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元宵
元宵
溫柚不自覺擡手揉了揉耳垂, 觸及一片滾燙。
“哪有紅?”她鎮定地道,“被燈光照的吧。”
說完, 她擡起眼,不太自在地瞪他:“幹嘛還盯着我?”
雲深的視線自從落在她臉上之後,就一直沒有挪開。
他很少這麽細致地端詳人,仿佛想捕捉到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然後分析出她的心理狀态似的。
溫柚拿胳膊拐了他一下,嗓音擡高些:“別看了!”
“急什麽?”雲深裝模作樣地摸了下胳膊, 好像被她拐了一下有多疼似的,他拖腔帶調地道,“好看還不讓人看?”
“哪兒好看了?每天不都是這個樣子。”溫柚把臉別過去,食指壓着唇角, 盡力不展露笑臉。
所幸周遭吵鬧,音浪一波波湧來, DJ在臺上活躍氣氛,廣場上的觀衆們跟着音樂歡呼雀躍,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泛着興奮的紅暈,溫柚漸漸也由着表情放肆起來, 眼睛彎成兩道月牙。
就在這時,一道溫和悅耳的女聲在雲深身側響起。
雲深轉過頭去和她說話。
溫柚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過去, 看見來人是誰, 她并不驚訝, 露出友好的笑意。
女人戴着口罩, 只露出一雙妩媚的柳葉眼, 眼尾微微上揚, 顯得缱绻多情。
是意動科技的公關副總陳詠蘭。她在網上知名度很高,算是公司的半個形象代言人, 所以不太方便在人多的地方露臉。
“老板,我派人去買了點發光眼鏡和閃光棒。”陳詠蘭對雲深說,“還有手環、發箍之類的東西,等會兒拿過來大家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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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點頭,轉眸看見溫柚的同事們還沒置備這些東西,他随口囑咐陳詠蘭:“再多買幾十套吧。”
溫柚意識到他要給她同事買,忙不疊婉拒:“我們自己買就行。”
“沒關系,一點小錢。”陳詠蘭對她笑了笑,目光很是溫柔,“就當我請的。”
溫柚聞言,不再推辭:“謝謝詠蘭姐。”
女人這便轉身離開,溫柚望着她的背影,看到她左手拿着一個墨綠色的方形手包,恰好也是H牌的。
溫柚不禁猜測,雲深能想到送她那個新年禮物,應該就是陳詠蘭給的建議。
“看什麽呢,眼發直?”身旁的男人忽然問。
溫柚收回目光。
她發現,雲深現在就算沒在盯着她看,對她的一舉一動似乎也盡在掌握。
溫柚想了想,幹脆直接問:“哥,你給我買的那個鉑金包,是詠蘭姐推薦的嗎?”
雲深:“嗯。”
溫柚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雲深正等着她多問些細節,他就能告訴她,他年前那陣子忙工作的時候順帶關注了下身邊那些女高管的包包,最後覺得陳詠蘭的品味最好,所以才咨詢她。
選定了牌子之後,選款和配貨都是他自己整的,流程複雜到他懷疑人生。
估計一輩子也就親力親為這一次,他已經囑咐助理去學習相關知識,維護幾個這方面的賬戶,以備後用。
溫柚沒有多想什麽,她覺得雲深咨詢陳詠蘭很正常,畢竟是朝夕相處的同事,溝通交流起來很方便。
她只是忽然想起,前兩年,姜阿姨有陣子急切地想要撮合雲深和陳詠蘭,還請陳詠蘭去家裏吃飯。據雲嬈說,陳詠蘭以同事的身份赴約,看起來和雲深完全摩擦不出火花。
