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花玉容……你……”堯清越臉色煞白, 只覺一股冷氣從天靈蓋灌了下來,讓她冷得渾身顫抖。
她不敢置信看着她, 害怕之餘,竟然還帶着傷心之意。枉她之前還那麽喜歡她,躊躇猶豫該如何拒絕才不會令她傷心,結果人家對她根本連一絲一毫的喜歡都沒有。
可笑她為了這不存在的感情輾轉反側,結果花玉容想的竟是如何殺她。
“很難受?”花玉容坐在她的床邊,稍稍靠近, 冰冷的手指碰了碰堯清越發熱的額頭。她一襲黑衣,眉目如畫,臉上帶着關切之意。
堯清越灰心喪氣靠在床頭, 喪喪地偏開視線,不想看到對方那張虛情假意的臉。
然而傷心失意還沒過一秒, 堯清越又驟然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
若是之前就是花玉容動的手腳,證明她在很早以前, 就對她起了殺心。那所謂特別之人,自然完全就是她的臆想,既然如此, 又如何肯定, 花玉容不會再次對她下手?
比如, 僞裝這次是她意外中毒,實則真相就是花玉容下的毒手,為的就是嫁禍給其他人。她倒是要看看,花玉容打算将她中毒之事, 嫁禍給誰。
“花師妹, 你覺得,是誰下的毒手?”堯清越吸了吸鼻子, 雙手環胸,一副明顯的抗拒姿态。
花玉容瞥了眼她的胳膊,微微挑眉,低聲道:“這……想必是之前餘毒未清。”
她之前哪裏是中毒啊!那分明是花玉容搞的鬼!結果她跟她說什麽餘毒未清!
堯清越鼓了鼓腮幫子,忍住氣道:“那花師妹認為,我之前中毒之事,是何人所為?”
花玉容黑眸之中倒映着堯清越負氣的臉,略頓了頓,才低聲道:“堯師姐自己不清楚嗎?”
還跟她打啞謎!她清楚的很!她之前之所以不對勁,就是花玉容下的毒手!
她若是不管不顧,将真相大白天下,花玉容會作何表情?狡辯?抵死不認?還是幹脆破罐子破摔,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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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清越胸口起伏,氣得雙頰都泛紅了,見花玉容沒事人一樣坐在她床邊,登時更氣了。
但眼睛猝然瞧見床邊小小的身影,堯清越的怒氣登時一滞,緊接着如被針戳破的氣球,立即癟了。
她又不像花玉容,光腳不怕穿鞋,她還有堯豆豆,怎麽可能和她魚死網破。
“我與師姐相識一場,不管如何,堯師姐的身體我不會不管的。”花玉容說着,從袖口中掏出一個錦盒,就想遞給堯清越。
堯清越手快,當場啪地一聲将那錦盒拍到地上,對上花玉容驚愕的目光,登時心頭一凜。
堯清越飛快瞥了一眼堯豆豆,頓時額生冷汗,驚慌失措解釋道:“我……覺得解毒丹就不必了。畢竟之前師妹就給了我解毒丹,好像沒什麽用。”
花玉容捂住自己被拍紅的手背,漆黑的雙眸審視着堯清越的臉,将對方僵硬的神色盡收眼底。
她對她,為何突然生出排斥之意?
花玉容瞥了眼手上的錦盒,微微勾了勾唇角,笑意未達眼底,“師姐到底在害怕什麽?不要用之前那些所謂傾慕之人的話來搪塞我。”
“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都坦誠一點,如何?”
花玉容這是打算跟她說真話了?堯清越驚疑不定,因為中毒而刺痛的太陽穴妨礙着她的思考,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大魔王為何突然自爆。
“……你先說。”堯清越抱住手臂,謹慎道。轉眼看見堯豆豆,連忙道:“等等!先讓豆豆出去。”
花玉容挑了挑眉,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小孩,驀然嗤笑一聲:“當然可以。”
“這些話,的确不适合被這孩子聽去。”
堯豆豆兩只細瘦的小手緊張地絞在一起,漆黑無神的大眼睛肉眼可見地閃過一絲緊張。
這個奇怪的女人,要跟堯清越說什麽?她會不會,知道了什麽?
“還不走嗎?”花玉容好整以暇看着小孩的臉。
堯清越伸手拍拍小家夥的腦袋,安慰道:“豆豆乖,阿姐和花師妹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能不能去門口替我們守着門?”
堯豆豆不安地絞着手指,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還是在堯清越鼓勵的目光下,一步三頭地走出門口。
等到堯豆豆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屋內,堯清越才深吸一口氣,對打算自爆的花玉容道:“行了,你說吧。”
花玉容頓了頓,伸手碰了碰堯清越的額頭,被堯清越快速躲開,不由沉默。
她單手支腮,黑眸沉沉望着她,嗤笑道:“師姐,你可真是個糊塗人。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中毒,是自己身邊人所為?”
