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隔天清晨。
曦光從窗簾縫隙躍入, 正好照在餘錦繡眼皮上。她模模糊糊睜開眼,看到懷中秦夢睡得正香。
昨夜胡鬧到三四點,枕邊人眼下有淡淡青黑, 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豔。餘錦繡側過身體,用手臂撐着頭, 一方面幫秦夢擋住背後太陽,一方面也讓她能更好端詳自己的新娘。
優越的眉眼, 挺翹的鼻梁,再到玲珑的唇珠,睡夢中的秦夢微微動了下身體,突然蹙起眉,口中發出難耐呻/吟。
餘錦繡想幫她調整到舒服的姿勢, 剛伸出手便撞上秦夢目光。
她勾唇:“早安。”
秦夢目光逐漸清明,剛想坐起身回應,“早”字還沒出口, 酸痛的肢體已經将她言語拆成七零八落的嘤咛。
“嘶——”
她扶着酸軟的腰肢倒回床上,轉頭茫然看向餘錦繡。
餘錦繡心虛摸摸鼻子:“時間還早, 要不……再休息會兒吧?”
秦夢開口,聲音沙啞:“幾點了?”
餘錦繡利索下了床, 給她倒上一杯溫水。
回到床上時, 她神清氣爽捋了一把頭發, 一邊将秦夢扶起身,一邊道:“剛過十點。”
秦夢:“……”
溫熱液體入喉,又過了一會兒, 秦夢才感覺肢體慢慢在恢複。床頭櫃上擺着兩個空碗, 她盯着看了片刻,想起昨夜些許片段, 懊惱地閉上眼。
Advertisement
餘錦繡收回水杯後輕聲細聲跟她說話,秦夢心裏生着悶氣,幹脆裝聽不到完全不回應。
“怎麽了?”餘錦繡坐到床沿。
秦夢擡眸,悶悶瞪她一眼。
“生氣了?”餘錦繡嘴角噙着笑,“秦教授生氣的樣子也這麽好看。”
說着,她伸出手,輕輕掐了一下秦夢頰邊軟肉。
秦夢猛地抓住她手腕,警告喊她的名字:“餘錦繡——”
“嗯。”餘錦繡點頭,“我在。”
秦夢抿抿唇:“……你別這樣。”
餘錦繡嘆了口氣:“好吧。”她離開床沿,口中嘀咕:“還是喝醉的秦教授比較可愛一點。”
在她身後,秦夢臉色迅速漲紅。
她重新埋進被褥中,想等冷靜一點再出去,可被褥上全都是她和餘錦繡信息素的氣味。胡鬧了一整夜,玉蘭和荷香混雜在一起不分彼此,差點讓秦夢體溫又上升兩度。
等她們整理好離開卧室,已經是早上十點半。
今天是周日,老太太早吃完早餐坐在沙發上看報。
看到兩人,她故意調笑道:“喲,兩位金貴的小姐終于舍得出來了。”
“奶奶,早上好。”餘錦繡笑着湊過去和她打招呼。
秦夢跟在餘錦繡身後。
“老太太早。”
“還叫老太太?”餘延念故作埋怨看着她。
秦夢愣怔,臉色又有泛紅跡象。
老太太“呵呵”笑起來:“我知道,這是嫌棄我老太婆沒給改口費呢。”
說着,她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銀行卡:“吶,小夢,這個給你。”她朝秦夢眨眨眼:“密碼是你生日。”
“謝謝……奶奶。”秦夢接過東西,紅着臉改了稱呼。
期間,她目光不期然和旁邊餘錦繡對上。餘錦繡目光裏滿是笑意,竟讓她有些緊張不安的心跳慢慢舒緩。
餘老太太滿意點點頭,又開始催促:“好啦,趕緊去吃點東西。”
她拍拍餘錦繡的手:“下午不是要去看秦夢她媽媽嗎?”
“嗯。”餘錦繡點頭。
餘老太太囑咐:“路程遠,你們早去早回,記得幫我向她問個好。”
“奶奶放心!”
