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光明神的神識掃眼一看, 發現神殿裏少了個人。
想到什麽，光明神問一旁的神使：“贏神使離開多久了？”
被問到的神使低着頭：“回光明神，已有四十來日。”
光明神能感受到贏神使還活着, 有些驚訝, 夢魇之神不是說尋常凡人之軀撐不過三日嗎？
光明神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只是覺得那瞎子神使果然命硬得很。
不過是一個以下犯上的神使, 沒了就沒了，區區神明不會為任何蝼蟻可惜。
……
夢魇神吞噬萬物生靈的夢境, 他将那些不好的東西一點一點彙聚給光明神的那位神使。
贏無意吞服下那些黑暗的元素, 并未感到不适, 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暢快，夢魇神察覺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年以後，夢魇神再次将那些不好的東西想要傳給贏無意時, 卻發現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夢魇神大驚，他早已習慣每日吃那些好的“飼料”，不好的東西給別人，久而久之，夢魇神的神力已經大不如從前，因為他原本就是依靠凡人的夢魇成神的。
失去了本我，失去了根源, 夢魇神還有什麽值得畏懼的？
而吞食了那些雜質意外沒有死亡且迅速成長起來的贏無意也沒有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敵人弱，她強，敵明她暗, 贏無意可不會管這一年裏在夢魇神這裏躲了多少災，積累了多少經驗, 她能活下來靠的是她自己，和給她提供“養分”的夢魇神可沒有關系，并且，這神之前還算是奴役她的，她給神打工且分文不取，這不符合她摳門吝啬的性子。
于是，在最後時刻，贏無意将夢魇神吞食了大半。是的，吞食。反正那些壞的雜的東西她都能吃，且沒有消化不良，區區一個“淨化”後的夢魇神又算得了什麽？之所以沒有全部吞服，是因為她暫時沒有找到殺神的辦法，只能以這種辦法削減神的力量，夢魇神被撕咬後發出尖銳的慘叫，怎麽也沒想到溫順了一年的神使突然做出這種舉動，夢魇神驚慌失措，想要逃走，被贏無意啃掉了半個軀體。
當然，神是不死不滅的，即使現在看起來損傷慘重，時間一長神也會重新長出軀體，力量也會重新複燃，唯一限制神的辦法就是把他們壓制禁锢了。
拖這長達一年的時間，贏無意也逐漸學會了怎麽使用“神力”，她不是神，但神力和修煉的靈力差不多，夢魇神每天幹完活後就在那裏小憩，連老窩裏被人翻了個遍也不知曉。
贏無意煉化了一條長長的繩索，将還剩半個身體的夢魇神綁了起來，又拖着他來到一座神山下，贏無意：“古有五指山，今兒也差不多吧。”
夢魇神不知道她說的什麽意思，只是喊道：“贏神使！光明神不會放過你的！”
他也不會放過他的！等他出來……
贏無意低頭憐憫地望了手上的夢魇神，不再猶豫，将之丢到神山下。
神山鎮壓了夢魇神，又設置了幾個禁閉之鎖，短時間夢魇神是無法再出現的。即使以後出山，那時候他也不會是她的對手。
“砰！”
光明神神殿。
光明神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上一次睡覺是什麽時候他已經不記得了，光明神也不知怎麽了剛才有一股強烈的困意，仿佛有什麽人拉扯着他的神識進入睡夢，不過進了夢境裏光明神發現那夢境一片漆黑，遠處似乎有什麽人在呼喊，他聽不清……
随之，他就感受到一股心跳加速如鼓擂的緊張，像有什麽砸在了他胸口，光明神換了個姿勢坐着，縱使再遲鈍，神的第六感也是不能不信的，不知是第幾次了，光明神承認，他就是很在意之前那個瞎子神使，更早的時候，他去找了記憶神，不過記憶神說沒有人動過他的記憶。
如今意念一動，光明神來到夢魇神的地盤，夢魇神獨來獨往，身邊也沒有神使，光明神在洞外駐足許久，而後，竟不發一言地離開了。
在他走後，贏無意從夢魇神的山洞裏走出，嘲諷地笑了。即使是神，男神也一樣自大自負呢。正如夢魇神想不到栽在她手上，光明神也絕不會想到夢魇神在她這裏會吃虧，所以即使神明察覺到不對，來到洞口又沒發現不對，夢魇神設下的結界還在，所以深信不疑就離開了。