怪不得姜阿姨喜歡她,詠蘭姐無論能力、外貌還是家世,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溫柚真有點崇拜她,不知道自己到詠蘭姐那個年紀的時候,能不能擁有像她一樣成功的事業。
溫柚心裏暗下決心,一定要以詠蘭姐為榜樣,努力工作,發憤圖強。
不多時,意動的員工扛了幾大箱氣氛道具過來,放在溫柚和雲深身後,陳詠蘭把大家夥都聚集過來,挨個領道具。
溫柚想等他們領完了再叫自己的同事。
她站在箱子旁邊,看着意動的算法科學家們信步走過來,饒有興趣地佩戴閃閃發光的道具。
這些大佬們也在打量溫柚。
他們親眼看着老板随手從箱子裏撈出一個粉紅色的發光貓耳發箍,在溫柚頭上比了比,揚唇,似是覺得很好看,興致盎然地給她戴了上去。
溫柚:……
她也不慣着他,徑直撿起一個白色兔耳發箍,踮起腳,幹脆利落地戴到雲深頭上。
雲深:……
他好歹還挑了挑,比了比,覺得和她很搭才給她戴。
而她這完全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擊報複。
溫柚察覺到數不清的視線彙聚到她身上,或懵逼,或震驚。
她反應過來自己有點沖動了,不該在雲深的下屬面前這麽對他。
但是。
他戴發光兔耳。
竟然還挺可愛的。
一種詭異又割裂的,可愛。
溫柚正糾結要不要幫他摘下來,就見一只白淨瘦長的手伸到箱子裏,取了個紫芋色的發光手環,戴在手腕上,其他都沒拿。
雲深瞅着她,想看看她什麽時候良心發現迷途知返幫他把這玩意弄下來,卻見這姑娘突然愣愣地盯着一個男生不放,長睫忽扇,目光透出驚喜,主動叫出了那個男生的名字:
“蕭樾?”
男生怔了下,盯着溫柚看了會兒,似是對她印象不深,好在終于還是想了起來:“溫學姐?”
溫柚:“對對,你還記得我啊?”
蕭樾恭維了下:“嗯,學姐的報告寫得很好。”
“哪裏哪裏。”溫柚自謙道,“是你的記憶力好。”
說這話的時候,她不自覺斜了一眼旁邊那個記憶力差到爆,對旁人永遠不上心的狗男人。
雲深正睨着她,視線涼涼的。
她會認識他的員工他并不奇怪,畢竟他們中很多人都在北城上學,大學讀的專業也比較接近,很可能在一些活動中有過交集。
但是她只認識長得最帥的這個,而且對人家記得她似乎非常驚喜,這就有點不對勁了吧?
溫柚又和蕭樾聊了幾句,對方的反應淡淡的,她問什麽他就答什麽,溫柚卻絲毫不覺得他冷淡,反而驚訝道:
“你現在怎麽這麽會說話了?”
蕭樾:……
溫柚:“記得當年我們組隊比賽,一整個月,我好像都沒聽見你開口閑聊一句。”
蕭樾:“有這回事?”
溫柚:“有啊,你那時候超級冷漠超級面癱……”
“夠了。”雲深直接把溫柚扯到身邊,“你看人家想搭理你嗎?”
溫柚:“我覺得他挺想的。”
雲深擡眸瞥了眼蕭樾,蕭樾的目光也落在他倆身上,似乎才注意到他們是一起的。
蕭樾唇角抽動了下,似乎想笑,但是在學長面前盡力忍住了。
他貼心地走遠點,拿起手機對準舞臺,同時戴上了耳機,似乎要和誰打視頻。
“他竟然會笑诶。”溫柚又震驚了。
“誰不會笑?”雲深送她一個冷笑,嗓音涼浸浸的,“我勸你收斂點,人家已經結婚快四年了。”
“什麽?他博士畢業了嗎就結婚?”
“今年剛畢業。”雲深沒好氣地答,“你連人家讀博都知道,不知道人家已婚?”
溫柚不想說,從前的她是因為想多了解雲深一些,才關注了很多A大的公衆號,然後從某篇學術推送裏看到了蕭樾的博士研究內容,才知道他讀博了。
蕭樾長得确實帥,溫柚對大帥哥印象深一些很合理,她覺得沒什麽問題。
只是沒想到他年紀比她還小,竟然結婚快四年了。往前推一推,豈不是博一那年就結婚了?
