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探班
23 探班
沈辭川開車走以後，宋清才把花都從包裝紙裏拿出來修剪。
幾只顏色剛好的佛手，跟深棕色的花器相得益彰。還有餘暢喜歡的洋牡丹，這個時候正是季節，花格外的飽滿水靈。
她換了只透明的高腳花瓶，擺在床頭。“醫生說肺部有些感染？”
秦姨點點頭，“腦部也有些萎縮。”
在最初的一年，宋清始終相信餘暢會醒過來。有時恰好看見她手動一動，宋清都會欣喜若狂地跑去告訴醫生餘暢醒了。
可是和醫生一次又一次的交流下來，她好像又不再抱有希望，去接受那只是植物病人的普通反應。
從醫院轉到家裏的那一天，她聽見醫生說，“其實安詳地讓她走多好。”
宋清沒法做這個決定。
“她的家人找到了嗎？”秦姨摩挲着雙手，宋清擡眼就看到了她的滿頭白發，算一算，這也是秦姨在餘暢身邊的第八年。
宋清搖頭，“找了朋友幫忙，說是現在已經錄入了打拐基因庫，但是如果她的家人沒有錄入，也很困難。”
宋清要幫餘暢找的，是多年前帶着她弟弟離家出走的親生母親。
可當年既然走了，她怎麽會莫名其妙地去找自己丢下的孩子呢。
她究竟是認出來了熒幕上的餘暢，但覺得愧疚不願相認，還是壓根沒有認出來熒幕裏的人就是她的女兒。
總之這件事，三年沒有回音。
陳亦之住的地方是餘暢的同一片別墅區，同一個開發商，名字都帶個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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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車杆擡起的空隙，宋清望着上面的兩個字。
碧灣。
臂彎？宋清每次走到這裏，都疑惑陳亦之買下這套房産的時候是怎麽想的。
今天的聚會，估計工作室有空的小夥伴都叫上了，陳亦之那誇張的高挑空客廳也看起來稍顯擁擠。
進組前的最後休息日，難得準備了火鍋，宋清聞到味道，是自己平常愛吃的那款底料，脫下衣服就直奔廚房拿碗筷。
陳亦之卻拉住她往玄關走。
“你幹嘛啊。”
“這兩天回來太忙了，都沒稱你的體重，我看你已經胖的有點不像話了。”
陳亦之眼神示意着宋清站上面前的體重秤。
宋清深吸一口氣，把褲子口袋裏的手機交給陳亦之，視死如歸地站了上去。
95.8 斤。
宋清記得上次稱體重，是錄綜藝前一天，91.5 斤。
一次節目下來竟然胖了 4 斤不止。
陳亦之猛然擡起頭，面露兇光地死死盯着她。
宋清從稱上下來穿好拖鞋，“我明白我明白，我今天就不吃了，你給我叫份減脂餐吧。”
陳亦之叫了聲小蘭，聽到客廳有人應後，他看着宋清一字一句地說，“給宋女士洗個蘋果。”
“切，蘋果就蘋果。”
宋清自得地啃着蘋果踱步在他們的火鍋香味裏，忍餓的功夫她用起來還是得心應手。
然後一瞥眼就看見客廳走廊裏的照片牆似乎多了幾張。
細打量才想起，是她之前拍玫嘉雜志的幾張照片。
那是宋清難有嘗試的大煙熏妝和性感束身衣，雖然那套照片反響一般，不過更難得的是，有兩張花絮照陳亦之也入了鏡。
照片裏帶着眼鏡抱臂站在後面的陳亦之，目光朝着宋清，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宋清嘟囔着，“真是自戀。”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兩張拍得他還是挺帥。
“你說什麽？”陳亦之此刻也抱着臂站在她身後，玩味地看着她。
“我說你幹嘛選要這張呢，自戀狂魔，原來自己入境了。”
宋清坐上去梅陽的車，才想起前兩天姜筱在群裏發的消息。
“筱筱前兩天說她也到梅陽了，還沒來得及問她是什麽戲呢。”
“也是個改編 IP，我記得是個什麽種田文。”陳亦之在宋清身邊坐下，關上車門。
梅陽，這個小城市有時候能彙集娛樂圈一半的明星。
宋清這次要拍的戲也是個古裝劇。很久之前定下，終于到了進組的時候，不過是個系列劇中的一部，所以過年前就能殺青。
