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宗忻一時語塞,臉漲的通紅。

謝遇知抓着門框往前擠了一步:“我剛在樓下看到你房間燈亮着,覺得你可能沒有睡,但沒想到你跟去了市局。”

宗忻:……

“你說想我?”謝遇知又往前挪了一步,把宗忻逼仄到狹窄的玄關,單手扶牆低頭問他,“是怎麽個想法?我想知道。”

單身三十二年,除了家人以外,還沒有其他人說過想他這種話。所以,宗忻說很想他的時候,京圈貴公子謝遇知同志內心狂喜。

45平的小公寓,玄關窄長,宗忻被謝遇知困在局促空間中,脊背抵着牆面,頓時生出壓迫感,他直直看向謝遇知的眼睛,手指不自覺摸進褲兜。

謝遇知看出他的意圖表情微變,忽然俯身壓住他的手腕,“不許。快說。”

他挺括的肩背以一種極度舒展的姿勢松垮着,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嘴角噙着絲若有若無的笑。

面對謝遇知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逼問,宗忻有些迷糊,要不是隔着褲兜布料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估計就順着謝遇知的話繼續說下去了。

“是市局有什麽很重要的事嗎?開會開到這麽晚?”宗忻明知故問,轉移話題。

沒從宗忻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謝遇知略有些失望,他緩緩松開宗忻手腕站直,捋捋袖口,“明天出任務,要離開京臺一段時間,剛好下班回家,順道過來看看你。”

其實一點也不順路,還繞了很大的彎。

“酆陵那地方,我之前去過幾次,挺繁華的,每年臨近春節都會舉辦煙花燃放活動。年有煙花方盡興,節無禮炮不成歡,不到一個月就春節了,帶幾支有特色的回來自己放了看。”

宗忻根本不想跟他讨論煙花!

而且,謝遇知這次的任務是去地龍村查案,那種出入九死一生的地方,還不知道要面臨什麽危險,虧眼前這個人心态竟然還能這麽好。

他低着頭,眉梢都沒擡一下,淡淡道:“我不喜歡煙花。”

“為什麽?”謝遇知有些驚訝。

宗忻打開他,轉身往卧室走,臉色又恢複平時的蒼白冷靜。

謝遇知轉身勾上門,踱步跟了上去。

“以前在深夏,逢年過節局裏都會放煙花慶祝,調回京臺就見不着了,京臺市區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即不熱鬧也沒年味。”

謝遇知單手插兜,就倚在卧室門上,看着宗忻脫下襯衫搭在衣架,露出光滑白嫩的後背。

欣長的天鵝頸青筋清清楚楚現出來,瘦削但結實的肩膀一路到窄腰處,丁點兒多餘贅肉都沒有。

謝遇知微不可見地挑了下牙尖。

“去年我調回京臺,老謝高興,心血來潮在家裏點了根竄天猴,沒兩分鐘就被片兒警敲門罰了200元巨款,不過……過節嘛,就圖個熱鬧。”

“謝副支隊。”宗忻拉開衣櫥随手拽出件睡衣穿上,轉過身和謝遇知對視:“我是個孤兒,不喜歡煙花,也不喜歡過節,我……”

“那以後,我陪你過節。”

謝遇知放下手,神情嚴肅認真。

宗忻:“……”

“謝副支隊,你是公安局的副支隊,家産過億的貴公子,我只是個初中學歷有過前科的社會混混,既然趙樂國這個案子你也查問清楚了,我想,咱們本就不是一路人,緣分淺薄,是不是糾纏也就到此為止?”

他身上帶着任務,身邊總是跟着個警察,之後還怎麽行動?尤其這次深入地龍村,如果執行任務過程中遇上,肯定要壞事。

謝遇知默默看着他,什麽都沒說,過了許久,才微不可見地點個頭:“行,我知道了。”

宗忻沒搭話。

長得好看的人都不能相信,前一秒剛還說很想他,兩分鐘就開始翻臉不認帳!謝遇知喉結一動,“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

看着謝遇知落寞的背影,宗忻覺得自己像個騙完財色擡腳就踹的渣男。

“那個……謝副隊。”

謝遇知猛地轉身,“舍不得我走?”

