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餘錦繡快步走到秦夢身邊。
她唇瓣翕張, 下意識想要辯解,但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又都咽了回去。
試衣間內可沒有監控能證明她的清白,此情此景, 如果她再急于解釋,實在太像被抓了現行還妄圖狡辯的渣女。
沒想到秦夢看她一眼, 竟主動問:“你想說什麽?”
餘錦繡抿唇:“……你願意聽嗎?”
秦夢沒說話,只好以整暇做出等待的姿态。
“我跟她沒有發生任何事。”餘錦繡一字一頓向秦夢表明自己的立場。
秦夢側頭:“還有嗎?”
“嗯。”餘錦繡颔首。
她上下打量着秦夢, 随後湊近對方耳畔輕聲發出贊嘆:“秦夢,你穿這一身真好看。”
其實從秦夢出現後,這個念頭就一直萦繞在餘錦繡腦海中,只不過情形尴尬,她甚至沒找到适合的時機傾吐心聲。
秦夢聞言低下頭, 漫不經心撥弄起裙擺上鑲嵌的鑽石紗花。
餘錦繡順着她目光看去,無意間瞥見她微微發紅的耳廓。
試衣間內,方烨已經撿起地上的外套, 不緊不慢穿到身上。
她走到秦夢面前,開口誇贊:“真不錯, 秦小姐不僅長得好看,身材也出乎意料地令人驚嘆呢。”她終于想起自己的工作, 笑着詢問道:“請問還有哪裏需要修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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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紗沒有問題。”秦夢淡淡道。
“那就太好了。”方烨彎腰撿起地上的檔案, “沒問題的話您在這裏簽個字, 我稍後帶你們到……”
“不着急。”秦夢打斷她說話,擡眸道:“我有其他訴求。”
不等方烨反應,她轉而面向身後呆若鹌鹑的小店員Lily:“店裏還有其他管理嗎?麻煩請他過來, 我需要投訴接待人員。”
方烨表情一僵, 臉色肉眼可見青了兩度。
“你說什麽?”
“我要投訴你。”秦夢如她所願重複了一遍,“還不夠清楚嗎?”
說完, 她看向Lily:“有什麽問題嗎?”
Lily看了一眼方烨,随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顏:“有的,您稍等。”
說完,她甚至小跑着離開原地。
方烨皺眉:“你要投訴我什麽?”
餘錦繡轉身擋在秦夢面前。
她厭惡瞪着方烨:“投訴什麽你自己不清楚?等其他人過來我會陳述事實,省得還要把事情重複兩遍。”
方烨見狀勾了勾唇角,竟悠閑道:“您請便。”
兩分鐘後,Lily帶着一位中年女性回到試衣間門口。
實際上,這個時間段婚紗店只接待了餘錦繡和秦夢這一對貴賓,所有清閑的店員都聽到了這裏發生的事情,全都暗搓搓藏在角落圍觀。
中年女性一到現場就開始鞠躬道歉:“周待不周,我是本店的店長黎嬌。”
她瞥了一眼雙手環胸的方烨,暗暗皺眉,随後又恭敬詢問道:“請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餘錦繡深吸一口氣,将之前在試衣間發生的事情簡要敘述了一遍。
“……就是這樣,方烨在工作期間對我進行x騷擾,我希望你們能給出合理的說法和交代。”
店長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服務行業出現這種事情簡直是不可饒恕,她怒不可遏看向方烨:“這位客人說的都是真的嗎?”
“餘錦繡,你倒是會把自己撇幹淨。”方烨完全沒有慌亂的模樣,“我x騷擾你,證據呢?”
餘錦繡蹙眉。
坦白講,除卻自己的證詞,她确實拿不出其他任何有力的證明。
這時,她身後的秦夢突然開口:“還需要證明嗎?這滿屋子的玫瑰氣味信息素,難道是你們店裏特制的香精?”
方烨動作一頓。
反應過來後,她冷哼一聲:“玫瑰氣味确實是我的信息素,那又如何呢?
“我和餘錦繡曾經是女友,難道就一定是我單方面騷擾她,不能是我們彼此有意茍合嗎?”
餘錦繡怒極反笑:“你……”
她話還沒說完,旁邊比她更激動的黎店長用巨大音量喊道:“夠了!”她氣得渾身顫抖,指着方烨便道:“不管餘小姐有沒有回應,這是你的工作場合,你弄出這種動靜就是對自己工作不尊重不負責,同時也是在給我們婚紗店蒙羞!
