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禮
回禮
車裏很安靜, 空氣中流淌着車載香氛的橡木苔清香,淡淡的酒氣混雜其中, 讓人止不住心旌搖曳。
雲深貼在溫柚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溫柚的臉色乍然變幻,無比驚愕道:“竟然是這樣。”
陳詠蘭是因為懷孕體虛才暈倒的,而且她和溫檸一樣,都是未婚先孕,光憑這一點已經能構成醜聞, 然而,更嚴重的問題是孩子爸爸的身份。
孩子爸爸是意動科技的副總周瀾,溫柚曾經聽雲嬈說過,周瀾娶了政府高官的女兒, 這條人脈十分重要,對公司近幾年的高速發展起了不小作用。
尤其是今年, 公司的幾個關鍵項目落戶申城,而申城是周瀾老丈人的地盤,這條人脈因此變得更加珍貴,幾乎不容有失。
溫柚沒想到詠蘭姐暈倒背後能扯出這麽嚴重的事情來。
牽扯兩名高管的私生活醜聞, 一旦傳出去,公司的聲譽、股價, 甚至是整個戰略布局都會遭受負面影響。
“周總是不是離婚了?”溫柚不相信陳詠蘭會去當別人的情婦。
雲深:“他昨天才告訴我們, 他和妻子因感情不和已經私下離婚, 但是長輩不知道他們離婚了, 對外他們還保持着夫妻關系。”
也就是說, 陳詠蘭和周瀾雖然是正常戀愛, 但站在公關角度,依然是個絕不能外傳的醜聞。
相比之下, 雲深被拍到進入陳詠蘭的公寓,真的算不了什麽。
周瀾最近都在歐洲負責海外項目,昨天出事之後,雲深的确送陳詠蘭回家了,但是車上除了他,還有于向陽,以及另一名女助理,狗仔為了制造緋聞噱頭,只把他和陳詠蘭的照片單獨截了出來。
“我們之所以去她家,又待了那麽久,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和老周這個混蛋讨論公關策略。”雲深一邊捏眉心一邊說,“真是能給我找事。”
好在雲深的緋聞也被壓下,流傳面積有限,而陳詠蘭的事情,待到周瀾處理好前妻一家的關系,或許也能變得正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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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到溫檸,溫柚很能理解雲深。他這樣性格的人,就算在最親的家人面前,也很難把有損女同事清譽的事情真相說出來。
他只告訴她。
而且,距離事情發生才過了一天而已,他卻好像已經憋到了極限,再不解釋清楚就要瘋掉了似的。
溫柚明顯感覺到了她和雲深之間的性格差異。
她覺得,自己這只蝸牛既然決定了靠近烈火,就應該把駝在背上的蝸牛殼丢掉一部分了。
除了暗戀的秘密那一部分。
其他全部都丢掉好了。
轎車平穩地行駛在公路上,溫柚挪回了左邊的座位,時不時偷偷打量右邊的男人。
窗外的光影流淌過他的臉頰,勾描出深刻峻峭的輪廓。
或許是因為喝醉的緣故,他的精神不太專注,剛才聊的話題很快翻篇,他突然又對溫柚說:“你坐那麽遠幹什麽?”
溫柚:“我本來就坐這。”
雲深:“那你過來點。”
溫柚:“為什麽?”
雲深:“因為我有點難受。”
溫柚擔心他喝醉了燒心,或者想吐,連忙湊過去,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柔聲問:“你哪裏難受了?”
“哪兒都難受。”
話音落下,他身子一斜,徑直朝溫柚這邊倒過來,腦袋靠到了她的肩上。
溫柚倏地挺直了腰,感覺到男人黑硬的短發壓在她脖頸,稍微有點紮人。
明知他在借着酒勁耍無賴,她卻又推不開他。
就這麽由着他靠着,沉穩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似乎也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聲。
“太瘦了。”雲深評價溫柚的肩膀。
溫柚撇嘴:“有的靠就不錯了,還挑挑揀揀的?”
“哥哥不挑。”雲深氣定神閑地道,“就這麽枕到入土。”
溫柚:……
想的美,誰要給你枕到入土。
溫柚故意塌了塌肩膀,雲深卻沒有滑下去,她才知道,原來他只放了一小部分重量在她肩上。
雲深不得不坐直些,左手攬到她左肩上,淡淡的酒氣帶着壓迫感籠罩過來。
他喝醉了之後簡直無所顧忌,當着司機的面就把溫柚整個人抱着靠到了他胸前。
溫柚緊張極了,連忙推他:“哥,你別發酒瘋。”
她墨藍色的眼睛就像小鹿一樣驚慌,沒來由地惹得他心癢,低頭湊近去看:“你慌什麽?”
