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錦羅玉衣

第25章 錦羅玉衣

楚晏猶豫半晌, 剛下定決心要伸手推開門, 卻來了人送藥。

那人沒看見柳靜水在屋裏, 便只得朝楚晏道:“楚少宮主, 這是柳先生的藥。”

楚晏竟然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連腳步聲都沒察覺, 聞言才回頭一望,而後道:“多謝,先放着吧。”

那人依言走至案前将藥擱下,便退了出去。

楚晏見他離開,才推開了卧室房門。

那扇門一開, 溫明草的氣味便撲面而來。他的腦袋頓時有了幾分暈眩之感,連忙閃身進了房門, 立刻将門關起,随後定了定神,才轉過身去。

柳靜水本已伏在床上,腦海裏空茫一片。瞥見那一抹紅色,他卻猛地回了神, 微阖的雙眼回複一點清明,氣若游絲地道:“出去……”

楚晏這回卻沒有聽他的,直接過去将窗子全部打開,放進了屋外的冷風。屋內的濃郁氣味似乎立即被風卷走了些, 沒有那麽讓人腦袋發昏了。

溫明草是用來止痛的, 他看到柳靜水身上那個小香球已經合上了, 那就該是他已經熬過了這一陣。只是那溫明草的味道卻還沒散去, 仍在侵蝕他的神智。

楚晏走到床前,俯下身去望着人,輕聲道:“還疼麽?不疼了吧?”

柳靜水看了他片刻,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說,還沾着些血跡的嘴唇都有些顫抖。過了許久,似乎才凝聚起一點力氣來,緩緩搖了搖頭。

楚晏松口氣,仍是輕聲道:“不疼了,我就帶你去別的地方歇着。”

溫明草的那種香氣對人神智有損,他不能一直讓柳靜水在這氣味中間。而這氣味太濃烈,就算是開了窗通風,這一時半會兒也散不盡,更何況寒風如此刺骨,柳靜水本就畏寒,哪能一直在這裏待着。

沒見柳靜水反對,楚晏便靠近摟住了他身體,一觸碰到他才發覺他全身都是汗。

他鬓邊的幾縷碎發都已經汗濕,貼在臉龐上顯得有些淩亂,身上的衣物更是濕透了……都是疼的,大冷天裏疼到全身冒汗,就跟在水裏泡過一樣,那水還得是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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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白衣上那刺眼的猩紅,楚晏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吓得心都要跳出來。習武之人什麽場面沒見過,不過是點血而已,可他卻覺得這血跡要比以前打打殺殺時見過的都要可怕得多。

随後他半背着人進了書房,還好書房裏也還有張榻,能讓他躺得舒服些。安頓好人,他去擡起了案上那碗藥,聲音依舊輕輕的:“柳靜水,你能喝藥嗎?”

不等人回答,他便坐到榻旁,扶起人來,舀了一勺藥往人嘴裏喂。

說實話,楚少宮主打出生開始就沒這麽照顧過人。楚晏暗暗想着,自己為了他都那麽纡尊降貴的了,要是以後問起這人寒毒之事,他還那樣兇的話,就真的不理他了。

而柳靜水顯然也是第一次虛弱成這樣,喝個藥都還得被人喂,不禁愣了一下,才配合着楚晏一點點把藥喝完。

楚晏把空碗放回去,又道:“你的衣服在哪兒呢?卧室裏嗎?”

他和柳靜水都是很講究的那一類人,自然在這些講究的地方還有些默契,不用柳靜水開口,他都知道柳靜水很想換身衣服。畢竟柳靜水的那一身衣服上此刻全是血和汗,別說是他本人了,楚晏看着都難受……

柳靜水依舊只能用動作回應楚晏,輕輕地點了下頭。

楚晏便起身去了卧室,從窗外鑽進來的風有些大,卧室裏的溫明草氣味已經被風吹得散開了許多,變得很淡,有些像他平日站在柳靜水身旁時聞到的那種感覺了。

他走到衣櫥之前,擡手一拉。

隐山書院中人皆着白衣。這白衣,一喻高潔端莊,君子溫潤;二來世人多稱平民為白衣,着白衣則喻讀書習文之後理當入世恤民;第三則是說自己不過白丁之識,還需精進不休,用以自謙。

柳靜水的身份是隐山書院教習,故而平日裏幾乎就不穿白衣之外的任何衣服。楚晏也只見過他穿白衣,但他拉開柳靜水的衣櫥之後,卻發現裏面除了白衣,也還有些其他顏色的衣物。

他忽然就有些興奮。

柳靜水現在完全沒力氣動彈,這衣服要換成什麽可都是由他來決定。難得有機會,他當然不會拿一件白的出去,那多沒意思。

這些衣服大多是些很清淡雅致的顏色,沒幾件顏色鮮豔的。他翻了很久,總算是在一堆黑白青藍的衣物中找到了一件紅色的外衣。

他喜歡紅色,所以也想看看柳靜水穿紅色是什麽樣。不過柳靜水這人穿太豔了也有些古怪……他想着,便挑了件繡的花紋稍微華麗些的白衣,感覺配起來還行。裏面搭件白的,沖淡一下那紅色的豔。

