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你們要，要幹啥？！”
幾個染着黃頭發的小混混上前。
李汀蘭雖然心裏有跟人魚死網破的沖動，但真到這一刻還是慌了神，瞧見面前不懷好意的人就頭腦發蒙。
要是自己的身體沒問題，肯定起身和這幫人打，就算硬拼也要抵抗一下。
可是太難受了。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身上的燒才剛剛退下，現在入了夜一吹冷風就又燒起來，四肢都是酸痛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張張口，想開口和面前這幫人對罵。
但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咳嗽聲倒是接連不斷先冒出來，那模樣就像是要把肺一起咳出來。
“咳咳，你......你們......”李汀蘭吞了口唾沫，慢吞吞艱難開口。
要說平時身體好，幹重活粗活習慣了，基本不怎麽生病，小病一抗就算過去。
真到生病就是大病，肺裏邊又憋又疼，跟香煙進去又出不來一樣悶人，煎熬又難耐。
“我們什麽呀，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要債也要的理所當然！”
“我肯定還，肯定，但是現在我——”
“別扯話題！不給你點教訓你萬一跑了咋辦，我們也是給人辦事，可沒那麽多功夫等你拖延。”
“不跑......肯定不跑，但是我現在沒辦法去賺錢，等之後再還，這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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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汀蘭試圖說服面前的一幫人。
給自己稍微拖延一點時間，起碼要等身體好一些，身上的力氣恢複，那樣才有底氣對峙。
可這幫人哪能聽他說什麽啊。
本來就是奉了陳岸芷的旨意，故意找個借口教訓一下beta，哪兒會聽他兩三句商量就真的放過他。
劉虎還是握了握拳，示意身旁的幾個小弟繼續。“打吧，別打殘了就好。大老板也交代過了，不要打臉。”
頓時有三個人朝自己走來，各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仿佛把李汀蘭當作了沙袋。
李汀蘭被推到在地，數不清的的拳頭和腳底落到他的後背，胳膊，大腿，小腿，甚至連柔軟的腹部還被人踹了幾腳。
他想要起來，想要掙紮跟人拼命。
哪怕自己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得抓一個人還手。
可是不知道哪個悶不做聲的老登朝他胸口來了一腳，剛好踢在肋骨那裏，底下就是嬌嫩發着炎症的肺部。
李汀蘭頓時猛咳一聲，像蝦米一樣弓起了身子。
肋骨下面火辣辣的疼，疼得人呲牙咧嘴，直不起身子，脊背彎曲着蜷縮成一團，試圖讓後背承受所有毆打，防止前面被人踹。
也不知道究竟打了多長時間，老實人beta一開始還時不時慘叫一聲，後來連叫都不叫了。
劉虎怕這人出事，又覺得這人實在難纏，根本就不知道服軟，喊了一聲讓小弟們住手。
“行了行了，別打了，都回來吧，今天就到這裏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小弟們撤下，又親自到李汀蘭跟前，用腳尖踢了踢他的手臂。
地上的人不哼一聲，眼裏的憤恨和厭惡絲毫不遮掩，大大方方暴露在眼皮之下。
“好小子，你小子可真挺倔啊，被打這麽多下愣是不哼一聲。要不是咱立場不同我他媽直接收你為小弟，跟我一起要債。”
“看你還是一臉不服，明明欠了我們的錢，搞得像是我們欠你錢一樣，難怪要我們來收拾你。今天的事就當給你的教訓，不是因為舍不得下手，而是怕把你打殘，但是你再這樣下去我們真能動手，你別不信！”
“給你個機會，服個軟，跪下來求求我們，我們就再給你放寬點期限。”
劉虎已經放了狠話。
可地上側躺着蜷縮起來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就幹瞪着眼盯着他，那模樣帶了點嫌棄和鄙夷。
這下給劉虎也氣着了，對着李汀蘭又是幾腳。
李汀蘭有口難言，倒真不是他不哼聲，不是他這麽有本事打成這樣都不還手。
而是肋骨挨的那一下震到肺了，疼的連哼唧都哼唧不出來。
可偏偏越不出聲，這幫人就越以為他倔強又能忍。
越打越狠，本該有所顧忌而收斂的教訓，成了悶不吭聲下變本加厲的傷害。
李汀蘭光是意識恍惚了好一會兒才能回神，已經過去大半天，聽了劉虎哔哔賴賴很久才能勉強出聲。
“咳......滾，今天，夠，夠了......錢，下次，咳咳......”