堯清越直直看着她,目光帶着控訴:“是的,我就是個糊塗的家夥。才會一直被身邊親近之人欺騙,耍得團團轉。”
堯清越的目光太過明顯,花玉容瞬間就懂了,啞然看着她:“你懷疑是我下的毒?”
“難道不是嗎?”堯清越嘴快,立即接口道。話已出口,後悔不得,只能懊惱地閉了嘴。
花玉容無聲片刻,不由被堯清越氣笑了。她難得心善一次,想提醒堯清越究竟是何人下毒,竟反被堯清越懷疑。
她自問若想殺她,堯清越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哪裏還有命留在現在開口質問?
堯清越見花玉容沉着臉,臉上甚至連一點羞愧之情都沒有,不由氣憤道:“怎麽,你無話可說了?”
堯清越太過激動,雙頰微微泛紅,語調又急又快,結果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撕心裂肺咳嗽起來。
花玉容注視她狼狽的模樣,心中微微嘆息,心道自己跟個傻子計較什麽,不由緩和臉色道:“師姐,不管你信不信,你此刻身上所中之毒,的确不是我下的。”
我信你個鬼!堯清越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忍不住扶住胸口,勉強止住咳嗽道:“好,不提這個。我就問你,之前我情緒異常,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花玉容黑眸微微睜大,閃過一絲驚訝之色,沒料到堯清越竟然注意到魍魉。
通常修士情緒異常,并不會懷疑是心魔的關系。蓋因修士陷入心魔之後,會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五髒六腑受損,修為凝滞甚至倒退。而不僅僅只是影響到人的情緒。
難得堯清越竟然聰明了一回,竟然會想到她情緒不對,是因為別人動的手腳。
魍魉是她的保命手段,她絕對不會暴露它的存在。否認的話語想也不想,便要從她口中吐出。但驀然對上堯清越清澈見底的黑眸,那些欺騙之語,不知為何,半天都沒出口。
堯清越見花玉容沉默,心頓時涼了半截。大魔王沒有否認,那她下毒之事,幾乎板上釘釘啊!
堯清越又傷心,又絕望,情緒之中還摻雜着一絲憤怒。
可她仔細回顧自己與花玉容相識以來的記憶,發現是自己主動挑釁花玉容,才導致花玉容對她起的殺心。
但是……但是她不就是認錯了人,主動将花玉容諷刺了一頓嗎?她有必要這麽耿耿于懷,對她起殺心嗎?
可若她之前幹的事情不足以讓花玉容記恨,那之後的事呢?
堯清越平複一下情緒,努力心平氣和道:“花師妹,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不要騙我。”
花玉容沉默看着她,堯清越深吸一口氣道:“我有兩位朋友。這兩位朋友最初産生了誤會。朋友甲将朋友乙誤認成了另外一個人,大肆諷刺了一頓。”
堯清越斟酌說着,腦子還是很混亂,努力理清思路,“那之後,因為某些原因。我的那位朋友甲對朋友乙做了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她……她玷污了朋友乙的清白,又不想負責。接着,誤以為朋友乙喜歡她,又拒絕了她一次。”
堯清越說着說着,目光漸漸游移起來,心中被欺騙和傷害的怒火逐漸消弭。若說之前僅僅只是誤會就被花玉容惦記上,那之後她所做作為,值不值得花玉容惦記着殺她?
堯清越聲音越來越小聲,底氣也越來越不足,心虛氣短看着花玉容,低聲下氣道:“……那個……如果你是我的朋友乙,你會放過我的朋友甲嗎?”
花玉容瞧了她很久,才輕啓朱唇道:“為何要放過?”
堯清越默然,臉上頓時一白,期期艾艾道:“……也是哦。”
“堯師姐,你可見過修士是如何馴服妖獸的?”花玉容拈起堯清越肩膀上的一縷黑發,慢條斯理在手中把玩,語調輕柔道。
堯清越謹慎地詢問:“我能不知道嗎?”
花玉容偏過頭,盯着她泛着紅暈的小臉,嗤笑一聲,壓低聲音道:“打斷手腳,挑斷四肢經脈,用束靈環鎖起來,關進不見天日的小屋子裏,永不見天日。除非妖獸屈服,認她為主。”
她湊近她耳邊,溫暖的氣息,噴湧出冰冷的話語,令人如墜冰窖:“堯師姐問我會如何?這就是我的答案。”
堯清越瞬間臉色慘白。花玉容果然不準備放過她。她的怒火,委屈,情思,控訴,在花玉容的恐吓下通通消失不見,只有剩下對生的渴望。
堯清越小心翼翼道:“如果……我說如果啊。如果我是那個朋友甲,在這種情況下。花師妹,你說我做什麽,才會取得師妹……咳,取得我那朋友乙的原諒?”
花玉容似笑非笑睨她一眼,指尖劃過堯清越緋紅的臉頰,單手支腮,笑吟吟道:“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呢。”
“堯師姐不如自己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