“方烨!我有權立刻解除你的職務!”
方烨冷笑一聲:“解除呗。”
店長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現在,你馬上向餘小姐和秦小姐道歉!”
“我又沒錯,道什麽歉?”方烨甚至悠閑撩了一下頭發。
她對着店長笑道:“你已經解除了我的職務,那我便不歸你們管轄,你憑什麽要求我做這做那?”
店長一愣:“你,你真是臉都不要了!”
“少對我指手畫腳,本來調到你這裏就煩。”方烨打掉她指着自己的手。
說完這句,她側身,越過餘錦繡看向她身後的秦夢:“秦小姐,不知道現在這個投訴結果您滿不滿意呢?”
秦夢根本懶得搭理她。
方烨又笑:“我聽笙笙說,你是因為意外跟餘錦繡上了床,不得已才選擇嫁給她。”
她的目光在餘錦繡和秦夢身上徘徊,挑眉問:“既然大家都是逢場作戲,這麽認真做什麽?”
“逢場作戲也看演的是哪一場。”秦夢垂眸,聲音毫無波瀾,“你冒犯的是我的人,還覺得我該忍氣吞聲?”
“你的人?哈哈哈哈哈——”方烨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哎呀呀,秦教授,你還真是天真可愛。”
她慢慢踱步到秦夢面前,雙手一攤:“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綁住餘錦繡吧?她這樣的人,能在你身邊呆上半年,我都算你厲害。”
秦夢:“不勞你操心。”
方烨眼眸一暗。
事情發展到現在,她唯一感到憤怒的是秦夢始終淡然的态度,這讓她覺得自己像在對方面前表演雜耍的猴子。
為了激怒秦夢,她故意道:“你真的相信餘錦繡說的話嗎?可惜你來得太早了,再給我們幾分鐘,門內的景象絕對比剛才更加精彩。”
秦夢伸手在鼻翼前揮了揮,趕走周圍令人作嘔的氣味。
她問方烨:“你還記得她信息素的味道嗎?”
方烨不解:“什麽?”
“這裏從始至終只有玫瑰香味。”秦夢甚至懶得再給她一個眼神,“你以為自己在她眼裏是什麽?”
她難得說出略顯惡毒的評價:“一瓶被打翻的劣質玫瑰香水。”
方烨終于反應過來。
是的,從始至終,發/情的只有她一個人,餘錦繡根本沒給過任何回應。
面對一個主動釋放信號求歡的Omega,她一個生理功能正常的Alpha甚至沒有被撩撥到産生哪怕一丁點的信息素。
意識到這一點,方烨的臉色終于開始變白——
她不在乎外界評價,也不care自己能不能保住工作,對于她這樣驕傲如孔雀的存在,引誘對象對她的完全無視才是真正的致命傷。
而餘錦繡真正做到了這一點。
關鍵時候,秦夢邊整理小臂上的蕾絲手套,邊氣定神閑補了一句:“誰會對一瓶打翻的劣質香水感興趣呢?方小姐。”
方烨徹底瘋了:“你TM閉嘴!”
餘錦繡立刻将秦夢護到身後,警告道:“方烨,你最好冷靜點!”
方烨紅着眼看向她:“餘錦繡,你TM是不是陽/痿?你腺體壞了是吧?一丁點信息素都擠不出來了?”
餘錦繡朝她翻了個白眼。
周圍,圍觀了一整場好戲的婚紗店店員終于忍不住。
“天吶我快笑死了,這就是不可一世的方主管嗎哈哈哈?”
“試衣間勾引VIP,偏偏大客戶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太丢人了吧?!”
“我都想象不出來她怎麽能幹出這種事,到底有沒有廉恥心啊?”
