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店員被她這句話搞得猝不及防，話都說得磕磕絆絆：“您，您說什麽呢？”
徐粵輕輕一笑，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這裏沒有聾。”
雖然他們當時說話的聲音不大，不過店裏沒有其他客人，還是相對安靜的。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的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她不去找她的麻煩就不錯了，還在她面前玩這一手，真當她是吃素的了。
年紀大店員臉色一變，馬上反應過來徐粵說的是什麽意思，她慌張解釋：“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
說到一半，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嗯。”徐粵眨了眨眼，很有耐心。“繼續說啊，我聽着。”
“我……”年紀大店員汗都冒出來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只不過是自己随便吐槽的幾句話，就讓客人聽見了。
要是她去投訴，自己扣工資事小，搞不好還會被辭退。
“我……”她眼神慌亂，對徐粵低下頭道歉：“對不起，是我太輕率了。說出那種話，造成您的困擾了，請您原諒我！”
徐粵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彎下腰，輕呵了一聲。
“真不好意思，可我不想原諒。”
這人能這麽自大的挑選想要服務的顧客，還肆無忌憚的在背後議論別人，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她沒這麽寬宏大量，既然犯了錯，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年紀大店員錯愕，眼睛不自覺的睜大了。
Advertisement
她沒想到會遭到拒絕。
她都道歉了，還不行嗎？
“是，我的疏忽給您造成傷害了，我認錯，是我的問題。您不原諒是正常的，我可以理解。”她一口氣說道，“因為我的緣故，造成您不好的購物體驗，即便您不接受，我也要真誠的向您道歉。”
徐粵不耐煩聽這些，她問：“你說完了？”
“……說完了。”
“那就麻煩你，離我遠一點。”徐粵臉上有笑，可話卻是說得很不客氣，“既然你能挑選顧客，我想，我也能讓我喜歡的店員來賺這筆提成，你認為呢？”
年紀大店員臉都僵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給面子的人。
可她又不能翻臉，只好咬着牙，順着她道：“您說的對，我現在就去叫她過來。”
剛好，先前的小姑娘送走了那兩位客人，過來就看見她們氣氛不太好的樣子。
不清楚發生什麽事了，她猶豫着問：“姐，怎麽了？”
年紀大店員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沒事，這位顧客要你服務，我就先走了。”
她手握着拳，轉過身臉上笑容頓時消失了，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小姑娘奇怪，但也沒多問。
她貼心道：“您剛才的衣服都包好了，這些有需要的嗎？”
“一起包起來吧。”徐粵懶得再試了，十分幹脆的把這幾件一起買下了。
結過賬，小姑娘把她送到了門口，才把提袋交給了她，“您慢走，謝謝光臨。”
徐粵接了過來，思索了下，到底是提醒了句：“出來工作，還是長點心眼。”
“什麽？”她沒有聽懂。
徐粵搖搖頭，沒有再多說。
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經歷過才會懂。
坐電梯下樓，徐粵沒有注意到，有雙眼睛一直跟着她，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
兩個男人從一旁走出來。
“秦總？”
“林俊，我怎麽不記得，什麽時候公司員工能随意挑選顧客進行服務了。”
“秦總，是我失職了。”
“所有人把員工手冊抄三遍，讓他們記牢了，到底該怎麽提供服務。”
“是。”
.