說完,餘錦繡起身,帶着秦夢前往餐桌用餐。
吃過這頓早午飯後,餘錦繡開車,載着秦夢前往郊區墓園。将近三個小時的車程後,兩人抵達目的地。
餘錦繡陪着秦夢給墓碑做了祭掃,又将帶來的貢品和鮮花都擺到碑前。
看着秦夢熟練的動作,餘錦繡有些心疼:“你經常一個人來看她嗎?”
秦夢淡淡開口:“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女兒,她生前我沒有給予足夠的關懷,離世後我更忙于學業事業,很少能來看望。”
路過的風将她聲音打散,碎成一縷一縷綿延的愁思。
餘錦繡握住她的手:“她不會怪你的,那時候你只有五六歲,你什麽都不懂。”
秦夢緩緩搖了搖頭。
不想秦夢低落,餘錦繡嘗試開啓積極的話題:“你怎麽會決定幫她拍攝那部未完成的電影?”
聞言,秦夢果然提起精神。
“去年我回國,偶然得到一箱母親的遺物。在她的日記本中知道了這件事。”她擡頭看向餘錦繡,“當時電影項目已經開始籌備,但不久後她發現自己懷孕。
“為了我,她決定擱置這個項目。”
餘錦繡困惑眨眨眼:“後來呢?你出生之後她沒有重新啓動電影項目嗎?”
“沒有。”秦夢自己也很不解,“奶奶告訴我,當時她和爺爺已經明确表示可以全力帶孩子,可母親卻遲遲沒有開始工作。
“不久之後……她患上嚴重抑郁症,兩三年後就過世了。”
餘錦繡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無言将她摟進懷中。
秦夢将頭靠在她肩膀,突然又道:“你知道她臨終前在日記裏寫了什麽嗎?”
餘錦繡預感到不對:“我不想知……”
話沒說完,秦夢自顧自道:“母親說她後悔了。”
餘錦繡扶住她肩膀。
秦夢看着她,說話時甚至嘴角還噙着笑:“她說她很後悔,她該一開始就聽勸打掉孩子。”
沈詩身體不好,懷孕後大半時間都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那時候醫療技術沒有如今好,她就在病床上硬挨了半年才生出小秦夢。那失去的半年時光成為她後來越不過去的心坎,在午夜夢回時不斷糾纏她。
餘錦繡用力将秦夢抱住。
她說:“那她後悔早了,她不知道她的女兒後來長成多麽優秀的一個人。如果她能親眼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她肯定會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秦夢沒說話。
餘錦繡吸吸鼻子。
她有些難過:“……不管她怎麽想,我很慶幸,也很感激她當年選擇你。”
秦夢有瞬間愣怔——她能察覺到餘錦繡情緒上的變化,這種感覺就像她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在陰寒的世界中游蕩,卻偶然遇上一個溫暖的闖入者。
這份共鳴極其珍貴,她緩緩擡起手,回摟住餘錦繡腰背。
兩人在空蕩蕩的墓園中相擁許久。
情緒平靜下來時,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餘錦繡幫着秦夢收拾東西,有些好奇指着旁邊一座墓詢問:“你知道這裏埋葬的人是誰嗎?她為什麽和你母親靠這麽近。”
“應該是她的好友。”秦夢朝那邊瞥了一眼,又搖搖頭,“但具體我并不清楚。”
餘錦繡點點頭,也沒把事情放在心上。
兩人出了墓園,回到停車場。
餘錦繡先是幫秦夢打開副駕駛車門,看着她矮身坐了進去。等到她自己準備返回主駕駛席時,旁邊一個中年女人的呼喚聲将她攔下。
女人身穿黑裙黑帽,臉上還帶着一個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
她氣質優雅,盡管語氣焦急,動作神态依然十分大方得體。
餘錦繡聽她講述,才知道女人是位華裔Y國人。今日她趁着回國來給好友掃墓,想在外面買束鮮花,付款時才發現自己的銀行卡因為限額無法使用。
這周圍沒什麽行人,女人實在不想空着手去見好友,于是向唯一能看到的餘錦繡請求幫助。
“好的。”餘錦繡朝她友好一笑,“需要多少錢?我怎麽轉給你呢?”