“……”
方烨再也忍不住,推開旁邊臉色陰沉的黎店長,低着頭從婚紗店跑了出去。
黎店長終于回過神,瞪了那些小店員一眼。
等不相關的人散去,她重新對秦夢和餘錦繡鞠了一躬:“實在太抱歉,希望二位不要對我們品牌失去信心,我們願意給出補償,直到二位滿意為止。”
餘錦繡搖頭:“沒關系。”
她解釋:“……我和方烨确實是舊識,也清楚這是她的個人行為,跟你們品牌無關。”她看向秦夢,得到對方應允的示意後又道:“你讓小敏過來繼續服務吧,給我換一間試衣間,我還沒來得及試穿改過的婚紗。”
“好的好的。”店長連忙點頭。
“去我那一間吧。”秦夢主動提議。
餘錦繡接過小敏遞過來的婚紗,朝她一笑:“好的。”
她依舊拒絕了店員幫忙試穿的請求,自己拿着衣服進入房間。等穿上那件修身的魚尾款婚紗後,她踩着水晶高跟鞋打開門,來到秦夢面前。
迎着秦夢掩飾不住的驚豔目光,她原地轉了個圈:“怎麽樣?”
“嗯。”秦夢用手背試了試臉頰,滾燙得她立刻縮回手。
她輕咳一聲:“你背後的拉鏈好像沒弄好。”
餘錦繡立刻扭着頭去看:“是嗎?”
“不要動。”秦夢朝她靠近,“你轉過身去,我來幫你。”
“好。”餘錦繡乖乖背對她,同時将長發全撥到肩前,露出精致的蝴蝶骨和肌膚光滑細膩的後背。
秦夢身上婚紗的裙擺有些大,她必須提起裙角才能勉強靠近餘錦繡。
拉鏈的問題很簡單,她朝下拉了一節,又往上一撥,項鏈便安安穩穩回到該在的位置。
離開前,秦夢無意間瞥見餘錦繡光/裸的頸肩。餘錦繡側頸有一塊粉色肌膚,那是Alpha腺體的位置。好幾個夜晚,秦夢靠在餘錦繡懷中,要嗅着那處散發的清淡荷香才能入睡。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傾身靠在餘錦繡腺體處,輕輕嗅聞起來。
确實完全沒有荷花信息素存在過的痕跡。
餘錦繡身上是清新的薄荷奶香,那是她最常用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但除此之外,秦夢敏銳察覺到她身上沾染的劣質玫瑰香氣。
她無意識皺起眉。
餘錦繡能感覺到秦夢靠在自己背上,兩人的肌膚偶爾會有接觸,但因為背對的關系,她完全看不到秦夢的動作,只能憑借想象力胡亂猜測。
不知道為什麽,秦夢竟開始在她頸側徘徊。
“秦夢。”她呼喚對方的名字,“拉鏈……拉好了嗎?”
秦夢“嗯”了一聲,溫熱鼻息打在她頸側敏感的肌膚上。
奇怪的是,明明給了回應,秦夢卻完全沒有要退開的意思。
餘錦繡難耐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這時,秦夢因為靠得太近,唇瓣不小心擦過餘錦繡凸起的蝴蝶骨。
她愣怔一下,剛想後撤拉開距離,猝不及防被一股清淡的荷香打在臉上。荷香清雅,像一陣初夏的涼風拂過她臉頰,留下滿面酥麻。
秦夢愣怔兩秒,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什麽。
餘錦繡自然也有所察覺。
她暗罵自己不争氣,深吸一口氣,克制住微微發顫的身體:“唔,我覺得這婚紗挺不錯的,這面料很熱,走線也很白¥*()&*#……呃我是說這婚紗真的很好看,很,咳咳咳,很合身。”
秦夢自然聽出她在生硬轉移話題。
她“噗嗤”一笑,趁機用手捂了一下發熱的臉頰降溫。
餘錦繡轉過頭,沒錯過她紅豔的面頰,詫異開口:“你……”
秦夢打斷她:“能幫我,整理一下後擺的裙紗嗎?”
餘錦繡轉到她身後,蹲下身幫她鋪平疊在一起的裙紗。
突然,她擡頭:“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
秦夢向上提了提裙子,左顧右盼就是不回頭看她:“什麽味道?”
餘錦繡站起身:“玉蘭花的香味。”
聞言,秦夢立刻捂住側頸。
她回頭看向餘錦繡,突然意識到根本沒有任何玉蘭香氣,餘錦繡分明是在逗弄自己!
