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座位
座位
盛熾吃痛地抓住自己肩膀，臉上的表情相當痛苦，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你就不能輕點？”
常寧輕哼一聲:“少裝。”
盛熾只好直起身子來。
“我這不是看一向對學習無所謂的常寧女士坐上了那樣的寶座，一時驚訝嘛。”盛熾雙手插兜，話語間依舊透露着幸災樂禍，“這下好了，你那些小說啊，手工啊，都不能擺上桌子了，怎麽樣，心裏是不是特難受？”
盛熾說着，還湊到常寧面前來問她。
“滾，我早不玩那些了。”常寧兇他一句，随後又陷入到哀傷的情緒當中去，“哎呦，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常寧和盛熾在學習這點上有些不一樣，她并不屬于盛熾那類從小學習就好的，在九年義務教育中，她有八年都在班級的中游浮動，從來沒有過什麽驚人表現，只是到了初三，可能體內天生的學霸因子壓不住了，讓她一路猛竄，直至坐到中考狀元這把椅子上。
這也就導致她的學習态度不是特別端正，很多時候都是得過且過，甚至還被叫過幾次家長，不過也沒能改變她分毫。
“沒事，”盛熾不痛不癢地安慰她，“以前怎麽過現在就怎麽過，大不了再被叫幾次家長，反正叔叔阿姨都習慣了。”
“滾啊！”常寧懶得和他貧嘴，又是一巴掌伺候。
兩人一路吵吵鬧鬧，走回了自家小區，常寧還未敲門，楊蘭女士便開門叫她，順便還叫了她身後正準備回家的盛熾:“小熾，你媽今天不在家，上阿姨家吃。”
“哦，好。”盛熾把剛捅進去的鑰匙抽出來。
“媽，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那麽準時地就把門打開了。”常寧一邊換鞋，一邊問道。
楊蘭女士拿着鍋鏟進了廚房，聲音飄出來:“你兩那聲音，五裏地之外都能聽得到。”
常寧一時僵住，她還真沒想到過這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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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熾扶着鞋櫃，也愣了一瞬，随後才笑出聲來。
“下次不聊那麽大聲了，”盛熾從常寧身旁擦過去，輕聲說:“不然阿姨就要知道你上課的那些小動作了。”
“你！”常寧被惹怒。
然而盛熾已經略過她，進了廚房幫忙盛飯端菜。
由于爸媽工作的關系，盛熾從小到大的節假日都只能自己一個人在家，楊蘭女士看不過眼，總叫他到家裏來吃飯，這一來二去，盛熾對常寧家已經跟對自己家一樣熟悉了。
餐桌上放了一沓試卷，常寧過去翻看了一眼，是小學三年級的語文試卷，估計是她媽帶回來要改的，她随手又放到了酒櫃上，順便往廚房裏喊了一聲:
“媽，我爸呢？”
“你爸不回來吃，”楊蘭正炒着最後一個蔬菜，嘴上還不忘回複常寧的話，“他今天有晚自習要守，直接在學校吃了。”
“哦。”常寧應下一聲。
常明遠是初中數學老師，尤其還教初三的數學，總是格外忙。
飯菜端上桌，盛熾還想着進廚房拿筷子，楊蘭忙招呼他坐下:“坐吧小熾，阿姨去拿就好。你看常寧啊，回來了一點活不幹，都是慣的，小熾你下次別管這些事，讓她來。”
楊蘭橫常寧一眼，罵罵咧咧地進了廚房。
常寧吐吐舌頭，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似乎剛才罵的不是她。
盛熾在常寧家吃飯多年，楊蘭對他的口味已經很熟悉，這一桌子菜基本都踩在兩個人的口味上，不出半點差錯。
“快點吃，吃多點，一會還要上晚自習。”楊蘭又開始熟悉的催促模式。
“知道了。”常寧是最受不了這種催促的人。
兩人正吃着，楊蘭又進了廚房，給他們一人準備了一盒西瓜。
“拿着，晚上吃，免得餓。”
常寧這會又怪會賣乖：“好的，謝謝媽媽。”
盛熾在旁彎彎嘴角：“謝謝楊姨。”
吃過飯，盛熾和常寧又往學校趕，一路上碰到不少一中的學生，三三兩兩的，整條路都被帶的熱鬧起來。
兩人在樓梯口分別，常寧進了自己班，她回到那個無比顯眼的位置，整個人都沒了生氣，索性拆開水果來吃。
甜甜的西瓜味迸發在嘴裏，常寧頓時感到無比滿足，正想再戳第二塊吃，忽然感覺背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背。
常寧轉頭看去，一個撲閃着大眼睛的女孩笑眯眯地看着她，問：“你是常寧嗎？”
“嗯，對。”常寧對上這麽白淨乖巧的一個女孩，一瞬間有些晃神，點點頭回答她後又笑了笑：“你怎麽知道啊？”
那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應該沒有人不知道你是常寧吧。”
常寧想起今天上午那一幕，有些了然，她徹底地回過身來，問：“那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葉子，”那女孩把作業本推到常寧跟前，笑道：“就是葉子的葉子。”
“哇，”常寧驚嘆，“好可愛的名字，跟你人一樣。”
