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沙發上坐着兩個女人和一個小孩,應該就是剛才說話的劉豔秀和張翠翠。至于那個孩子,就是張翠翠的了,好像是叫鑫鑫,看着不過六七歲的模樣,這會兒已經倒在一邊睡着了。

見徐粵進來,劉豔秀和張翠翠一聲不吭,背後說人被聽到了,霎時間都有些不自在。

還是張倫先反應過來,幫她把包拿起來,有些責怪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媽和姐等你好久了。”

徐粵視線一轉,“原來來了這麽久啊,怎麽沒有人告訴我。”

“這……”張倫一噎,“我給忘了。”

“那你怪得到我嗎?”徐粵不屑,“又不是財神,我還得上門迎着。”

“哎,珊珊你這怎麽說的,來者是客,你回來晚就算了,怎麽還這麽說話呢。”張翠翠臉色黝黑,眼角下搭着,率先開始發難。

徐粵上前兩步,在張翠翠臉上看了兩眼,“呦,這是姐姐吧?你不應該是財神,應該是包公才對,是我說錯了。”

“你!”

“來者是客這話說的沒錯,不過有誰家的‘客’上門就說主人家不是的?你家就是這麽教你的?”徐粵啧聲搖頭,“那我們可能不在一個水平上,畢竟我爸爸沒教我背後說人。”

張翠翠被一頓搶白,黝黑的臉上發紅,顯得更黑了。她口不擇言道:“什麽主人家,這是我弟弟家,我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還得告訴你一聲嗎?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就是我們張家的人了,我是張倫的親姐姐,你憑什麽說我是客。”

徐粵眼睛一眯,“這話說得,姐姐你都被潑出去了,還來我家幹什麽呢?”

“我……我是……”張翠翠嘴巴張了又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好轉向了張倫,惱羞成怒:“你媳婦這麽不服管教,你就站那看着!”

張倫也沒想到徐粵竟然攻擊力這麽強。

他姐在老家那也是張嘴不饒人的,誰家媳婦不是被她罵得扭頭就哭,他至今還沒見過能和他姐對罵不落下風的,今天真是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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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了拉徐粵手腕,皺眉:“行了,媽和姐大老遠過來,你不說伺候着,怎麽脾氣這麽沖。”

徐粵手腕一甩,語氣尖銳:“他們說我的時候你怎麽裝死呢,現在活過來了。”

一個沒用的男人,比什麽都要讓人惡心。

劉豔秀聽了半晌,終于慢悠悠開了口:“珊珊,這段時間不見,你還真是牙尖嘴利起來了,以前怎麽不見你這麽會說。”

徐粵狡黠一笑,“我這是遇強則強,誰讓姐姐那麽會說呢,我總不能落了下風啊。”

她現在可不是白珊珊,能任由他們欺負,連句話都不敢說。

劉豔秀敲着二郎腿,狹長的眼睛眸光深邃,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透似得。

她把徐粵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薄薄的嘴唇動了動,“瞧你這穿戴,都花了不少錢吧。”

這是怪她不會持家呢。

“那當然。”徐粵在一旁沙發上坐下,整理着自己的裙子,說:“就這件衣服,就要八千快呢。”

“八千!”張翠翠忍不住聲調拔高,被劉豔秀眼神一甩,又閉了嘴。

她只能暗自忿忿:這八千塊都夠他們一家人吃好幾個月的了。

“真是不便宜。”劉豔秀說道,“看來我兒子對你不錯。”

“他?”徐粵語氣不屑,但還是控制着,給他留面子道:“就那樣吧。”

劉豔秀說道:”我們張家娶媳婦,要求很高。我也不怕你知道,當初小寶娶你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不過他喜歡,我也只能答應。可現在,我看你還真沒有成為一個合格的媳婦。”

徐粵聽着,嘴角一直是上翹的。

“先說你,這麽晚回來就不是一個正經女人應該做的,而且連小寶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裏,這就是你沒有提前報備。而且我看張倫比之前要瘦了不少,你作為媳婦,是怎麽照顧自己男人的?而且還有這個家裏……”劉豔秀四周看了一眼,“這桌子都多久沒擦了,上面一層的灰,眼睛長那麽大,你就看不見,不知道打掃?”