于是,秦夢沉默着又将頭轉了回去,故意向前兩步拉開和餘錦繡的距離。
餘錦繡一個簡單的試探成功,心情萬分愉悅。
她走到秦夢身邊與她并肩,兩人對着面前的大鏡子開始欣賞起身上昂貴婚紗。
這兩件精心挑選出來的婚紗非常有巧思,雖然一件重工一件修身,但細節處的設計很明顯映射出兩件是成套的情侶款。餘錦繡左臂的蕾絲手套上兩條鑽石細鏈,正好可以挂在秦夢左臂金色卡扣處。
她看着鏡子久久,目光一刻也不願從秦夢身上挪開。
“真好看。”
秦夢原本看着自己繁複的裙擺,聞言偷偷往她身上瞥了一眼。
細膩的綢緞布料包裹着餘錦繡玲珑有致的身材,絕佳的比例使得她看起來胸部以前全是大長腿。
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襲來,秦夢驀地又紅了臉。
幽幽的玉蘭香氣彌漫開,餘錦繡一愣,側頭朝秦夢看去。
秦夢不自然別開頭,故意欣賞起另一邊店內牆壁的裝潢。
突然,她感覺面頰一熱,溫潤的觸感一觸即離。
她朝餘錦繡看去,就見餘錦繡伸出手:“美麗的新娘,我是否有榮幸邀請您跳第一支舞?”
秦夢用手擋了一下勾起的唇角,随後,輕輕将手搭上餘錦繡掌心。
場地夠大,即使沒有應景的音樂,兩人這支預演的婚禮之舞也跳得相當盡興。
——
轉眼婚禮之日便到。
餘家大小姐的婚宴自然隆重,城中最高檔的酒店被完全包下,甜蜜的氛圍從進門就開始鋪墊,粉色紅色的鮮豔玫瑰花瓣灑滿了賓客走過的每一步路。
餘延念年輕時候就是個優秀企業家,因為知曉自己一意孤行使得儀式籌備時間嚴重不足,她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親自操辦這場婚事,反複叮囑确認,希望一切順順利利。
可即使這樣,婚禮當天還是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岔子。
從小養大秦夢的爺爺奶奶還在療養院,因為婚事太緊,秦夢決定不驚擾他們。這樣一來,秦夢這邊需要邀請的直系親戚只剩下她父親秦慎。
給秦慎的邀請函是餘錦繡和秦夢一起去送的,那時候,秦慎已經知道餘錦繡的身份。
他其實對餘錦繡的家世非常滿意,但畢竟之前兩方在秦夢宿舍起了很大沖突,秦慎拉不下臉來招待,只冷淡收下邀請函沒有多說。
餘錦繡和秦夢也樂得少跟他糾纏,自認禮數做到位了便攜手離開。
可婚禮當天,秦慎竟帶上了私生女幸雪岚一起出席。
姜拟作為伴娘在宴會廳門口處接待來賓,遠遠看到幸雪岚便不客氣翻了個白眼。她也不可能在這種大喜日子把幸雪岚拒之門外,想了想,給幸雪岚安排了個非常偏遠的位置。
當然,她也不是胡亂作為:“秦叔叔,你沒有事先告知,主桌擠不出空位。我在後面的桌子給她勻一個位置,你們兩個到時候分開坐吧。”
普通人聽到這種解釋大概率都能理解,但秦慎不樂意了。
他覺得自己作為秦夢親生父親,同時也是出席的唯一直系親屬,居然連帶個人一起坐主桌都被拒絕,是狠狠失了面子。
于是他大聲嚷嚷:“不行!雪岚得坐在我旁邊!”
姜拟又翻了個白眼。
她耐心地又重複道:“主桌真的沒有位置了!”
“那就讓別人讓出去啊?”秦慎昂着下巴,“還有什麽人比秦夢她親妹妹還重要?新娘子的妹妹連主桌都坐不上了?”
“您別吵!”姜拟皺起眉,離開桌子拉住秦慎手臂,“後面還有人在排隊,我們到後面休息室談談好嗎?”
秦慎完全不給她面子:“談什麽談?不管談什麽,今天雪岚必須跟我坐一起!”
