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示好
第19章 示好
◎這個距離目前剛剛好。◎
經生辰日這樣一鬧,連着小半月除了逢二、逢七的日子,溫孤儀其餘皆沒來,轉眼便到了五月底。
他不來,蕭無憂樂的清閑。
只是盧七這哮症委實兇險,她冒險折騰一翻,半條命差點沒了。蕭無憂雖不曾患過哮症,但也多少知曉,這病是個慢症不是兇症。
這廂發作一回,讓她連着卧床數日,體虛乏力,她總覺不對勁。
這日才能下榻,她未宣府中的醫官,而是借口屋中憋悶,需外出透口氣,領着琳琅入了朱雀長街有名的“回春堂”,着人把脈看病。
“我這身子,除了哮症,可還有旁的病症?”
蕭無憂戴了副帷帽,伸出給人切脈。
她不在府裏的功夫,琥珀回了皇宮,宋嬷嬷回了輔國公府。
琥珀回宮,她原是知曉的。宋嬷嬷處她倒是未曾想過。
*
“她外出閑逛,你怎不跟着?”含象殿的暖閣中,溫孤儀問道。
“回陛下,長公主有自個用慣的婢女。”琥珀福了福身,“快一月了,奴婢能見見衡兒嗎?”
衡兒便是豫王世子。
三年前,蕭氏殘餘嫡系被送往洛陽舊都,軟禁在東南部萬安山頂的金光寺中。未幾,溫孤儀便帶回了彼時才兩歲大的孩子,交給刺殺未遂只想自我了斷的琥珀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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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是豫王親子,琥珀遂藏起念頭,用心養育。
只當是為蕭家皇室保留血脈。
一晃孩子已經五歲,從牙牙學語到如今能閱四書五經,主仆之誼尤勝母子之情。
溫孤儀看着案桌上食盒內的兩碟點心,手中翻檢過一個精致的香囊,“這是長公主讓你送個衡兒的?”
“是的。”琥珀不屑道。
“朕看你不太高興!”
“奴婢不敢。”
“你有何敢不敢的!”溫孤儀聽一旁司膳和司制驗過,點心無毒,香囊無害,遂推還給她。
“可是瞧不上人家?”
琥珀聞言,平和道,“奴婢有什麽資格瞧不起人家。不過是斯人膽小,上回沒有伺候好陛下,如今知曉奴婢侍奉小主子,投其所好,迂回示歉罷了。若非要說奴婢不喜,大概是殿下從來不作這種阿谀奉承的事。即便當年……”
“當年什麽?”
“即便當年殿下滿心喜歡一個男子,她也只是開了口,主動表明愛意。未得回應前,再沒有邁不出第二步。”
“殿下高貴又驕傲,大抵是不會低頭讨好人。”
殿中一下安靜起來,溫孤儀投來的目光幾經變化。
是啊,公主府表白遭拒後,她當真好幾個月不與他主動說話,直到他臣服尋她,方給他好臉色。
這世上人有相似,但是大抵再也找不着這樣大膽又桀骜的性格了。
琥珀眉眼低垂,雖她昔日也這般不冷不熱地與對方說話,但一下言語回擊這般密的,還是頭一回。
心中難免發憷。
今日種種,從送東西到話語說辭,原都是蕭無憂教她的。
只是緣故幾何,蕭無憂沒說。
只反複告訴她,不會有事,不必害怕。
琥珀輕輕吸了可以,緩解冷寂壓抑的氛圍。
果然,片刻後,溫孤儀重新開了口,他也沒有多話,只命人将衡兒傳來,許她二人見面。
琥珀見到,一把将他摟于懷中,反複細看。照顧的人不精細,孩子到底還是瘦了。
“陛下對我很好,還教我練武。”衡兒見琥珀怒視溫孤儀,不由為他言語。
自識人便被養在方寸之地,琥珀一屆婢女,能教導的亦是有限。且畢竟仰溫孤儀鼻息生活,她亦不敢告訴孩子太多。
只暗裏告誡他,溫孤儀對他沒有多少好心,且不可心向于他。
但是孩子尚小,溫孤儀又是率性而為。想起來便入殿教孩子讀書寫字,或者帶孩子出去策回馬。總不是琥珀可以抗拒阻止的。
每回,衡兒都很開心。
這回亦是如此,縱是思念琥珀,但溫孤儀處各式玩樂的新奇玩意也算給他打發了辰光。這廂可不是還為他說話。
只是看琥珀神色,方咬唇拉了拉她袖角。
琥珀沖他笑笑,揉了揉他腦袋,牽着出了殿外。
“別走遠,在此處聚一聚便罷。”溫孤儀的聲音隔窗落下來。
琥珀敷衍地福了福,默聲離去。
主仆二人在廊下用點心,琥珀還不忘将那個香囊系在小世子腰間。
“好漂亮的香囊!”衡兒道,“多謝姑姑!”