溫柚餘光瞥向駕駛座,司機職業素養極高,一本正經地開着車,仿佛對後座上發生的事毫無察覺。
“你喝醉了……”溫柚的視野被他棱角分明的臉完全占據,她心跳快得像火車軋過鐵軌,鼻息咻咻,細聲細氣地道,“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雲深:“我在抱你。”
四個字,簡練又嚣張,無賴到了極點。
溫柚手抵着他胸口,每一寸肌膚都很緊繃。
和醉鬼是講不了道理的,她只能順着他的話說:“那你要抱到什麽時候?快到家了。”
雲深:“再說。”
一股疲憊感伴随着酒氣沖上大腦,男人打了個哈欠,眼神流露出幾分困倦。
溫柚忽然覺得,他喝醉了還挺可愛的。
想做什麽表情就做什麽表情,像個小孩子一樣随心所欲。
眼神看起來也不兇了,感覺對他做什麽都可以。
溫柚趁機從他臂彎下逃了出來。
車子恰好駛入地庫,停穩之後,雲深自己開門下了車。他這會兒的醉态比在會所裏頭更明顯,黑眸半斂着,站姿懶散,沒骨頭似的等着溫柚來攙。
回到家,溫柚扶着雲深坐到沙發上,幫他脫了外套,又囑咐他坐在這兒等她一會兒,她去煮醒酒湯。
雲深反應不大地點了點下巴颏兒。
溫柚走進廚房,在某書軟件搜索,選了一種簡單的醒酒湯做法。
她對自己的廚藝非常不自信,即便按部就班地跟着步驟做,她心裏也惴惴不安的,生怕雲深會嫌棄她煮的東西。
十幾分鐘後,溫柚用蘋果、山楂和蜂蜜做好一碗熱騰騰的醒酒湯,從廚房端到客廳。
沙發上,男人倚着靠枕坐,沒理會溫柚的呼喚。
“哥?”溫柚把湯碗放在茶幾上,又喊了他一聲。
依舊沒回複。
溫柚走近些,才發現他眼睛閉着,腦袋靠在抱枕上,兩條長腿懶散地舒展開,竟然已經睡着了。
溫柚坐到他身邊,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哥,醒醒,喝點熱的再睡。”
雲深眉頭動了動,眼皮卻始終緊阖着,看起來困倦已極,就是睜不開。
溫柚湊到他耳邊:“哥,你這樣明天會頭痛的,快點醒來。”
雲深喉結滑動了下,仿佛從胸腔裏壓出低低的一聲:“嗯。”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溫柚斜坐在他身旁,正準備使用暴力将他搖醒,目光落在他仰着的臉上,忽然看到他緊閉的唇微微張開,仿佛有點口幹,輕抿了抿,很快又閉上。
他嘴唇是淡粉色,唇峰明顯,唇角鋒利,天生适合冷笑的薄情唇,睡着的時候看起來,唇珠明顯一些,竟又顯得溫沉多情。
視線往上,掠過筆挺的鼻梁,她看見雲深雙眸疏懶地阖着,烏黑的眼睫根根分明地蓋下來,既密又長,像兩把小扇子,将這張鋒利冷淡的臉襯托出柔和氛圍。
溫柚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放肆地打量雲深。
從前只覺得他長得很帥,很冷峻,今天又萌生出新的想法,這張臉原來也可以用精致漂亮來形容。
暖亮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每一條輪廓,每一寸陰影,好似都精雕細琢,巧奪天工。
“哥哥?”溫柚輕輕抓住他手臂,搖晃了下。
男人呼吸勻長,依然沒什麽反應。
不知怎麽的,溫柚有點不舍得将他暴力催醒。
她跪坐在他旁邊,兩條腿折起,控制不住地又朝他靠近了一些。
男人身上淺淡的酒氣和客廳熏香融合在一塊,仿佛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形成了一種帶着強烈蠱惑意味的氣息,讓溫柚周圍空氣的溫度飛快升高。
她心裏想着。
也許雲深這輩子只在今天喝醉一次。
以後估計再難遇到,他睡得這麽沉,看起來這麽安靜又任人擺布的樣子了。
他今天在車上抱了她,起碼有兩三分鐘,那她趁他睡着收點回禮,應該不算過分吧?
溫柚內心掙紮着,一面蠢蠢欲動,一面又在唾棄自己,不久前還嫌雲深發酒瘋,可她這會兒想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趁人之危。
她攥了攥手指,搖曳的心旌難以平複,最終還是沖動占據了上風。
溫柚跪在沙發上,扶着靠枕緩慢地貼近雲深。
看着那張英俊臉蛋在眼前無限放大,她呼吸急促得像蝴蝶振翅,在距離男人嘴唇還有十公分的地方,緊張地停頓了下。
不行。
還是不敢……
她像個殺到半程突然被敵軍吓退的小将軍,可又不情願就這麽铩羽而歸。
溫柚眨兩下眼,柔軟的雙唇稍稍上移,蜻蜓點水一般貼在了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或許是她嘴唇滾燙的原因,雲深的皮膚觸感微涼,親上去比想象中還舒服。
溫柚心滿意足,像個偷腥成功的貓兒,很快便支起身子,準備逃跑。
她視線還未挪走,下一瞬,就見那雙安靜緊閉的眼睛倏然睜開,眸子幽黑,像不見底的深淵,又像蟄伏在暗處的黑豹,将她整個人牢牢鎖住。
不會吧!
他什麽時候醒的?
溫柚心提到了嗓子眼,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垂在身側的手腕就被人牢牢捉住,雲深另一只手徑直扣住了她後頸,指尖掐着她脖頸的軟肉,将她禁锢住後,他立刻欺身過來,帶着野獸一般的侵略性,狠狠堵住了她的雙唇。
溫柚跪坐的姿勢本就不穩,身子一歪,就這麽被雲深壓倒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