宗忻心中對謝遇知的那一點點愧疚立刻消失不見,“關于程昊這個人,你對他了解嗎?”

謝遇知邁着大長腿走回來,扯椅子坐下,“你想知道什麽?我和他怎麽認識的?還是單純的對程昊這個人感興趣?”

“僅一瓶紅酒一本紅書,謝副支隊二話沒說就被他在飯局上勾走了,這個程昊跟你很熟吧?”

宗忻問的時候,眼神有些躲閃,他本想直接了當問一下程昊的背景,但不知道為什麽,話說出來卻帶着股說不清楚的醋壇子味,陰陽怪氣的。

顯然,謝遇知也聽出來了。

“那是在深夏的事,程昊涉嫌販毒、走私槍支,當時局裏安排我到毒販身邊卧底,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後來收網的時候讓他給跑了。”謝遇知顯然對宗忻的反應很滿意,眉宇舒展悠然和他對視,“他不來找我,我早晚也要去抓他的。”

宗忻點點頭。

程昊果然是來找謝遇知報仇的。

他猜對了,謝遇知現在處境的确很危險,他大概能明白李副局為什麽在市局對815案展開深入調查的時候,安排謝遇知去地龍村執行任務了。

謝遇知見宗忻臉色凝重,往前湊了下,問他:“怎麽?有問題嗎?”

宗忻眼皮微垂,下意識地回:“沒問題,李副……”他心裏咯噔一下,忽然閉嘴。

謝遇知蹙眉:“李富?誰?”

“李富來,明天跟我一起去酆陵的同伴。”宗忻立刻接話,随便編個人名敷衍,“六點半過來接我,現在已經淩晨了,謝副支隊沒別的事還是早點回家吧,我這單人宿舍,睡不開兩個人,就不留謝副支隊過夜了。”他扣上睡衣最後一顆紐扣,做個請的姿勢。

謝遇知:“……”

短短幾分鐘,攆他兩次。

得嘞,作為地地道道的京臺爺們兒,他謝遇知也沒那麽臉皮死厚,不糾纏就不糾纏呗,世上美人兒千千萬,還非得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也太掉價了。

他起身,冷着臉理理衣領,“你從酆陵回來,還住這兒嗎?”

宗忻說:“不一定。”

“哦。”謝遇知點點頭,“成,這回真走了,要是以後遇到什麽困難,到市局來找我,打架鬥毆被欺負什麽的報警,相信人民警察,知道嗎?”

“知道了。”

謝遇知想了想,也沒什麽要叮囑了,這才轉身提步走出去。

宗忻等他一走,立刻湊到窗邊撥開百葉窗葉片看向路邊,謝遇知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他視線中。

謝遇知倚着車門在夜色裏待了好半天,才單手壓住被風吹起的衣擺坐進車裏。

奧迪A8引擎發動,緩緩駛出了宗忻的視野。

宗忻松了口氣,剛要收回扒着百葉窗葉片的手指,一輛A5白色轎跑不知道從什麽位置鑽出來跟上了謝遇知的車,幾乎是瞬間,身為刑警的本能反應讓他迅速做出預判,随手扯過外套拉出行李箱把槍別好出了門。

車輛駛入立交右轉車道,謝遇知在并線的時候看了眼後視鏡,發現後面有一輛白色A5轎跑正趕上來,他刻意避了一下,哪知轎跑并沒有超車,在他避讓的瞬間,跟着他也變了道。

謝遇知舔舔唇,覺得車主可能疲勞駕駛了,打開後閃試圖提醒後車黃線違規變了道,但後車就跟沒看見他的提示一樣,加速沖了上來。

看着不是疲勞駕駛,像酒駕。

謝遇知蹙眉躲過追上來的車輛剮蹭,掏出手機給交警立交執勤點打了個電話。

“喂,梁泛,你們交警大隊來活了,CBD立交有人酒駕,你喊兩個人過來處理一下。”

梁泛說:“謝少,具體位置。”

“一段路口堵截。”

謝遇知把手機丢進中央扶手箱,忽然發現白色轎跑已經追上來和他并行,且在強行拉進兩輛車之間的間距。

遠處的綠燈轉紅,赤紅的光線透過前窗玻璃變得模糊一片。

下雨了?