他縮了縮指尖，身旁讨厭的人還在拿鞋底碰他。
李汀蘭聽到了劉虎對其他人說的話，知道今天到此為止，總算熬過去，這才小心翼翼撿起碎落一地的自尊心。
多羞辱人啊。
完全不拿自己當人，打完還拿腳碰他，這點固守的尊嚴在人家看來都不算什麽。
之所以現在沒有特別劇烈的情緒波動，沒有因為羞辱就想一了百了，是因為這份微不足道的自尊心早在小雨那裏被傷害過一回，已經遍體鱗傷，快要麻木。
“诶臭小子，還罵呢，還說髒話！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看我不幫虎哥繼續教訓你。”
插話的是沙佑，劉虎手底下最能幹的小弟。
沙佑眼巴巴給劉虎邀功，見李汀蘭不服讓他們滾，立馬又踹了他的小腿一下。
剛想繼續踹第二腳，動作卻忽然止住。
伸出去的腿收了回來，模樣變得乖巧，表情嚴肅的像是三好學生。
劉虎正納悶怎麽教訓李汀蘭才好，見身旁的人要踹不踹，磨磨唧唧，煩躁的拍了沙佑腦殼一巴掌：“嘛呢，讓你教訓人你把自己教訓成好學生了？”
“不是啊不是，虎哥，你看那邊，看那邊。”沙佑咬着牙，生怕說話的聲音太大，只敢拽拽身旁人的衣服，讓劉虎順着自己的目光望過去。
他們這才注意到幾米開外黑暗樹影下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是傳說中有錢有勢的巨亨債主，也是頗具威壓的sss級的alpha。
剛剛打這麽長時間絕對沒人在這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個alpha，過于駭人，給他們付錢下命令的老板在這裏看了多久也不知道。
那他們打beta這麽長時間，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啊？不會是嫌打的狠了來攔的吧？
一幫人又是抓耳撓腮，想走又不敢走，想打不敢繼續打。
陳岸芷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從車裏下來，只是覺得需要近距離看看beta，所以在毆打快結束的時候過來看了。
大概只是alpha好鬥心的驅使吧。
他想欣賞一下降服小狗的過程。到現在還真沒覺得心裏有多大感觸，并沒有對老實人beta挨打感到心疼。
只有稍微的遺憾和惋惜，現在還沒能夠馴服他。
陳岸芷就站在幾米外的黑暗當中，靜靜看着這邊的動靜，不動聲色，也不上前阻攔。
光是這樣已經給劉虎等人吓得夠嗆，還以為打狠了老板不願意，趕忙收斂動作，罵了李汀蘭幾聲就匆匆逃離。
陳岸芷于是也轉身離開，回到了車上。懶得再看李汀蘭一眼，直接踩下了油門，發動引擎就走。
世界恢複寂靜，只剩李汀蘭被留在原地。
他閉着眼等那一腳落下，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等不到。
再度睜開眼時身旁已經沒有了人。
劉虎這些人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剛剛聽到了他們說有人來了，所以才收斂跑開。現在往四下看了一圈，卻是什麽也看不到，空蕩蕩的水泥地上只有他一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個人阻止了他們，還是說其實都是錯覺？
可是自己哪裏能讓人拯救呢？肯定沒有人會來救他，爹媽都在原來的世界，這個世界才沒人管他。
冰涼的水泥地面寒氣刺骨，手放在上面都是冷人的寒。
李汀蘭拍了拍身子，撫了撫身上的灰塵，一瘸一拐起身，連深呼吸都喘不過氣。
後背不停冒冷汗，用了将近一個半小時才挪回出租屋那裏。
一切回歸原樣，還是破爛又凄涼，只是這次生活更加艱辛，要背負的債務像五指山一樣壓在身上。
他的衣服早在挨打的時候被弄髒了，臉頰蹭到地面沾了不少灰塵。
李汀蘭将衣服脫下，紫黑的淤青和毆打的紅痕登時映入眼睑。
從後背到小腿全是密密麻麻的痕跡，腹部和肋骨也有一小部分，大腿內側柔軟的嫩肉滲着小血點，看着就很凄慘。
脫衣服的時候光是蹭一下傷痕都會疼到發抖。
李汀蘭端了盆熱水擦了擦身上的污垢和灰塵，後背實在擦不到，只能将毛巾拉長輕蹭兩下。
以前從來沒受過的委屈全在這一刻受了，心裏越是難過越是想家，到最後可憐地側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抹淚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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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岸芷心裏說不出的感覺，沒有特別高興，也沒有不高興，無喜無悲毫無波瀾，平靜的像是一灘水。
他開着車從剛剛beta挨打的地方離開，現在已經回到了公司當中。
喬衍被他留在公司處理事務，大晚上看到陳岸芷趕過來，不由一愣：“老板，您怎麽來了？”
“睡不着。”
“您回家了嗎？”
“嗯。”
“您去找beta了嗎？”
“沒有。”陳岸芷啧了一聲，似乎是嫌喬衍問的太多。
喬衍很明事理住嘴，将手上一大摞文件遞給陳岸芷。“老板，您最近耽擱了不少工作，這都是江秘書整理好的。”
“好，放這兒吧，我現在處理。”
“還有老板，”喬衍頓了一下，還是決定把陳父的要求如實闡述。“董事長問我您最近的情況，說您這段時間怎麽這麽不在狀态，股票下調了好幾個百分點。他還問我你和哪些人待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