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這一次,安瑤哭得很慘,眼淚越掉越多,一滴滴砸在邵懷瑾的手上。
“騙子,你就是個騙子,我根本就沒有老公。”安瑤揪着他的上衣,難受又委屈,“程鑫過幾天就要結婚了,他要娶別人,我、我沒有老公。他們都不喜歡我,沒有人喜歡我,他們說我、說我像根木頭一樣無趣,可是媽媽說女孩子要矜持,要安安靜靜的……”
因為哭得太慘,她說到最後話語徹底變得含糊不清,不停地打着哭嗝。
邵懷瑾輕拍着她的背部給她順氣。他胸前的衣服已經被她的眼淚徹底浸濕,沾在皮膚上。
安瑤趴在他的懷裏,哭聲慢慢地停下來,只剩下偶爾打一兩個哭嗝。
邵懷瑾拿出手帕,在她臉上輕按着擦拭眼淚。她哭得太久,眼皮已經出現浮腫。
安瑤哭得很累,腦子放空了很久,然後睜着雙微腫的眼睛,安靜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喝醉了,意識模糊腦袋混混沌沌,但是潛意識裏對善惡的基本感知還在,能感覺到眼前這個陌生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因為他沒有推開她,沒有罵她哭哭啼啼的是個沒用的廢物。
她還記得的,一直記得很清楚,在好久、好久之前,有個非常過分的男人,把她推倒在地上害得她的手臂被割傷流血,她疼得眼淚直掉。
可是那個人冷漠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麽惡心的髒東西,還冷冰冰地說她是“廢物”。
做錯事的明明是他,把她害得那麽慘的罪魁禍首也是他,可是這個人不僅沒有和她道歉,還用言語羞辱她。
安瑤想起那個讓她害怕的壞人,對比之下更覺得眼前的人超好。
她語氣鄭重道:“你是個大好人。”
邵懷瑾小心避開她紅腫的雙眼。真新鮮,第一次有人用“好人”這樣的詞彙形容他。
安瑤抱住他的手臂,軟聲軟氣道:“大好人,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呀?媽媽說,女孩子不能在外面過夜,晚上十點之前就要回家,我是乖孩子,要聽媽媽的話。”
邵懷瑾擦幹她臉上的眼淚,随意把手帕丢在桌上,“媽媽有沒有告訴你,以後要聽老公的話?”
安瑤吶吶道:“媽媽沒有說過。”
邵懷瑾站起來,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西裝披在她身上,把人抱了起來。
“以後要聽老公的話。”
安瑤摟着他的脖子,臉皺成一小團,“可是媽媽沒有說過要聽老公的話。”
她覺得這個人在騙她,哼,她又不是傻子才不會上當受騙。
不過,老公是誰?
邵懷瑾抱着她離開頂層的套房。
這會已經是晚上接近十點。
許正楓從電梯裏出來,剛好和邵懷瑾迎面撞牆上。
他立即上前道:“安克禮喝醉了,我已經在酒店裏給他安排好住處,其他賓客也全部離開。”
說話間,許正楓瞥了眼安瑤,笑眯眯地調侃道:“哎呀,老邵,這才不到30分鐘你就結束了?你是真的老了啊。”
邵懷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許正楓咳嗽兩聲,臉色立即變得正經,話一轉道:“我是想問你什麽時候對付莫原波那老家夥,上海那邊的市場份額我要摻一腳。”
邵懷瑾:“他還有別的用處。”
安瑤耳朵邊上嗡嗡的,像有蚊子一樣。
她不大高興,皺眉抓着邵懷瑾的手臂搖了幾下,氣呼呼地嚷道:“你們好吵呀。吵吵吵,不準吵,我要回家,你快點送我回去。”
邵懷瑾的話頓住。
她動作幅度大,身上批着的西裝滑落了一半。
邵懷瑾把衣服拉上,語氣低低地帶着輕哄:“好。”
邊上全程看着的許正楓:“……”
他瞧見邵懷瑾眉眼間的柔情,頓時滿臉驚恐,倒吸了口涼氣。
柔情?!這玩意竟然還能出現在邵懷瑾的身上?!
