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靜谧安然的急診室裏忽然闖進一個beta，下半身全是血，衣服和手掌上也被鮮血染紅。
開口便是求救，急切又微弱的喊“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坐診的醫生立馬起身，在李汀蘭尚未完全摔倒之前扶住了他。“先生，發生了什麽事？！您這是怎麽了？！”
工作這麽長時間還是第一次在半夜碰到這種情況，第一次見有人出血量這麽大還能撐着跑進急診室。
醫生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給闖進來人止血。
偏偏面前的beta下身全是刺目的紅色，連下手的地方都沒有，根本分辨不出來出血點在哪裏。
李汀蘭竭力睜着眼睛，求生的本能讓他死死抓着面前穿白大褂人，喃出來的言語都有些錯亂。“救救我，我要死了，求你救救我醫生！”
“我在流血，我的屁股下面在出血，肚子痛，它，它鼓起來了......裏面有東西......”
“我還不想死，我剛來這個世界，還沒能回家，救救我......”
“......”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嘴唇因為出血而發白失去顏色。
李汀蘭感受出了小腹的彭隆。
在晚上起夜的時候碰巧站到鏡子面前，發現自己瘦了很多，四肢和軀幹都纖細了不少，唯有小腹那裏稍微發胖。
剛剛入睡就被從陣痛中疼醒，鼻息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手摸了把下身就看到紮眼的紅。
還以為自己要死了，肚子裏是不是長了一個腫瘤，所以這段時間才會這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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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冷靜，我一定會竭力救你！不會見死不救！”
“但是現在保持力氣，請別激動，盡量減慢出血速度。”
“我現在就通知其他醫生一起手術！”
醫生聽到求救的話語比任何人更心急。
心中對病因有了雛形，懷疑是不是妊娠流産。
明确了出血位置就立馬給beta做檢查，後來又用擔架把李汀蘭推往急救室。
結局果然是不出意料的，的确是妊娠懷孕。
不過不算流産，而是機體妊娠以後對于異常信息素的排斥。
beta必定是被某個非伴侶的alpha标記了，或者被弄到了生殖腔才會導致應激反應。
......
手術花費了五個多個小時才總算止住出血。
胎兒勉強保住，beta的機體功能指标偏低，但是不算特別嚴重，稍微修養一下就能恢複。
李汀蘭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抱着病案本站在床前，嘴裏一邊低語，一邊拿水筆滑動，似乎是在記錄什麽。
看到他睜眼有些意外，上前做了兩個檢查，接着向旁邊做了個動作示意，之後就轉身離開。
“醫生，別，別走......我，我還活着嗎？”
李汀蘭嗓音沙啞，睜眼大腦就開始發暈，說話時有氣無力。
身上沉的像是被壓了一塊千金鼎，小腹部到後腰的位置被裹着一塊軟布一樣的東西。
他眨了眨眼，像抓救命稻草一樣伸出手，手掌忽然被人從側面握住。
“你懷孕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身旁傳來熟悉的男人聲音，有些喑啞黯淡，充滿了濃濃的悲恸滋味，但是嗓音還是很好聽，一下下往人胸膛裏敲。
李汀蘭撇過臉去，男人的面龐映入眼睑。
不像往日一樣神采奕奕，陳岸芷的眼裏布滿血絲，下巴的胡茬有些青稔，臉上也挂了彩，像是跟人打了場架。
李汀蘭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死，還活着，而且陳岸芷來到了他的身邊。
“你懷孕了為什麽不告訴我beta？四個月了，難道沒反應過來嗎？難受了為什麽不跟我說，早一點告訴我，我就......”
我就不欺負你了。
陳岸芷用手扶額，自責和愧疚的神色遍布眉眼。
他握着李汀蘭的手掌，似乎是怕一松手對方就消失不見。“我那天不是故意欺負你的，我只是看蔣柳塘品行不端，一邊和omega在一起一邊和你在一起，我怕他耽誤你。”
“之前逼你吃東西也不是有意的，而是看你瘦了好多，又總說我的信息素味道不好聞，我有些生氣，又很急躁很害怕。”
“怕你過得不好，怕你始終走不出來失戀的陰霾，怕你自我作踐，覺得任何alpha都無所謂，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
“我認栽了，對不起......我以為我不在乎，可原來我是在乎的......”
