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年前
32 年前
沈辭川将宋清送回家，才開了車出去，車子出了地庫時，雨只剩綿綿的幾顆敲在車玻璃上。
十字路口只有零星幾輛車，紅綠燈從 80 秒開始跳。
沈辭川按下車窗，先聞到那潮濕的味道，後看見那商場外側的巨大廣告牌。
是宋清的手表代言，在有些寂涼的深夜裏仍舊明亮。
簡單的黑色半高領毛衣，清淡的妝容，眉目中的樣子和他見到她的第一眼沒有什麽分別。
沈辭川凝神，想起他們的第一次相識，那一年他 25 歲，宋清 22 歲。
酒吧裏比外面的世界熱鬧許多。空氣裏除去醉人的微醺味道還有震得耳膜有些發痛的歌聲。
舞池裏的人們熱鬧地旋轉，角落的人在盡情親吻，室內的霓虹燈光提醒着人們午夜已近，這裏只能醉生夢死。
沒有人注意到沈辭川，他穿過一簇又一簇人群在吧臺裏找到正在調酒的友人。
韓寧放下手頭的東西，有些意外，擁他往走廊深處走，“今晚怎麽有空過來？”
“順路走到這裏。”一開始只是想開着車出來閑逛，莫名其妙就開到了這附近。
厚重的門将有些吵鬧的聲音隔絕在外面，“梅陽那個視頻我拷給小北了。”
“嗯，他告訴我了，多謝。”
韓寧從櫃中取出兩支杯子，“沒事，他們過去也就是幾句話的事，喝點什麽？”
“不用，我開車過來的。”沈辭川在牆邊黑沙發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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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湖那邊的房子你裝修好了？”
“嗯。”
“我說你一年到頭在這邊也住不了幾天，當時幹嘛那麽着急要那邊的房子，那套價格不是很好，這段時間又有一套，聽說比你入手低了一成多，起碼這個數。”韓寧伸手比了個四。
沈辭川接過韓寧遞過來的礦泉水，“那套位置好。”
“安寧湖的房子不都差不多嗎？”
沈辭川顧左右而言他，“那個監控，應該沒有別人去要過吧？”
“應該沒有吧，他們找了個理由，說是貴重東西被偷了，要看監控私了，給了店家一筆錢，拷了之後就讓店家把那天監控删了。”
沈辭川琢磨韓寧一定想問為什麽費勁去拷飯店門口的監控，但他又不能仔細給韓寧解釋，于是幹脆站起來四處端詳着這間韓寧在酒吧裏的辦公室。
滿櫃子的高檔酒，瓶口貼着什麽李小姐，張女士，王總。
桌子上倒是像模像樣的擺了臺電腦，鍵盤卻落了幾層灰。
韓寧看出了沈辭川打量的目光，自己倒先給自己正名，“哎，我最近是出差了。”
沈辭川怎麽會不知道自己這個朋友，從小上課就沒在課桌上認真超過十分鐘，可除了學習以外的事，倒什麽都下得去心鑽研。
“我看你還是趁早找個人幫你忙。”
韓寧把翹在桌上的腳收下來，“找着呢，這不是沒人看得上我嗎。”
小蘭和常玉發現宋清跟陳亦之不對勁的時候，他們已經算是冷戰了好幾天。
其實也稱不上冷戰，只是誰也拉不下臉說第一句話。
于是苦了小蘭跟常玉當了好幾天的傳話員。
常玉蹲在桌邊削梨，陳亦之跟宋清沙發兩側各坐一邊，她輕咳一聲給小蘭使了個眼色，傳話員的工作也不能一直做下去，“我準備炖川貝雪梨，吃點嗎，我多削一點。”
“我不用了，他嗓子不是幹咳了好幾天了。”宋清手裏的牌面正好，差一張就要湊成清一色。
這個他，當然是陳亦之，這些天他不想講話，就拼了命幹咳掩飾他們之間的尴尬。
“我這還不是肝火旺。”
小蘭适時坐在他們中間，“行了槍哥，給你個坡你就下來吧，總這樣也不是辦法。還有，我這裏有那天飯店門口的監控，看不看啊。”
宋清跟陳亦之同時往前伸長了脖子想要去看小蘭的手機，眼神碰到一起，宋清先忍不住，笑出了聲，陳亦之随後。
“唉，早這樣不行嗎，真受不了你們了。”
“行了，視頻先拷給我。”
小蘭皮笑肉不笑，“知道了，陳總。”
中午前，他們趕去某地方衛視的春節晚會錄制，算是年前最後一個活動。
本來陳亦之還是想讓宋清報名去春晚，但想着這幾年宋清不是春晚當天在京市趕直播，就是忙着錄制別的晚會，算一算也有三四年沒有在大年三十回家過年了，幹脆大口氣地推掉了所有直播活動，給她放了個假。
車子開到停車場，下來接的人還在路上，他們幹脆坐在車裏聊天。
“要不然你改簽今天的機票回去算了，後天不就大年三十，早點回去休息休息，年初五就有工作了。”陳亦之又拿出他的日程本，這算是冷戰結束後陳亦之對宋清說的最完整的一句話。
宋清舉着小鏡子補剛剛喝水蹭掉的口紅，“本來說年前請工作室所有同事一起旅游的，現在也來不及了，我看複工以後吧。”
“你發那麽大個紅包，夠他們假期去任何想玩的地方了。”
宋清工作室每到新年都是要準備 Pr 禮盒的，送送媒體和其他合作過的人，這些向來是陳亦之和其他同事在負責。
而對于員工的新年福利，宋清每次只要在他準備的禮盒基礎上再準備一個足夠豐厚的紅包，算是對他們辛勤工作一年的真誠感謝。
所以宋清工作室這裏，離職率低的吓人，六七年基本都是同一批老員工。
“就是，我們也不是那麽不容易滿足的人哈。”小蘭從副駕駛往後視鏡看，“不過要是複工後還有旅行的話，那就更好了。”
“你最好是。”陳亦之笑呵呵。
車窗外終于被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員敲響，“抱歉，我剛剛沒接到 Ella 打的電話，真的很抱歉，一直讓你們在這裏等。”
陳亦之看她哆哆嗦嗦的樣子，吊牌上寫着實習生幾個字，“沒事，我們也剛到。”
那個小女生怕是已經被上司罵過一頓，眼眶紅紅的，“對不起，我現在帶你們去休息室。”
擁擠的走廊裏各種舞蹈演員提着寬大又絢麗的裙子疾步穿行着，路過的空隙還有幾個小妹妹跟宋清要了簽名與合影。
在休息室門口他們才遇上了微信上聯系的 Ella，短短的波波頭，深黑色的鬥篷。
他迎笑候在門口，“哎呀，陳總，真不好意思，實習生一直沒接電話，實在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沒等多久吧你們？”
陳亦之并不想拆穿，從頭到尾都只有他 Ella 一個人在跟他們聯系，自己誤了時間只能拉實習生過來擋，不過陳亦之并不想和他多糾纏。
Ella 轉頭誇起了宋清，動作誇張，“OMG！今天真的好美！真的太漂亮了！”
安安在旁邊拼命憋笑，宋清想着，背後的小蘭和宋清怕是更加忍不住，她禮貌又敷衍地應下，推了挂着她名字的休息室的門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