這時,不遠處餘錦繡聽到動靜走過來。
明白過來怎麽一回事後,她也建議對方和自己到旁邊休息室商量,不要擋着其他人。
面對她一個大小姐,秦慎總算點了頭,帶着幸雪岚邁步走向休息室。
餘錦繡沒有急着跟上去。
她先是安撫了一下姜拟:“你繼續幫賓客登記,秦慎那邊我去處理。”
“錦繡。”姜拟拉了拉她衣角,小聲提醒,“你千萬別答應他,幸雪岚一個私生女,這些年都快騎到秦夢頭上去了。
“要是在主桌看到她,秦夢估計都得倒胃口。”
“你放心。”事實上,因為知曉幸雪岚在背地裏做的事情,餘錦繡比任何人都要讨厭她,“我知道怎麽做。”
姜拟這才放心點點頭:“你去吧,我繼續忙了。”
餘錦繡“嗯”一聲,這才迤迤然來到休息室。
秦慎再次重申自己的觀點:“我不管你們怎麽安排,雪岚必須坐在我身邊。”
他攔住幸雪岚肩膀将人護在懷裏:“雪岚這麽怕生一個小姑娘,你讓她跟那些完全不認識的人坐一桌,她還不得被欺負死?”
聞言,幸雪岚配合将頭埋進秦慎懷裏。
餘錦繡笑得非常敷衍:“您怎麽會這麽想呢?”
她聳聳肩:“退一萬步講,在這樣盛大的婚禮現場,如果一桌開開心心,互相也不認識的賓客就盯着她一個欺負,您覺得哪邊問題比較大?”
“你是什麽意思?”秦慎皺起眉。
餘錦繡擰開依雲瓶蓋喝了口水:“在你眼中,幸雪岚一直扮演着被欺負的角色嗎?”
她看向還在裝可憐的超齡小女孩,一針見血問:“會不會是因為她真的很招人厭惡呢?”
秦慎氣得臉色發紅:“餘錦繡,少拿你那富二代的架勢壓人!”
原本沉默不語的幸雪岚從秦慎懷中擡起頭。
她蹙着眉,非常疑惑餘錦繡對自己為什麽會是這種态度。于是,她故意怯怯開口問:“姐,餘姐姐,你怎麽會這麽想?”
她向前走了兩步:“是不是姐姐說了我壞話,讓你對我有什麽誤會?”
因為早就調查過餘錦繡,幸雪岚今天從妝容到衣着都是原身曾經喜歡的風格。
她希望借此得到餘錦繡好感,這樣往後無論是想要調撥秦夢伴侶關系還是陷害秦夢都更加方便。
餘錦繡:“秦夢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你。”
她眼尖看到幸雪岚脖子處的紅繩:“你身上帶着什麽?護身符嗎?能讓我看看嗎?”
幸雪岚應激般快速捂住領口。
那紅繩上挂着的,可就是她用來偷取秦夢氣運的古玉!這個寶貝要是有什麽差池,她就徹底沒了指望。
于是,面對餘錦繡的詢問,她只能悻悻轉移話題:“沒什麽……是我媽媽留給我的,不方便給你看。”
餘錦繡“啧”了一聲,故意道:“你看,你一個小玩意也不讓我看,我們本來也不是什麽親近關系。”
她當然不指望能在今天消滅幸雪岚這個禍害,即使能用強,她一個Alpha公然搶奪Omega的貼身之物,傳出去誰吃虧還說不一定。
當然,更重要的是,餘錦繡不想這麽輕易放過幸雪岚——未來日子還長,她有的是時間和手段跟這位惡毒女主慢慢玩。
“你們餘家不是家大業大嗎?怎麽還觊觎上雪岚的東西了?”秦慎又開始護女模式。
他擺擺手:“我懶得和你糾纏,今天要是雪岚不能坐主桌,我,我也不參加婚宴了!”
餘錦繡幹脆利落讓出大門位置:“叔叔慢走。”
秦慎顯然沒想到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一下子就傻眼了。
餘家婚宴來了多少各個行業的大佬!他可是專門做了衣服造型等着結交各界翹楚好讓自己那個破公司多點業務!
但偏偏門邊的餘錦繡還真就擺出一副“慢走不送”的模樣,秦慎直接下不來臺。
突然,休息室的門被敲響。
餘錦繡上前開門,發現是自家老太太聞訊趕到。
她進門先是詢問了一下發生的事情,随後埋怨瞪了一眼餘錦繡:“你這小混蛋,他好歹是你親親媳婦的爹,你怎麽招待的?”
餘錦繡無奈聳聳肩:“親親媳婦的爹自己說要走,我能怎麽辦呢?”
餘延念笑着打了一下她手臂。
她看向秦慎:“親家公啊,你別跟他計較,走走,跟我到主桌去吧。”
秦慎立馬重新趾高氣昂起來:“老太太,有您在我就放心了。”
他拉着幸雪岚走到餘延念身邊。
老太太一瞪眼:“等一下。”她看向幸雪岚:“這是誰啊?”
