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這幾天生活還算平靜,除了上班時曾輝向她投來怨恨的目光外,倒也沒有什麽舉動了。
只不過是把徐粵的位置從他旁邊換到了另一邊,離得遠了些,徐粵也樂得自在。
等到周末,徐粵帶着小黑去了寵物醫院複查。
平時都有按時擦藥吃藥,小黑也配合,身上的皮膚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比起剛來的時候,要活潑了不少,身上的毛也開始長了,再過不久就又是條漂亮的小黑狗了。
徐粵給他打了疫苗,又買了一些驅蟲的藥,确定他沒有什麽問題了,就回了家。
只不過剛進門,就覺得氣氛似乎有點不對。
劉豔秀在看電視,張翠翠在喂鑫鑫吃飯,一見她進門就眼神躲閃,好像怕她發現什麽似得。
“小黑。”鑫鑫見到小黑回來,剩下的飯也不吃了,沖過來就要抱它。
小黑脾氣好,從不傷人,鑫鑫來的這幾天經常和小黑在一起玩,早就熟悉了。
他站在徐粵面前,小聲詢問:“舅媽,我可以和小黑一起玩嗎?”
徐粵把小黑的狗繩解開,點頭道:“去吧。”
“好哦!”鑫鑫高興了,和小黑一起跑去了雜物室。
張翠翠嫌棄的沖着房間喊:“鑫鑫你別玩了,那狗多髒啊,一會兒它咬你。”
“不會的,小黑很乖的!”鑫鑫不聽,自顧自的繼續玩,氣的張翠翠嘴巴一撇,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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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粵放着剛買回來的東西,劉豔秀瞧見,一下子把電視關了。
“你整天不在家,幹什麽去了。”劉豔秀擺出大家長的姿态質問。
徐粵沒有擡頭,“你在問我嗎。”
劉豔秀:“廢話,除了你剛回來,這房子裏還有誰整天不着家。”
徐粵甩了下狗繩,劈空一聲脆響,吓得劉豔秀一個瑟縮。
“我看張倫也不在,你怎麽不問他。”
“你和他能比嗎?他是男人,就應該出去闖蕩。你個女人天天在外面跑,讓人看見就要說我們張家沒有家教,整天抛頭露面,不成體統。”
徐粵噗嗤一笑,“老太太,沒想到你還挺封建啊。照你這意思,是不是我出門都得把臉包上,最好不見人。”
“那最好。”劉豔秀不甘示弱,“天天飯也不做,家也不收拾,也不知道小寶娶你回來幹什麽的。”
徐粵關上櫃門,目光灼灼的看向她:“他有手有腳不是殘廢,娶我回來不是給他當保姆的。”
劉豔秀越說越生氣,拍案而起:“我給她娶老婆回來,就是為了照顧他生活的!”
“吃喝拉撒都管的那是他媽,你讓他叫我一聲媽,我也管。”
“白珊珊!”
劉豔秀說一句,徐粵就回怼一句,絲毫不落下風。
向來吵架百鬧百勝的劉豔秀,這些天不知道嘗過多少敗績了,還不認輸。可每次吵架都把她氣的半死,到最後只能自己罵罵咧咧,後悔讓兒子娶了這麽個女人。
張翠翠聽到聲響出來,扶着劉豔秀坐下,給她順氣,“媽,咱不和她一般見識,她這種人沒媽沒家教,和咱家比不了。”
張翠翠聲音不小,就是故意說給徐粵聽的。看她回了房間,還又提高了音量:“也就弟弟能看上她,要是放咱鄉下,倒貼錢都沒人要呢。”
“媽,你還記得咱們村東頭的老瘸頭嗎,我看啊,就連他都看不上這種女人。弟弟絕對是中了什麽邪,眼睛被鬼蒙住了。要不就是她使了什麽下作手段,要不怎麽就讓咱家當上了呢。”
張翠翠說得起勁,甚至越說越興奮。
餘光瞧見徐粵過來,她還有些得意:“真是作孽,要我說啊,幹脆——”
徐粵把一件衣服扔在她面前,“你動我東西了。”
張翠翠定睛一看,嘴裏的話一下子憋了回去。
那是件紅色連衣裙,摸在手上細膩光滑,看着就不是便宜貨。
只是可惜,腰側的拉鏈處被扯開了一個大洞,裂口參差不齊,看樣子連補都補不上了。
“誰……誰動你東西了,你別冤枉人啊。”那件裙子像是燙手,張翠翠慌張的扔給了徐粵。
徐粵記憶向來不錯,她自己的東西更是記得很清楚,衣櫃裏面衣服的擺放她一看就是被人動過了。
有一些腰身被撐大了不少,還有一些沾了污漬,最嚴重的就是這條裙子,一看就是穿不上硬要拉拉鏈才搞成這樣。
徐粵冷笑:“不是你動的,難不成是老太太。”
劉豔秀剛順過氣來,聽她這麽說,當即撇清自己:“誰動你那些東西,我多大歲數了,穿這玩意幹什麽。”
她都五十多歲了,穿個紅裙子出去招搖,是要被人說閑話的。
“那也不是我。”張翠翠咬死了不承認,争辯道:“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弄壞的,別什麽都賴我身上,我可不認。再說了,我從來不穿這種顏色,最讨厭紅色的了。”
張翠翠一臉的義正辭嚴,可眼神卻是止不住的發飄。
“媽媽,你不是還讓我幫你拉拉鏈嗎,怎麽又不喜歡了啊。”鑫鑫追着小黑跑出來,正好聽到張翠翠的這句話,疑惑道。
“……”張翠翠臉上一紅,惱羞成怒作勢要揍他,“死小子,多什麽嘴!和你有什麽關系,滾滾滾!”