另一邊。
張倫又睡了幾個小時，醒過來整個人都癱軟了，随便動一下就是龇牙咧嘴的疼。
他起床去了趟廁所，對着鏡子端詳自己的臉，只能用四個字形容——慘不忍睹。
被打的熊貓眼還沒好，臉頰也腫起來了，因為發燒他臉上通紅，還有些浮腫。看起來頹廢又喪氣。
他連洗臉都不敢用力，只能用水潑了潑，随便用毛巾擦幹淨了，又躺回了床上。
家裏沒人，除了他就只有那只黑狗。
徐粵出門前，把今天的狗糧都準備出來了，給小黑擦過藥才出去。
張倫心理不平衡的嘬了嘬牙。
這他媽日子過得，人不如狗。
她知道照顧狗，就不知道照顧一下他這個大活人。
他都快燒熟了。
體溫一度達到了39度，他吃了藥，躺了半天才退了點燒。
一直躺到中午，張倫實在是餓到不行，點了份外賣。
出去拿的時候，他口罩墨鏡帽子全副武裝，外賣小哥看見吓了一跳，還以為是遇到了劫匪。
這麽熱的天，誰會打扮成這樣，去銀行都要被抓起來吧。
張倫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只盯着自己的飯，回去一頓狼吞虎咽。吃飽甚至還打了個嗝，才算恢複了一些體力。
身上圍着毯子，他在客廳看電視，可手機卻一直在響。
他本以為是公司同事有事找他，可自己請了病假，只想好好休息一天，不想管那些破事。
但手機一個勁的震動，張倫煩躁，點開了消息頁面。
看到上面的提醒，他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XX時間出賬1648.37元。
——XX時間出賬28547元。
——XX時間出賬5839元。
……
一連十幾條交易信息，全部是從他銀行卡裏扣的錢。
上面顯示的交易記錄，除了衣服，就是護膚彩妝、珠寶首飾，幾乎快要把裏面的錢刷光了。
那裏面是他近兩年的工資，就這麽被揮霍一空了？
張倫差點喘不上氣，深呼吸了幾次才好點。
白珊珊這個敗家娘們！
張倫氣得在家裏亂轉，想給徐粵打電話，又作罷了。
反正錢都快花完了，她應該快回來了。
不過半小時，大門就響了。
密碼鎖發出“嘀嘀”的聲音，張倫扭頭就看見徐粵手裏提着幾個大袋子，放到玄關處又出去了。幾秒種後，她又拿了幾個袋子進來，歪歪扭扭的堆在地上。
張倫：“……”
她是上貨去了吧？
他正襟危坐，表情不是很好看，眼睛一直盯着徐粵的動作，只等她發現自己。
可徐粵是一眼也沒有瞧他，換過鞋，提着袋子就去了卧室。聽着裏面窸窸窣窣的動靜，張倫一口氣堵在喉嚨，上不去又下不來。
等了半天她還沒出來，張倫實在坐不下去，幹脆自己過去了。
“你說是不是要跟我解釋一下。”張倫頂着一張五彩斑斓的臉，話卻說得铿锵有力，“買這麽多東西，你和我商量過嗎？”
徐粵把裏面的東西一樣樣擺出來，頭都沒擡，“你年紀輕輕就這麽健忘，要不去檢查一下吧。”
張倫：“我是說給你買禮物，可你這是買了多少，把這輩子的都買齊了吧。”
他話裏諷刺，徐粵手上一頓，東西重重的放了下去。
“你要跟我算賬？”
“錢你都花沒了，我還不能過問了？”張倫毫不示弱道。“再說了，你買的這些有什麽用。”
他視線一掃，床上是一堆衣服，桌上是一堆黃金首飾，哪一樣都要不少錢，想想他就心疼。
“一堆破爛，你趕緊給我退了。”
徐粵冷笑一聲，也不生氣，從抽屜裏拿了紙筆出來，“你要是算，那我今天就和你算清楚了。”
她把紙拍到桌上，震得張倫一個激靈。
“就從你我談戀愛開始，咱們慢慢算。”徐粵慢條斯理道：“當初談戀愛，每次約會都是我花錢，吃飯看電影去樂園海洋世界……這就不少錢了。”
“然後大學畢業，我為你放棄了保研，這是我腦袋不清醒，就不和你算了。後來的兩年時間，我管你吃喝住，除了複習，什麽也不讓你做，和保姆沒什麽兩樣。這筆錢，我也給你算上。其他的每天要買菜買水果買海鮮，還有租房錢，水電費，油錢保險，也全是我付的，這又是一筆開銷。”
徐粵說得事無巨細，把從兩人認識以來，所有她出的錢一筆筆的記了上去，張倫聽她說得越多，就越沒有底氣。
可還是逞強，嘟囔道：“那些又不是我一個人用的，你也吃住，不能都算我一個人的吧。”
徐粵瞥過一眼，繼續說：“當初你和我領證，領證的錢也是我出的。晚上慶祝吃飯，飯錢也是我花的。你呢，甚至連份像樣的禮物都沒給過我。”
徐粵腦海裏盡是曾經白珊珊和張倫的回憶，看過他們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只能說，一個是處心積慮，一個是戀愛腦上頭，不管不顧。
真要算起來，張倫送給白珊珊的東西，除了一罐千紙鶴外，就沒有其他的了。
那罐千紙鶴，說不定也不是他親手折的。
沒經歷過愛情的小姑娘，就被這一罐廉價的千紙鶴俘虜了，以至于後悔了一輩子。
“彩禮錢你一分沒出，現在住的房子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開的車是我爸爸送給我的。”徐粵點了點紙，“這些費用，你想怎麽算？”
“……”張倫啞口無言。
當初白珊珊為他付出這些甘之如饴，怎麽現在反而像是悔不當初了。
他咽了咽口水，試圖狡辯：“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你算那麽清楚有什麽用……”
“對啊，一家人。”徐粵順勢接過了他的話，唇角上挑，問道：“那我花的這些錢，你又着什麽急？咱們一家人嘛，你的就是我的，不用分這麽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