秦慎立馬做了介紹。
他故意隐瞞幸雪岚是私生女的身份,只道:“是我小女兒,也是秦夢的妹妹。”
“妹妹?”老太太輕蔑掃她一眼,“笑話,我可沒聽秦夢說起過。”
她說話非常直接:“別是你哪裏找來的見不得人的私生子吧?”
秦慎和幸雪岚臉色轉青。
老太太轉頭囑咐餘錦繡:“也別說我們餘家小氣,往犄角旮旯給她找個位置吧,吃完了趕緊走。”
餘錦繡笑得可親:“好的奶奶,您放心。”
祖孫倆一唱一和,是真真把秦慎的臉面踩進了地裏。
他被羞辱得渾身顫抖,怒火強撐着他又發出一聲吶喊:“雪岚哪也不去,就坐在我旁邊。”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秦慎整個人懵在當場。
“你喊什麽喊?”老太太甩了甩發麻的掌心,“還嫌自己出軌搞大小三肚子不夠丢人是吧?”
餘錦繡心中爽得不行,頂着根本壓不下去的嘴角上前幫她揉手腕。
“奶奶,大喜的日子,別為這點小事生氣。”
她早就想甩秦慎巴掌了!可惜對方畢竟是秦夢長輩,她如果動手就是以下犯上。
但老太太不一樣。
老太太正經也是秦慎的長輩,她出手教訓秦慎一個沒大沒小的東西完全符合情理。
餘延念滿意看了自家寶貝孫女一眼。
她清了清嗓子,對着秦慎道:“既然這樣,你就跟她一起去犄角旮旯坐着吧,這樣你們不就能擱一起了?”
說完,她示意餘錦繡跟她一起離開:“走,奶奶帶你去見見幾位大客戶。”
兩人并肩離開休息室,将依舊呆若木雞的秦家父女視若無物。
“爸爸……”幸雪岚看着秦慎臉上的巴掌印,“您,您沒事吧?”
秦慎甩開她的手:“都是你,你過來前怎麽跟我說的?”
他捂住被甩了巴掌的左臉,喘着粗氣道:“你說我一定要強硬才能給秦家掙臉面。結果呢?
“餘家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
幸雪岚隔着衣服抓住胸前古玉:“爸爸,你聽我說……”
“你別說了!”秦慎揮開她,“我不管你了,你愛自己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半個小時後,餘錦繡和秦夢還是在主桌看到了秦慎。
他頂着一個尚未消腫的巴掌印,滿臉谄媚和周圍賓客推杯換盞。所有人都默契沒有詢問巴掌印的由來,秦慎便也以為沒人能看到,繼續表演着小醜戲碼。
秦夢側着頭,小聲詢問餘錦繡:“他怎麽了?”
“鬧得太過分。”餘錦繡答道,“奶奶看不下去,幫他‘冷靜’了一下。”
秦夢微勾起唇角。
她關心道:“奶奶手掌沒事吧?”
“沒事兒~”餘錦繡捏捏她掌心,“奶奶很好,我幫她按摩過了。”
她貼進秦夢:“我們去換敬酒服?”
“嗯。”秦夢輕輕點頭,任由她牽着自己回到更衣房間。
當天夜裏。
秦夢喝得有點多,婚宴謝幕後是餘錦繡半抱半拖将她送回新房。
大床柔軟,秦夢仰躺在上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餘錦繡看。
餘錦繡懷疑她現在意識還清不清晰,故意問:“還記得我是誰嗎?”
秦夢雙頰緋紅,目光也有些迷離,跟以往清冷模樣完全不同。
聽到餘錦繡詢問,她揉了揉額角:“餘錦繡,我沒醉。”
餘錦繡也覺得剛才那個問題有些蠢,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很快,廚房傭人送來兩碗醒酒的清湯。
餘錦繡将東西放到床頭櫃上,先自己仰頭灌下一碗,放下空碗後詢問秦夢:“你能自己起來麽?過來喝醒酒湯。”
她想着先解決掉自己的問題,如果秦夢沒力氣她還可以過去幫忙。
“我說了,我沒醉。”秦夢懶洋洋回應。
她用雙臂撐起身體,費了點力氣挪動到床邊,拿起剩餘那碗醒酒湯。
“好,我知道。”盡管如此,餘錦繡還是站到她側邊,張開雙臂将人小心護着:“慢慢來,不着急。”
秦夢瞥她一眼,低頭淺嘗了一口醒酒湯。
很快,她皺起眉頭:“好難喝……”
餘錦繡砸吧一下嘴,評價道:“我覺得還不錯啊,甜甜的像熱飲。”她給出建議:“你直接一口氣喝完,就不用忍受不喜歡的味道了。”
秦夢嘟起嘴。
她說:“不要!”