“麻煩你了年輕人。”女人說,“不用給我,”你轉給賣花的商販就可以。”
餘錦繡往她指的方向一看,才發現距離這裏五六十米的地方有處賣花的小攤。
她朝女人點點頭:“我跟我的妻子說一聲,馬上跟你過去。”
女人“嗯”了一聲:“不着急。”
車內秦夢看到餘錦繡朝自己走來,主動開門下了車。
她下意識朝那位求助的女人看過去,剛好女人也轉過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下一刻,女人摘掉臉上墨鏡,急切朝秦夢方向走了兩步。
秦夢确認對方長着一張陌生的臉,很快別開目光。聽完餘錦繡的話,她點頭道:“嗯,你跟她去一趟吧。”
“好。”餘錦繡朝她笑,“你乖乖在車裏等我回來。”
這句話頗有些打情罵俏的意味,秦夢低下頭,伸手在她肩膀不輕不重推了一下。
餘錦繡腳步輕快回到女人身邊:“走吧。”
途中,女人和她搭話:“剛才那位……是你的妻子?”
“嗯。”餘錦繡很願意同其他人聊起秦夢,“我們剛剛舉辦過婚禮。”
女人盯着地面:“你妻子長得……非常好看,你是個有福氣的人。”
餘錦繡聽出她話中的踟蹰:“你認識她嗎?”
女人迅速搖頭:“不認識。”
頓了頓,她又開口:“她長的,有點像我一位故人。”
餘錦繡看她神色莫名悲傷,壓抑住了心中好奇沒有繼續追問。
很快,兩人來到攤販前。
女人彎腰,挑選了兩束開得正好的鮮花。攤販亮出二維碼,餘錦繡低頭支付了300多塊錢。
“謝謝。”女人掏出手機,“加個聯系方式吧,我過後銀行卡解除限制就把錢還給你。”
餘錦繡擺手:“不用了,能幫上你就行。”
女人笑了笑:“300塊錢也不是什麽小數目,我沒跟你客氣挑了喜歡的貴價花束,你也不要跟我一個老阿姨客氣。”
餘錦繡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于是掃碼加了對方好友。
“餘,錦繡?”女人看着她的電子名片,誇贊道,“好名字。”
她又問:“你們是A城人?”
“對。”餘錦繡看向她:“該怎麽稱呼你呢?”
“我姓沈,你喊我沈姨就行。”
提起沈姓,餘錦繡一下想到秦夢的母親沈詩。她沒想到對面的女人也姓沈,突然覺得一切都是緣分使然。
跟女人道別後,餘錦繡回到車內。
她自然而然跟秦夢聊起買花的事:“她買了兩束花,想來是要同時祭奠兩位故人。”
秦夢聞言也感嘆了一句:“世事難料。”
餘錦繡發動車子,兩人離開墓園。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女人買的兩束花,一束被放到了秦夢母親墓前,另一束,放到了她母親旁邊的那個墓上。
涼風潇潇,女人獨自一人站在墓園偏僻的角落。
沈詩墓前剛被祭掃過的痕跡讓她完全确認了自己的猜測,她盯着墓碑上沈詩的黑白照片,喃喃問:“那就是你不惜背叛我們,也要生下來的孩子嗎?呵呵。
“我今日見到她了,雖然只是兩眼……你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
秦夢這學期假期早已用完,隔天周一,她便回到學校上班。
辦公樓內,她給所有老師和工作人員分發喜糖。
餘家準備的喜糖非常精致,巴掌大的盒子中裝着九塊定制的高級巧克力糖果。除此之外,每個盒子中還附贈一片9克純金金箔和一朵價值不菲的永生花。
同事們拿到喜糖禮盒都驚嘆連連,不管心裏頭怎麽想,口頭上都誇贊秦夢嫁了個好人家。
唯有向來單方面愛與秦夢比較的任旋皮笑肉不笑問:“秦夢教授攀上高枝,什麽時候辭職回家給豪門Alpha帶孩子啊?”
現場氣氛驟一凝滞,其他人随着她提出的話題讨論起來。
“對啊,那麽有錢的家族規矩也多吧?秦教授還能留在學校工作嗎?”