鑫鑫脖子一縮,捂着嘴跑遠了。
張翠翠喉嚨發幹,硬着頭皮道:“是我穿破的又怎麽樣,大不了賠你一件,一條破裙子而已,看你多寶貝似的。”
徐粵似笑非笑,沒有說話,扭頭就離開了。
張翠翠松了一口氣。
可還沒一分鐘,她就看見徐粵拿着一把剪刀就去了客房。
“……”
張翠翠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沖過去,一不小心還摔了個跟頭,把膝蓋蹭破了。
可已經晚了。
房間裏,布條四散落下,張翠翠的衣服都被剪得稀爛。
上衣成了露臍裝,褲子成了破洞三角的,要不是張翠翠拼死攔下了幾件,幾乎沒有能幸存的。
“哎呀媽呀,你快來看看,珊珊她是瘋了呀!”張翠翠又哭又嚎,叫的是撕心裂肺。
看徹底沒有能再剪的東西了,徐粵痛快的長出了一口氣,“這下算是扯平了。”
劉豔秀被張翠翠喊了過來,一進門腳下就是一個踉跄,“怎麽了這是,遭耗子了?!”
張翠翠眼淚鼻涕都流到了嘴裏,指着滿屋的作案證據,哭訴道:“媽,你瞧瞧,這都是白珊珊幹的,你看她把我衣裳剪的,都壞了,這讓我以後穿什麽啊!”
“珊珊,你腦子有問題是不是!簡直作孽啊!”劉豔秀扶着門框才沒有摔倒。
徐粵嫌吵,把手裏的剪刀扔到張翠翠面前,她瞬間閉了嘴。
“是啊,你們要是再惹我,更瘋的我還能幹得出來,你信不信。”徐粵表情有些猙獰,駭的張翠翠咬緊嘴唇,不敢再出聲了。
劉豔秀又急又氣,就算是張翠翠這次做錯了,她也沒想到徐粵竟然會做得這麽絕,竟然話都不說就把衣服全剪碎了。
這麽多,又要花多少錢才能買回來啊。
劉豔秀心疼的看着這一地的布料,連徐粵什麽時候走的都沒有注意。
張翠翠不敢大聲,她在地上扒拉了一圈,除了她懷裏的幾件,剩下的已經徹底成破爛了。
“媽,你看她這個樣子,是不是這裏有問題。”張翠翠指了指腦子,小聲:“她就不像個正常人,從小沒媽是不是給她造成刺激了。”
“這個……”
劉豔秀還沒說完,徐粵又探頭進來,吓得她差點又一口氣憋過去。
“我媽很好,你要是再提她,我就讓你親自下去問問。”徐粵笑着和她說。
張翠翠頭擺得極快:“我不提了,不說了。”
徐粵這才滿意的走開了,聽到關門聲,張翠翠和劉豔秀互相攙扶着坐倒在地上,都像是劫後餘生一般。
聽不到外面嘀咕的聲音,徐粵伸了個懶腰,心情舒暢的躺在床上。
之前是她太給她們臉了,對于這些人,能動手就不要哔哔。
自己省心又省事。
張倫出去了一天,晚上回來才聽說這件事。
白天他不在,劉豔秀母女倆不敢大聲嚷嚷,一見兒子回來,仿佛就有了底氣。
母女倆的哭嚎聲簡直成了交響樂,此起彼伏。
“我真是沒法活了,娶了個媳婦不孝順,整天給我臉色看吶!”