徐粵:“您這話說的,好像做飯做家務,都是我一個人的事了。”

“當然,這是你作為女人應該做的。要不然你還想讓小寶去做這些?”劉豔秀理所當然,教育她:“這就不是他一個男人該幹的事。”

聽罷,徐粵冷哼,目光倏地射了過去:“你也是個女人,既然這麽會說,你來這麽久了,怎麽不幹。”

似乎沒想到她竟然敢對自己這麽态度,劉豔秀一愣,話一下子沒有跟上。

“你……”

“白珊珊!”張倫在旁喝道,“你怎麽對我媽這麽說話。”

啪——

徐粵起身,毫不留情的甩了他一個大嘴巴,看得劉豔秀和張翠翠頓時目瞪口呆。

“現在會說話了,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徐粵眼神冷冷的掃過衆人,“她們說我那麽多壞話,你一聲不吭,我反駁就成我的錯了。你死不死。”

張翠翠磕磕巴巴的指着她說:“珊……珊珊你怎麽動手打人啊!”

徐粵:“他欠打!”

“……”

沒耐心再和她們糾纏下去,徐粵轉身回來房間。

砰的一聲關門聲,吓得張翠翠身體一抖。

劉豔秀一口氣憋在胸口,被這一聲響震到,這才喘了口氣,急忙過去看張倫的臉:“兒啊,你沒事吧?”

她心疼的撫摸着,只見張倫臉上,已經出現了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

張倫捂着臉,搖了搖頭。

“媽,我沒事。”

比起之前的幾次,這次算是輕的了,至少只上了手,沒上腳,已經留情了。

.

罵痛快了,也打痛快了,徐粵身心舒暢,睡了一夜好覺,連夢都沒有做。

早上,迷迷糊糊中,她忽然聽到似乎有開門聲,只當是自己幻聽,沒有在意。

可直到有人在她邊上說話,她忽的睜開雙眼,就見張翠翠一張大臉。

吓!

徐粵還沒吓到,張翠翠反而被她忽然睜開的眼吓了一跳。

“啊!”她整個人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徐粵:“……”

她閉了閉眼,才起身,“你進來幹什麽,不會敲門嗎?”

張翠翠揉着屁股,好不容易才站起來:“媽叫你去做飯。”

什麽東西?

徐粵掏了掏耳朵,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做飯,讓他去做飯,是她瘋了還是劉豔秀瘋了。

張翠翠一邊走一邊翻了個白眼,“快點,媽等着呢。”

她一瘸一拐的出去,劉豔秀正在翻着冰箱,裏面的沒幾樣菜,看着也不是很新鮮。她嫌棄的翻來翻去,一想到自己兒子過得是這種日子,她這個當媽的就心疼。

“媽。”劉翠翠捂着屁股,臉皺成了一團。

劉豔秀眼睛一瞥,“讓你去叫個人,怎麽搞成這樣了。”

張翠翠:“我是打算叫她,可她突然睜眼,吓我一跳。”

那眼睛睜得,看着哪像是剛睡醒的人,她懷疑是專門等着吓她的。

“瞧你你這點出息,以前和劉老二媳婦吵架的本事呢,進城就變成貓膽了。”

“我……”張翠翠不服的撇嘴。

她這是沒做好準備,等有機會的,肯定繞不了白珊珊。

劉豔秀往她身後瞧了一眼,問:“她人呢。”

“快出來了。”

家裏能用的東西不多,劉豔秀想了想,幹脆拿了袋面粉出來,打算做個炸醬面。

還好冷凍室裏有之前沒用完的五花肉,雖然不多,但也足夠了。

徐粵出來時,劉豔秀已經做好了炸醬,雖然她人不怎麽樣,不過做飯的手藝倒是不錯,炸醬味道很香。

“怎麽才出來。”劉豔秀聽見聲音,不滿道:“早就讓人叫你了,不知道出來幫忙嗎?”

徐粵恍若未聞,伸了個懶腰,瞧了眼時間,還不到七點。

“張倫呢?”

劉豔秀提醒:“他上班太累,應該多睡會,你別去打擾他。再說了,男人進什麽廚房,沒出息。”說到這,劉豔秀又想起來什麽,問道:“你怎麽和小寶分房睡?”