然後他還順便翻了翻柳靜水的配飾,搭了合适的玉佩玉帶鈎,這才關了卧室門,回去給人換衣服。

柳靜水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人當成了拿來玩裝扮游戲的人偶,只是在看到他手中那些衣物配飾時愣了愣。

嗯……還是挺像這人的眼光的,自己那麽端莊典雅的衣服都能給他整出一股子風流勁兒來。

楚晏抑制住自己心頭那點小興奮,過去幫着人寬衣解帶。

“穿這個怎麽樣?不喜歡我再給你拿。”楚晏假意詢問,幫着人解開腰帶,“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柳靜水是笑的力氣都沒了,不然現在肯定笑得特別無奈,他只能“嗯”了一聲。

楚晏心中暗爽,把解下來的腰帶放到一邊,柳靜水身上的衣物便敞開了些,露出大片胸膛。本來楚晏也不覺得有什麽,都是男人,沒什麽好避着的。結果現在給人解開衣服,他便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心裏害羞得快縮成一團,但面上卻非得裝出一副司空見慣毫不在意的模樣,不露聲色繼續動作着,還忍不住悄悄往人身上多看了幾眼。昨夜望見柳靜水的雙臂,他就很想看看柳靜水的身體,只是想想而已,沒想到這麽快就真有了機會。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楚晏本就是喜歡追求美之人,如今這樣一副軀體在眼前,也不能怪他沒臉沒皮就知道看。

這具軀體精悍結實,充滿力量感,每一處肌理的線條都極為優美,滿滿是成熟的剛健味道,說不出的好看。即便是這身體的主人現在正虛弱着,也減不了半分美感。

此刻柳靜水衣衫半褪,倚靠在榻上,就如一只正在休憩的猛虎,胸膛随着他的喘息微微起伏着,更是将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楚晏從來沒覺得給人脫件衣服是那麽漫長而艱難的事,耳朵都有些發紅了。

腦子裏想入非非,手上在幫人往下脫着衣服,柳靜水勉力擡起手臂配合他的動作,總算是将衣服脫下。而後他便開始給人擦身上的汗,柳靜水此刻全身無力,因而肌肉并沒有緊繃起來,摸起來不是那種硬邦邦的觸感,反是柔軟而有韌勁,手感極好。他的手手和那具軀體之間只隔了那麽一塊布,這樣接觸的感覺有幾分奇妙,更是令他臉紅心跳。

若是現在柳靜水昏迷了還好,也就不會那麽難為情了,偏偏兩個人都還清醒着。柳靜水也有些不好意思,看向楚晏的目光都閃爍不定,似乎是恢複了些力氣,他抓住手帕:“我自己來……”

兩只手無意間的觸碰令楚晏略一愣神,手上頓了一瞬他才将手帕松開。許是因為這樣在別人面前裸露着實在不合禮數,柳靜水就有了力氣,幾下便把自己收拾幹淨,而後開始把衣服穿上。

動作之間淡淡的溫明草氣味緩緩彌漫,撩過楚晏鼻尖。

楚晏悄悄深吸一口氣,拿起那件紅色外袍要給人披上。柳靜水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見狀楚晏立即眼帶威脅地望了他一眼,他才伸手配合。

這一件紅外袍倒是把柳靜水那一點點病态都給弄沒了,立即将人襯得容光煥發,神采奕奕。他平日裏穿得素雅,現在這一身雖沒有到繁複華麗的地步,但比起之前的穿着來可是奢華許多,有了幾分世家貴公子的味道。楚晏心中極是滿意,不禁開始細細打量起人來。

柳靜水哪裏受得了他的目光,苦笑道:“怎麽了,一直看我?”

楚晏笑吟吟地道:“沒想到你不穿白的也很好看。”

說完楚晏便回身去拿挑出來的配飾,最後卻是碰了一下就放下了。現在給人換好衣服,他才發覺那些配飾其實根本沒必要拿。柳靜水毒發之後需要休息,誰休息的時候要戴這些礙事的東西啊。

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甚感遺憾。一望配飾旁那還不曾動過的小食甜點,才發覺自己有些餓了。

起來那麽久還什麽都沒吃呢,折騰這一會兒,案上擺的那些食物居然還有幾分溫熱。楚晏便拿起勺筷,擡頭望柳靜水一眼:“你快睡下,我餓了。”

“嗯?”柳靜水正被他誇人的那一句搞得心中幽微難言,又因這話而奇怪萬分。餓了就吃呗,為什麽要自己睡了才行?

楚晏是覺得在這人面前得端着點,一定要優雅,不然一看見他自己會很無地自容。畢竟這人極重儀态,做什麽都是慢條斯理的,吃個飯都是細嚼慢咽,安靜端莊。

但是楚晏現在很餓,那點東西也快涼了,不能像柳靜水那樣慢悠悠地吃。而且……他發現自己又不會拿筷子了。

浣火宮的少宮主當然是聰明伶俐的,什麽事都學得很快,可這兩根木棍子卻怎麽也使不好。他此刻抓着那雙筷子,望着柳靜水,什麽也沒解釋,就是用眼神逼迫柳靜水快些休息。

柳靜水一看他那跟握刀一樣的姿勢,好像明白了什麽,挪了挪身子,手探到人身邊:“這樣拿。”

随後他的手便完全覆了上去,撥動着楚晏手指,将那兩根筷子放到了該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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