“秦教授學術水平那麽高,要是真走了可太可惜了。”
“哎,沒辦法,有些人就是更看重家庭。”
“……”
任旋沒想到自己只是起了個頭,大部分人居然對秦夢可能離開的事情抱着惋惜的态度。
她一咬牙:“學期還沒過半秦教授就把假期都請完了,她心裏可能迫不及待要走吧?”
秦夢原本不想搭理她,見她一而再挑釁,淡淡瞥過去一眼:“我沒有辭職的打算。”
“哦,是嗎?”任旋虛僞地鼓了鼓掌,“那我們就放心了。”
秦夢朝她伸出手:“把喜糖盒子還給我。”
任旋整個人呆住:“啊?什,什麽?”
秦夢并非不懂圓滑,相反,她的情商跟智商同樣高,深知接待什麽人該用什麽樣的态度。
但面對先攻擊的敵人,不管對方在明在暗,她向來不主張虛以委蛇:“我送喜糖是為了分享喜悅,但很顯然,你完全無法與我感同身受。
“所以,麻煩把東西還給我。”
這句話中寥寥幾個敬語是她對任旋最後的尊重。
圍觀群衆都識相閉上了嘴巴,大氣都不敢喘。任旋臉上青紅交加,突然将盒子往秦夢懷裏一扔,轉身跑回自己的辦公室。
秦夢也不看她,徑直将禮盒轉送給樓裏關系最好的一位清潔阿姨。阿姨成為唯一一個拿到兩份喜糖的人,對着秦夢說盡了好話。
當天下午,數學組開了個月度會議。
會上,組長問起所有人論文投遞情況。
任旋低着頭彙報:“……我的那份被退了,我想修改修改,後面再試着投遞一次。”
組長扶了扶眼鏡:“你還年輕,多努力。”她建議道:“可以多向秦夢請教,那家刊物的主編主動找她要過好幾次論文都要不到呢。”
任旋輕“嗯”了一聲,放在桌子底下的兩手攥着文檔,差點直接把硬塑料材質的封面撕成兩半。
很快,彙報輪到秦夢。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夢的情緒也不高:“Precise退回了我那篇投稿,我正在重新檢查論文內容。”
任旋第一個擡起頭:“你也被退稿了?!”
秦夢點頭:“是的。”
“怎麽回事?你那篇我看過啊,上Precise沒問題的!”組長驚訝得站起身,“是不是那邊搞錯了?”
任旋氣得臉色發紅:“組長,那可是Precise,國外頂級數學期刊!你覺得人家會弄錯嗎?”
組長像沒聽到任旋的話,焦躁抓了抓頭發。
她甚至反過來安撫秦夢:“秦夢,你別灰心,我找找關系幫你問問看是怎麽回事。”
秦夢搖頭:“不用了組長,我能接受這個結果。”
她道:“這段時間我心思确實不在學術上,各個方面都有些懈怠,被退稿也算是情理之中。
“我會先解決自己的問題,再找機會向期刊投稿。”
“好,好好。”組長示意她坐下,“你去年成績斐然,本來就該休息一陣。今年要實在不行,你找幾家國內的發表兩篇簡單論文過渡一下就行,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她對任旋和對秦夢的态度完全不一樣,任旋看秦夢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怨毒。
秦夢注意到了,但她懶得搭理。
“我知道了。”回應完組長,她又低調坐回椅子上。
那天離開學校之後,趁着餘錦繡還沒到,秦夢找了臺自助服務機器,将餘延念送給她的那張銀行卡插了進去。
輸入自己生日六位數密碼後,界面跳轉,餘額那欄顯示的50,000,000元讓秦夢瞪大了眼睛。
五千萬。
比她原先計劃的兩千萬投資還多出整整三千萬!
