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扯平

扯平

他手指的溫度比她口腔稍低些, 帶着薄荷微涼的氣息,除此之外, 再沒有其他味道。

真正讓人難耐的是觸感,溫柚的舌頭很軟,按一下就被動地包裹着他,微微粗糙的薄繭,甚至指紋都細致地印在了口中,溫柚忍不住咬下去的時候, 他指節勾起,手掌順勢握住她下巴,十分迎合她啃咬的動作。

在這一瞬間,溫柚條件反射似的吮吸了一下他的指頭。

之後, 因低處不可見的地方被激烈探索,她牙關力道加重, 不受控地吞咽,兩邊莫名默契,都在吮吸。

很快,溫柚稍稍找到平衡, 像在巨浪中搖蕩的孤舟漸漸适應了風暴。她察覺自己下口太狠,忙不疊推開雲深的手。

男人修長的食指離開她的唇, 冷白顏色染上剔透水光, 指節下方有一圈明顯牙印。

溫柚攥着他手腕, 肩膀不太規律地顫抖着, 一邊忍不住把他的手當借力點, 試圖穩住動蕩的重心, 一邊抱歉地問:“疼嗎?”

雲深眼底色澤更暗,低聲道:“不夠。”

溫柚:“你喜歡被人咬?”

“這點力道。”他又撫了下她的唇, 指尖抵進去碰到她牙關,笑,“還不如另一張嘴。”

陰影掩蓋下的暗處,像是另一個世界。

仿佛要維持剛才那會兒的探索物的數量。

溫柚這邊吐出他手指,那邊,就艱難地加入了一個,齊頭并進。

溫柚咬着唇,喉嚨的關卡放出一些,她自己都聽不太懂的,有點像琴弦最細的那一根被亂剝,又像雨打花落泥濘間,總之絕不像她會發出的一系列聲響。

這裏是他的辦公室。這個念頭再度浮上她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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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正正經經地待在這裏,而不是讓這些聲音、氣息和熱度,将這間辦公室變成一個在她眼中不斷膨脹的、豔粉色的泡沫。

溫柚這會兒兩只手都貼着雲深的西裝外套,上一回近距離接觸時,他只穿襯衫,西裝比襯衫硬一些,攥起來更有實感,她心底莫名産生一種,想要把這衣服揉得皺皺的,徹底弄壞的欲望。

就像他現在對她做的一樣。

雲深的身體離溫柚并不近,他臉上帶着極淡的紅暈,眼睫低垂,薄唇輕抿着,唇角挂着若有似無的弧度,仿佛正在細致地感受,體會她因他的肆意而産生的任何一絲波動。

溫柚漸漸受不了他這副隔岸觀火的表情。

她雙手圈住他脖子,主動覆上去吻他,毫無章法地咬了一會兒他的嘴巴,雲深手上力量加重,速度愈快,像盛夏午後壓下來的疾風驟雨,溫柚緊繃地用虎牙碾了下他的嘴唇,舌尖嘗到鐵鏽味,她卻再無力氣撤開,恍惚間聽到雲深嗓音沉啞到了極點,仿佛從胸前悶出一聲笑,誇她:“又又好乖。好會親。”

溫柚自知吻技稀爛。

他誇“會親”的根本不是她這張嘴。

“你不要胡說……”溫柚連抱他都乏力,寂靜的室內雨聲漸重,噗滋噗滋的像砸在漲潮的沙灘上又砸出數不清的水坑,她腦袋放空時,不禁發幻似的陷入“我真的很會親嗎”這樣的臆想,或許用“我真的很能吃”來描述更準确一些?

盛夏的雨歇得總是很急,今天這場的尾聲或許更像春雨,連綿不絕,久未平息。

桌上地上各落了幾團紙,溫柚裙擺的褶皺被撫平,蓋下來遮住兩條白皙纖細,仍在微微發顫的腿。

她被抱放到桌上,手指無意中碰到一團紙,紙團滾了兩圈,在墨玉似的黑色辦公桌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濕痕。

溫柚心一跳,連忙從旁邊抽了兩張紙過來,仔細擦拭桌面。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覆上她膝蓋。是那只許久未見的右手。

他輕輕捏了下她的腿,示意她看他……的西裝褲。

那裏才真的需要她擦。

溫柚瞄了一眼就迅速收回視線,那種程度根本不可能擦幹淨了,她的建議是:“要不你換一條?這裏有換洗衣物嗎?”