身旁的男人自顧自說着，心疼的模樣像是恨不得把心掏出來。
李汀蘭朦胧着耳朵聽他呢喃，半天過去才總算神智回歸。
但是他沒聽進去alpha的忏悔，只聽到一句“懷孕”，連質問都顧不上，弱弱地把手抽了出來，怪異的看了陳岸芷一眼。
“你......你很奇怪，剛剛說啥，我好像聽錯了？”
忽然失去抓握的力量，陳岸芷有些慌亂。
他沒意識到老實人beta詫異的是什麽，還以為他還在惱火自己欺負他，于是姿态放得更加卑微。“對不起beta，我知道我做錯了，今後會好好對你。我會負責，別擔心。”
“等，等下......負什麽責？”
“我會對你和孩子負責。”
“什麽孩子，誰懷孕了？”
“......你懷孕了，四個月。”
“你別開玩笑，男人怎麽懷孕？！”
陳岸芷錯愕，意識到老實人beta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實，而且沒有能力接受懷孕。
之前就是這樣的，beta太傻太笨拙，ABO生理知識知道的少之又少。
李汀蘭掙紮着要起身，想要拽開小腹部護着的軟布，但是他渾身無力，陳岸芷一見他起身就壓着他喊醫生。
到頭來也沒能掙脫束縛離開。
肚子裏的異物感那麽明顯，李汀蘭害怕又惶恐，不肯接受陳岸芷告訴他的懷孕真相。“不，不可能，男人不能懷孕，你別吓唬我了好不好？不要再羞辱人了！”
“我們都分手了，我也沒有糾纏你，沒有抓着你不放......可是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明明我都裝作不認識你了。”
“我沒有懷孕，也會離開這個城市，再不出現在你面前。你說不讓我告訴別人你和我有過關系，我都忍着沒有說，別再折騰我了！”
“不要再演戲了。你走吧，快點離開，我不需要有人陪着......”
李汀蘭撲騰亂動，紮在血管裏的輸液針頭在掙紮中滑出，刺破了皮膚，滾針在手背上留下了鼓起的大包。
陳岸芷忙不疊抱着他，用胳膊緊緊環住他的身體，寬大的手掌抓着他的手腕，不讓beta扯掉小腹上的護具。
“beta，beta，我的小狗，我的老婆，老婆，你冷靜一點，我會陪着你。”
“放開我，我不陪你演戲。我肚子裏是不是有腫瘤？你騙我是孩子，想要我死大可不必這樣......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
“我沒有騙你，的确是我們的孩子。”
“你放屁，我是男的，男人怎麽懷孕？”
“男人也能懷孕，beta也能，只是幾率小。”
李汀蘭很震驚。
直到看到了彩超照片，上面印出了嬰兒肉乎乎的胚胎圖形，李汀蘭才終于沉靜下來，大睜着眼睛，難以置信張開了嘴巴。
陳岸芷也很震驚。
他在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一直都處于晃神的狀态。
醫生在把李汀蘭推進手術室後就試圖聯系他的家人或者伴侶。
beta手機上的電話號碼實在是太少了，那麽大內存的電話薄裏，只存了陳岸芷，蔣柳塘，許惇三個號碼。
其中打的最頻繁的就是陳岸芷，只是他的備注有點奇怪，上面只有一個顯眼的标題【老禽獸】
蔣柳塘是最近才開始聯系的人，醫生打不通他的電話，最後只能打給陳岸芷。
手機鈴聲在晚上響起，屏幕上顯示【李汀蘭】三個字的時候，陳岸芷還有些不屑。
不是說不聯系了嗎？
怎麽這會兒主動聯系自己了？
被從睡夢中吵醒，陳岸芷有些不耐煩，打算直接挂斷電話。
大晚上的能有什麽急事？怕不是發現蔣柳塘靠不住，或者受不了被欺負，才主動來讨好自己的吧？
幹脆讓他多吸取吸取教訓好了。
可不知怎的，手指就是不舍的點挂斷按鈕，心裏隐隐的不安。
陳岸芷煩躁難耐，最後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您好，請問您認識這個手機號的主人嗎？他在醫院，需要家屬或者伴侶簽字。】
電話裏響起急切的聲音，陳岸芷驚坐而起，困倦和疲乏立馬退了下去。【他怎麽了？】
【他懷孕了，身體出現應激反應大出血，情況有點危機，需要簽字。】
那一瞬間陳岸芷的大腦一片空白。
懷孕？
怎麽會懷孕？又怎麽會忽然應激？
他立馬披上衣服下樓，以最快的速度發動汽車，後來又沖往醫院。
到了急救室門口時陳岸芷還是懵神的。
腦子空空如也，地上的血跡滴滴拉拉拖行一路，從醫院的門口到急診室，再到急救室。
陳岸芷覺得眼睛都被刺疼了。
手指也在微微發抖，簽字的時候連筆都拿不穩。