她捂着胸口,将銀行卡從機器中拔了出來。
很快,餘錦繡抵達,載着秦夢返回家中。
餘家大宅在東南面老城區,離秦夢就職的A城大學非常遠。原身早就鬧着要自己住,但餘延念曾經下過死命令,要餘錦繡婚後才能搬出去。
如今時機成熟,加上确實不方便,餘錦繡開始籌備搬家的事情。
房子已經裝修好,是某個高檔小區的16、17兩層。餘錦繡和秦夢領證那天老太太順便帶她們去過了戶,就劃在兩人名下,算是新婚禮物。
新房子交通方便,重要的是離兩人工作的地方非常近,不需要每天花費大量時間在通勤上。
東西已經陸陸續續搬過去,餘錦繡和秦夢約好在餘家大宅住完最後一周就入住。
兩人簡單在外面找了個餐廳解決晚飯,餘錦繡提出要帶秦夢到新房子看看。
“有些規劃需要你确認一下,如果沒問題的話這兩天新家具就會全部到位。”
秦夢自然不會拒絕。
小區寸土寸金,從物業到綠化做得都非常好。兩人搭乘電梯,依靠指紋驗證前往自己所在的樓層。
因為上下兩層都是她們的居住範圍,餘錦繡帶着秦夢在裏面逛了半個小時才算粗略走完一遍。
回到五樓大客廳,餘錦繡詢問:“你感覺怎麽樣?有什麽需要改動的地方嗎?”
秦夢搖搖頭:“設計師的規劃非常好。”
說着,她越過餘錦繡,走到另一邊巨大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繁華的夜景。
餘錦繡慢慢靠近:“我很喜歡這個地方,安安靜靜的。到時候定制一套軟墊,白天的時候你可以在這裏邊曬太陽邊讀論文。”
秦夢可以想象那個畫面。
但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麽,轉頭問:“那你呢?”
餘錦繡一愣:“我什麽?”
秦夢:“……”
她沒說話,別開頭,開始欣賞起窗簾的紋樣。
餘錦繡福至心靈,突然反應過來。
她勾起唇:“你想象中和未來有關的場景裏,有我的存在嗎?”
秦夢反問:“這不是你的房子嗎?”
餘錦繡從背後抱住她,狠狠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她糾正:“是我們兩個人的房子。”
屋內亮着白熾燈,兩人相擁的場景被投射到深色窗簾上,連纏在一起的發絲都沒漏掉。
秦夢有些難為情,她的手搭上餘錦繡環在自己腰間的雙臂上,輕輕推了推。
餘錦繡開始暢想:“嗯……那到了晚上,我們一起在這裏看星星怎麽樣?”
她收緊懷抱:“對了,預訂的天文望遠鏡下個月發貨,到時候就放在這裏怎麽樣?”
秦夢圈住她手腕。
餘錦繡抱着她轉了一個圈,兩人步履溫柔得像在跳無聲華爾茲。
“客廳選的是柔軟的雲朵沙發,每到周末我們可以用大投屏看電影。你喜歡看電影嗎?
“沙發太舒服,可能看着看着就在上面睡過去。隔天醒來的時候,我的手臂會因為被你壓了一整夜麻得擡不起來。”
“……”秦夢小聲為自己辯解,“我不會。”
餘錦繡低下頭,鼻息噴在她側頸:“嗯?真的嗎?”
她揭穿秦夢:“我怎麽記得你很喜歡枕着我睡覺?”
秦夢聲音更小了:“你記錯了。”
“噗嗤。”餘錦繡笑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非常老婆奴點點頭:“對,是我記錯了。”
秦夢轉頭想跟她理論,餘錦繡會錯意,還以為對方主動索吻,閉上眼親了上去。
這個吻很輕,秦夢愣怔一瞬,也開始小心翼翼回應起來。
感受到秦夢的迷醉,餘錦繡偷偷睜開眼。
她退開少許,眼神尋向秦夢鼻側那點小痣,忍不住湊上去又啄吻兩下。
秦夢轉過身,将整個人徹底埋進她懷中。
正式搬家那一天,秦夢詢問餘錦繡要不要找朋友過來吃頓飯:“算是一個簡單的入住儀式。”
餘錦繡絞盡腦汁想了想:“我沒有要邀請的朋友。”
“沒有?”秦夢有些詫異。
她不止一次兩次撞見有人夜裏給餘錦繡打電話邀請她去各種酒局,當然,在她面前,餘錦繡從未答應過。
她以為餘錦繡是在她面前才這樣,實際上,穿越過來後,餘錦繡從未赴過約。
“是啊,沒有。”餘錦繡摸摸鼻子。
她道:“以前确實結識過一些,但我結婚了,不想再和他們一起玩。”
秦夢半信半疑點點頭。
她拿起手機:“姜拟這周末也沒空……那我們自己做頓飯慶祝一下?”