“我活了這麽大歲數,沒受過這種委屈,老頭子,你怎麽不把我一起帶走啊,省得我受這個氣啊!”
“一輩子沒想過福,好不容易把兒子養大了,結果兒媳婦一句好話沒有,真是作孽呀!”
劉豔秀連喊帶叫,趴在地上撒潑,張倫勸了半天沒用,張翠翠就拖着行李出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摸着眼淚:“弟弟,我就知道,咱們鄉下人不受城裏人待見,來這幾天咱媽就沒過過好日子。我也瞧出來了,就是不想讓我們在這裏住,我和媽也不死皮賴臉的呆在這了。今天我們就回老家,再也不來了。”
“姐,你這說的哪裏話,誰轟你們了。”張倫勸完這個勸那個,一腦門的汗。
她們演的太入迷,以至于根本沒注意到徐粵什麽時候出來的。
她倚在門上,像是在看戲,手上還拿着一個蘋果,啃了一口,擺了擺手:“嗯,走吧,那我就不送了。”
“……”
劉豔秀傻眼了,這下還怎麽演。
她停了一瞬,又繼續嚎起來:“蒼天吶,你開開眼吧,我命怎麽這麽不好啊。”
張倫急得滿頭大汗,扶又扶不起來,只好把苗頭指向了徐粵:“你怎麽說話呢,媽都這樣了,你也不知道勸勸。”
徐粵咬了口蘋果,嚼吧嚼吧,咽下去才說:“又不是我趕她們走的,她們在這呆膩了,想回老家我還能攔着不成。”
“怎麽不是你,就是你趕我們走的!”張翠翠挨着張倫,如同有了靠山,膽子也大了起來,“你看把我衣服全剪碎了,不就是嫌我在這礙眼麽,按我們就走,不在你眼前晃了還不行嗎。”
張倫:“姐,她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哎,說不定我就是這麽想的。”徐粵打斷他,眉梢輕挑說道。
劉豔秀叫喚得累了,一聽她這麽說,心知再這樣下去也沒什麽效果,立馬停了下來。
“你要這麽說,那我就不走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起腿,像是上了炕,“這是我兒家,我住這天經地義,我憑什麽走,要走也是你這個外姓的走。”
劉豔秀轉變的太快,張翠翠一下沒跟上,頓了一下才接下去說:“就是,媽說得對,這是咱們張家,憑啥咱們走。”
徐粵笑了兩聲,幾口把蘋果吃完,揚手就丢盡了垃圾桶。
她問:“張倫,這是你們張家?”
“……”張倫語塞。
這話題他們之前談過,他要是真敢順着接下來,說不定就又是一場世界大戰。
他只好看向劉豔秀,轉移話題:“媽,你和姐就在這安心住下,沒有人趕你走。”
劉豔秀撇了撇嘴,看徐粵一點要挽留她們的意思也沒有,幹脆就坡下驢了。
“你都這麽說了,我總給我兒子面子,就再住幾天。”
她被攙扶着回了房間,張翠翠拉着行李箱,又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
這一戰,又是以他們母女倆的失敗告終。
.
家裏不太平,公司裏面也開始有些動蕩。
自從白宗亮出差回來,就開始大肆調整公司內部員工結構,一些在公司混日子的人,都被裁掉了。
各個部門都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不過好在至今調整的都是管理層,基層員工倒是怎麽動過。
又一次開會,業務部經理接到自己升職的消息,同時也收到了手下員工的一些人員調整名單。
他看了一眼,心下清楚了不少事情。
他回去先向大家宣布了自己要離開業務部的消息,頓時大家齊聲恭喜。
“還有幾件事,我要宣布一下。”聽到掌聲停下,他說道:“我離開以後,經理這個位置空缺下來,上級領導們讨論過,已經有了下一任的人選。”
話音未落,下面已經開始讨論起來了。
新一任的經理,肯定是要從他們本部門選拔的。他們普通員工肯定是沒有希望了,只有組長級別的可以參選,那這裏面和經理關系最好的,就只有曾輝了。
所有人都這麽想,目光投向曾輝的位置,不少人面露羨慕。
就連曾輝自己,也覺得八九不離十了。
除了他,還有誰能勝任這個位置。
在組長這個位置上熬了這麽多年,如今終于輪到他出頭了。
曾輝控制不住臉上的笑容,肌肉在向上拉扯,他甚至已經想好了上任感言。
經理掃了一眼下面,宣布道:“三組組長,劉以全,以後我這個位置就交給你了,千萬帶着大家好好幹。”
誰?