謝遇知打開雨刮器,當雨刮刷過車窗模糊的不明液體後,謝遇知徹底失去前方視線。

奧迪A8在刺耳的摩擦聲中迫停,幾乎就在他迫停的瞬間,後車門玻璃應聲碎裂。

謝遇知臉色森寒,側目看向車外。

幾張龇牙咧嘴的臉譜面具貼在車窗玻璃上,正直勾勾盯着他。

謝遇知松松領口,一腳踹開車門下車。

“什麽人?”

幾個人往後退了一步,打頭穿暗金紋中式開衫、戴一臉奸邪表情黃色臉譜面具的男人,用刀指着他:“要你命的人!”

謝遇知瞳孔猝然壓緊,眸色暗淡像是灑着層灰,滿是冰冷,“要我命的人多了,我的命很值錢,你們殺我得多少?”

幾個人面面相觑。

“你他媽別狂,知道你厲害,但我們哥兒幾個也不是吃素的。”黃臉譜抄刀就沖了過來。

咔嚓————

謝遇知收回大長腿,黃臉譜就已經被踹到了立交橋護欄,直接把護欄砸出個坑,肋骨全斷了。

“知道我的命值多少嗎?”謝遇知走過去,拎着領口把黃臉譜從地上拎起來,像提小雞子一樣,“1個億。雖然我覺得他們把我這條命估價1個億有點太侮辱我,畢竟1個億在我眼裏只是零花錢,但他們給‘深海’的價格也才2個億,知道他們窮,我不計較。”

黃臉譜面具下的臉已經痛到扭曲。

“這裏是京臺,你們這麽名目張膽在大街上出現,是傻子嗎?”謝遇知嘲諷着把人往地上一掼,“襲警、涉毒、涉|黑,随便一條都夠你們把牢底坐穿。”

黃臉譜哇地吐了口血,全噴在面具裏,他緩了緩,喊站在後面被震傻的幾個人,“一起上啊!”

綠臉譜最先反應過來,握着鐵棍往謝遇知的後背掄,另外幾個人也終于回神,七手八腳開始往謝遇知身上招呼。

謝遇知輕松躲過綠臉譜的鐵棍,擡腳踢飛另一個綠臉譜手上的刀,腳尖劃過下巴,那人立刻捂臉跪倒在地,幾乎是同時間,謝遇知卸掉了黑臉譜紮向自己脖頸的刀,反手抵在拿鐵棍重新揮過來的綠臉譜脖子上,砸飛了黑臉譜,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別動。”謝遇知看着綠臉譜,聲音充滿了震懾力。

綠臉譜登時僵在原地。

“操。”黃臉譜捂着肋骨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四個人打不過一個身上不帶槍的條子,傳出去咱們在道上就沒臉混了,弄死他!”

他話音剛落,一排警車拉着警報風馳電掣而至。

牧馬人SUV還沒停穩,就從上面跳下來一群特警把他們團團圍住:“警察,放下武器,別動,抱頭蹲着!”

陳林從沃爾沃出來,踏步流星走到謝遇知面前,關心道:“謝副隊,你有沒有事?”

謝遇知随手把刀扔給陳林,“沒事,把人都帶回去,好好審審。”

“快!帶走!”陳林吩咐一聲,幾名特警立刻上前把人從地上拎了起來,推進牧馬人SVU,“老實點,蹲好。”

黃臉譜還疼的躺在地上,兩名特警抓着人一拎,直接怼進車廂關了門。

謝遇知擦擦手,走向自己那輛被砸壞的A8,問陳林:“你怎麽知道的?來這麽快?”

陳林一邊走一邊小跑地跟上他:“我們接到了兩次報警,間隔只有幾秒鐘。”

“兩次報警?”

謝遇知腳步一頓,絕對不是巧合,兩次報警那就說明除了動手的這四個人,還有別人在盯着他,那另外兩撥盯着他的人,是誰?出于什麽目的?

陳林唔了聲,“通過報警電話核對,其中一個人的身份已經核實了,是普通熱心市民。”

此時,熱心市民宗先生已經在特警趕到後,确定了謝遇知的安全,驅車駛入返程。

“另一個呢?”

