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女孩沒有名字, 因為在家裏排行老五，所以家裏人都稱呼她為五丫。

五丫原以為這會是一個很有難度的事情——她除了答應別無她法，一開始也以為自己辦不到的。

不過, 真正實施起來的時候卻發現也沒有她想的那麽難, 其一是因為這裏存活的女孩本就比較少, 五丫把她們叫到一塊, 很輕易地就讓她們跟着她走。這些女孩看着本來應該犧牲給河神當祭品的五丫“複活”了，一個個以為五丫來找她們報仇, 指責她們沒有站出來制止那件荒唐事, 于是就這麽跟着五丫來到約定之地。

其中, 今年河神祭祀日出了事過了一天這裏的人也反應過來，來到河邊誰也沒有找到，只有一頂荒涼的花轎，昨天祭祀日來看熱鬧的人很多, 按理來說如果是人是沒法對那麽多人動手的，此事極為蹊跷，人們在河裏撈不出什麽，當天在河邊的所有人都莫名失蹤了。

有人說是因為河神不滿意今年的祭品，所以讓其餘人陪葬，也有人稱看見一個外邊來的女人帶走了五丫，後者自然沒有人信, 這裏的上層組織則決定對此事緘默不再提。

因為出動了幾天尋找那日的人，所以那幾天這裏的防護就弱了許多，而五丫把自己的臉塗黑，看起來和從前完全是兩個人,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輕松地在城鎮上來去自如，順便帶走一個又一個女孩。

贏無意看着一個城鎮上不足五十名的女童們, 又看了看在旁邊累得氣喘籲籲的五丫，開口道：“你可以留下來了。”

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五丫興高采烈，強烈的直覺告訴她一定要牢牢跟緊眼前的大恩人，五丫只是看着小，營養不良導致，實則心思早熟，五丫老實回答：“大人，我沒有名字，不若大人給我賜名吧！”

她可不想未來出門在外還是讓人五丫五丫地喊着，說實話她覺得家裏的哥哥弟弟的姓名倒不錯。

贏無意略一思索，道：“向陽怎麽樣？”這個女孩，給她的感覺一直是蓬勃向上，生機盎然的向陽姿态。

五丫喜歡極了新名字，向陽，聽着就很健康聰明，她是向陽，她就要向陽！

向陽說：“好！我很喜歡！謝謝大人賜名！”

贏無意如今在一處廢棄的神廟裏，向陽“抓”來的此地女童全都在這了。此刻她們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半是警惕半是好奇地望着贏無意和向陽。

越是幼小的孩童越具有小獸一般的直覺，孩子們雖然不認識贏無意，但是本能地感覺到眼前這個長得比她們家裏女性長輩都要高大強壯許多的女人應該不是壞人，至少不會對她們做什麽壞事。她們又小身上又沒多少肉，就算割下來吃肉也吃不飽，抓她們來能做什麽呢？如果是鎮子裏的男人，那她們或多或少也懵懂了，要麽就是她其實還要再轉手一波給別人……？

贏無意“目光”掃了眼幾個女孩，只是聲音平穩冷淡地和她們說：“有誰想回去？”

向陽：“這次能把你們帶出來實屬不易，我不怕你們知道，其實我本該在那天死于所謂河神之口，但是那天我一直祈禱，祈禱有人或者神明可以救我，然後，大人來了。”

“如果你們不跟我一起的話，也許下一次，下下一次要被獻祭的人就是你們當中的某一個人。”

“那條河……淹死了許多還未成型的女嬰不是嗎？”

向陽的聲音有些哽咽。情況就是這樣，她們能活下來實屬不易。但活下來她們也無法和家裏的男孩一樣享受應有的權益，如果這裏的誰要繼續回到鎮子上，那她看不起那個人。

女孩們面面相觑，她們其實都和向陽差不多大，再小一點的都死了，再大點的，則去充當了伥鬼。

唯有還未嫁人生子的女孩，這個年紀的剛剛好，她們心底還會充斥着“雜念”。

河……贏無意默念，“眼神”望向鎮子的方向，曾記得當時那個光明神說這個種族命數到頭，是該滅絕了，而她當時不管有意無意，都讓那些人繼續活了下來。

是她錯了？

也許，當時她不應該插手，那個種族就在當時被病痛折磨至死才是應該的結局。

“大人，大人？”向陽看着救命恩人眉頭緊皺似乎很煩惱的樣子，不由出聲呼喚，大人雖是眼睛有恙，但她的“目光”很有力溫暖。

贏無意“看”向一臉期盼的女孩，又看了看雖然仍有顧慮，擔憂或緊張什麽的，但沒有一人提出要離開的衆女，緊皺的眉頭微微松開：“好，希望你們不會後悔。”