衆人震驚,竟然不是曾輝。
三組組長比曾輝在公司的時間短得多,甚至去年才剛升任組長,怎麽會這麽快又升了職。
“為什麽!”曾輝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經理,你沒搞錯吧,劉以全他才來公司多久。”
經理微微一笑:“确實是這麽定下來的。雖然劉以全沒你的經驗多,不過他在工作上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我想,應該也沒有人反對吧。”
劉以全的口碑在大家心中,是比曾輝要好不少的。要不是曾輝會為人處世,和領導關系不錯,沒幾個人會喜歡他。
如今見到他被人踩在腳下,倒是有不少人歡呼雀躍。
曾輝臉一陣紅一陣白,好像剛上到雲端,就被狠狠的摔了下來。
“還有一件事,曾輝。”經理叫道,“還有盧慶,你們兩個收拾下東西,一會兒和同事交接一下,明天就可以不用來公司了。”
所有人都還在說新任經理的事情,都以為沒有什麽重要的事了,可經理話一出口,嘈雜的讨論頓時停了下來。
曾輝心跳停了一瞬,腦子一片空白,“你說什麽?”
盧慶也被這個消息砸的頭腦發蒙,“經理,你這是什麽意思,公司要開除我?”
經理說:“賠償金公司會根據你們的工作年限,一分不少的給你們,大家好聚好散。”
這話都說出來了,證明事情已經下了定論,沒有反駁的餘地了。
經理又道:“曾輝的位置暫時空缺,以後看個人表現,再進行推選。不過你們組……”他随意一指,“白珊珊,就由你暫代組長一職吧,以後有新任組長,你再下來,沒問題吧。”
徐粵點頭:“我會努力的。”
“好,其他人繼續工作吧。”
曾輝那還有心情做的事情,他跟着經理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就開始質問:“為什麽要開除我,我自認沒做錯什麽事。”
經理把東西放下,接了杯水遞給他:“你先坐下慢慢說。”
“我不喝。”曾輝煩躁的擡手揮開。
杯子裏的水撒了出去,經理也不在意,抽出紙巾随便擦了擦。
“這事你不能問我,得問你自己。”他說。
曾輝皺眉:“我怎麽了。”
“你想想,得罪了什麽人。”經理坐到辦公桌後,雙手交叉,提醒他:“就最近。”
最近……
他得罪的,和他鬧得最兇的,就只有一個人。
“白珊珊?”
經理動了動嘴角,算是默認了。
“那你知道她是誰嗎?”
曾輝嗤聲,不屑道:“就一女的,還能有什麽背景,總不會是白總女兒。”
經理沒有說話,就這麽看着他,把曾輝看得一懵。
“你別告訴我,她真是……”曾輝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經理嘆了口氣,“所以啊,你就認了吧。看到劉以全了麽,那就是人家舉薦上去的,要不然你以為上面為什麽會看到他這麽一個小組長,親自提拔?”
曾輝癱軟了,整個人無力的窩在沙發上,腦子裏亂的要命。
他都做了什麽事!
當初他懷疑過白珊珊和白總是不是有什麽關系,得到否認他就再沒放在心上,誰知道竟然……
這下子,就算天王老子來,他也非走不可了。
出來看到和同事開玩笑的徐粵,曾輝頹敗潦倒,再也沒了那種劍拔弩張的氣勢,默默的收拾完東西離開。
沒有人幫忙,也沒有人關心,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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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這是升職了?”秦耀開着車,聽徐粵說起這件事,便問道。
“也不算吧,又不是正式的。”徐粵簡單道,“我現在主要就是了解部門運作,談不上什麽升不升職,而且這東西對我也沒多大用處。”
秦耀:“總歸是挂了名,應該慶祝一下。”他驅車去了附近的一個商場,大氣道:“随便挑,我請客。”
商場五樓以上都是餐飲,剛好是周末,人不少。
兩人選了一家排隊較少的,也要等半個小時。
秦耀去了洗手間,徐粵在一旁坐的無聊,拿出手機玩了會兒游戲,然後就聽到旁邊傳來的熟悉聲音。
她把游戲暫停,偏過頭去看,正好和其中一人的視線對上。
“怎麽了,看什麽呢。”于麗嘉好奇的順着張倫的視線看去。
“……”
徐粵瞧了瞧他們手裏的嬰幼兒用品提袋,還有兩人緊握的雙手,彎了彎嘴角,不禁感嘆:“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