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說到底,這總歸還是夫妻倆沒有溝通的問題。
警察勸了勸,既然不是小偷行竊,他們也就離開了。
張倫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疼的,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捂都不知道該捂哪裏。
回到家,徐粵倒了一杯水喝下,總算是通體舒暢了。
張倫緩慢的跟在她身後,進了門就要往房間裏走。
“等等。”徐粵叫住他,“你幹什麽去。”
張倫:“……”
他現在聽到徐粵的聲音,就精神緊繃,生怕她再給他來一拳。
“我回屋躺會。”他小心翼翼的說。
徐粵在沙發上坐下,環抱雙臂,“你不覺得你應該和我解釋一下嗎?警察走了,我和你還沒完事呢。”
張倫:“可是……”
“過來。”徐粵不容置喙道,“別逼我再和你發火。”
張倫咽了咽喉嚨,拖着半瘸的腿挪了過去。
他不敢坐在徐粵身旁,只在單人沙發上坐下,還靠着邊,和她拉開了距離。
徐粵沒在意這個,只是道:“說吧,你拿卡打算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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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倫嗫嚅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反倒讓徐粵沒了耐心。
“剛才不是挺會說的。”徐粵眉頭一揚,氣勢立馬上來了,“我記性不好的事你張口就來,現在讓你說了,怎麽啞巴了。”
張倫低下頭,小聲嘀咕了什麽,徐粵沒有聽清。
她一拍桌子:“大點聲!”
張倫吓得一抖。
他舔了舔嘴唇,鼓足了勇氣,梗着脖子說道:“工資卡是我的,我賺的錢,我有權利支配,用不着告訴你。”
“你的?”徐粵聽完就笑了,“懂什麽叫夫妻共同財産麽,你掙的錢裏面可有我的一半。要是真論起來的話,這房子,還有你開的車,才都是我的。”
房子是白珊珊已故的母親留給她的,車是她成年後,白宗亮送給她的禮物。
這麽一說,徐粵覺得白珊珊更是個傻姑娘了。
和張倫結婚,他沒房沒車沒彩禮,自己反而倒貼了兩年的錢給他考研,伺候吃伺候喝,他還沒考上。
這個投資可是虧大了。
可張倫顯然不是這麽認為,他底氣十足的指責道:“你都嫁給我了,這房子就是我的。況且咱們結婚這麽久了,你還和我分的這麽細,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一家人!”
哦吼,在這PUA她呢。
他們住的這個房子,是白珊珊的婚前財産,如今起碼也要千萬,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說這種話。
徐粵冷哼一聲,嗤道:“沒想到,你能耐不大,想得還挺美。”她身體微微前傾,提醒他:“這房子沒有你的一點,別想太多了。現在讓你在這裏住是我大度,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趕出去。”
張倫:“……”
他看出來了,她真不是開玩笑。
他要是敢說不信,下一秒就能被關在門外。
要是一個小時前,有人和他說自己老婆會打他,他都不信。
可現在,時代變了……
“張倫,以前我不和你計較,是我懶得說破,可以後……”徐粵站起身,嘴角似有笑意,可表情卻很冷,“你也別把我當傻子,你那點小伎倆,我都看不上眼。”
張倫看着她越走越近,剛才的一頓暴打他還心有餘悸,不由自主的往後仰。
“你、你想做什麽?”他聲音發虛的問。
徐粵微微俯身,掐住他的下巴。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拿錢想幹什麽?”
“我……”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啪”的一聲,徐粵巴掌猝不及防的就上來了。
“還想騙我。”
“沒、沒有。”張倫捂着臉。
他想要還手,可對上徐粵的視線,又沒了勇氣。
他好像打不過她……
白珊珊什麽時候學的功夫,他怎麽不知道。
“再給你一次機會。”
“珊珊,你先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啪——
徐粵:“又要找借口。”
張倫要瘋了,她怎麽不聽人把話說完啊。
眼看着徐粵的手又揚了起來,他靈光一閃,閉上眼用極快的速度說道:“其實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好一會,他沒感覺到疼痛。偷偷的睜開一只眼,看到徐粵已經放下了手,他總算是松了口氣。
“不是快到你生日了麽,我想給你買禮物,所以才沒告訴你的。”張倫一口氣說完,又去觀察徐粵的表情,生怕她還是不滿意。
徐粵:“真的?”
張倫趕緊點頭,“真的,絕對是真的。”他就差賭咒發誓了。
徐粵嘴角一翹,勉強認同了他的解釋。
張倫見她高興了,他也放下了心。
好在他急中生智,想到了這個理由,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既然這樣的話,”徐粵拿起桌上的銀行卡在手中把玩,“驚喜是沒有了,禮物呢……幹脆我自己買吧。你沒意見吧?”
她似乎是在詢問,可張倫哪敢說個“不”字。
他迅速表明自己的态度:“你随便買,都買你喜歡的!”