“好耶!”餘錦繡舉起雙手雙腳,非常捧場地笑道:“太好了。
“你要下廚做飯嗎?”
秦夢頓了頓:“……我的廚藝很普通,不要抱太大期望。”
餘錦繡翻身将她壓住:“我要是現在說老婆做什麽都好吃,是不是有點谄媚?”
秦夢擡手推了推她,推不動。
她想了想,給出回答:“……是。”
“那我還是要說!”餘錦繡将頭埋進她脖頸,開始撓她癢癢,“我老婆做飯最好吃!天下第一好吃!”
秦夢笑得弓起身子,停下來時,整張臉都泛着好看的粉紅色,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兩人簡單收拾一下,前往最近的超市進行采購。
超市服務非常好,生食區貨品架子上擺着烹饪指南,詳細介紹了該種食物的做法。
餘錦繡一路走一路看,最後竟有些心癢癢:“我覺得我也能做。”
秦夢看着她手上番茄炒蛋的步驟圖示:“你要試試嗎?”
“嗯!”餘錦繡信心滿滿一點頭。
采購完滿滿一購物車,兩人準備回家。
餘錦繡兩手提着巨大的購物袋子,根本看不清腳下。在超市門口,她差點踩到一只流浪貓。
小橘貓應激尖叫,随後幾下躍到旁邊花壇,餘錦繡也被吓的差點滑倒,還好秦夢在後面扶了一下。
秦夢看着花壇:“這裏怎麽會有貓?”
旁邊超市工作人員連忙上來道歉:“剛有一批鮮魚送來,可能在門口灑了點水,這貓就湊上來了。不好意思客人,我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餘錦繡搖搖頭:“沒關系。”
她轉頭看向身後秦夢,正想示意她繼續回家,卻發現秦夢眼也不眨盯着那只小貓看。
“秦夢?怎麽了?”
秦夢指着花壇:“你看,它明明找到了一點食物,卻沒有立刻吃掉。
“很反常。”
“反常嗎?”
餘錦繡前世是一只錦鯉,她對貓這種毛茸茸的動物向來是敬而遠之,完全不想了解它們的習性。
秦夢在手上購物袋中翻找,拿出剛才買的一款健康牛肉零食。
她撕開包裝,慢慢靠近小貓。
小橘貓害怕地躲進花叢,秦夢便将牛肉放到壇邊,退回餘錦繡身邊。
很快,小橘貓從花叢中探出頭。
它眼疾手快叼起那塊牛肉,也不顧之前找到的小塊食物,直接一轉身跑了個沒影。
秦夢看向餘錦繡:“走吧。”
“嗯嗯。”餘錦繡早就迫不及待想離開,聞言大步邁開腿朝家裏趕。
這一天,餘錦繡做出了她生命中第一道菜。
“好吃嗎?”她期待地詢問秦夢。
秦夢就着飯吃了兩口,點點頭:“好吃。”
餘錦繡見狀,滿懷期待自己舀了一大勺。
可番茄炒蛋入口,她才發現自己調料放得太少,整道菜滋味嚴重不足,根本談不上“好吃”二字。
她眯起眼睛看着秦夢。
秦夢淡定喝了口湯:“怎麽了?”
