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針管倏然落地。
壯漢手臂翻折,屈起雙膝跪在地上,口中哀嚎聲連連。
其他人見狀,紛紛撸起袖管沖了上來。
宋歸瀾踩在壯漢肩膀上的腳一個橫掃,踢飛一個。左右拳風來襲,他右閃躲避,捋抓面前人的手腕,屈起一條腿猛頂對方腰腹,将他踢向另一個撲上來的人,兩人撞成一團跌倒在地。
“媽的……”
他身軀瘦弱,卻三兩下擊倒好幾個壯漢,頓時激起其他人的戰意,啐着一起撲了上來。
健壯的腿迸發着肌肉掃過來,宋歸瀾躬身躲過,手指順勢往地上一掃,抓起那根針管旋身刺進壯漢太陽穴!
拳腳接連招呼過來,宋歸瀾左沖右突,靈活如蛇,纖瘦的身軀輕易躲避招式,随即以柔克剛狠狠反擊。
在精神力稱霸的現在,除了軍人還有誰會磨練拳腳功夫,失去了精神力的使用權,那些壯漢連繡花枕頭都算不上,一個個跟肉疙瘩似的砸過來。
而擁有多年的格鬥經驗的宋歸瀾,哪怕現在的手腳發力遠遠不比從前,對付他們也跟逗螞蟻一樣。
踩着腳底下一堆痛苦哀嚎的肉疙瘩,宋歸瀾撫着劇烈跳動的胸口,看向由始至終淡定站在一旁的人:“要親自上嗎?”
賀殊眼神越發陰冷:“我還是小瞧你了……知道秦念不在我手裏還敢過來,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宋歸瀾垂了垂眼,無奈一笑:“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怎麽反倒覺得我有目的?”
不過,他确實別有目的。
他話音剛落,包間厚重的門被一腳踹開,深沉磅礴的精神力如浪潮般壓迫進來,宋歸瀾腿一軟,被這股威壓沖擊倒地,半晌支不起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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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殊倏然睜大眼,怔怔盯着門口平緩滑進來的輪椅,男人寬闊的雙肩披着軍服外套,包間裏頻閃的彩燈旋轉着打在他鋒利的臉上,眼神淩厲,像是黑暗中伺機而動的鷹。
跟在後面進來的江楚陽吓了一跳。
面前的場景,一個S級精神力的副官站在包間裏……面前倒下一堆壯漢……還有個慘白着臉的柔弱夫人。
他驚惶的跑過去扶起宋歸瀾:“夫人您沒事吧?您怎麽會跟賀副官在這裏?”
他跟上将本來好好待在國公府,兩個女傭忽然慌慌張張的跑下來,說夫人跳窗去夜店城玩了。
岚國公當場把眼鏡吓掉了。
上将更是帶着親兵隊親自來捉人。
宋歸瀾抿唇醞釀好感覺,忽然抖着肩膀撲進邢穆遠懷裏:“上将,我就是想來夜店城玩玩,在網上請了保镖,沒想到會碰見賀副官……他上來就把我的保镖都打趴下了。”
“賀副官!你這是做什麽?”江楚陽首當其沖,忿忿質問賀殊。
見宋歸瀾先發制人倒打一耙,賀殊也不掩飾了,當場就要戳穿他:“血口噴人!上将,我是來幫您捉他的,他根本不是秦……”
不等他說完,宋歸瀾摸了摸邢穆遠腿上的毛毯,從裏面抓出一把槍,解開安全鎖後,揚臂對準他迅速扣動扳機。
子彈飛速旋轉着襲向賀殊,彈頭在半空中破開,先是燃起細微的火星,接着整顆子彈變得灼紅。
……是火彈!
賀殊來不及躲避,卻極力鋪展精神力,在面前形成一堵無形的空氣牆,子彈猝然撞在上面,瞬間爆.炸出不小的火花。
賀殊精神力一洩,被巨大的沖擊力擊退,脊背猛地撞到牆上,攥着胸口噗的吐出一口血。
邢穆遠從始至終神情冷峻的看着這一切。
宋歸瀾手指勾着扳機,在手裏轉了個槍花重新握住,就着坐在邢穆遠腿上的姿勢,屈起手肘搭在男人披着軍服的肩膀上:“地下城人員混亂,難以維護秩序,帝國政府規定,必須開啓精神力屏蔽裝置系統,而為了方便執法人員,設定屏蔽等級為SS級以下,上将我說的對嗎?”
他鎮定自若,仿佛剛才抹着眼淚嘤嘤嘤的人只是個假象。
賀殊瞳孔一震渾身發抖。
中計了,面前這個人什麽都知道,裝的……都是裝的!
邢穆遠目光淩厲如刀,狠狠剮向他。
賀殊擦着嘴角的血,驚恐的直起身:“上将,我不是!”
“雙星軍法規定,副官篩選的條件為體質SS級、精神力S級,那麽……賀副官為什麽沒有被屏蔽精神力?”
宋歸瀾此話一出,外面的親兵隊立即掏出槍圍了進來。
江楚陽錯愕的瞪大眼:“賀……賀殊,你難道是S級以上的精神力?”
隐瞞真實精神力進入軍部……是會被視為敵國卧底的!
“把人扣住!”邢穆遠冷冷命令。
“上将……上将他是在陷害我!我對您絕無二心!他根本不是秦念!您問那個侍衛就知道!他是……”賀殊往前走了幾步,急切的想解釋清楚,士兵們一湧而上,将他踹倒在地,掏出手铐将他縛住。
“…他是秦念的弟弟秦悅!”賀殊垂死掙紮,抱着同歸于盡的氣勢咬牙說出這幾個字。
“弟弟?”邢穆遠緊抿唇,冷冷看向坐在自己腿上的人,“這是我的猜想之一,你果然不是秦念。”
宋歸瀾聳了聳肩,将槍輕輕塞回毛毯下:“我暴露身份,幫您捉到一個卧底,将功抵過那便是無功無過,上将您說呢?”