猝不及防被誇，葉子的臉上浮現出兩團紅雲，她抿抿唇，聲音小小的：“你也一樣啊。”
常寧“嘿嘿”兩聲，正想和葉子多聊兩句，班主任便進了教室。
“安靜下來，拿出課本預習預習。”
常寧一聽這聲，只好回過頭去。
班主任在教室裏巡視一圈，剛走上講臺，門外就有人叫他，常寧抓住這個機會，戳了塊西瓜給葉子，“來，嘗一塊。”
葉子被她這一膽大的舉動給吓了一跳，慌裏慌張地接了她的西瓜。
常寧動作迅速，沒讓去而複返的班主任給發現。
上課鈴聲正式打響，他們今天本來就沒上什麽課，晚自習更是無所事事，班主任可見不得這種狀況，索性利用這三節晚自習把班上的一些事情給安排好。
“來，都放下手裏的事情聽我說。”班主任坐在了講臺前，他輕敲了下桌面，又道：“現在我們來選舉一下班幹部，有沒有同學毛遂自薦的，自己舉手就可以，我們先從班長開始，然後是學習委員，生活委員之類的。”
他話音剛落下，就有人立馬舉手示意。
“老師，我想當班長。”
“好，你上臺來介紹一下自己。”班主任看到有人舉手，很是欣慰。
那女孩從第一大組中間走出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跟随着她，直到她站到講臺上。
“大家好，我叫徐飒。很高興能和各位成為同學，今天我想競選班長一職。班長在我的眼中應該是一個好的服務者，同時也是一個好的反饋者…………”
徐飒在臺上滔滔不絕，常寧撐着下巴看着，臉上還露着迷之微笑，一副妥妥的吃瓜相。
徐飒發表完宣言，又緊接着上了一個男生，除此之外，便沒有人再選擇上臺。
班主任見狀，立刻讓同學們匿名投票，随後選了兩位學生，讓他們上臺唱票。
最後，徐飒以幾票的優勢領先，擔任班長一職。
常寧看着這個結果，滿意地點了點頭。
随後而來的是學習委員的競選，這個職位有好幾個人争，常寧在下面聽宣言聽得不亦樂乎，正起勁時，她撞上了一旁班主任的視線。
班主任目光沉沉，隐隐透着質問。
常寧坐直了身子，把頭低了下去。
天老爺，她可從來沒擔任過什麽班幹部，就連小組長也是能推則推，更別說主動上臺競選了。
常寧暗自腹诽，直到過了好幾分鐘，她才敢重新擡起頭來。
班主任的視線已經從她身上轉移，常寧松了一口氣，終于能夠安心聽各位同學的競選。
一節課下來，班上定下來好幾個班委，但下節課估計還要繼續，畢竟還有課代表什麽的。
下課時間總是熱鬧無比，常寧拿出自己那盒沒吃完的西瓜，三下五除二把它解決了，但手上沾上了西瓜汁，黏得很，她皺眉，打算去廁所洗個手。
剛站起身，葉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要上廁所嘛，我們一起去吧。”
常寧往外走的腳步頓住，道：“好啊，不過我就去洗個手。”
兩個女生一塊出了教室，一起往教室外走去。
“選班長的時候，你投給了誰？”路上，葉子主動挑起話題。
“徐飒。”常寧答道，又問：“你呢？”
葉子眼睛彎彎的，為這一份默契開心：“我也是。”
常寧一開始就被徐飒吸引了，這個女孩子身上透着一股蓬勃向上的精氣神，很容易帶動別人的情緒，她剛開口說兩句話，常寧就想好了把票投給她。
廁所人不多，葉子進去上廁所，常寧洗過手，在外面等她。
葉子速度很快，可能是怕常寧等着急，她洗過水，一邊甩着手上的水珠，一邊往外走。
常寧見她出來，笑笑：“走吧。”
兩人又一塊往回走，經過高二（一）班的教室時，迎面撞上了王皓。
“嘿！常寧！”王皓這人總是熱情無比的樣子。
“嘿！”常寧學着他的樣子回了一個招呼。
王皓看見她旁邊的葉子，停住腳步，問：“這是？”
“我後桌，叫葉子。”常寧給他介紹，随後又對葉子說：“這是王皓，他是高二的。”
葉子有些羞澀地笑笑：“你好。”
王皓忽然變得有點憨，也笑笑：“你好。”
已經臨近上課時間，三人沒再多說話，各自回了教室。
坐回位置上，葉子問常寧：“你怎麽剛開始就認識高二的同學啊？”
常寧聽見她這麽問，偏偏頭道：“我有一個在高二的朋友，他帶我認識的。”
她剛說完，上課鈴聲便響了。
第二節晚自習照舊選舉班委，而第三節晚自習便是正常的學習時間。
常寧翻着幹幹淨淨的課本，祈禱着這節課趕緊過去。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時間，常寧拎起書包就跑。
沒想到盛熾比她還快一步，已經在樓梯口等她了。
人流紛雜，盛熾在這一片來來往往中，随意地靠在欄杆上，看見常寧後，朝她招了招手。
常寧跑過去，稱贊他一句：“可以嘛你這速度。”
盛熾和她一塊混進人群中，“那還不是為了配合你。”
樓梯間格外擁擠，盛熾和常寧花了五分鐘才走到一樓。
校門口，各種便利店和小吃店正亮着燈，常寧看着冰櫃裏的冰淇淋，一下起了心思。
盛熾瞥她一眼：“想吃？”
常寧擡頭看他，非常誠實地笑了笑：“我沒帶錢。”
盛熾的動作頓住，認命地從兜裏掏出五十塊。
常寧瞬間興高采烈，從裏頭拿了一個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推着盛熾前去付錢。
然而店主還沒找完零，常寧人就跑了。
等盛熾出了店門一看，這家夥正蹦噠着往前走，連步伐都透着興高采烈。
盛熾扯了扯書包帶子，忽的一笑。
“切，小屁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