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演講

演講

但寫演講稿這種事情對常寧來說還是挺簡單的，壓根犯不着上網去搜，她用了一節晚自習的時間，就把稿子寫出來了。

趁着這股熱乎勁，常寧一下課就直接把稿子交給了語文老師，老師大致掃過一眼，沖她說：“行，我先看看，到時候有需要修改的再叫你。”

常寧乖乖應下了，轉身往教室走。

教室門口聚集了很多人吵吵囔囔的，常寧從後門進去，問葉子：“怎麽了這是？”

葉子趴在桌子上，道：“要發校服了，班主任剛剛叫了好幾個人下去搬呢。”

“哦。”就為這事，常寧只淡淡應了一聲。

“哎，你說那校服穿上會不會特別難看啊，我聽他們說，以後我們必須穿校服來上學，不穿要扣班級分呢。”葉子又道。

常寧正倚靠在自己桌子邊上，臉朝向葉子，這樣方便和她說話，其實常寧并不是很在乎校服穿的好不好看這個問題，但葉子這麽一說，她倒莫名想起了盛熾穿這校服的樣子。

“應該不會難看吧，”常寧慢悠悠地說，“盛熾穿的就還行。”

葉子腦海裏對盛熾穿校服的樣子沒什麽印象，勉強回憶了一下，懶懶地“嗯”了一聲算是回複常寧。

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已經将校服搬到了講臺上，班主任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徐飒：“徐飒，你和生活委員一起把校服發下去。”

校服用編織袋裝着，說實話看上去很不講究，但撕開編織袋，裏面每套衣服都被包裝得好好的，袋子上面還标注了每個學生的名字和學號。

徐飒和生活委員互相配合，挨個喊了同學的名字，讓他們自己上來拿。

有人一拿到手就忍不住把校服拿了出來，狠狠一甩後展開在其他人眼前，常寧聽見嬉笑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後面的學生正指着校服在讨論些什麽。

常寧又偏了偏頭，跟葉子說：“你看，那校服不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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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聞言往後看了一眼。

其實常寧說的沒錯，那校服并不算醜，甚至還有點好看——一件純白色的polo衫，唯一的亮色是胸口前的校徽，用紅色的絲線縫出一個具體的圖案來，在白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鮮亮活潑。

學校這樣的設計挺好的，既然做不出多時尚的衣服來，還不如就像這樣，走極簡主義風格。

除去夏季的校服，春秋季和冬季的校服也都發放了下來，是兩件深藍色的沖鋒衣，外加兩件羽絨內膽，加上內膽是冬季校服，拆掉內膽是春秋款。

這樣挺好，很多學生都喜歡。

常寧正看得起勁，講臺上的徐飒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她猛然回頭，看見徐飒正沖着她笑，順便把手裏兩個大大的包裝袋遞給她。

“喏，你的校服。”

常寧伸手接過，“謝謝。”

所有的校服分發完畢後，班主任又多說了兩句：“這兩天先不用穿校服，從開學典禮那一天開始，就都必須要穿了，聽沒聽見？”

同學們在下面應：“聽見了。”

——

開學典禮的時間就定在這周五，常寧的演講稿被語文老師改過兩回，年輕的老師都是這樣，對工作充滿熱情。

因為要舉辦開學典禮，學生們的心思都有些飄忽，一大早上的早讀沒人理會，大家都湊着腦袋在聊天。

早上第一節課是數學，但班主任走進教室的時候手裏沒拿書，只站在教室門口說了一句：“搬凳子去操場吧。”

教室裏立刻沸騰起來。

樓道裏擠滿了搬着凳子的學生，常寧一手拿着自己凳子，邊往樓下走邊和葉子聊天。

操場上，每個班級都劃分了固定的位置，學生們自動按照高矮排序，常寧存了個小心思，一把把葉子拉到自己身前。

“別走了，就站這。”她輕聲說。

葉子自然樂意，把凳子放下，又和常寧聊起天來。

“你一會要上臺，緊不緊張啊？”

常寧翹着二郎腿，手撐着下巴，一臉無所謂：“這有什麽好緊張的。”

葉子看她閑适的模樣，問：“你以前是不是上過很多次臺啊？”

“哪有，這是第一次。”常寧否認她。

“啊？”葉子震驚，連帶着身子都轉過來半邊，“你成績那麽好，怎麽會從來沒上過臺？”

說到這個，常寧咧嘴笑了一下：“我以前成績一般的，就初三那年好一點。”

葉子忽然有些明白她為什麽每天都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了。

主席臺上有人在調試話筒，忽然冒出來的尖銳聲音把葉子吓了一跳，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盛熾。

他低着頭，正在聽老師講話。

“那盛熾呢，”葉子又問常寧，“這次高二年級的學生代表是他嗎？”

常寧正用演講稿扇風，企圖讓自己涼快一點，她漫不經心答：“不是他還能是誰？”