溫柚有些難以想象。
不過,也許正是一場熱烈的戀愛,才讓他性格轉變了些,沒從前那麽封閉了。
雲深見溫柚自從聽說蕭樾已婚,就一直若有所思,好像不太能接受的樣子。
他記得溫柚說過喜歡年下。
若不是季予川說溫柚那個初戀是她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的,他都要懷疑那個人他媽的是不是蕭樾。
總不會。
她和蕭樾很久以前就認識?
“你們怎麽認識的?”雲深面無表情地問。
他這會兒已經把兔耳發箍取了下來,不太耐煩地捏在手裏,閃光的兔耳可憐巴巴地倒垂着,在空氣中顫顫巍巍地晃動。
溫柚:“大學認識的,我們跨校組隊參加一個建模大賽。”
“什麽建模大賽?”雲深又問,“怎麽不喊我。”
溫柚想翻白眼:“大哥,這種純粹刷獎的比賽,你才不會參加好嗎。”
雲深明知道大學那會兒自己是什麽德行,可這并不影響他現在嘴硬欠揍:“你不喊我怎麽知道我不參加?”
溫柚:“而且你那時候已經畢業了。”
雲深:……
“行。”他點了點下巴颏兒,接受了她的解釋。
不知為何,心裏還是有點煩。
倒不是煩溫柚。
而是煩他自己。
學生時代他在她心裏樹立的形象不夠好,存在很大的遺留問題,導致她直到現在都不太敢麻煩他,有話也不和他說,某些時候總顯得很生疏。
溫柚轉身在箱子裏取出一副賽博朋克風的發光眼鏡,戴到臉上。
她看了一眼被雲深摘下來的兔耳發箍,想了想,最後沒給他拿眼鏡,只自己戴着。
舞臺上,溫柚喜歡的樂隊上場了,他們唱的是鄉村搖滾,沒有之前DJ打碟那麽嗨,熱烈的氣氛稍稍緩和,主唱低啞磁性的聲音在空氣中流淌,和思鄉有關的歌詞,勾起了在場無數漂泊者的共鳴。
或許是有老鄉在身邊的緣故,溫柚并不那麽想家。
她餘光偷瞄了眼老鄉,想告訴他現在唱歌的就是她喜歡的樂隊。
還想知道他喜不喜歡他們的演奏。
但她最終沒有開口,總覺得雲深不會在乎這些意義不大的東西。
變幻的光影照在他臉上,時明時滅,勾畫出深刻分明的線條,引着她的視線流連忘返。
他個子太高了,溫柚偷瞄都要微微仰着臉,所幸有發光的眼鏡擋在前面,應該不容易被他發現。
溫柚正這麽想着,突然聽到雲深問了句:“一直看我幹嘛?”
……
“我沒有。”溫柚矢口否認。
雲深垂眸睨着她:“沒話想說?”
溫柚點頭:“沒有。”
“行,那我說。”雲深手中突然變出一副發光眼鏡,雲淡風輕地戴在臉上。他視線穿過炫彩的光線,染上了幾分流動的色彩,直直看向她眼底,“你剛才說的沒錯,哥哥我從前呢,除了賺錢之外,确實沒有什麽上心的東西。”
溫柚仰眸看着他,耳邊回蕩着電吉他流暢的樂聲,帶着濃濃年代色彩的音樂,仿佛将她整個人拉回了很久以前,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少年時代。
雲深:“不過……”
他湊近了一些,聲音更低沉,混雜在節奏感極強的音樂中,卻好似更加清晰:“現在不同了。”
溫柚眨眨眼,好像在問,怎麽不同了?
雲深牽了下唇,棱角分明的臉被眼鏡流轉的光芒襯得更加英俊而神秘。
他緩緩地道:“從今天開始,無論你有什麽事,想說什麽話,我建議你,第一時間就找我。”
溫柚上揚的睫毛顫動了下,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心跳聲穿透嘈雜的環境音,撲通撲通地敲擊在耳膜。
溫柚下意識道:“我哪有什麽事……”
男人瞅着她,黑眸漫不經心地眨了下,挑眉:“你确定?”