“秦夢。”餘錦繡湊近她,一字一頓控訴,“你、太、谄、媚、了。”
秦夢聞言一愣,随即便被嗆到直咳嗽。
餘錦繡連忙拿了紙巾過去,溫柔幫她拍背。
“怎麽咳成這樣子?說你谄媚又沒說谄媚不好,不要着急嘛。”
秦夢擡頭看她,眼角有些發紅。
餘錦繡笑着又道:“畢竟是跟我學的啊~”
秦教授終于憋不住,擡腳踩到她腳背上。
餘錦繡故作疼痛哀求起來,其實整個人笑得直打顫。
這頓飯到最後,兩人将飯桌上的食物吃了個幹幹淨淨。餘錦繡吃得太多,那天晚上在沙發上躺了一個小時才緩過來。她捂着圓滾滾的肚子嘆氣,發誓以後絕對不暴飲暴食。
秦夢遞過來一杯溫水:“我明明提醒過你剩菜可以放冰箱等明天吃。”
餘錦繡嘟起嘴,枕到秦夢腿上将臉埋進她肚子。
她故意夾着嗓子撒嬌:“誰讓我是個谄~媚~的人呢?你做的菜當然要一口氣吃完啊!”
秦夢掐住她頰邊軟肉。
她紅着臉:“不準再說‘谄媚’兩個字。”
“為什麽?”餘錦繡不滿抗議。
秦夢難得急了眼:“再說你就從我腿上下去。”
話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麽不符合平常性格的一句,臊得推開餘錦繡,“噔噔噔”跑回樓上自己的工作室。
餘錦繡又躺了半小時,身體完全恢複後慢悠悠朝樓上爬,準備再次施展自己的谄媚大計。
——
幾天之後,情侶新居迎來第一位客人。
秦夢事先跟餘錦繡提過有人要來拜訪的事情,實際上她們要談的是公事,按理說找個餐廳或者咖啡館更合适。但秦夢很喜歡新屋子,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和對方約在家裏。
餘錦繡非常支持,關心問了一句:“是誰啊?”
“許菲。”秦夢道,“我一個朋友,你還沒見過她。”
“不一定。”餘錦繡微微眯起眼,“許菲?她是……一位電影導演?”
秦夢有些驚詫:“你知道?”
許菲是秦夢在國外留學時通過同鄉會認識的,她今年剛畢業,是一位新人導演。
但許菲至今都沒有什麽知名作品問世,按理說餘錦繡不應該知道她。
餘錦繡點點頭。
她随便找了個借口:“我确實沒見過她,可能是在哪裏知道了有這麽個人存在。”
實際上,餘錦繡不光知道許菲的存在,她還知道許菲未來會做的事情。
秦夢約許菲當然不是為了敘舊,許菲是她認識的唯一一位導演,又是名牌大學出身,秦夢希望能将手上的電影項目交到她手上。
導演圈子競争非常激烈,許菲初出茅廬便接到一個資金到位的項目,興奮得不能自已。
但她看完劇本後就變了臉。
沈詩沒來得及拍攝的作品是部文藝片,劇情平淡似水,根本沒有如今成功商業電影的一丁點影子。許菲這個人急功近利,她希望将劇本改成跌宕起伏的模樣,以此提高票房收入。
想法不能說有錯,但秦夢作為本片最大投資者,她想要的就是平淡如水的文藝片,自然不可能同意許菲的想法。
兩人僵持許久,許菲表面低頭,暗地裏卻在幸雪岚的推波助瀾下,将劇本魔改成快節奏商業片。
影片上映那天,被黴運折磨得只剩最後一口氣的秦夢走進電影院,看到一半就暈倒在地,被路人送進醫院。
餘錦繡作為窺探過劇情的人,自然不可能讓這段悲劇再次重演。
她看向秦夢:“你是想将電影項目交給她?你,了解許菲嗎?”
秦夢那麽聰明一個人,自然不可能聽不出她言外之意。
她疑惑反問:“你想說什麽?”
餘錦繡提着一口氣,兩秒後又全都洩掉。
她搖搖頭:“沒事,你先接觸看看吧。我只是在想,你的電影值得更好,更有經驗的導演。”
目前一切都沒有發生,她貿然在秦夢面前說許菲壞話,根本沒有任何說服力,甚至可能引來秦夢懷疑。
周四夜裏,剛下飛機的許菲拖着行李箱來到兩人住所。
“Amazing!!這是學姐你家嗎?咦?這怎麽有個樓梯?樓上也是?!兩層嗎Oh my god太豪華了吧我想都不敢想!!”