“這不是姑姑繡的,是永安公主繡的。”琥珀道,“要謝啊,得謝她。還有這點心,也是她給你做的。”
“那永安公主在哪?衡兒去給她作揖致謝。”
琥珀頓了頓,餘光掃過殿內臨窗正與幾位近臣論事的人,笑了笑道,“喜歡便好,別過幾日弄壞了方是真的。哪日公主入宮來,你再向她致謝吧!”
“姑姑所言極是。”衡兒挑塊點心喂給琥珀。
殿內在論下月骊山下苗的事。
內三關潼關守将段飛、徐林、虎牢關守将的齊庭、張嵩并着城防禁軍統領賀蘭雲五人原是來彙報兵甲化整為零入骊山的進度的。
“三處人馬分五路進發,每路四千人,彙聚便是一支兩萬人軍隊。”
“而我們上兵部上報的人數是共三路,每處兩千人,如此便是三倍的差距。”
“再者,陛下也可安心,多餘的人數,我們原也做足了隐蔽性……”
偏隔奉水間,炙餅聲窸窣,分茶聲潺潺,溫孤儀站在窗口,算了下日子,今個又是小夏子輪值。
“陛下——”賀蘭雲往窗外看去,不由吓了一跳,他們商議着如此機密的事,廊下一對主仆卻正在嬉戲。
方才他們入殿時,原是見過那兩人的,原以為早走了,不想卻留到此時。
“無妨,是朕讓他們留下的。”溫孤儀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曾幾何時,他亦這般幻想,一窗之隔,他在屋內閱書,她帶着孩子院中嬉戲。她喂孩子一口新學的點心,難吃的無法下咽。
孩子哭着跑來向他告狀,她也哭,“你兩到底誰吃。”
他和孩子便一起吃,哄她,別哭。
她哪會做什麽點心。
萬人之上的小公主,連盞粥都是熬不稠的!
原該是喝茶都吹溫送到嘴邊。
公主府裏的假公主……
溫孤儀突然覺得有點無趣,哪有殿下半分矜貴!
索性還知道迂回來讨好他,這廂多番被掃興的心舒暢了。
溫孤儀一邊議事,一邊想着蕭無憂,目光時不時掃向窗外,要是她還在,見到她嫡親的侄子……
*
宋嬷嬷回了輔國公府,原是為了盧七的身子,和又一次未成的侍寝。
王蘊想了許久,到底沒有松口,只道,“左右她如今身子恢複的差不多,且繼續給她用。有備無患。”
“公爺處若是骊山事敗,總還有她這枚毒、藥,一時毒不死,總能慢慢腐蝕。所以還是要在骊山之前,讓她和溫孤儀有肌膚之親!”
“以後再有類似事,不必再來過問了。”
宋嬷嬷默聲颔首。
回來公主府,聞其外出散心,也未多想,只早早備了湯浴,給她歇晌時用。
*
這日是五月二十九,裴湛自在此處上值。
聞公主已經外出近兩個時辰,裴湛觀過滴漏,正欲前去接她,在府門口遇見了她歸來的車駕。
“大人怎在此處?”
“臣辦差回來,正要進去。”裴湛讓過些,“殿下先請。”
蕭無憂看他一眼,入了府邸。
“姑娘,那裴大人明明是從府裏出來的,如何說是放回來?”琳琅接來水,給她淨手。
“我哪知道。”蕭無憂撿過巾怕擦了擦,“你忙了半日也累了,這處由琥珀姑姑侍奉便好,帶着丫頭們下去歇着吧!”
殿內僅剩了主仆二人,兩人會心一下。
“殿下身子如何?”
“你可見到衡兒?”
兩人同時開口,兩句話疊在一起。
蕭無憂道,“裏外都查了,身子無礙。大夫說,再查便需采血,但也用銀針挑了點血液,且看着吧。”
聞無礙,琥珀放心地點了點頭,遂将宮中事複數給蕭無憂聽。
話至最後不由問道,“殿下,你為何要示好呢?白的讓他開心!”
蕭無憂聞言,亦未多言,只吩咐傳膳。
“裴大人用膳了嗎?”面對一桌子的膳食,蕭無憂低聲問了句。
琥珀點點頭,“正在用,可要傳他?”
蕭無憂擺擺手,“我随口問問罷了。”
她為何要向溫孤儀示好,是因為她沒法侍寝,已經連着兩回,一近身就欲嘔吐。這是直觀又可怕的生理反應。
若是不提前撫慰他,待他回過神來,定沒法接受,自己的女人在床第間接觸自己,竟是這般反應。
奇恥大辱!
屆時他是不是會覺得盧七的抗拒是因為心有所屬?
若是如此,裴湛難逃其責!
今日、近日的種種迂回示好,亦是對他的迂回保護。
如同方才他明明是從府邸出來接盧七的,卻說自個是從外頭歸來,明面保持着分寸和距離,亦是對彼此最好的護衛。
蕭無憂慢慢飲了口湯水,這個距離目前剛剛好。
只是對溫孤儀的示好之下,好壞參半。
将他撫慰住了,他來的便頻繁些。這頓膳最後,溫孤儀駕臨了公主府。
甚至,還帶來了衡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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