不，她沒有錯。一切都是命運使然，遇見她們也是命運。不是那些人當時命不該絕，是這些女孩命不該絕。

所以，她才來了。

……

神界。

時間之神找到光明神，“最近凡人多數反饋，她們好長一段時間連日做起噩夢，有的人甚至在夢境裏長睡不起。”

時間神掌管時間，連這種事情都傳到他耳朵裏，可想而知此事有多重大。

光明神皺了皺眉，“夢魇神人手不夠嗎？”

夢魇神一向掌管凡人以及他們神明夢境，現在有什麽事肯定是要找夢魇神。

“不知道。我喊他沒有回我。”時間之神說。

光明神沒由來地想到了曾經身邊的那個瞎子神使，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光明神說：“夢魇神。”語落身影消失在時間之神的視線。

時間之神搖了搖頭，“要不要這麽急啊。”說着自己也來到了夢魇神的地盤門口，之所以不自己來，主要是光明神的戰鬥力比他強，喊他一起有什麽事他也能先跑為之。

光明神嘛，衆神誰不知曉，戰鬥力杠杠的凡人又喜歡，能和他匹敵的神不超過三位。

凡人夢境出了這麽大的漏子，可想而知夢魇神這裏是有什麽意外……時間之神從來不會覺得湊巧只是湊巧。

只是，光明神和時間神來到夢魇神的地盤，先是光明神發現了這裏的結界被人打開過，可是确實還能感應到夢魇神還在神界裏，只不過，和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光明神能夠感覺到夢魇神的氣息似乎比之前的要弱？

如此一來夢魇神設下的結界對他們來說更易如反掌就打開了，不過他們尋找了各個地方，都沒有看到夢魇神的蹤影，而光明神曾經的那個瞎子神使自然也沒有看到。

光明神臉冷冷地沉下，時間之神開啓搜索大法，回溯了這裏過去的時間，通過時光回溯法，兩神看到了曾經在這裏發生的一切。

時間之神：“……”哇哦。

光明神：“……”

瞥了瞥臉色黑如鍋底的光明神，時間之神忍住了笑意，真是沒見過有誰給光明神上了一課，如今見識到了，時間神真想笑話光明神看走了眼，害了神界的一位神明不說，對光明神也是一種屈辱吧？可惜，他剛剛使用大法，現在神力還很虛弱，怕沒有神力逃跑避免光明神的怒火，時間之神只好低調忍笑了。

光明神拳頭咯吱作響，他們很快找到了被鎮壓在神山下的夢魇神，也是奇怪，他們平時都會從神山旁邊經過，居然誰也沒有發現夢魇神就在山底下，也不知是神明們太自信了還是太遲鈍了呢？

此時距離夢魇神被壓在山腳下已經過去了數個月，夢魇神奄奄一息，被救出來的時候身子都不是完整的。

夢魇神就知道早晚神界其它神會來找他，只是沒想到要這麽晚，夢魇神勉強維持住自己的身體，用神力發出聲音：“光明神……那個凡人已經化魔了！她不正常！”

是啊，除了不正常，他想不到還能用什麽詞來形容，也想不到一個正常的凡人怎麽能啃食神明呢？那個神使絕非善類，有可能失明也只是她故意裝出來的，因為這樣殘缺的人才能讓神放松警惕不是嗎？

光明神冷聲道：“食神？”冷哼一聲，“她有種就來。”

光明神代表絕對的正義、光明，一切黑暗的不正常的妖魔鬼怪都在他的神光下無所遁形。即使平時僞裝得很好，也終有一日現出原形。光明神覺得自己沒有一開始認出那個神使的異常，不是自己的問題，是那個不正常的瞎子太會僞裝了。

但是沒有關系，光明神知道了她是殘害神明的罪魁禍首就行了，既然是他把她帶到神界，由他庇護了她，等他收回一切，她自然什麽也不剩了。

一切應由他來結束。制止。

神明動怒，凡間的凡人俱感受到了，首先便是突然變化的天氣，原本還是豔陽高照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狂風作響，擔心神界的神明不滿這段時間的人類，凡人們又是跪地向神祈福，又是開始舉辦祭祀。

贏無意在城鎮裏。

其實，此地有一個名字廣為流傳，叫做夏子鎮，相傳很久之前神明降落此地，解救了當時危在旦夕的人們，而那一切要從神明的瞎子神使說起，就說有一天光明神的神使出現了……

夏子，瞎子，從那以後此地便叫夏子鎮了，以此來紀念那名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