昨天她和張翠翠還有鑫鑫睡在客房,一早起來才發現,張倫并沒有在主卧睡,反而和狗擠到了一起。

徐粵洗了洗手,随口道:“他打呼,太吵。”

“怎麽……”劉豔秀正想反駁,忽的想到自己早就去世的老頭子也睡覺打呼,搞不好小寶也遺傳了。她話鋒一轉,教訓她:“那也不能分房,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哪個男人不打呼的,忍忍就過去了。”

徐粵微微一笑:“您心疼他啊?要不您和他睡?”

“……”

昨天就見識到了徐粵嘴巴的厲害,劉豔秀嘴唇一抿,扭頭不說話了。她把面粉拿過來,吩咐:“揉面。”

醬都已經炒好了,揉個面也簡單,不多會兒一大盆面條就煮出來了。

飯菜都擺上桌,張倫此時也打着哈欠出來了。

“哎呦小寶,睡好了沒有啊。”劉豔秀迎上去,滿臉的關心愛護,“快去洗臉漱口,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炸醬面,一會就涼了。”

“好。”張倫睡眼惺忪。

雜物室沒有床,他只能打地鋪,一晚上睡得他腰都疼。

張翠翠也把鑫鑫帶了出來,昨天孩子睡着沒有見到徐粵,這會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鑫鑫,這是舅媽。”張翠翠告訴他。

鑫鑫看着徐粵,身體一扭,一路跑到沙發上,叫嚷着:“我要看動畫片,我要看小豬佩奇!”

“好好,別鬧,媽媽給你開。”張翠翠哄着他,給他開了電視。又拿了個碗,給他盛了面條還有炸醬端過去。

鑫鑫見到那一碗面條,踢着腿又鬧開了,歇斯底裏的:“我不吃胡蘿蔔,不吃胡蘿蔔!拿走,你擋着我看電視了!”

“行行,我給你挑出去。”張翠翠好脾氣的道,。

徐粵冷眼看着,只覺得這一家人都很奇葩。

可張翠翠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樣子,反而甘之如饴。回來看到徐粵,嘴角僵了一瞬,又趾高氣昂的走過去了。

瞧什麽瞧,這是她兒子,你白珊珊可沒有。

吃飯時,劉豔秀給張倫盛了一大碗,專門挑了肉塊給他,裏面滿滿的都是肉醬。

“多吃,瞧你瘦的,自己多心疼自己吧。”劉豔秀給自己碗裏也放了點醬,意有所指的說。

徐粵只當沒聽到,自己盛了一碗面條,剛要去拿勺子放炸醬,就被旁邊突然伸出來的手給截胡了。

張翠翠恍然不覺,一下子把所剩不到的醬料盛了兩大勺,嘴裏還念叨着:“到底是年頭不一樣了,新媳婦都能和婆婆同桌吃飯了。珊珊,你真是生在好時候了。”她只剩了個醬底,裝模作樣的把勺子遞給徐粵。

“不過啊,有些規矩還是不能變的。”她一邊攪拌一邊說,“今天是例外。珊珊,在我們張家,以後你做飯最少要四菜一湯。婆婆不說話,兒媳不上桌。還有啊,要斟酒,要布菜,要把婆婆老公照顧好,可不能直接上桌吃飯的。”

張倫沒有說話,自顧自吃着飯,像是同意張翠翠的言論。

劉豔秀嘴角含笑,倒像是很滿意張翠翠的這一番說辭,念叨着:“是啊,想當初我嫁到張家,天不亮就要起來燒火做飯,哪像現在,伺候完老的還得伺候小的。”

此時炸醬碗裏只剩下了一些浮油,一點沒給她留下。

徐粵眼睛低垂,瞧着這碗素面,輕舔了舔唇角。

雖然有點不舍得這碗自己親手揉出來的面條,不過也沒辦法了。

她說:“既然這麽說,就都別吃了。”

張翠翠沒聽清,“你說什麽?”

徐粵把碗一推,倏地站起來,就在他們的注視之下,猛地掀了桌子。

噼裏啪啦,一陣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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