盛熾常年穩居第一，常寧曾辣評，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像他的成績一樣穩定。

聽到常寧這個回答，葉子忽然嘆了一聲。

“怎麽了？”常寧奇怪她的反應。

“我覺得你們兩個還……”葉子停頓了下，歪頭思考了一會，想出一個詞來，“挺配的。”

什麽奇奇怪怪的表達，常寧皺眉：“什麽意思？”

“就是一種感覺，”葉子解釋道，“你們倆從小一塊長大，成績都這麽好，就讓人覺得，好像成績好的和成績好的天生就會待在一塊。”

“你不也和我待在一塊嗎？”常寧笑。

“不一樣的，”葉子抿了抿嘴，臉上出現幾絲憂愁，“我成績一般，初中補了很多課才考到這個班，我挺怕掉下去的。”

原來她一直在害怕這個，常寧了然，指尖撫過她的秀發，輕聲道：“沒事，有我呢。”

開學典禮正式開始。

學校特意布置了很多紅色的橫幅和紅氣球，在藍天白雲的襯托下很是漂亮，只是夏天的太陽實在過于毒辣，曬得人根本沒心思欣賞這副景象。

臺上是校領導們冗長的發言，底下的學生全都低着頭，來躲避猛烈的日光。

常寧用演講稿擋着臉，有人撐開了傘，但沒過幾分鐘，就被老師勒令收起來。

各式各樣的領導們發表完演講後，終于輪到了學生發言。

常寧被老師帶走，在臺側等着，盛熾和高三學生代表也來了。

常寧排在第一個，當臺上喊出那聲：“有請高一年級學生代表上臺發言。”的時候，她邁着輕快的步子上了臺。

盛熾在後面默默看着她的背影。

“大家好，我是來自高一（1）班的常寧，很榮幸能代表……”常寧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整個操場。

有學生擡了頭，剛剛聽完一衆沉悶單調的厚重聲線，猛然蹦出來這麽個清脆的女聲，還挺抓人耳朵的。

但沒過多久，那些擡起來的腦袋又都低下去了。

不怪他們，實在是常寧的演講風格太沒有吸引力，她全程照着稿子念完，話語間一點感情起伏都沒有，比剛剛那些領導還要催眠。

只是念到最後，常寧忽然很歡快地說了句“謝謝大家”。

這是開場以來最活潑生動的一聲，被太陽曬到找不着北的學生們被這一聲吸引，但又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都在互相問：“怎麽了呀？”

唯獨盛熾在臺側輕笑了一聲。

能下臺了，這姑娘樂得不行了吧。

常寧發表完演講，把演講稿四四方方疊好，朝臺下鞠了一躬，邁着比剛剛更輕快的步子下來了。

她一轉身就看到垂着眼簾的盛熾，擦身而過的瞬間，她忽然與盛熾擊了個掌。

盛熾接收到她的信號，勾了勾她的手指。

這算是他們第一次并肩站在這種場合上，換個說法，這是屬于勝利者與勝利者的交彙。

想到這個，常寧笑容的幅度擴大了些，随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站他倆身後的高三代表看見這個小動作，一時間滿臉疑惑。

常寧回到位置後，盛熾剛好站上臺，調試了下話筒的高度。

“大家好，我是高二（1）班的盛熾……”

臺下的學生已經因為常寧的舉動被完全調動情緒，此刻順理成章地把注意力投射到臺上的盛熾上，人群有了小範圍的騷動，常寧依稀能聽到附近人的讨論：

“那是誰啊？還挺帥的。”

“就是，之前沒見過。”

“是高二（1）班的，改天去看看。”

“好帥啊，能去表白牆撈嗎？”

“對哦，去表白牆問一下。”

身旁的窸窸窣窣不斷，常寧一邊聽着這些話，一邊看向了臺上的盛熾。

少年白衣，斜漏進來的一束陽光正好打在他側臉上，他垂着眼睫，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常寧瞧着，只覺得這張自己平時已經看慣了的臉此刻因為別人的言語而生出幾分不同來。

盛熾演講結束，從臺上下來，穿過前面的空地時，他朝常寧這邊看了一眼。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遙遙相彙，常寧看着他，慢慢彎起嘴角。

開學典禮結束後，這一天又變成了無比平凡的一天。

常寧上了一天課，晚上回到家時疲累無比。

她癱倒在床上，一伸手碰到放在枕頭下冰涼的手機。

她忽然想起今天上午時那些言論，幹脆把手機掏出來，點開了□□。

翻到榆川一中的表白牆，常寧點了進去。

還真有盛熾的投稿，明晃晃地挂在第一個。

【牆牆，想問一下今天高二學生代表的名字，今天開學典禮沒聽到，如果能加個聯系方式那就更好啦~】

底下有評論回複：【那是年級第一盛熾啊，高二就沒有不認識他的人。】

【咳咳，姐妹好眼光，我也覺得他超帥的。】

【盛熾，好陽光的名字！】

底下的評論一條接一條，全是誇盛熾的，常寧看着，只覺得他們好浮誇。

盛熾真有他們說的那麽好嗎？常寧心想。

也還好吧，這家夥小時候炸魚池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