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微風拂過,一樹綠葉簌簌。
一身黛藍色貴族裝束的青年站在樹下,身上披着層單薄的白色鬥篷。
忽然,輕盈的落地聲響起,他緩緩扭頭,眼前的景象一半被兜帽沿遮住,只能看到一雙修長的腿。
宋歸瀾從宮牆另一邊翻過來,迅速掃視四周,随即對青年低聲道:“皇太子殿下!”
皇太子擡起幹癟枯瘦的手,緩緩将兜帽摘下來,露出一雙古井無波的眼:“你是?”
宋歸瀾快步走近,外面的侍衛被精神力壓制,看清他的臉之前就昏過去了,但時間依舊緊迫。
“三天後、不出意外,請皇太子在這裏等我。”他語速很快,甚至沒有給對方回答的機會,一雙軍靴便踩着宮牆翻了出去。
動如脫兔,言行果斷。
……畫面一轉,燈光璀璨的皇帝寝宮,穿着黛藍色服飾的青年拔過雲龍架上的鑲珠寶劍,揮臂刺進皇帝的胸口……
宋歸瀾戰栗着睜開眼,感覺臉上全是冰涼的汗水。
他坐起身,輕喘口氣。
怎麽會做這種夢,還被吓得不輕。
擦了擦順着臉頰流下來的汗,他掀開被子進入浴室。
雪白老實的睡在客廳地板上,宋歸瀾洗過澡,準備帶它出去晨跑,剛出門就和府裏的醫師打了個照面。
醫師被他腳旁的大蛇吓得後退一步,随即故作鎮定的推了推眼鏡:“夫人,上将沒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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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穆遠不喜歡別人貼身伺候,府裏自然沒人知道他們兩個結婚後一直沒同房的事。
宋歸瀾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才剛六點:“或許吧。”
“那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宋歸瀾點點頭,将大雪白塞回房間,跟着醫師進入二樓的檢查室。
醫師手裏拿着兩份報告,他拿出一份遞過去:“夫人,經過一周的檢查和實驗,我發現您血液中的素液具有很強的修複能力,請問您最近心絞痛的頻率是否有減少?”
宋歸瀾接過報告,上面都是些醫學界專用術語和符號,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心口:“其實我昨天晚上就抽痛了一陣,不過……總體的頻率确實有減少。”
醫師輕松的籲了口氣:“那就對了,這些素液抑制了您體內細胞外鈣離子內流,從而減弱心肌收縮力,減輕了心絞痛症狀,并且效果比藥物更顯著。”
“真的?”宋歸瀾微微挑眉,“這應該不屬于修複能力吧?”
“是這樣的。”醫師推了推眼鏡,“這些素液非常靈活,就像一個個自啓動程序,您的身體哪裏有BUG,它們就會往哪裏游,從而堵住了鈣離子通道,也算是驚喜而意外的發現!”
“原來是這樣。”宋歸瀾淡淡欣喜了一下,并無太大激動。
“但是,這些素液的修複能力絕對是頂級!我想找上将就是這個原因,上将的右腿被火彈擊中,筋骨都融化了,雖然接了合适的腿骨、筋脈也在逐漸自生修複,但過程極其緩慢,如果将素液用于治療……恐怕會事半功倍!”
醫師接下來的話終于讓宋歸瀾感受到驚喜。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完全不用管邢穆遠了!他就快成為一個戰鬥力完整的邢上将了!
這個消息傳到邢穆遠耳朵裏時,或許是贅疾久于身,對于能否治愈都看得淡了,他只讓醫師先進行實驗。
而要實驗,免不了得從大雪白身上獲取素液。
為此,醫師特地讓人從家禽市場購買了一只紅毛鵝過來,捆住雙爪扔在地上。
等到大雪白猛地竄上去一口咬住獵物,用身軀一圈圈盤住,準備享受美味時,醫師往旁邊扔了幾顆鳥蛋,向宋歸瀾投來求助的目光。
宋歸瀾拍了拍手,走到旁邊撿起鳥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說歹說才把它哄過來。
醫師趁機撿起那只奄奄一息的鵝,撥開被血沾成一縷縷的毛,遺憾的嘆了口氣:“不行,注進來的全是毒液,它除了有毒腺之外,還有個特殊腺體,牙齒可以主動控制分泌漿液的排出,我需要它排出特殊腺體裏的素液。”
宋歸瀾往雪白嘴裏塞了顆蛋:“那要怎麽辦?”
醫師将目光投向他:“這條蟒蛇好像很聽夫人的話……”
宋歸瀾喂食的手頓住,擡頭看了眼醫師。
什麽意思?難道要他舍己為人?