“有。”雲深從椅子上站起來,視線一下子拔高,居高臨下看她,“幫我換?”

他語氣漫不經心,像在說一件多麽尋常的事。

溫柚坐在桌上挪了挪屁股,兩條腿逛蕩了下,可憐巴巴的:“站都站不穩了。”

雲深半冷不熱地管她叫了聲“祖宗”,之後也沒說什麽,兀自轉身進了後面屏風擋着的隔間,有折疊床和衣櫃,衣櫃裏放了幾套西裝,都是嶄新的。

男人背影消失後,溫柚手撐着桌面,張嘴喘氣,猜他可能要一會兒才出來,沒想到他動作極快,兩三分鐘就換了一套純黑的手工西服出來,大步走到溫柚身邊,摟住她的腰說:“現在能站了嗎?”

“……我試試。”溫柚問,“你有急事?”

雲深黑眸垂下來睨她:“急着回家。”

溫柚目光往下逛了一來回,有些反應過來。

他急着瀉火,在這裏不方便,回家好歹能沖個涼。

溫柚身體并沒有那麽嬌弱,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不少,她點頭:“我下來。”

正欲動作,男人扣在她腰間的手卻不松開,反而把她按在原地。

溫柚一怔,就見雲深視線順着她裙擺落下去,瞥了眼地上,他神色淡然,高大的身姿随之彎下去,從地上撿起溫柚的兩只鞋,就着半跪的姿勢,捏着她纖細的腳踝,把鞋子一只一只穿到了溫柚腳上。

溫柚低着頭,目光掃過他烏黑的短發,寬闊平直的肩線,輪廓依舊鋒利而冷峻。總是高不可攀的人,忽然間低眸屈膝,俯首在她身下,這感覺讓溫柚的心緒一時像斷了線的風筝,飄忽到了杳杳無蹤的極高處。

雲深很快站起來,視線再對上,他挑眉:“發什麽呆?”

語氣依然散誕自若,很拽很嚣張。

溫柚扶着他,從桌面上滑下來,雙腳落地時,有種綿軟不踏實的感覺。

從公司到家不過幾百米,雲深卻叫了司機開車。

行程只有五分鐘,溫柚坐在後座,眼神飄來飄去,佯裝不經意地掃到他身上,片刻就收回,過了會兒又飄過來。

車子駛入地庫,光線變得昏暗。

“好看嗎?”雲深猝不及防地問她。

溫柚沒發覺,她自以為偷偷摸摸的眼神,在此刻這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氣氛中,顯得其實非常明目張膽。

“你說什麽?”溫柚裝傻。

雲深:“我還想問你在看什麽?”

溫柚:“……”

溫柚只是有點關心他。

好吧,還有點好奇。

為什麽一直軟不下去。

車停穩後,方才還着急回家的雲深忽然不急了,讓司機先下車。

車熄了火,車廂裏沒亮燈,停車場冷暗的光線透進窗戶,勾勒出男人桀骜的眉眼。

安全帶解開,他讓溫柚自己湊過來:“喜歡就看看。”

“沒有喜歡。”

“不喜歡?”

“也沒有……不喜歡。”

溫柚腦袋混亂極了,說的話也混亂。暗淡的視野将沖動催化,她被雲深那雙鋒芒畢露的,看久了也極漂亮的眼睛勾着,一寸一寸慢騰騰地,從座椅這頭爬到了那頭。

男人衣着得體,裁剪精致的西服凸顯出無限矜貴。

但他的眼睛,和讓溫柚觸碰的東西,即便是考究至極的衣裳,也無法遮掩半分野性。

溫柚垂着眼,視線自發地失焦,挽在耳後海藻般的長發滑下來掃過手背,她被這癢意刺得手心顫抖,指尖緊張地蜷了下,耳畔旋即傳來悶啞至極的笑聲,伴着很重的呼吸:“捏泥巴呢?”