溫柚點頭:“至少暫時沒有。”
雲深提點了下:“你不覺得眼前有點暗?”
“啊?”溫柚愣住,突然反應過來,“哎,我眼鏡怎麽關掉了?”
難怪他剛才輕易地發現她在偷瞄她。
她還以為有眼鏡的光阻擋,他應該看不清她的眼睛,所以瞄得有些肆無忌憚。
溫柚窘得不行,正欲擡手摘眼鏡,雲深的動作卻比她更快。
他修長的手指搭在她眼鏡腿,整個人彎腰靠得更近,雙眸低斂,似是在找眼鏡的開光在哪。
溫柚一時間也想不起開關在哪。
她傻站着不動,任由他幹燥溫熱的手指輕輕擦過臉頰,摸索着眼鏡腿前進,終于停在她鬓角那兒。
溫柚屏住呼吸,感覺到他手指靠到她臉上,因為臉頰升溫太快,漸漸覺得他指背的觸感泛涼。
雲深慢悠悠地蜷起手指,勾了下藏在鏡框邊緣的小小開關。
溫柚眨了下眼,看到一層層變幻的彩光像潮水一般從鏡片前漫過,将男人深邃的眉眼映襯得更加迷離。
包括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都有點,太不真實了。
她止不住地揚起唇角,心底生出傾訴欲,想主動找些話題,然而天不遂人願,她剛才沒抓住機會,這會兒突然就來不及了。
朱意雯帶着一大群同事湊了過來,要拉溫柚去拍合照。
雲深也得去會會他的員工了。
總不能帶着一幫人來團建,他這個老板卻只顧着陪妹子,把員工丢在一旁自生自滅。
“你說怎麽就這麽巧,我們來音樂節團建,大佬拉着一群大佬也來了,還給我們買這麽多東西。”
朱意雯一邊挑選閃光棒,一邊調侃溫柚。
其他同事也非常好奇溫柚和意動那群高管的關系。
溫柚不知道該說什麽:“反正……你們随便挑就是了。”
朱意雯:“老板娘起範兒了~”
“別胡說八道。”溫柚紅着臉,“不是要拍照嗎?快走快走。”
一群人抱着一大堆氛圍道具轉移到空曠點的地方,溫柚他們項目組今天來了七八個人,都拿着淺藍色的閃光棒,圍着一株挂滿了元宵裝飾物的合歡樹拍合照。
隔着不近的距離,雲深看見溫柚又被一群男人圍着,和他們一起擺出類似于游戲裏經典動作的造型拍照。
雲深這邊也在招呼着拍合照。
他和于向陽被簇擁在中間,那個兔耳頭箍他雖然沒有再戴,但一直拿在手裏。
閃着溫柔白光的長長兔耳,成為了元宵節合照最吸睛的C位嘉賓。
雲深他們來的晚,待了一個多小時,音樂節差不多就要結束了。
其間溫柚公司的同事有過來找他們互動了下,但也沒有久留,前者覺得後者只可遠觀不可亵玩,後者也确實玩興不足,因為團建結束後,他們深夜回到酒店,還得開會。
音樂節散場時,于向陽問雲深坐哪輛車走。
雲深想了會兒,沒回答。
于向陽:“還是要去送送溫柚?”
雲深瞥了眼廣場那頭還在瘋玩的一群人,語氣不冷不熱:“他們玩得挺開心。”
于向陽:“那我和你一輛車?”
