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這是什麽?”

白馬探看着服部平次抱着一團既破又灰撲撲的布爬上頂層,“看着像是被炸毀的窗簾布……”

“這是怪盜基德那件白西服啊!”

服部平次和白馬探的聲音疊在一起,有一瞬間,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窗簾布?”

“白西服?”

白馬探捏着眉心重新翻開公安給他們的現場物證鑒定表,裏面将現場一切可能提取到的物證查了一遍,裏面就有“疑似怪盜基德衣物”這一項,DNA提取甚至和黑羽快鬥重合。

“所有衣服都檢查了?這是我從一塊還沒清理出來的石頭縫裏扒出來的。”服部平次也看過那個表,但他可以肯定的原因是,“這裏,是定制手工西服才可能出現的縫線,每一針都由手工匠人進行縫制,我幫老媽取過一件,記得很清楚。”

說完,他也反應過來白馬探為什麽會認為這是窗簾布,“少爺,你的衣服不會大多都是手工定制的吧?所以平時也不會特別注意這一點。”

那确實是有點家底在的。白馬探面不改色,道,“……那就‘疑似怪盜基德的西服外套’,你發現了什麽?”

說起這個,服部平次轉過身,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才把團起來的外套打開。

白馬探上前,定睛看見外套裏裹着一枝……已經幹枯的藍玫瑰。

幹掉的花瓣脆弱到一陣微風就能吹散。

“藍玫瑰?”

服部平次蹲下給他演示,“我看見這件外套的時候,它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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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把外套翻過來,蓋住玫瑰,又拿起一塊石頭,壓住一角。

演示完,他擡頭看白馬探,“看明白了嗎?”

白馬探就着這個形态琢磨了一下意思,“你說想說,有人專門把外套壓在玫瑰上,以免它被風吹走或者遺失?”

服部平次打了個響指,“就是這樣。”

“如果基德當時正處于生命都遭到威脅的狀态,他會有這樣的餘力做這樣的準備嗎?意義在哪?告訴搜救隊的人‘我還活着,但我不見了’?”

“确實。”白馬探被他的形容噎得差點沒說出話來,但跟着思路走确實有道理,“黑羽君審時度勢的本事可是令人無比欽佩的。”

他不乏揶揄的吐槽一句,并對這個猜想表示贊同,“當時現場除了他和組織的人外,的确可能存在第三方勢力。那個人帶走了基德,但組織還是綁架了工藤君,就是說他們可能并不是同一戰線,現在目的不明。”

“……線索太少,暫時沒有辦法推斷,先以黑羽君活着為前提考慮,那個人将他從爆炸現場帶走,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那個方向。”

他指向頂層一側靠近邊緣的地方。

服部平次順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那裏是承重柱之一,鋼筋被炸歪了,但仍然沒斷,只是在底部又彎向了另一個方向,展示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曲折姿态。

兩人一起走過去,服部平次蹲下身比劃了一下鋼筋當時可能存在的受力方向在哪裏,白馬探則打開手機查看大廈的建築施工圖。

“是鋼絲。”服部平次指着鋼筋上的一道劃痕。

白馬探接着道,“那個人帶着一個嚴重受傷的人不可能在三十層用鋼絲做極限速降,随身攜帶的鋼絲也沒有那麽長,所以他會選擇降到二十層到被炸毀的二十五層之間,這裏。”

他給服部平次看屏幕上的一條小路,“爆炸一瞬間,附近的磁場受到幹擾,監控失靈,這是監控攝像拍不到他們蹤跡的原因。但這個時間不會太久,機會只有一次。他們從這個逃生通道下去……”

白馬探起身站在臨時防護欄旁往樓下望去。服部平次則忽然想起什麽,掏出手機翻到一則通告上,仔細看後,兩人的聲音再次重合:

“那棟樓是什麽時候開始施工的?”

“米花城市森林,米花百貨的分店,主題是城市裏的百貨森林,盡情體驗,感受世界,豐富市民的……多樣人生。”

但其實還是一個百貨商店?

服部平次感覺噎了一下,然後才接着道,“4月初開始對頂樓進行最後施工,5月底才正式完工,裏面沒有來得及安裝監控。”

“就是這裏。”白馬探道,“他們下到五層或十層的距離,利用索道——”

他比劃着嘉麓大廈到米花城市森林的距離,但逐漸感到離譜,“不到五十米。”

傍晚時分,下班的人們頂着疲憊,聽見一聲沖天爆炸,每個人都擡頭看見了最顯眼的頂層炸起沖天灰燼,全然沒有注意到一個沉迷鋼絲速降的鋼絲-man背着重傷垂死的怪盜在夜色的掩飾下從半空飛過。

“……”

“我固然知道米花是一座神奇的城市……”

“去找證據。”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難以置信都是事實。

“嗡——”