溫柚:“這哪裏是泥巴……”

分明是成形的水泥,或者鋼筋混凝土。

男人寬大的手掌覆上她手背,手心手背都是灼人的滾燙,尤其是手心,真就像烈火一樣,搏動着炙烤着她。

溫柚忍不住想起,很多年前,雲深教她做化學題的模樣。

猶記得那時雲深臉上很不耐煩,寫下的步驟卻認真細致,今天則剛好反過來,雲深表情看起來還算耐心,手上的動作和反應卻将暴躁诠釋得淋漓盡致。

女孩的手心軟得像棉花一樣,握在手裏的時候他就很喜歡,這會兒才知道,被她握着更讓人欲罷不能。

溫柚漸漸适應了這裏的光線。

終于看清楚。就和他的人一樣,天賦驚人,非常之張狂。

或許是溫柚對他帶有厚重濾鏡的緣故,她越看越覺得,好像還,挺漂亮的。

就在這時,雲深忽然擡手,掐了掐溫柚的下巴,幽黑眼底浮現從未有過的難捱,啞聲說:“抓緊點。壞不了。”

“是嗎。”溫柚眨眼,手背青筋都冒出來,“這樣行嗎?”

雲深沒想到她突然這麽有勁兒,差點直接交代了:“你玩兒我呢?”

可不就是,玩兒他嗎。

溫柚悶紅着臉,有點不敢玩了。

她甫一松開些,立刻被人抓着覆回去,雲深欺過來親她,粗重的呼吸烙在她細嫩的皮膚上,他張嘴咬住了她的唇,輾轉研磨,溫柚被親得嘴都麻了,手心更是搓得酥麻一片,被他帶着攥住,繼續遭烈火炙烤,直到火焰滔天,将一切都籠罩……

狹窄而封閉的空間中,空氣翻滾着熱浪,就連抽紙的動作仿佛都會點燃火星。

雲深抓着溫柚的手幫她擦,視線落在她揉得軟塌塌的連衣裙上,忽地一笑:“扯平了。”

溫柚:“什麽扯平了?”

雲深又抽了張紙巾,邊擦她裙子,邊輕描淡寫說:“你弄我身上,我也弄你身上。”

溫柚聽着怎麽那麽不對勁:“是衣服上,不是身上!”

“有區別麽?”雲深越過前排扶手箱,按了下通風鍵,呼呼的通氣聲響起,他坐回來,嗓音被風聲渲染得迷離,“這麽一說,還是你更厲害。”

他頓了下,舌尖抵了抵上颚,接着道:“你之前全弄我臉上來着。”

-

變态。

搞得好像她故意弄他臉上似的。

明明是他自己變态,要用臉去接。

還敢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一點都不知羞。

回到家,溫柚洗過澡,躺在床上滾了會兒,被她剛交往沒多久的男朋友喂的葷飯葷得睡不着。

将近零點,窗外夜色深沉,萬籁俱寂時分,溫柚的房門忽然被敲響。

篤篤的兩聲,很輕。

如果她睡着了,肯定聽不見。

溫柚從床上爬起來,在穿衣鏡前理了理睡衣才去開門。

“還沒睡?”雲深随口一問,他知道溫柚一般過了零點才睡,“出來。”

他也洗過澡,換了身純棉寬松的T恤長褲,家裏恒溫恒濕,他穿短袖也不冷,修長白淨的手臂露出來,單手抄着褲兜,說完就轉身往外走。

溫柚将房門虛掩,輕手輕腳地跟在他身後。

走出起居區,雲深毫無預兆地轉過身,溫柚低頭走路,沒剎住車,猛地一下撞到了他身上。

雲深緊忙伸手抱住她:“你走路沒聲的?”

他以為她沒跟來,才轉身去看她。

溫柚今晚對他的觸碰非常敏感,她身子一激靈,手抵在前面,将距離拉開:“這叫貓步。”

雲深瞅着她,洞若觀火:“你緊張什麽?”

“沒有啊。”

“沒有?”他拿手背去探她的臉,笑,“能煎蛋了。”

溫柚:“我天生體溫高。”

兩人停在起居區出口,斜前方就是主卧,大門敞着,木質熏香和男士浴液的味道混合着從裏面飄出來,溫柚抓了抓褲管,鎮定地問他:“哥,這麽晚了,叫我出來幹嘛?”