等等,邵懷瑾剛才說話的語氣是在哄人吧?不會吧不會吧,他竟然會哄女人?!不對,這世上竟然有人敢打斷他的話?!
萬萬沒想到,邵懷瑾談戀愛時是這種“戀愛腦”模樣。哦,什麽談戀愛,現在只是他在單相思。
許正楓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老邵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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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瑤趴在邵懷瑾懷裏,看着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嘴裏一直嘀咕着要回家。
可是她都等了好久。
安瑤有些不安,眼神警惕地在車裏四處張望。
最後,她看着邵懷瑾緊張的小聲問:“怎麽還沒到家?我們是不是、是不是遇到壞人被綁架了?”
邵懷瑾:“快了。”
他說着,脫掉安瑤腳上的高跟鞋,一邊手握住她的腳。
很小,腳上的肉細細軟軟,腳指頭瑩潤小巧,和她人一樣像個軟包子。
安瑤還在想自己家很近的,為什麽那麽久還沒到?
剛想問,腳上就傳來刺痛感。
“疼。”安瑤腳下意識往回縮。
邵懷瑾察覺到掌心摸過她的腳後跟時,觸感明顯不同,有些濕潤。
“疼,”安瑤委屈道,“破皮了,好疼的。”
邵懷瑾握着她的腳踝,低頭看過去。
細白的皮膚上有個地方破了一層皮,徹底破壞腳上的美感。
安瑤委屈的直哼哼:“不喜歡穿高跟鞋。”
邵懷瑾:“以後別穿了。”
安瑤愣愣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問:“真的可以不穿嗎?”
每隔一段時間,那人總會帶她去各種宴會。
去參加宴會就要穿不喜歡的禮服,穿不喜歡的高跟鞋,化不喜歡的妝容,還有笑臉應對讨厭的人。
車子已經開進邵懷瑾的私人莊園,緩緩停下。
司機打開車門。
邵懷瑾抱着她下車,對上她期待的眼神,低頭吻落在她的額頭上:“可以。”
安瑤臉上頓時綻放出笑容。
“我也不想穿那些禮服。”她繼續小小聲地提出要求。
邵懷瑾:“好。”
安瑤:“我、我也不想化濃濃的妝,不想把頭發弄得卷卷的,好難看。”
邵懷瑾:“好。”
安瑤抓着他的手臂,得寸進尺道:“那,那我不參加那些宴會可以嗎?”
邵懷瑾:“好,不參加。”
安瑤心花怒放,腦袋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你真好,是個大好人。”
邵懷瑾抱着人進入主卧,把她放在床上。
安瑤還在對着他笑,樣子很傻。
邵懷瑾輕捏兩下她的臉,“到家了。”
安瑤聽到“家”這個字,立即松開他在床上滾起來。
滾了幾下她“咦”了聲,總覺得不一樣呢。身下的床有點奇怪,比她睡的床舒服,還很大,她以前在床上翻一圈就到邊上了。
她偏過臉,看着卧室裏的環境。
好奇怪,她怎麽沒見過這個地方?那張椅子好陌生,桌子沒見過,牆壁上的畫沒見過,房間裏的擺件也不是她家的……不是,都不是,屋子裏的所有東西她都沒見過。
就連空氣裏淡淡的香味,她記憶裏也沒聞過。這裏是她的家嗎?她家裏怎麽變樣了?