雲深堂而皇之地搖頭:“我選擇送她。”
于向陽:……
這他媽可太欠揍了。
人潮緩慢散開的廣場上,缭亂的射燈一瞬間全熄滅了,僅剩的路燈光芒暗淡,有種熱鬧突然散場的不知所措。
雲深單手抄兜,慢悠悠地朝溫柚那邊走過去,影子被溫黃的燈芒拉得長長的。
他看見她正大笑着和朋友聊什麽,看起來很高興,那麽大一雙眼睛都能笑成兩條縫。
下一瞬,溫柚目光捕捉到遠處緩步走來的男人,她放肆的表情一下子收斂了,歪靠着女同事站的身子也挺直一些,不太好意思地道:“那個,我得先走了。”
她可不敢讓雲深走過來和她的同事交際匆匆告別後,她背後跟着無數道視線,快步迎着雲深走了過去。
溫柚沒心思管身後的同事看到雲深來接她會想什麽。
雲深卻還挺在乎那些人的。
溫柚跑到他面前時,他二話不說,先擡手幫她整理一下戴歪的頭箍。
指尖不着痕跡地梳過她發間,緩緩落下。
“哥,你們晚上不是還要開會嗎?”溫柚問,“我剛才偶然聽你公司的人說的。”
雲深漫不經心道:“我先送你回家。”
“噢。”溫柚沒推辭,與他一道往附近的停車場走。
一輪圓月高挂天空,不久前熱鬧震耳的歌聲似乎還回蕩在耳畔。
溫柚和雲深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剛生出嫩芽的梧桐樹投下斑駁陰影,溫柚踩着一地曲折的樹杈影子,聽到身旁男人輕描淡寫地問:
“你們剛才聊什麽?”
笑成那樣,像個傻子。
溫柚:“我們在聊今晚聽到的歌。”
她終于找到機會把自己喜歡的樂隊告訴他。
興致勃勃地說了一通,快到停車場,周遭的行人少了很多,安靜的風聲卻震耳欲聾。
溫柚:“……他們唱的那首《CountryRoads》,我在高中畢業晚會上也唱過,唱完就被送走畢業了,哈哈哈。”
雲深沒覺得哪裏好笑,但他看得出她笑不是因為這話好笑,所以他也意思意思笑了下。
溫柚:“學長知道我高中是合唱團的吧?”
雲深回想了下:“有點印象。”
溫柚猜他肯定沒印象了:“高一的時候我還上臺唱歌送你走呢。”
指的是雲深的畢業晚會。
話一出口,溫柚便意識到說錯話了,同時也聽到雲深漫不經心地說:“我沒參加畢業晚會。”
溫柚小聲地應了聲:“噢,這樣啊。”
繞過一排行道樹就到停車場,晚風吹得樹葉輕晃,發出沙沙的聲音。
雲深突然停下腳步。
他望着前方不甚明亮的風景,昏黃路燈投下陳舊的、仿佛能穿越時光的暖芒,他微微蹙了下眉,好似陷入了回憶。
當年,也是在一片暗淡的燈光下,他背着沉重的行囊,一心只想快點離校,回家幫父母的忙,沒有任何心思想別的事。
然後,他好像在舉辦畢業晚會的場館外面碰到了……
“柚子。”雲深不太确定地問,“我畢業離校那天晚上,是不是碰到你了?”
溫柚整個怔住。
過了很久,她不太自然地笑了下,裝作印象不深的樣子:“好像是的呢。”
雲深捏了捏眉心,黑眸低垂着,費勁地回想。
忽然間,他眉宇舒展了些,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他散漫地勾唇,含笑問:
“當時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
溫柚呼吸急促起來:“有嗎?”
不敢相信,他竟然把這都記起來了。
就好像,早該淹沒在腦海深處的塵埃,突然被一陣遙遠的風吹起,在空氣中重新擁有了形狀。
雲深瞅着她:“你不記得了?”
溫柚:“我好像記得,又好像不記得……”
雲深被她這錯亂的樣子惹得發笑,眼尾彎了彎,他拿腔拿調地開了個玩笑:
“那麽晚了在路上等我,是不是要跟哥哥表白啊?”
溫柚聞言,猛地深吸了一口氣。
她心跳很快,腦子一團亂,卻又好像從來沒有這麽清醒過。
須臾,溫柚仰起頭,認真地看向他,輕聲說:“嗯。就是想對你表白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