“說點正事。”雲深混不吝地道,“不是你腦子裏裝的那些。”

他一邊說,一邊走向客廳,溫柚匆匆跟上去:“我腦子裏才沒有裝你想的那些。”

“我說你腦子裏裝哪些了?”雲深輕笑,“你以為我想你腦子裏裝的是哪些?”

溫柚繞不過他,瞪着眼:“哥哥!”

她長發披散着,襯得臉蛋白生生,紅暈明顯,唇不點而朱,清水芙蓉似的皎潔明豔,粉唇翕張,吐出的字眼短促急切,尾音又很軟,像綿綿的鈎子。

“撒嬌呢?”雲深揉她腦袋,很受用的模樣,“哥哥收回,我們柚子腦袋裏幹幹淨淨的,沒有一看到哥哥就想入非非。”

溫柚:……

總覺得他替她澄清的這句,好像調戲得變本加厲了。

“真說正事。”雲深率先走進客廳,站在吧臺旁邊倒了兩杯水,給溫柚的那杯是溫的。

溫柚走過去,坐到高腳椅上,捧着杯子喝了口:“什麽事啊?”

雲深拿出手機看了眼日期:“馬上四月了,我媽今年要在申城過生日,她在申城朋友不多,肯定會請你去家裏吃飯。”

溫柚前幾天也想到這事兒。她一直記着姜阿姨和雲叔叔的生日,姜阿姨的生日禮物她也提前準備好了,只是那時候不知道姜阿姨會在申城過生日,以為只要寄給她就行。

“我最近有點忙……”溫柚說得委婉,“不過,陪姜阿姨吃一頓飯的時間還是有的。”

她不知道該怎麽和雲深說,希望他先別告訴姜阿姨他們在一起了。

她還想,好好準備一下,盡量以最完美的姿态去面對他的家人。

雖然早就已經認識了,不過,自從她和雲深在一起之後,他們的角色就完全不一樣了。

作為女兒的閨蜜,姜阿姨應該挺喜歡她的,就是不知道作為兒子的女友……

雲深坐在她對面,手指圈着玻璃杯,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漫不經心道:“我媽對我對象的要求只有一個——她得是……”

溫柚擡起眼,就見雲深薄唇輕啓,不鹹不淡地吐出兩個字:“女的。”

“……”溫柚張了張唇,“沒了?”

雲深:“嗯。”

溫柚回想了下從前姜阿姨為了讓雲深相親無所不用其極的狀态,漸漸相信,姜阿姨的要求,可能真的不太高。

“你和我處對象,對她而言簡直是。”雲深頓了頓,“救命恩人般的存在。”

溫柚撚了撚杯子,小口喝水,舔舔唇:“沒這麽嚴重吧?”

“差不多。”雲深笑了笑,“現在不緊張了?”

溫柚坦言:“還是有點。”

雲深指節刮了下下巴颏兒,黑眸半斂,靜靜看了溫柚一會兒,說:“我今晚找你,主要是想和你串通一下。”

溫柚不解:“串通什麽?”

“我媽生日那天。”雲深緩緩地說,“咱倆還是像從前一樣相處,不要被她看出我們在一起了。”

……

溫柚表情未變,眼神依舊溫和淡定,像穿過春霧的日光一樣注視着雲深,心髒卻莫名空了一拍,心跳聲變得極為緩慢。

原來他也不想讓姜阿姨知道。

那正好。

真是默契呢,他們想到一塊去了。

就是搞不懂,他明明不想告訴姜阿姨,前面卻做那麽多鋪墊,讓她覺得姜阿姨一定會對她非常滿意,還讓她不要緊張,是什麽意思。

“哦。”溫柚平靜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雲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開心了?”

溫柚抿唇:“沒有。”

雲深挑了挑眉,抓起杯子,伸過來碰了一下她的玻璃杯,發出清脆的一聲“叮”,像達成了某個約定。

“我媽是什麽樣,你應該清楚。”雲深喝了口冷水,嗓音被潤得有些涼,“如果不想下個月就和我結婚,你最好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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