白馬探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兩人腳步一頓。

來電顯示:降谷零。

“降谷先生……”

“證據我這邊讓人去找。”降谷零的聲音打斷兩人想要向他彙報進度的讀條,他條理清晰地安排,“現場有公安布置的隐藏攝像頭,防止組織的人過來探究真相而我們一無所知。”

“現在,去這個地址見一個人,那個人很危險,你們一定小心。我讓公安帶了之前收繳的手槍給你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

“另外,風見那邊已經準備好了犯人口供,你們在路上看。”

安排好了行程,降谷零緩了緩聲音,道,“白馬君,服部君,公安如今很難對你們提供除此之外更多的幫助,萬事小心,以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為首要任務。”

“我們固然背水一戰,與虎謀皮。但也并非完全沒有任何退路。”

“……事實上,你們還沒到一定要承擔這份責任的地步。即使是工藤君,也一定會理解。”

跟警界有千絲萬縷關系的偵探們多少知道一些降谷零的事,公安裏一直暗戳戳地流傳着這位牽頭聯合行動、七年間生死場裏游走的卧底搜查官的傳說——尤其是活的。

如今,他們終于從這三言兩語間窺見幾分卧底過黑惡勢力的警察的樣子。

哪怕他話語裏的擔憂沉重得都快溢出手機屏幕了,還是能隐晦的暗示他們,無論事态如何發展,身後都有公安托底……無、論、如、何。

“降谷先生。”服部平次忽然道,“工藤新一——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四年前,他為了自己所秉持的信念站在最前線,我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也要支持他。四年後的今天,他還在那裏……我更不會抛下他,後退哪怕一步。”

始終正直熱血的少年堅定的說,“已經走到這裏的我,即使前方是龍潭虎穴,我也一定要去。再說,終點等着我們的究竟是什麽……”

他把帽檐往後撥去,輕快的笑了一聲,“不過去,怎麽知道呢?”

“的确如此,降谷先生。”白馬探微笑,矜貴的公子立于朗日照耀下的廢墟之中,身姿挺拔,氣度優雅從容,但眼中暗芒內斂,鋒利無比,“所謂退路,是心懷怯懦者為失敗找的借口。我們要贏,我們會贏。”

“……那就。”降谷零帶着笑的聲音傳來,“祝諸君武運昌隆。”

坐上公安先生同為公安的友人順路停在路邊的車趕往下一個地址,兩人立刻到手一大份資料。

簡單了解情況後,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知道情況不容樂觀,原來還能更糟糕啊。”服部平次咧開一個像模像樣的假笑,看着還有點某少爺的風範。

某少爺·白馬探坐在旁邊抓緊時間翻看口供,聞言瞥過去,眼神示意:什麽意思?

服部平次把手裏看過的資料總結一遍就是,“Tricker,這兩年新起的國際殺手組織,由六名殺手組成,活動範圍在歐洲。去年,他們組織代號為Joker的殺手宣布與Tricker脫離關系,理由是和Tricker理念不合。”

“今天上午,組織Boss聯系公安某人,希望開展合作,把他們的重要成員Ace撈出來。”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現在和工藤被關在一起的那個Ace。”

白馬探陷入沉思,“所以,Ace是為了那個叫零時香的姑娘而來,工藤君是為了黑羽君而來,這個密室……”究竟在哪裏确實已經不重要了。

犯人是被放了多大的水才能把他們兩個抓進去啊!

“那麽,工藤君的計劃到底是什麽?”白馬探思索着,腦中的線索零零碎碎地拼合起來,“從頭倒一遍,三個月前,黑羽君拿到了寶石,組織開始對其展開追殺;一個月前,黑羽君回到東京,與工藤君一起制定應對組織的計劃;半個月前,黑羽君死于組織舉辦的私人藝術展;昨天,工藤君被抓進了密室。”

“在昨天之前,黑羽快鬥被追殺的時候,工藤新一在做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公安!”

“計劃一定是提前制定好的。有一個組織在日本興風作浪,公安不可能置之不理,工藤去找公安合作再正常不過了。”服部平次道,“但是……”

“但是,組織的活動範圍其實并不固定在日本。”白馬探道,“就我對那個組織的調查情況看,他們的目标範圍是全世界的寶石,哪裏有疑似他們要找的寶石,他們就會去哪裏。與其說他們是一個圈定了勢力範圍的組織,不如說是一個雇傭殺手的金主老板。”

畢竟潘多拉只有一顆,組織Boss可以有絕對忠誠他的心腹,但只能他一個人用,知道潘多拉秘密的人一定不多。

“所以公安未必會管這檔子‘閑事’。”白馬探微微蹙眉,“烏丸集團是紮根在日本半個世紀的勢力,在他們身上耗費多少精力都值得,但組織……”

就未必有這個價值了。

何況提出計劃的人目的之一是為了保護怪盜基德。

工藤新一不會在這個地方隐瞞,他和黑羽快鬥都清楚,犯罪就是犯罪,只因事有輕重緩急,怪盜基德沒有到罪大惡極的地步,所以計劃中的公安要務,是把黑羽快鬥這個世世代代都紮根日本的“普通民衆”從黑暗勢力裏撈出來。

但是,工藤新一這小子到底給他們找了多大的麻煩,在清剿烏丸集團後接着鏟除另一個組織,在此期間将要損失多少,有沒有人來算算?