謝遇知拍拍後車門,這破車已經報廢了。

“是個虛拟號碼,技術部門還在分析,暫時沒有結果。”陳林如實彙報完,安慰謝遇知,“謝副隊,人沒事就好,這車回頭送4S店修一下還能開。”

謝遇知雙手插兜,“送你好了,修車費用我報銷。”

陳林:“……”

幸福來得猝不及防。

“叫梁泛喊個拖車,過來把車拖走。”謝遇知拉開白色沃爾沃警車車門,“上車,先送我回家。”

·

三手的五菱面包車在高速公路上限速跑着。

黃萌瑞手搭着椅背抱怨,“早知道你這破面包車連坐墊都硌腚,我死都不坐!”

黃子揚嘴裏叼根棒棒糖,單手搭着方向盤吊兒郎當的,“你還整天吹你們幹的活多累,多不怕條件艱苦,車座硬就嫌硌腚了?你看老板都沒你這麽多事兒。”

謝遇知一個人占了整個後座,臉上蓋着不知道從手套箱存了多久帶着黴味的京臺晚報,也不知道是在嫌他們倆鸹噪,還是睡着了,一路上點兒動靜都沒有。

“我說的不是事實?”黃萌瑞捂臉,“你怎麽就姓黃呢你說?你應該開除老黃家戶籍,單立個姓,最好複姓将就,将就子揚,這名兒一聽就高端大氣上檔次。”

“還接地氣兒!”黃萌瑞補充。

“嘿,我……”

黃子揚話說一半忽然急打方向盤,但還是晚了一步,面包車左前輪子沒避開路坑,哐當把黃萌瑞從車座上颠了起來。

黃萌瑞只覺得菊花一緊,有個尖銳的東西停在他右臀下方距離某不能說出口的位置僅差着指甲蓋的距離,疼得他嗷嗚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頭頂抓手半站了起來。

“你幹什麽?!”他沖黃子揚吼了一聲。

“怎麽了?”黃子揚莫名其妙看他兩眼,繼續打方向盤。

黃萌瑞:“……”彎腰開始扒拉坐墊,終于從上面發現了罪魁禍首,一枚倒放的螺絲釘。

“老子差點他媽的斷子絕孫!”

黃子揚瞟了眼他拽出來的螺絲釘,指甲蓋那麽長,“這點長度,紮進去也沒什麽大事啊,別生氣別生氣,沒準是修車的時候放進來的,忘收了。喏,給你個棒棒糖消消氣。”

黃萌瑞把螺絲釘扔進雜物箱,冷臉重新坐下:“我拒絕你的道歉!拒絕!”

“不吃就不吃,還不給呢。”黃子揚把棒棒糖重新塞回口袋,擡眼掃掃後視鏡,謝遇知側身躺着,一點動靜都沒有,壓低聲音道,“早上我看老板眼球充血有點發紅,昨晚上別不是又加夜班了吧?”

“那個省廳派過來的刑偵專家秦教授,肯定是為了815案來的,保不齊昨晚臨時給老板上眼藥,硬拖老板了解案情,這些人都是官架子,故意折騰人一晚上也是有。”黃萌瑞也壓低了聲音,“好顯得他們認真對待工作,雷厲風行。”

“造領導的謠要挨處分。”

謝遇知突然搭話,把黃子揚和黃萌瑞同時吓了一跳。

“乖乖,老板,你沒睡啊?”黃萌瑞拍拍心口。

“沒睡着。”謝遇知拿開報紙坐起來,雙肘抵在大腿手掌自然下垂于雙腿內側,一副裝逼思考人生的架勢,“到哪兒了?”