餘錦繡有些懵:“啊?”
秦夢幹脆将碗往盤子裏一擱:“我不喝了!”
餘錦繡:“???”
不是說沒醉嗎?
她半蹲下身子,盡量和坐在床沿的秦夢對視:“這款醒酒湯不合你胃口,我讓廚房阿姨再做一碗送來,好嗎?”
秦夢搖頭:“不要。”
她捂着肚子嘟囔:“我今天吃了好多東西,我喝不下了。”
餘錦繡心疼碰了碰她腹部。
她又道:“醒酒湯不占肚子,而且不喝的話,你明天宿醉起來人會很難受,必須要喝。”她給出一個折中解決方案:“要不這樣,先讓你消消食,等會再喝好不好?”
秦夢眯起眼睛盯着她,再次重申:“不要。”
她有些費解,伸手摸向餘錦繡的臉,開始左右打量起來:“你長得好看,為什麽要,要逼我做不喜歡的事情?”
餘錦繡簡直哭笑不得。
這下她能确認,秦夢就是百分百醉了。清醒狀态下的秦夢不可能這麽任性,還說出這麽可愛的言語。
她抓住秦夢覆在自己臉上的手:“不是逼你,是希望明天起來你舒服點才想讓你乖乖喝醒酒湯。”
“是嗎?”秦夢很困惑。
餘錦繡眼珠子一轉,某些小心思開始蠢蠢欲動。
她湊近秦夢,開口問道:“你怎麽會懷疑我呢?在你心目中我是怎麽樣一個人?”
秦夢眨巴着眼睛。
醉酒的她處理系統變得相當遲鈍,足足過了十來秒鐘她才開口:“餘錦繡,你,是個壞人。”
餘錦繡在心中預想過很多種答案,卻沒想到秦夢對她的評價會負面得如此純粹。
“壞人?”
秦夢重重點頭,又強調一遍:“壞人!”
餘錦繡苦笑。
她忍不住捏了捏秦夢鼻尖:“我哪裏壞了?”
秦夢難耐皺皺鼻子,下一刻,眼角竟開始發紅。她控訴道:“你欺負我。”
餘錦繡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但要說她欺負秦夢的事情實在太多,她甚至不知道秦夢具體指的哪一件:“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她握住秦夢的手:“你告訴我,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秦夢哽咽聲一頓,目光盈盈看向她。
新房內燈光昏黃,飄起的氣球擋住頂燈,餘錦繡臉上明暗交錯,越發顯得她下颌線條流暢精致。
兩人對視片刻,秦夢竟紅着臉別開眼。
“嗯?”餘錦繡将她兩只手都包在自己手心,仰頭看着她,“還沒想好嗎?”
秦夢抿抿嘴唇:“……”
餘錦繡嘆口氣,小心翼翼為自己争取權益:“既然說不出來,那就不可以把我當成壞人了!”
她起身,坐到秦夢身邊,伸手摸了摸對方挽發。
卻沒想到,秦夢順着這個動作,渾身沒骨頭一半軟倒在她懷裏。
靠上餘錦繡肩頭後,她還自以為隐蔽偷偷看了餘錦繡一眼,目光迷離又純淨。
餘錦繡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暗暗咽了口口水。
她深吸一口氣:“我幫你把頭發上的首飾取下來,這樣你才能舒服睡覺。”
秦夢甩了甩頭,滿頭珠釵便跟着晃動起來。
餘錦繡扶着她的頭,細致将每個首飾取下。
她将取下的東西全放到秦夢懷中,不一會兒,秦夢長發散開,懷中也抱了一堆金燦燦亮閃閃的珠寶。她仰頭詢問餘錦繡:“都給我麽?”
除了神态更加妩媚動人,喝醉的秦夢看起來和平常沒有太大區別。
餘錦繡大着膽子摸摸她臉頰:“都是你的。”
秦夢滿足将東西摟在懷中。
餘錦繡:“你很喜歡這些東西嗎?”