而且這是一個組織的問題嗎?

裝訂在一起的報告翻開下一頁,一張死亡人員調查報告出現在兩人面前:

“骨齡測算三十歲上下,男,身上有多出爆炸造成的致命傷,屍體位于爆炸中心,DNA提取比對與國際通緝犯Joker符合。”

這樣的調查報告放到公安決策團面前,跟直接告訴他們:嗨,這是買一送一,驚不驚喜?

——有什麽區別?

他們不是FBI,有那個閑功夫遠渡重洋到米花高中當英語老師拿雙份工資。

“這就是為什麽我們完全沒有更多支持的原因了。”甚至連開展調查都要通過公安先生的各種友情提示,話都不能明說,生怕查到就是一個停職的大動作,多耽誤事啊。

白馬探揉了揉眉心,很頭疼,卻突然有點想笑。

“天無絕人之路。”

服部平次不像白馬探那樣,有一瞬間把腦回路往公安更高的決策團那邊跑,知道公安态度就足夠了,眼下也有這個心情看公安的樂子。

(開車的風見:?您禮貌嗎。)

工藤新一原本的計劃應該是孤身犯險,先拿到證據再說。只要能活着拿到證據,加上黑羽快鬥跟組織作對這麽多年對組織的了解,接下來怎麽辦就是各方利益權衡的結果了。

如果FBI能提供一個污點證人的身份給黑羽快鬥,操作一下甚至能搞個證人保護計劃出來,工藤新一當然不介意拿組織給FBI換業績。

至于潘多拉,工藤新一也不擔心。有赤井秀一在,APTX4869都沒見他往上報,實驗室的炸彈甚至是被他一槍點爆。

永生——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曝光的秘密。

只不過,他們畢竟在日本出生長大。

就像某公安的“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他們離開日本,和背井離鄉又有什麽區別?

只是想要再争取一個好的結果罷了。也不多,就撈一把。

而現在,“好消息,根據Ace自己的描述,以及Tricker的主動邀約,黑羽快鬥大概率在他們手上。”

“好在哪?”服部平次腦子都快過熱了,虛着眼睛問。

“他還活着,而我們想要的那個摧毀組織的契機馬上就會出現。”白馬探露出一個标準的假笑,“壞消息,我們接下來的目标,從調查案件真相,變成把落入一個殺手組織陷阱的怪盜基德從另一個殺手組織手上撈回來。同時,還要和他們達成合作,借他們的力量把身在困境裏的工藤新一救出來。”

“這種需要談判專家的時候,準備上前的居然是兩個偵探嗎?”

“……”

話音一落,一種詭異至極的錯位感襲來,車廂裏忽然陷入可怕的死寂。

“‘把身在困境裏的工藤新一救出來’……?”白馬探茫然地念着這一句。

“Joker已經死了,但組織對怪盜基德的态度依舊兩極分化,這就意味着依然有人在執行Joker的計劃,那麽問題來了——”

“工藤新一釣出來的究竟是誰?”

“中島祢音。”

Ace念出卡片上的名字,“這是誰?”

“來訪者。”工藤新一坐在化妝鏡前,看着自己明顯過于蒼白的臉色,閉了閉眼,“抱歉,我可能有點低血糖。”

借口。Ace看着衣帽架上的白西服,不得不承認密室主人實在惡趣味,拿和怪盜基德一模一樣的白西服刺激偵探緊繃的神經。

“嘛,算是吧。”

Ace終于也對一重重案件感到疲倦,“這次又是什麽案子?偵探先生。”

聞言,工藤新一緩緩睜開眼睛,兩天沒有休息過的眼白已經爬上了血絲,他脫了手套,額頭支在掌心,聲音卻仍然平靜:

“這是一起發生在夏威夷的案件,兇手是一名魔術師,他的名字叫‘武田頌岐’。”

偵探沒看見Ace在聽到這段話後突然凍住的臉色。他只是将記憶裏出現過的內容一一陳述給他聽,“三個月前,武田頌岐在舉辦巡回演出,夏威夷是他的第二站。就在表演開始前,一個青年不小心跑進了他的化妝間,在道具箱裏發現了一具被扼喉而死的屍體。”

“死者是一名幼女,名叫‘北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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