贏無意咧了咧嘴角，下一秒她出現在結界之外，因為體內有半個夢魇神，所以夢魇神設下的禁制對她來說毫無作用。贏無意離開夢魇神的地盤，時隔數月，贏無意又來到人間。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此時，凡間不知經過了幾個百年，人間争鬥幾許，傷亡幾許，存在的利益鏈換了一茬又一茬，不變的是底層的求生者。
贏無意來到當初初到這個世界降落的地方，曾經的村莊早已不見，不變的是那裏仍然矗立着一座神殿，神像威嚴亮堂，四周的村落是後面新起的，這裏與其說是村落，不如說像一個城鎮了。
贏無意看到旁邊還有一條河，這是在之前沒有的，幾百年裏新生了一條河流麽？贏無意下意識地來到這座城鎮旁邊的小河邊，淙淙流淌的河水仿佛在訴說什麽。
“轟！”
遠處，有什麽東西點燃，是煙花？
來不及疑惑，贏無意看到遠處敲鑼打鼓，一隊人馬緩緩朝這裏靠近。
“河神祭祀！閑雜人等離開！”打頭之人看到她，連忙喝道。
贏無意“目光”在他們身後的紅色轎子裏停下。
“嘿，哪來的瞎子？去，一邊去！”許是贏無意看着很是高大，那些人并沒有上前對她動手，不過也将不耐煩顯現到極點，他們明明踩了點也清了場，這個瞎子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祭祀日。贏無意不知道她撞上了這裏的人一年好幾次的祭祀日，今天則是他們祭拜近百年來新起的一種神明——河神。當發現光明神對他們也不是萬事都滿足後，人們發現了附近有一條小溪流，一開始，那條河流十分窄小，也不知是哪天有人發現只要祭拜這裏的河神就能夠使家裏一年到頭無病無災，且喚來生計，于是有一部分人開始信奉這裏的河神。
而那條原本的小河也越變越寬，河水越變越多，有人稱是河神對這裏的人極為滿意，河水是對人們的獎勵。
人們不管是吃喝用，還是種地，都需要用到河水，河水清澈見底仿佛取之不竭，這條河也被凡人保護了起來。
而說到重點祭祀，這裏的人采用的是最簡單，也是最殘忍的一種祭祀辦法——人祭。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河神喜歡純潔女童的事被傳出，當第一件事做出來以後，人們的心裏承受能力似乎提高了，于是乎，每年這種事人們都見怪不怪了。
贏無意猜測，傳出這種消息的人，制定并實施的上層人，一定對女童恨之入骨吧。
今年的河神祭祀自然失敗了，贏無意把擡着轎子的，歡送迫不及待笑着的，一群屠夫都統統送進河水中，想必什麽河神一定非常喜歡今年的人祭。
血水湍流不息，熱鬧歸于平靜，很難想象方才這裏要上演什麽。
而今年原本的人祭對象——一個不足十四歲的女童，只見她呆愣地望着四周，望着贏無意。
贏無意感覺雙目有些泛疼，是因為離開神界，遠離光明神的時間太久了嗎？贏無意捂了捂雙“目”，轉身就要離開。
“您……您等等！”
人祭女孩喊道，她再膽小害怕也知道此時是她唯一的機會了，迅速跪伏在地上：“大人！我會好好聽話的！請您收我為仆吧！”
人祭？想做嗎？她當然不想。可是她只是還要仰仗家人而活的女孩，到了歲數上面的人一指點她也只能被穿上花嫁衣被送上轎子，等待她的是死亡，什麽河神會在河底救下她……只不過是給她的安慰罷了，這世上的神明若真的存在，為什麽神明是需要吃了凡人才肯為凡人做事呢？神怎麽還區別對待凡人？難道被它吃掉的人就不愛神嗎？
女孩捂住心髒，其實她生來心髒就不太好，也許是因為這樣……家人才可以輕易地放棄她，甚至得知她被選上作為河神的祭祀品還很高興，松了口氣，是終于可以徹底擺脫她了是吧？而且他們還不用落上一個丢棄小孩的壞名聲。
贏無意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瘦弱女孩，道：“我不需要那種存在。”
女孩懵了，做仆人也不行嗎？她只想活着甚至可以不用給她薪酬，原來，她這樣的人連做大人的奴隸都不夠格啊……
“起來吧。”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贏無意習慣地說道：“跟着我，我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現在，我要你把這個地方的所有女孩都抓到我面前。”
女孩：“額嗯？？”
“眼睛”越來越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贏無意說：“如果做不到，你可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