不管秦念還是秦悅,都只是他的一層僞裝而已,既然打定主意要離開上将府,不如讓身份暴露得更有價值。
“什麽?”江楚陽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賀殊還真是個卧底?
邢穆遠眸色深沉的凝視他:“你怎麽知道他是卧底?”
宋歸瀾擡起頭,掃視四周:“就在這裏啊,他用精神力把我的保镖都打倒了,所以我知道。”
“你說謊!你瞎說!”賀殊跪在地上掙紮,漂亮的臉瘋狂扭曲。
“我瞎說什麽?”宋歸瀾扭頭看向他,一臉單純,“我一沒精神力二體質差,難道是我一個病秧子把他們打趴下的?”
邢穆遠冰冷的視線掃向那些躺在地上、鼻青臉腫手腳脫臼的壯漢:“你們是保镖?”
壯漢們面面相觑,倉惶的道:“啊是!我們是您夫人請的保镖!”
面前這張臉誰不認識啊!誰敢得罪帝國之基邢上将!要是讓上将知道他們是賀殊請的打手……他媽的不會給他們安個通敵罪吧!
“你別混淆視聽!”江楚陽氣憤的走過去,狠狠一腳踹在賀殊肩上,把他踢了個人仰馬翻。
賀殊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被氣哭了:“你瞎說!你瞎說!”
邢穆遠被他吵得煩了,擺擺手讓士兵堵上他的嘴。
宋歸瀾正看着好戲,一只寬厚的手掌忽然撫上自己臉頰。
他微微一怔,轉頭看向輪椅上的男人。
邢穆遠撫了撫指腹滑膩的肌膚,手掌挪到他腦後,将他的腦袋輕輕托近,低聲道:“但是我怎麽記得,你三天前說要讓我看一出戲,難道不是今天這出?”
如果不是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麽鬼,邢穆遠剛才絕對不會讓他拿到槍。
“是嗎?我說的是上将‘更感興趣的事’,現在看來上将對我更感興趣啊?”宋歸瀾不退反進,勾着他的脖子暧昧貼到他耳邊。
邢穆遠冷冷将他推開。
玩文字游戲,可以。
他挪開視線,決定先把問題一個個解決。
“把人帶回軍部,押到審訊室,我親自審,其他人一起送過去。”
“是!上将!”士兵們把人一一扣押,在邢穆遠這個頂級精神力者面前,賀殊逃無所逃,憤恨的瞪着宋歸瀾,被江楚陽從後面狠狠一腳踹出包間。
“坐夠了嗎?”
淡漠的語氣發出,宋歸瀾輕嘆着靠在他肩膀上,恹恹的道:“不行,我腿酸軟得站不起來。”
他真不是在演戲,從二樓跳下來,又經歷了一番激烈打鬥,現在腿和手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麻又酸,膝蓋還隐隐刺痛。
“…夫人,我幫您看看。”
哪怕知道面前這個不是真正的“夫人”,江楚陽依舊格盡職守,蹲到他面前緩緩卷起一邊褲腿。
一截雪白的腳踝露出來,接着是肌肉勻稱的小腿、圓潤平整的膝蓋……
江楚陽倒抽口氣:“夫人您的膝蓋怎麽傷成這樣?”
邢穆遠低頭看去,瞧見那白皙的膝蓋一大片青紫,觸目驚心,跟拿石頭狠狠砸過一樣。
“跳窗磕的。”宋歸瀾不以為意的扯了扯褲腿,江楚陽便幫他把褲腿放了下去。
邢穆遠似乎并不想憐香惜玉:“跟我去軍部,一五一十的把身份給我解釋清楚。”
原來還要審訊他。
宋歸瀾輕輕嘆氣。
邢穆遠冷漠轉身,結實的輪椅載着兩個人離開包間。
江楚陽撓了撓頭,掃視一遍裏面,發現地上落着一根針管,他走過去将之撿起,随即跟了出去。
……
軍部基地,審訊室。
軍醫将針管裏的液體成分檢驗出來,是一種高濃度致.幻藥,注射後會讓人神經錯亂,變得癡傻。
派去酒吧調查的士兵回來,包間裏的監控監聽設備全部被關閉,沒有搜查到可用的信息。
在高強度的電擊、鞭打下,傷痕累累的賀殊終于開口承認,那根針管是他弄來的。
“用來幹什麽?用在誰身上?”邢穆遠坐在審判桌前,面無表情的注視他。
賀殊一張臉煞白冒汗,難看至極,他抖着嘴唇凝視邢穆遠,咬緊下唇沒有說話。
現在邢穆遠只剩江楚陽這一位副官,他當然得抗下審訊的職責,狠狠按下審訊椅上的電擊控制鍵。
賀殊猛地一彈,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動,如癫如狂。
片刻後,電擊停止,賀殊茫然着雙眼下颚一動,江楚陽眼疾手快的握住他下巴,咔擦一擰。
宋歸瀾單獨坐在審訊桌旁,手裏端着碗藥湯,一名軍醫蹲在面前,仔細給他處理淤傷。
…唉,這上将夫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審訊之前還有人照料身體。
他這麽想着,聽到邢穆遠在旁邊說:“你真的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賀殊垂死掙紮般将頭擡起,眼裏逐漸流露出恐懼。
“和輝耀第一次談判的時候,白易州開槍偷襲,你用精神力替我擋了一下火彈,将軌跡打偏,我才只傷了一條腿,你覺得我應該獎賞你嗎。”
獎賞,必須獎賞。
宋歸瀾心想,獎賞死刑立即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