她打開微信，找到【RE-LOVE 村委會】
最後一條還停留在三天前姜筱跟他們說自己到梅陽了。
宋清：我今天也到梅陽了。
筱筱：好！今晚我沒戲，來找你
振同：下周我也要來了
真真姐：我看你倆是分開不了一點啊
沈辭川：大家都注意安全
安易老師：就是，拍戲也要注意身體
筱筱：小清姐住哪家酒店？
宋清：安陽大酒店
筱筱：好耶，我們住一家
出發前陳亦之提出這次要租個房子的想法，畢竟很多在梅陽長期拍攝的藝人都會租房子。
但宋清還是覺得住酒店方便，最終沒答應他。
他們到酒店的時候，姜筱剛下戲回來，臉上還有未拭去的血漿。
“今天拍什麽戲？”
“今天我翹翹了。”
“啊，是拍大結局嗎？”宋清從包裏拿出來濕紙巾遞給姜筱。
“不是，我還要重生呢。”
原來是重生文。
其實宋清沒看過這類的文章，但是總在抖音刷到，因為她喜歡看別人玩游戲，所以總是會為這類視頻所吸引。
開頭總是，我重生了，重生在他最愛我的那一天...諸如此類。
就連紙片世界，宋清也不愛想象，她不看什麽修仙、仙俠、重生...也不太喜歡重新去接受作者建構起來的虛幻世界。
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小時候看過的納尼亞傳奇。
但是劇本拿在手上，無論是怎樣的故事背景，她都得沉浸地把自己放進去。
拍戲的日子總是過得渾渾噩噩，日夜不分。
和她搭戲的男演員是流量大過演技的小生趙承寧，對外聲稱 28 歲，陳亦之說他實際 32 歲。
宋清知道組裏要拍花絮，那都是宣傳期用來炒 cp 的利器，可是這位，陳亦之早就囑咐過了，他的粉絲可不是好惹的。
所以宋清對于那種明顯是用來炒 cp 的親密花絮總是能避嫌就避嫌。
但也有實在避嫌不了的時候，比如此刻。
趙承宇正幫宋清整理着鈎在頭發上的發飾，看到不遠處的攝像機，她只能裝得不太僵硬尴尬，一等他松開了手，宋清就站到了半米外。
這樣子倒是逗笑了遠處的小蘭，拉着宋清一同上了保姆車，“我的媽啊，你說他明知道粉絲厲害還故意做這個樣子幹嘛。”
陳亦之從保溫杯倒了杯熱水，囑咐着宋清吃藥，“我已經跟導演商量過了，為了大家都好，除了正常劇情宣傳，別的 CP 向雙人宣傳盡量不要有。”
宋清一口氣往嘴裏塞下七八片大小不一的藥丸，總感覺膠囊藥還卡在嗓子眼。
陳亦之又添了杯溫水給她，仍沒停下說話，“他什麽動機我早就看明白了，之前幾部劇都是靠這麽炒出來的，還想拉我們下水，神經病，真不知道腦子裏裝的什麽，他也配？”
宋清把嗓子裏的藥吞下去，“陳總，文明。”
其實陳亦之的擔心也不無道理，畢竟一開始這部戲定下的男主并不是趙承寧，前男主因傷缺席，最後才換到了趙承寧。
“對了，晚上我要跟筱筱和振同吃頓飯，下了戲直接送我去南灣路那個餐廳。”
進組快半個月了，前一周劇本圍讀，宋清兢兢業業地減肥，終于恢複到之前的體重。
這一周又有好幾個大夜，突然得了重感冒，空的時間要麽拿來補覺要麽因生病而沒食欲，還真沒好好吃過飯。
今晚算是陳亦之的特赦大餐。
卸厚重的發包費了點時間，比約定時間晚了大概半小時她才到了餐廳，悄摸地從後門溜了進去。
包廂裏整整齊齊地坐着三個人，姜筱、郭振同，還有沈辭川。
宋清的話到嘴邊又噎了回去，在姜筱身邊坐定，“不是說只有你和振同嗎，沈老師最近也來梅陽拍戲了？”
好像确實，從上次餘暢家裏分別之後，他們再沒有通過信。
“沈老師來探我們班的，本來下午想跟你說，我又想你直接來就行了，反正也不是外人。”姜筱替沈辭川回答了問題。
沈辭川看着宋清點頭，算是默認。
“我給大家帶了點吃的。”
沈辭川從塑料袋裏拿出來幾盒鹵味，雞腳、鴨掌、鴨心還有鴨脖。
宋清一吃到嘴巴裏，就知道這是楊娴做的。
沈辭川一定是悄悄回去看過了外公，這肯定也是媽媽抽空回家裏鹵上又吩咐他帶上的。
小時候媽媽的道歉方式是叫吃飯。
長大了，楊娴的道歉，還是讓她好好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