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夜晚的雪山空靈而寂靜,原本沒有絲毫人情味的洞穴在雲池一次次的拜訪後逐漸有了家的模樣。阿貝多坐在沙發上,就着不甚明亮的燭火閱讀着書籍,一手翻着書頁,另一只手緩慢而富有節奏地撫摸着身邊睡着的少年的背脊,為他驅散夢中的惡意。洞穴的門口,黑色的巨龍蜷縮着身子,門口的火把和自身的強大為它抵抗着寒意。這一幕溫馨的畫面,在自有記憶起就只剩孤獨二字的杜林眼裏顯得虛幻而溫暖。它輕柔地拍打尾巴,半阖着的猩紅色瞳仁看向雲池,它明明應該阻止阿貝多的越界,但它也貪戀家人的溫暖。
第二天,當白雪被陽光照射得更加晶瑩剔透,看着暖和卻不過欺騙的光束落在洞穴之前,阿貝多看向身邊空蕩蕩的位置:“已經回去了啊。”
杜林似是剛狩獵回來,黑色的鱗片上留着落雪的冰冷濕意,它突然警覺地擡起頭,有人在靠近他們的營地,這股氣息強大、威嚴。那個熟悉的人,他們的創造者,被稱為黃金的賢者,來到了他們栖息的地方。
雲池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看向身側的若陀龍王:“若陀叔叔,我們要去坎瑞亞做什麽?”
岩石化作的龍王沒有直面回答疼愛的後輩的問題,而是自言自語道:“終歸是到了這一步了麽。”
無神庇佑的國度觸及到了天空島的威嚴,為了繼續維護提瓦特的運行,又或許為了以儆效尤,天空島的主人領着衆神降臨坎瑞亞。火光之下,是神明和人類的戰争。接觸了禁忌的地脈力量的坎瑞亞人民擁有着不輸于神之眼擁有者的力量,他們的眼中有着對神明的畏懼和鄙棄,他們的瞳仁裏刻畫着燃燒不滅的野心和火種。
戰争開始了。
在坎瑞亞的王族帶領之下,坎瑞亞的騎士軍隊如潮水一般向諸神的手下進攻。一臺臺由金屬構築而成的機械戰鬥力向天空中的神明發射着冰冷的激光,試圖将高高在上的神明擊落,它們有個諷刺的名字“耕地機”。
天空島的主人發現了這群叛民的不知悔改,祂降下了神罰,詛咒和災變蠶食着坎瑞亞人民的力量和理智。他們逐漸地堕落成為深淵的造物,本該是神明寵兒的血液被改造成低劣的魔獸血液。
雲池并不擅長戰鬥,即便他的父母都是岩王帝君身邊排得上名號的戰力。坎瑞亞人民的進攻帶着殊死搏鬥的兇狠,他逐漸落了下風。雲池冷靜地分析着局面,漸漸從戰争中心向外圍移動。可偏偏一個轉眼,他看到了一個孩子。那個小女孩站在原地,雙目失神地看着眼前荒謬的一切,急速降落的巨石即将向她砸去,那是面對極致危險下的空白。雲池呼吸一置,向小女孩飛奔而去,他撐起淡藍色的護盾,将自己和小女孩都護在裏面。
“暫時安全了,乖,不要怕。”他輕柔地哄着六神無主的小女孩。
聽到耳邊溫柔的嗓音,小女孩漸漸回神,淚水從眼眶中湧出來,她想張口感謝,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音節:“呀呀。”
雲池抱着小女孩朝自己的戰營移動,但一束激光打向了他,本就岌岌可危的護盾碎裂,腹部傳來陣陣細微的疼痛,低下頭看到的是已經化作丘丘人的小女孩痛苦而愧疚的臉。
“抱歉,阿貝多,我沒有辦法遵守和你立下的契約了。”雲池感受着身體被光芒侵蝕,血肉之軀被碎裂湮滅,最終化作了一絲塵土,消散在戰場的土地和空氣之中。
遙遠的雪山,杜林揮動着翅膀朝北方飛去,它遵循着黃金的命令向蒙德發起了侵略。
阿貝多手中的畫筆落在地面上,碧藍色的眼睛染上痛苦,周遭的一切從身邊的畫板開始爬上了裂紋。而當一切破碎消失之後,阿貝多撿起掉在地上的冒着黑色煙霧的機器,把它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阿貝多回到書桌前,展開原本放在盒子裏的本子,本子散發着淡淡的青竹氣息。他拿起筆,在紙張上寫到:“時間回溯實驗,第一千七百三十二次,失敗。”
他再一次,沒有帶回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