“那就好。”徐粵微微一笑,手又朝着張倫的臉伸了過去。
張倫吓得脖子一縮,眼睛直接閉上了。
徐粵眼神嘲弄,拿着卡拍了拍他的臉。
“早說不就好了,省得我動手了,打得我手疼。”
“……”
早就看過大綱,徐粵自然知道張倫要拿錢去做什麽。不過有些事既然還沒擺在明面上,她也不介意先裝傻充愣。
反正錢已經到手了,那些事暫時就不和他追究了。
徐粵回了房間,張倫聽到關門聲,後背一塌,頓時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
他到今天也沒明白,原本溫柔可人的白珊珊,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陰晴不定了。
兩人從談戀愛到結婚,她從沒對他說過重話,更不要說動手了,連一個手指頭都沒打過他。
今天這一頓,徹底是把他打得有些怕了。
張倫從冰箱裏拿出之前用過的冰袋,敷在臉上,疼得直抽氣。
身上酸痛,臉上也疼,內憂外患,張倫差點就要哭出聲。
到底為什麽,怎麽他的好日子突然變成這樣了。
張倫想不通,扭頭卻看見小黑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似乎站在那裏很久了。
它歪着頭,看着張倫好像和之前有哪裏不太一樣,很陌生的樣子。
不用照鏡子,張倫也知道自己現在臉肯定是沒法看,可被一只狗看熱鬧,他火氣立刻就上來了。
“看什麽看,給我滾!”他伸腳就要踹,可小黑比他敏捷,頭一扭躲過去,屁股沖着他放了個屁就走了。
張倫:“……”
媽的,連狗都欺負他!
門鈴突然響起,張倫一個激靈,屬實是草木皆兵了。
來的是徐粵早前定的外賣。
出去拿了外賣,徐粵到餐廳吃飯,擡眼就能看到張倫那張五彩斑斓的臉。
“你還坐着幹什麽。”
“啊?”
徐粵嫌棄的揮了揮手,“離我遠點,看見你我都沒胃口了。”
“……”張倫委委屈屈的,偷看了一眼她的外賣,磨磨唧唧的往書房走。
他也沒吃飯,他也好餓。
可是他不敢說,怕被打。
直到天黑了,張倫才悄悄打開了一個門縫,确定徐粵不在,他才放心的出去。
徐粵是一點飯也沒給他剩,張倫翻了翻冰箱,裏面除了幾顆雞蛋,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從前家裏的菜都是白珊珊當天買當天做的,吃的都是最新鮮的。她這些天沒做飯,家裏自然也沒有人買菜了。
張倫又找了櫥櫃,終于在裏面發現了一袋剩下的泡面。
他如獲至寶,趕緊燒水煮面。餓的急了,連最普通的泡面他都吃的津津有味。
總算是填飽了肚子,張倫随便洗了個澡,就回去睡覺了。
一夜過去,他幾乎沒怎麽睡,整晚都在做噩夢。早上醒來,他甚至是被吓醒的。
他夢到自己被當成沙袋吊在牆上,被人揍。
張倫大口喘着粗氣,睜眼确定自己躺在家裏,才算踏實了。
他裹緊了被子,冷的瑟瑟發抖。
已經是七月份了,正值夏季,按理來說他不應該這麽冷的。大概率是之前的感冒加重了,導致的發燒。
張倫四肢酸軟,拿手機都沒力氣。他看了眼時間,自己現在這種情況,肯定是上不了班了。
和領導請了假,翻了個身打算再睡一會。
可身體不舒服,連覺也睡不踏實。夢裏光陸怪離的,越睡越累,最後還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喂。”他有氣無力。
“兒啊,還睡着呢,媽媽把你吵醒了吧?”一個中年女人粗糙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
“媽?”張倫看了眼來電號碼,打起了精神,“沒有,我醒了。”
“幹什麽呢,在上班了嗎?”
“沒有……”張倫撐起身,忍不住咳了幾聲。
劉豔秀“哎呦”一聲,急切道:“怎麽這是,感冒了?”
張倫喝水潤了潤嗓子,沙啞道:“有點,受涼了。”
“哎呀,珊珊怎麽照顧你的,怎麽還讓你感冒了呢。”劉豔秀開始埋怨起來,語氣裏很是不滿。“她幹什麽去了,你生病了,她給你做飯了嗎?可不能吃太刺激的東西,最好是喝點粥,病才好得快。讓她給你煮點白粥,最好放點糖,你最愛喝了。”
張倫聽了,不由得苦笑。
還讓她煮粥,一大早,白珊珊就不知道去哪裏。
他迷迷糊糊的聽見大門響過,應該是她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張倫說:“她沒在家。”
劉豔秀嗓門頓時大了起來:“你都這樣了,她還幹什麽去?娶這媳婦有什麽用,自己男人生病了不在跟前照顧,往外面跑什麽。不是她外面有人了吧?”說到這,劉豔秀壓低嗓音,提醒他:“你可得看着點她,別讓她總出門,不安分。”
張倫動了動嘴角,不由得“嘶”了一聲。
他摸着自己的臉,暗道:他要是和她這麽說,她怕不是更要發瘋了。
“知道了,媽,我看着她呢。”張倫岔開話題,“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劉豔秀道:“這不是天家裏熱沒活兒了麽,我琢磨着過幾天去看看你。你上班這麽忙,我給你看着家,總能搭上把手。”
兒子在城裏上班,總也沒時間回家。她早就想過了,趁着農閑,她也去照顧下自己兒子。
他們老張家就張倫一個獨苗,從小就是把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她這個做媽的第一個不答應。
離得這麽遠,誰知道白珊珊把他兒子照顧得好不好,她可不放心。
“……”
張倫一開始本想回絕的。
他天天上班,哪有功夫招待他媽。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他媽這個電話來的正是時候。
他打不過白珊珊,就讓他媽來,也讓白珊珊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劉豔秀在鄉下可是出了名的潑辣,誰家也打不過她,到時候還不得把白珊珊教訓的服服帖帖。
思及至此,張倫便一口答應了,“行啊,您來吧,家裏也有房間。您來了就多住些日子,我帶您好好逛逛。”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他媽來了,他就讓白珊珊知道,什麽叫做媳婦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