他想不明白beta怎麽可能懷孕，明明之前都有喂給他避孕藥。
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陳岸芷站在急救室前，雙腿發軟差點站不住身腳。
醫生告訴他至少懷孕四個月。
陳岸芷閉上了眼睛，仔細去嗅空氣中的味道。
淡淡的烏木沉香味道飄到鼻尖，瞬間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蔣柳塘還在酒吧裏找omega發洩。
心裏面痛苦又煩悶，一邊想念老實人beta，一邊生氣他對自己的厭惡和嫌棄。
他想要回家。
在他的叔叔蔣冶把調查的與beta有關的東西發過來的時候，他就想清楚了。
這不是beta的錯。
不是老實人的錯。
老實人beta只是太年輕了，涉世未深，被一個alpha欺騙了，所以才會被吃幹抹淨，早早地就被人騙上床。
其實自己也經常和人混在一起的不是嗎？
所以完全可以不顧beta之前發生過什麽，等回去以後再重新追他，重新和他在一起。
身旁圍着的omega早就不能提起人的興趣，蔣柳塘很早就想走，可是又氣惱老實人beta一個消息也不發給自己。
他不樂意先一步服軟，在等待了很久以後，終于接到了電話後又故意沒有第一時間接起。
誰料電話就再也沒打過了。
換來的是sss級的alpha拽着他的領口，把他從人群中拖出來，之後就在廁所裏開打。
蔣柳塘在體型和力量上根本就不是陳岸芷的對手。
唯一的優勢就是年輕，耐力好，耐打而且後勁兒強。
打到後來陳岸芷的身上也挂了彩，可他依然雙目赤紅，蔣柳塘絲毫不懷疑下一秒身上的alpha會哭出來。
“你他媽瘋了！你他媽有種今天弄死我，不然我一點想辦法弄死你！”
陳岸芷正掐着蔣柳塘的脖子，氣惱之下正有此意，信息素再也控制不住。“你怎麽對beta的？！你标記他，讓他受傷，讓他流血，你——”
“我什麽時候讓他受傷流血？媽的，傷害他的不是你嗎？！”
“夠了，讓他回來，放過他！他怎麽樣我來管，你養不好他換我來，我養着他！”
“傻逼吧你，我什麽時候不放過他了？！”
莫名其妙被人按着打，蔣柳塘本來查到李汀蘭被陳岸芷欺負的消息就憤怒。
現在情緒上頭忽然爆發，直接抓着身上alpha的胳膊翻了一圈，後來又騎到陳岸芷身上打他。
“你怎麽對beta的？！你騙他的感情，騙他給你還債，騙他跟你上床，之後又和所謂的omega訂婚，一腳把他踹掉。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
“我再不是男人也比你強！把beta還給我，我可以不計前嫌，退婚和他在一起。”
“你他媽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beta跟我在一起比跟你在一起好多了。撒泡尿看看beta願不願意跟你在一起，你那樣對他，還指望他喜歡你？”
“我會對他好，他是我馴養出來的，就該只有我這一個主人。”
alpha的鬥争總是激烈又兇猛的。
更何況一個sss級，一個ss級。
兩個人的信息素濃的整個酒吧都堰塞不下，裏裏外外都亂了套，不得不出動數位保安阻攔。
陳岸芷抓着蔣柳塘打，情急之下說了一句：“把孩子打掉，今後我來照顧他，我不計較他懷孕，我只恨沒有好好教他生理知識，沒有讓他做好防護，被你騙得搞大了肚子。”
蔣柳塘忽然愣住，擡手的動作頓住，拳風到面前的人鼻尖忽然停歇。“什麽孩子？什麽懷孕？”
是真的迷茫不知所措。
陳岸芷卻以為面前的alpha在裝糊塗，怒氣直沖：“你讓beta懷孕了你不知道嗎？四個月，剛好是搬過來和你成為室友以後。”
“不，不是......”蔣柳塘噎住，臉色蒼白又難看，更多的是揪心和懊惱。
連帶着對陳岸芷的指責和憎惡，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得推開了他。“什麽我的孩子，那他媽是你的。我沒碰過他，碰他一下就激烈到和我拼命！”
“我從第一次見到他就聞到了奶香味，一直都有，還以為是錯覺，又或者是他在飯店裏沾上的味道。”
“我問他是不是懷孕，他說不是。可原來，原來真的是懷孕，這他媽是你的孩子！”
【作者有話說】：陳岸芷:今後只愛老婆一人！
——
蔣柳塘:我當時正在和omega玩，那個alpha一拳過來就打到了我的這個......額，上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