安瑤呆愣地睜着雙眼,聽到腳步聲時才有反應。
邵懷瑾換了身衣服,手上提着小型家庭醫藥箱,手臂上挂着一套家居服。
看見人,安瑤從床上爬起來坐好。
她剛想問他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她家裏,腳踝就被對方握住。
邵懷瑾拿起棉簽沾上藥水,擦拭她腳後跟的傷口。
棉簽和傷口接觸的瞬間,安瑤就疼得開始亂動。
邵懷瑾握着她腳踝的力氣稍大:“安分點。”
安瑤莫名就不敢動了,乖乖的保持着一個動作,即使腳後跟的傷口被弄疼了也憋着不敢出聲。
邵懷瑾清潔完傷口,又貼上創可貼。
安瑤盯着創可貼看了兩秒,腳伸直動了幾下,高興道:“這裏不疼了。”
她雙眼微亮:“我不疼了哦。”
她撲進邵懷瑾的懷裏,腦袋高興地在他胸口處亂蹭。
邵懷瑾摟着她的腰,沒有制止她的動作。
安瑤自顧自地蹭了會,突然“呀”了聲,從他懷裏擡起頭。
她鼻子微微聳動,嗅着空氣裏的味道,又猛地湊到邵懷瑾面前,對着他聞了好幾下。
随即,她擡手捂住鼻子和嘴巴,身體往後挪動遠離他,悶聲悶氣道:“你喝酒了,滿身酒味好難聞。”
媽媽說喝酒很不好,這個人身上那麽大的酒味肯定經常喝酒。她是聽媽媽話的乖孩子,不能和經常喝酒的人在一起玩,會被帶壞的。
安瑤身體拼命往後移動。
邵懷瑾手一攬再次把她拽入懷裏。
“你喝酒了,不要靠近我。”安瑤聲音嗡嗡的,不停地推他,“我不能和經常喝酒的人在一起,我要聽媽媽的話。你以後也不要喝酒了,喝酒不好。”
邵懷瑾咬她白軟的小耳垂,輕聲:“小東西。”
安瑤身體瞬間沒了力氣。
……
翌日。
安瑤漸漸蘇醒,意識還沒完全恢複就感覺到腦袋像被針紮一樣,一抽一抽的很疼。
半晌。
她緩緩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坐起來,擡手捂住額頭悶哼出聲。
“怎麽會這麽疼。”
安瑤捂着額頭低語,好一會記憶才徹底複蘇。
很快,程鑫有了未婚妻,兩人就要結婚的事情就湧上她的腦海中。
只是這次她沒來得及傷心,因為同時記起的還有她昨晚喝了三杯酒。
之後,她喝醉了。
而關于醉酒之後的記憶,她一星半點都沒能想起來。
安瑤愣住,眼神呆呆地看着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又發現她身上穿着的不是昨天的禮服,而是一套家居服。
陌生的房間,身上穿着陌生的睡衣。
安瑤臉色一點點白下去,身體不停地顫抖,雙眼浮上驚恐。
良久。
安瑤做足心理準備,掀開被子下床。她猶如驚弓之鳥,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這間卧室大得離譜,比她現在租的地方還要大,裝修風格和屋內的擺件,很明顯看出是男人的卧室。
安瑤的臉又白了幾分。
如果不是身體沒有不适感,她都要懷疑自己昨天已經被、被……
走到門後。
安瑤伸出輕顫的手,打開了房門。
映入眼簾的是長長的走廊,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她的鞋子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輕響。
安瑤經過走廊,開始下樓梯。往下走了一會,隐隐的終于聽見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幾個樓層,雙腳踏在一樓時終于看見了人。
頭發花白的管家走上前,态度恭敬道:“安小姐,您醒了。”
安瑤根本沒心思管對方的态度。
她吓得後退兩步,唇動了動,問:“你好,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管家溫聲道:“安小姐,這裏是邵先生的私人住宅。”
安瑤一愣。
是她想的那個“邵”嗎?京市姓邵的人很多嗎?
心髒跳動的速度吓得加快,她鼓起勇氣磕磕巴巴道:“你說的是邵、邵懷瑾嗎?”
管家點頭。
安瑤臉色瞬間慘白到極致,雙腿發軟微打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