算了,如此一來他也算是邢穆遠的“救腿恩人”,到時候就算身份暴露了也能多讨點好處。
想到這裏,喂雪白吃完鳥蛋後,宋歸瀾果斷将手指遞過去:“咬吧。”
……
又抽了管血,醫師再次獲取到素液,欣慰的道:“如果試驗成功,下一次就是用醫學手段引導素液排出,絕對不會傷害到它,請夫人放心。”
邢穆遠坐在輪椅上,手裏拿着醫師遞過來的另一份報告,低頭看着,薄唇越抿越抿。
宋歸瀾撫着手臂上微腫的針眼點點頭。
這點付出不算什麽,當初他潛進輝耀帝國,在白易州身邊擋刀擋子彈都沒皺過一下眉,背上甚至還留了條無法消除的疤痕。
只是區別在于,以前的頂級體質讓他看起來像鐵打的,怎麽折騰都沒事,而現在的身體,最開始跑個一百米都費勁。
不過在他有計劃的鍛煉下,如今已經可以繞着上将府跑三圈多了,四舍五入就是三千米。
運動能力有在增強,接下來還要鍛煉手和腿的發力。
上将府有個健身房,裏面的健身設施一應俱全,宋歸瀾從最簡單的舉啞鈴開始,午覺起來淺練了小半天,提升微乎其微。
深知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他并不着急,擦了把汗又帶着雪白出去跑步。
之所以不用跑步機,是因為他現在真的太沒血色了,從頭白到腳,只有運動的時候臉色會紅潤些,在外面跑、曬曬太陽更好。
時間已近傍晚,他帶着雪白回到客廳,把它扔在地上自己玩,随即上樓洗澡了。
洗過澡,他很認真的制訂了個鍛煉計劃,每天設好鬧鐘,提醒他到了某個點該做某件事。
邢穆遠也從軍部回來了,他下樓的時候,對方正對賀殊低聲交代着什麽,瑩白肥碩的大蛇拖着長長的軀幹,緊貼地面扭動着爬上輪椅,吐着信子靠近那張英挺的側臉。
賀殊畏懼的後退一步,連呼吸都緊了。
邢穆遠側頭看它一眼,鎮定的擺手把它甩了下去,對旁邊吓得呼吸紊亂的副官道:“吩咐特務部那邊,一定要盡快查出白易州近半個月的動向。”
“是,上将。”賀殊點了點頭,目送上将進入電梯,而地上的蛇正吐着信子朝他靠近。
“賀副官不用害怕,它很小的時候就很溫順。”宋歸瀾走到沙發上坐下,感知到他的氣息,雪白立刻将身軀扭了三百六十度,黏黏膩膩的貼着他躺下。
宋歸瀾擡眼看向賀殊……肩角微耷、體态自然,整個身軀肉眼可見的放松了下來。
賀殊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要轉身離開的沖動,有些厭惡的看着那條蛇:“聽說它是從2號無名星球跟着上将回來的……這麽危險的東西,夫人居然敢養在身邊。”
宋歸瀾笑了笑,拍着冰涼的蛇頭道:“它現在可是上将腿傷能否快速治愈的關鍵,我想上将會慶幸它能來到我們身邊。”
賀殊微微皺眉,眼裏泛着淡淡的不悅。
這句“我們身邊”,似乎把所有人都隔開了一層距離,只有他和上将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無間的,形如一體。
賀殊輕笑一聲,夾雜着一絲譏諷。
注視着沙發上纖纖弱質的美人,他忽然将手伸進軍服內側的口袋:“夫人和上将的婚禮我沒來得及參加,不過新婚禮物還是要送的。”
宋歸瀾漫不經心的撫摸雪白,看着他邁開穩健的步伐朝自己走來,俯身遞上一個印着金色花紋的正方形盒子。
“請夫人不要嫌棄。”
一個紙盒都設計得這麽漂亮,想必裏面的物件更令人驚豔。
宋歸瀾伸手接過來,盒子不大,重量卻很足。
在掌心微微掂了掂,揣測不出裏面究竟是什麽。
賀殊站在面前神情淡淡,語氣平靜的說:“夫人可以現在就打開看看。”
送禮這樣的場景,用如此平靜的語氣說話,反而像是暴風雨前的陰雲壓境了。
宋歸瀾行若無事的捏着盒子一角,撕開包裝,打開盒蓋,将裏面的物件平滑倒進掌心。
一面鏡子。
剛好巴掌大小的水銀鏡,邊緣用高質鋅合金打造,彩釉勾勒出花紋與圖案,複古而又精致。
他将鏡子垂直舉起,清澈幹淨的鏡面倒映出一張白皙清麗的臉,眉眼柔和如水、五官精致秀氣。
“夫人,其實……”賀殊放輕聲音,俯身貼到他耳邊,溫熱的氣息近距離吞吐着,“我知道你的秘密。”
宋歸瀾注視着鏡子裏的臉,眼神慢慢冷凝下來。
“是嗎。”
眸中的冷芒逐漸斂起,他勾起嘴角溢出柔美的一笑,側頭對着湊過來的耳朵道:“我也是,知道你的……”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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