秦夢沉默了好幾秒,就在餘錦繡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才緩緩開口:“可以,換很多錢。”
餘錦繡手指插進她發間,一下一下輕輕梳着:“你需要很多錢?”
秦夢擡頭看向她:“要拍電影。”
“嗯。”餘錦繡低下頭,在她額角落下一枚輕吻,“我記得呢。
“我幫你一起拍好不好?”
秦夢沒說話,目光認真盯着她,好像在思考她言語的真實性。
餘錦繡心中感慨,忍不住又道:“以後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你一起。”
秦夢伸出手,在她臉上摸了摸。
她還有些迷糊:“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跟我一起?
餘錦繡抓住她的手,送到唇邊又是一吻。
這一次,秦夢因為受不住手背傳來的癢意,笑着縮了回去。
她在餘錦繡脖頸處蹭了蹭,依戀地又往她懷中擠去。
“你忘了嗎?”餘錦繡小聲提醒她,“我們結婚了。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不知道為什麽,秦夢變得有些難過。
她搖了搖頭,埋在餘錦繡懷中不說話。
餘錦繡扶着她肩膀:“怎麽了?”
“我不知道。”秦夢擡眸,眼眶中有瑩瑩水光。
她說:“餘錦繡,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我好像一直都不太幸運,所有我想要的東西到最後都會離我而去,我不知道有什麽東西是我能夠真正抓在手裏的。
“可能有一天,你也會像其他事物一樣突然消失不見。”
餘錦繡有些詫異,她懷疑一個醉酒的人是不是真的能邏輯清晰語言流暢說出這麽長一段話,亦或者其實秦夢只是半醉——
她用酒精上頭的借口向她撒嬌,想要一點一點确認她真實的心聲。
但無論是哪一種,聽到秦夢這樣說,餘錦繡的內心柔軟得不可思議。
她多麽希望自己早一點出現在她身邊,告訴她,發生過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錯,自己願意同她并肩對抗所有。
愛是常覺虧欠。
眼前的秦夢眉目生愁,鼻側那點小痣若隐若現,脆弱得仿若一件精美瓷器。
餘錦繡低下頭,唇瓣貼在對方嘴角。
不等她有所動作,秦夢主動張開唇瓣。
她有些急切,伸出的舌尖沒有章法舔/弄着餘錦繡下唇,生澀又情急的模樣讓餘錦繡都有些招架不住。
但很快,餘錦繡拿回主動權,捏着秦夢下巴開始攻城略地。
濕/吻綿延,汗與淚一同落下,又被彼此滾燙的體溫蒸幹。封閉的新房像南方三月的回南天,濕熱又逼仄,讓人越發喘不過氣。
唇分後,秦夢紅着眼角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有銀絲從她嘴角滑落,但她甚至沒有力氣去處理,只能任由餘錦繡伸舌舔去。
剛才的意亂情迷使得秦夢滿懷珠寶首飾撒了滿床,一只精美的珍珠耳環落在餘錦繡裙上。她将耳環拿起,用渾圓的珍珠在秦夢臉頰滾動。
“我該如何回答你呢?我可以給出承諾,但所有的語言在這一刻都很蒼白。”她看着秦夢,一字一頓道,“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用行動來證明我不會離開,好不好?”
秦夢閃爍的目光在與她對視的那一瞬變得清澈。
她呼吸終于恢複均勻,伸手奪過那顆珍珠拈在指尖把玩。
“好點了麽?”餘錦繡揉揉她長發,“好點了的話,我們把醒酒湯喝了。”
秦夢:“嗯。”
這一次,她拿起瓷碗,仰頭将微甜的湯水倒入口中。
有點點濕潤從她嘴角滑落,秦夢來不及擦去,被餘錦繡用唇舌一點一點啜飲進口中。随後,她主動接過空碗,看也不看放回櫃子上。
感覺到餘錦繡在一點點靠近,秦夢紅着耳朵抵住她肩膀。
她聲若蚊吶:“做什麽?”
“現在是送入洞房時間。”餘錦繡輕輕含住她耳朵,“新娘子有什麽異議嗎?”
秦夢擡頭,正迎上她熾熱的目光,原本想說的話語瞬間被堵了回去。
欲/火難耐,餘錦繡吐出胸中熱氣,閉眼碾上她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