黃子揚說:“青陽縣,還沒出津臺省地界呢,再走個把小時,就到安東省了。”

謝遇知看看外面,天湛藍湛藍的,雲朵很白,視野開闊,沉重的心情都跟着輕松了些。

·

市局,審訊室

“張士,十九歲因故意傷害罪、強|奸|罪|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出獄後未能洗心革面,短短三年間流竄多地作案,涉搶劫、盜竊、猥|亵|婦女等多起危害公共社會安全案件,昨天晚上,涉組織團夥預謀殺人,交代一下作案動機吧。”

陳林整張臉鐵青,厲聲訊問。

犯人椅裏,張士身上纏着繃帶,臉色慘白,他就是那個被謝遇知踹斷肋骨掼吐血的黃臉譜。

面對警察的審問,張士完全不配合,只癱着有氣無力的哼哼:“我受傷了,警察打人,我要起訴,我要舉報,警察無緣無故打人,公理何在?我要舉報,我要舉報。”

宋經聽着他哼哼眉毛都擰起來了,放下筆錄走到執法記錄儀前摁死開關,敲了敲桌子,“老實點,我告訴你這裏是市公安局,不是地方派出所,你往涉事被害車輛奧迪A8前窗噴灑雞蛋液、迫停車輛意圖對車主實施暴力的行為,全部都被立交高清攝像儀抓拍了,證據确鑿不容狡辯。”

張士半垮在犯人椅裏,根本不搭理他:“我肋骨斷了,疼死我了,我要申請就醫,我要去醫院!”

宋經已經快管不住自己的拳頭了。

陳林趕緊把他往回拉,勸他:“客觀證據事實證據都有,先讓他耗着吧,審其他人,他嘴硬就撬另外三個,總有一個能跳出來指認的,這屬于戴罪立功能減刑早點出去,不是人人都是硬骨頭想陪着他坐牢,走吧走吧,別跟這種人置氣違反紀律,不值當的。”

宋經被陳林從審訊室拽出來,氣的一拳拱在走廊牆上,“這孫賊,我還就不信了!”

“幸虧謝副隊沒事,但凡這四個人手裏拿着把槍,真是兇多吉少,我現在想想都後怕,心裏捏着把汗。”陳林拍拍他肩膀,“走吧,走,去看看其他幾個人審什麽樣了。”

第三審訊室,警察剛問完話,陳林和宋經就進來了。

負責審問的警察趕緊起身給他倆讓座,“陳哥,宋隊。”

陳林坐過去,接起筆錄翻看兩頁,“交代了嗎?”

“目前只交代了基本身份信息。”警察回道。

“石河子裏人?本地的?”陳林擡眼,看了看犯人椅裏坐着的人,長得挺稚嫩,“任蘇蘇,看着,你還沒滿十八歲吧?”

男生點點頭,眼神裏流露出些恐懼。

“昨天張士帶你們去圍堵謝副隊,你承認嗎?”

“承認,但我是被他們強拉過去的,他們說只要我加入他們就放過我。”

任蘇蘇就和他的名字一樣,整個人看着嬌嬌弱弱的,和其他男孩子比起來,他長得沒那麽陽剛,有些陰柔,五官也偏女性化一點,如果不開口說話,完全就是個剪了短發的女孩子。

陳林和宋經互看一眼,又繼續問任蘇蘇,“他們威脅你嗎?你別怕,這裏是公安局,我們執法人員判定一個人有沒有罪,是要看被迫還是主動的,如果你是被迫的,那你也是受害人,不用承擔法律責任。”

安撫似乎對任蘇蘇很奏效。

他咬咬嘴唇,開口問了句:“警察叔叔,我全部說出來,他們真的會坐牢嗎?”

陳林點點頭,肯定的說:“會,襲警、強迫別人意願,涉及故意傷害違反公共安全,一定會坐牢的。”

任蘇蘇擡手搓搓眼,“我交代。”

·

酆陵市,夜色在美麗的煙花中,綻放出歡聲笑語,這是個浪漫到極致的都市,只要擡頭,就能看見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的絢爛。

老炮吧嗒着旱煙,一只褲腿卷着,進屋前回頭喊在院子裏看煙火的宗忻,“娃子,別看咯,今晚早點睡,明兒一早要進山,不休息好體力跟不上噻。”

老炮是土生土長的地龍村人,在酆陵靠近地龍村的地方開了家旅館,旅館住宿條件不好,不賺錢,主要是掙個帶路費,之前趙樂國和趙毅就是他帶進村子裏去的,剛見到宗忻,老炮就覺得這孩子體力不行,怕進村過山路的時候,宗忻撐不住,晚飯還特地給宗忻加了倆大饅頭。

又是一簇煙花騰空爆開,向四周散去,宗忻收回目光,跟着老炮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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