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話音一落,飛出的驚雷符立時飄在半空之中,因為撞上突然開啓的五行陣,而驟然發出一陣刺眼的亮光。

堯清越的身體比她自己想象當中的還要警覺,幾乎在那驚雷符飛到她頭頂上方之時,不知練習了幾百遍的手臂便下意識擡起揮動。

動作流暢,毫無凝滞地繪制出來五行陣的陣法。

這是她最初跟着花玉容學習的陣法,經過七天七天沒有間斷,無數次的繪制,早就爛熟于心,閉着眼睛都不會畫錯。

如今驟然‘對敵’,沒想到表現的還不賴。

堯清越下意識露出得意的笑容,然而嘴角那絲笑意才剛剛出現,便猝然消失。

原來是頭頂凝結出來的防護陣,發出一陣清晰可聞的碎裂聲,抵抗了不過幾秒,就驟然分崩離析了。

堯清越被驚雷府正面擊中,猛然倒飛出去,撞到院子裏的槐樹上,身體貼住樹幹,紙片似的從樹幹上滑了下來。

她顫顫巍巍的,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嘔出一口鮮紅。

花玉容驚訝望着她,像是沒想到堯清越會敗的如此突然。

這張驚雷符,雖然是中級符紙,但是堯清越的五行陣,怎麽說都能再撐半刻。

她沉吟片刻,很快便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陣法以靈力維系,而堯清越的靈脈,顯然沒好全,所以只撐了片刻就碎了。

花玉容推着輪椅來到堯清越跟前,伸手搭在堯清越的胳膊上。

堯清越注視花玉容的臉,愣了半秒,忽然瞪大眼睛。她目光驚恐瞪着花玉容,反應激烈地拍掉了花玉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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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聲,響亮清脆。

花玉容神情微愣,将堯清越的驚恐看在眼裏。

她怕她?僅僅因為這次比試?

對花玉容來說,這又是一種新奇的體驗。人們厭她欺她鄙薄她,甚至垂涎她的美色,但就是沒有像堯清越這樣怕她的。

雖然她知道堯清越現在是受魍魉影響,一點點的情緒都會被無限放大,但是是怕她怕到這種程度,也實在令她心情複雜。

花玉容心念電轉,臉上微微露出歉意之色,柔聲道:“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才害得堯師姐受傷。”

這本來就不是‘花絮晚’的錯,是她自己靈力不濟才會受傷,堯清越若是清醒,本該如此安慰對方。

但堯清越望着‘花絮晚’美麗如仙女的臉,心中卻一陣陣後怕。

就在剛才,‘花絮晚’用符紙打飛她時,堯清越望着對方的沒有瑕疵的病容,腦海中驟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花師妹打人的樣子真好看,她明明還可以再狠一點的。堯清越就差捧住心口,對‘花絮晚’眼冒心心,大喊道:師妹使勁虐!我可以!

太可怕!太變态了!

堯清越被自己腦海中的這個念頭雷的不輕,搓着雙臂打了個哆嗦。以防自己真的變成變态,才拒絕‘花絮晚’的靠近。

毫無疑問,‘花絮晚’的容貌,不管是穿越前的世界,還是穿越後的世界,都是堯清越見過的,最符合她審美的一個。

這個世界未必沒有生得比‘花絮晚’更好看的人,但是得生得連跟頭發絲都符合她心意的,卻難找。

但就算再喜歡對方的容貌和氣質,她也不至于如此變态吧?

她拒絕對方的幫助,一瘸一拐往屋內走去。勞累的七天七夜的身體早已不堪重負,堯清越的腦袋才挨到枕頭上,就立即昏睡過去,連鞋子都沒來得及脫掉。

堯豆豆做好午飯,經過堯清越屋子,見堯清越半個身子都斜在床外,腳上還穿着繡鞋,不禁嘆口氣。

任勞任怨進屋給堯清越脫掉鞋子,又爬上床給人蓋被子。

忙完一切,堯豆豆出了屋,進了院子,發現那個臨仙宗的讨厭女人還沒有離開。

大概是出于小動物的本能,堯豆豆對花玉容有敵意。對方的到來,可能會打破她現在擁有的平靜生活。

堯豆豆目不斜視從花玉容身邊走過,沒有理會她。

花玉容從自己思緒裏抽離出來,見到堯豆豆小小的身體從眼前經過,不禁勾唇笑了笑,朝她搭話道:“你叫豆豆對嗎?這幾日,還真是麻煩你照顧堯師姐了。”

堯豆豆,真是随意的名字,倒也符合這混血死胎在那堯清越心中的地位。

她觀察這二人這麽久,目睹堯清越是怎麽對待這死胎的,便覺得堯清越對這死胎的所作所為,堪稱惺惺作态,恐怕只有三歲小孩才會信。

堯清越一邊花錢送禮,一邊卻又心安理得奴役死胎。更別提以前,堯清越對小孩非打即罵。

果然,她對上小孩漆黑無神的大眼睛,沒能在那雙眼中看到怨恨和憎惡。

無論過去堯清越如何虐待淩辱,只要給這死胎一點點憐憫施舍,她就會不計前嫌,繼續心甘情願受對方驅使。

花玉容心中突然生出一點惡意來,若是她給死胎力量,助她脫離堯清越的魔爪,這二人的關系會如何發展?被自己的奴隸背叛,堯清越會露出何種表情?