那天餘錦繡加班,回到家裏已經是八點,她的大呼小叫依然沒有停止。
“餘姐姐你這麽有錢身邊也都是富二代朋友吧!!”許菲盯着她看的眼睛簡直在發亮,“e one on!給我介紹兩個好不好?求求拜托Please!”
餘錦繡有些尴尬,只能努力扯着嘴角說客套話:“有機會的話當然可以……”
“噢!”許菲咧着嘴露出八顆牙齒,“你真的太nice了!I like you我真的喜歡你!!”
好不容易吃完晚飯,秦夢原本想着讓許菲先休息一兩天。但許菲全程精神奕奕強拉着餘錦繡說話。
秦夢見狀,幹脆邀請她上樓談電影項目。
她們離開後,餘錦繡終于松口氣。
她在心中默念:秦夢現在對許菲還沒有太多負面印象,為了秦夢自己也要先應付着!加油!
夜裏十一點,秦夢安排許菲入住客房後,回到主卧休息。
她有些疲憊躺到餘錦繡身邊,無意識枕到餘錦繡手臂上,舒服得發出一聲喟嘆。
餘錦繡偷偷觀察她神色:“項目談得怎麽樣?”
秦夢的回答完全在她預料之中:“……許菲,不太喜歡我的劇本。”
“是嗎?”餘錦繡開始吹枕頭風,“我覺得也是,那個小姑娘看起來太過熱情跳脫,我雖然沒見過你母親,但也覺得過世的伯母肯定跟你一樣是文靜端莊的模樣。
“很難想象你母親的劇本在她手裏會被演繹成什麽樣子。”
秦夢聞言若有所思:“……你說得對。”
她擡頭看向餘錦繡:“不同的人對同一個故事的诠釋可能是完全不一樣的。”
餘錦繡還以為自己輕松兩句話就能搞定換導演這件事,興奮地瞪大眼睛:“所以……”
秦夢接過她的話茬:“所以我應該多花點時間,跟許菲好好講述這個劇本的內涵和意義。”
她轉頭看向已經僵住的餘錦繡:“影史有很多叫好又叫座的文藝片,母親之前就拍過一部。慢慢來,許菲應該能理解我想要的那種電影質感。”
餘錦繡:“……”
秦夢發現她不說話,有些奇怪推了推她肩膀:“怎麽了?”
“累了,困得睜不開眼。”餘錦繡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想睡覺,立刻倒頭就睡。”
秦夢有些奇怪。
她想了想:“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最近工作壓力大嗎?”
“沒事,還好。”餘錦繡不想她擔心,傾身親了親她額頭。
她想起另一件事,悶悶嘟囔道:“說起來,今天奶奶跟我說,家裏大伯和二姑過兩周要回來。”
秦夢眨眨眼:“大伯和二姑?”
這兩位重量級親戚都沒有在她們的婚禮上出現,秦夢乍一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嗯。”餘錦繡勾着唇角,用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道,“來者不善啊。”
原劇情中,餘錦繡明年就會意外離世,大部分原因是她自己作死,剩下的責任幸雪岚和這兩位得均分。
秦夢擡眸:“你說什麽?”
“沒什麽。”餘錦繡俯身,精準親在她唇上。
她藏在被子下的那只手開始不老實起來:“夜生活,是不是該開始了?”
秦夢按住她手腕。
她眯起眼睛:“你剛才不是說困得要命,必須馬上睡覺嗎?”
餘錦繡硬着頭皮開始裝傻:“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已經不困了。”
秦大教授冷酷拒絕:“我困,我想睡覺。”
餘錦繡不說話,眼巴巴湊過去,“吧唧”一口親在她下颌。
“癢。”秦夢推開她。
餘錦繡癞皮狗一樣粘上去,濕漉漉的吻不斷落在她臉上。
秦夢被舔/弄得直笑,手腳并用推開她。
餘錦繡故意伸出舌頭舔舔唇角:“一次就行,速戰速決好不好?”
秦夢暗暗吞咽。
她仰起頭不說話,餘錦繡趁機鑽進被子裏。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周五,秦教授上班差點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