“這裏! 這裏!”
“打他! 後面!”
“這有把槍!”
“......”
楊暢只當作充耳不聞，麻利地收拾好東西，該帶的，能帶的全部帶上，卷起鋪蓋。
楊暢:“我在學校附近找了個房子，今晚就搬出去了。”
......
沒有人回應，依舊沉浸在各自的游戲世界之中。
“這段時間和大家鬧得不愉快，很抱歉。”
他的聲音淹沒在一片噼裏啪啦作響的鍵盤聲之中。
罷了。
楊暢背上行李，默默地走出了宿舍，連再見都不想說了。
這一刻，他真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快感，仿佛被圈住的鳥兒飛出了痛苦的牢籠。今天一天遇到的倒黴事都不算什麽了!
楊暢走出宿舍，輕輕地将門帶上。沒想到本就搖搖欲墜的門扇頃刻間直接脫落下來，轟然倒下。
“......”
“......”
屋內七雙眼睛終于齊唰唰朝他看來，每個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茫然神情。
楊暢傻愣了半天，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去......找宿管阿姨......”，楊暢回過神來，在他們措好詞開口之前，在他們抄起七張椅子砸過來之前，趕緊背着行李溜之大吉，跑到宿舍門口和宿管阿姨知會一聲。
再見! 您嘞!
公寓內。
風風火火地将房間簡單打掃了一遍，把床整整齊齊鋪好。将行李和一些雜七雜八的物品安置好，楊暢總算松了口氣，看着這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的新家，心裏別提多暢快了!
“簡直完美! ”
楊暢開心地哼着小調，走出去陽臺想要透口氣。打開陽臺小燈開關，燈卻沒有亮起。壞了嗎？
小陽臺正對着不遠處的學生街，一派燈火通明，熱鬧繁華景象，來往游蕩的學生絡繹不絕，支起的一個個小攤前食物的煙火氣缭缭升起。西北角還能窺見學校一隅，相互掩映的棕榈樹在明亮的燈光照亮下熠熠生輝，視野極好。
楊暢雙手搭在欄杆上，放眼望去，憧憬着即将到來的美好生活。
再擡頭看一眼西河經久不衰的盛夏夜空，溫柔恬靜的月光烘托了這個溫馨靜谧的夜晚，還有那一顆顆點綴在朦胧夜幕下煥發出迷人光芒的星星。
嘩啦——
“......”
原來擡頭看到的不只有充滿詩意的星星，還有樓上鄰居随意潑下來的髒水。
楊暢吓了一跳，被水劈頭蓋臉地濺了一身。他擦了擦臉上帶着奇怪氣味的水珠，一臉黑線。
“還講不講素質啊! 大晚上的亂潑水？”，楊暢心有餘悸地探出頭朝樓上罵道。
所有陽臺都是滅着燈。
楊暢繼續高聲嚷道:“敢做不敢當了啊!？”
無人應聲。
“縮頭烏龜嗎!？出來啊! ”
五分鐘過去。終于有個大媽的聲音回應他了:“吵什麽吵？大晚上的，睡覺去!”
楊暢:“......”
都什麽人啊......
楊暢不是一個要臉的人，卻是一個要理的人，他現在恨不得沖上樓去，一戶一戶地對質，找到兇手，賠償他精神損失費外加幫他把衣服洗幹淨!
憋着一肚子火回到房間裏，沖了個澡，洗到一半熱水沒有了，帶着滿身的肥皂沫幹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來......
算了，不洗了! 上床準備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先來個背躍式上床再說，和新床來個親密初體驗。
啪——
床板被活生生壓斷了。
很值! 這房子果然很值四百八!
楊暢扶着硌得生疼的後背有些狼狽地站了起來，環顧新家的一切，仿佛都在肆意地嘲笑着他。
跟電鑽似的嗡嗡作響的老舊空調，忽閃忽亮的泛黃燈泡。
快看! 這個倒黴鬼!
......
這個注定不平凡的夜晚，伴着楊暢打着地鋪卻依舊睡得美滋滋的輕鼾聲悄然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