“豆豆……”花玉容頓了頓,溫聲道,“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堯豆豆微微側頭,小小的眉頭蹙起,半天才不情不願點頭。

“這幾日,我見你時不時在旁邊看着,是不是也很想學繪制陣法?”

堯豆豆的地位堪比牲畜,哪個主人會想着讓院子裏的牲畜學陣法呢?所以,對方才只能幹看着。

花玉容發現,堯豆豆眼中果然閃過一抹異色。

但是對方卻果斷拒絕了:“不想。”

說完,再不理會花玉容,面無表情走了。

堯豆豆并非不想學,只是不想和花玉容學而已。

花玉容有些遺憾,對方不肯上進,不肯掙脫這個泥潭,旁人再勸又有何用?遲早有一天,對方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花玉容離開,堯清越才慢吞吞從門後探出一顆腦袋來,鬼鬼祟祟地朝外張望。

她看見堯豆豆在撅着屁股蹲在院子裏看螞蟻覓食,不禁朝她招招手,小聲道:“豆豆,花師妹走了麽?”

堯豆豆擡起小腦袋,露出一張沒多少肉的小臉來,點點頭。

堯清越這才松了口氣,從屋內偷偷摸摸出來。

堯豆豆盯着地上的螞蟻擡着食物殘渣回了窩,才擡頭對堯清越說:“……你還是離那個人遠一點吧。”

堯豆豆沒有提那個人是誰,也沒解釋為什麽。

她總不能說,因為直覺,她覺得花玉容不對勁,所以想讓堯清越提防她。

本以為堯清越會執着追問為什麽,不想對方沉默片刻,竟然煞有介事,一臉沉重地點頭:“我也覺得。”

堯豆豆霎時擡頭,因為堯清越出人意料的反應而呆住。

笨女人竟然也有變聰明的時候。

咄咄怪事。

堯清越有心回避‘花絮晚’,但畢竟要乘坐飛舟一起去無極城,飛舟就那麽大,所以想要完全避開是不可能的。

堯清越只能絞盡腦汁,想出一個笨辦法。她給自己做了個幂籬,以黑紗遮擋面容,如此就能不直視‘花絮晚’的臉,避免自己出醜。

飛舟上,堯清越三人彙于甲板透氣,望着波瀾壯闊的雲海說話。

潘九霄簡單說完任務,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對堯清越道:“堯師妹,你怎麽戴着幂籬?”

堯清越極快瞥了一眼她身旁的‘花絮晚’,尴尬道:“我怕冷。”

幂籬的寬帽檐墜着厚厚的黑紗,不僅別人看不見她。堯清越自己看路都要撩起厚紗才行。

悶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裏,雖然安全感十足,但十分悶熱。

潘九霄似乎沒有料到這個,恍然大悟。不過她也告訴堯清越,等會兒到了無極城,天氣炎熱異常,堯清越怕是用不着這個幂籬了。

堯清越笑笑沒有說話,還沒等到無極城,就熱地開始受不了。

正好飛舟到了中轉站,又湧進一大批乘客。堯清越趁着人多,悄悄找了個角落,摘下帷幕擦熱汗。

花玉容正從拐角過來,正撞見堯清越摘幂籬的這一幕。

堯清越對上她的視線,驚恐地後退一步,滿頭熱汗變成了冷汗。

她不等‘花絮晚’開口,立刻此地無銀三百兩,急促而大聲嚷道:“好冷啊!我都冷得流冷汗了!”

花玉容饒有興致望着她,見她身上的薄薄的交領襦裙都汗濕貼在身上,一張粉白的小臉都熱得紅彤彤的,偏偏還有嘴硬,便不由莞爾道:“是嗎?有這麽冷嗎?”

堯清越這個樣子,好像不僅僅只是懼怕?倒像她那些愛慕者的樣子,自卑怯懦且害怕被她發現情意。

等到了無極城,氣溫升到四十度,堯清越熱的都要吐舌頭,只好将那厚實的幂籬摘下來,拿在手中。

接下來的路程,因為有兩個傷患的關系,潘九霄不好獨自乘飛劍前去客棧,只好雇了一輛馬車供三人共乘。

馬車裏,堯清越坐在花玉容對面,偏偏将身子扭成麻花,頑強地側身對着花玉容,姿勢好不扭曲。

花玉容雖然覺得堯清越這副樣子很有趣,有心想再瞧幾眼,但馬上就要到無極城的客棧,屆時她就要與二人分開,所以不得不對堯清越道:“堯師姐,我有事要對你說。”

堯清越聽言身子不由一顫,腦袋幾乎扭成九十度,堪稱詭異的用自己的後腦勺面對花玉容。

花玉容不知道堯清越是如何做到的,但很顯然,堯清越的身體柔韌度好到驚人。

花玉容頓了頓,只能繼續對着堯清越的後腦勺說話。

說了半天,堯清越沒有應聲,她又不能通過觀察對方的表情,确定對方聽進去多少,只能道:“堯師姐,你能不能将臉轉過來?”

堯清越猶豫半晌,勉強将腦袋轉成四十五度,朝花玉容露出半張側臉,眼睛斜斜瞟着她,仿佛譏諷:“你繼續?”

花玉容:“……”

潘九霄停下馬車,從車簾外探進頭來,見到堯清越歪着腦袋,不禁擔心道:“堯師妹,你脖子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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