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罰站
罰站
一中一直都是兩個星期才放一次假，常寧剛意識到這個周末不能休息時，還不适應了一會兒。
奈何沒辦法，就算是周六，她也得背上書包乖乖去上學。
即使已經邁入九月，但榆川的天氣還是照樣炎熱，常寧穿着學校發的白色校服，和盛熾一塊走在路上。
今早起了點薄霧，蒙蒙地籠罩着周圍的一切，單靠肉眼觀測，只能看清前方兩米之內的事物，再遠就看不清了。
因為周六也要上學，常寧身上那點活潑勁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的嘆氣，她踢着路邊的小石子，走得極慢。
“別嘆氣了，”盛熾安慰她，“反正以後三年都要這麽過。”
“哎呀你還不如不說話。”常寧無語，一個使勁把石子踢的老遠。
盛熾見刺激到她，還笑了起來。
常寧白他一眼，準備去買點早餐吃。
前方一段路有各種各樣的早餐小攤和店面，都是依靠一中才發展起來的，原本只打算做學生的生意，但久而久之，附近的居民也會過來這兒買早飯，慢慢就形成了早餐一條街。
常寧走到自己常吃的包子店門口，照例點了兩個包子和豆漿。
盛熾在旁只說了一句：“和她一樣就行。”
兩人正在等待老板包裝，忽然有一道女聲響起：“阿寧，小熾。”
循聲望去，是同住一個小區的商佳妮，比他們大上幾歲，早已經上了大學。
“佳妮姐。”常寧熱情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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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你們，我還以為看錯了。”商佳妮走近，笑道。
說完，她掃一眼常寧的裝扮，有些驚訝：“哎呀，我都忘了阿寧也上高中了，怎麽樣，在一中待的開不開心？”
“還行呢。”常寧道，“我還以為佳妮姐你早就去上學了，最近都沒看到你。”
“沒呢，”商佳妮笑，“我是天天在家睡到中午才起，所以你沒看見我。這不，我爸媽看不下去了，叫我今天去趟奶奶家，陪她老人家好好呆一天。”
“這樣啊，那佳妮姐你什麽時候開學？”
“再過幾天，不急。”
常寧點點頭：“哦。”
“不和你們聊了，”商佳妮舉舉手中的早餐，“我得趕緊回去，一會還要趕車呢。”
常寧揮揮手，跟商佳妮說再見，然而眼神卻一直跟随着她。
直到商佳妮的粉色碎花長裙隐沒在霧氣裏，常寧才把自己的視線轉開。
“唉。”常寧又開始嘆氣。
想當初她在小區看見商佳妮時，也跟他們現在的樣子差不多，但上了大學後，她容貌和衣品都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變成了別人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漂亮姐姐。
常寧在內心感慨着，順手接過盛熾遞過來的包子，憤憤地咬了一口。
就她，今天還要上學！
常寧滿腔怒火無處發洩，只能咬着手裏的包子洩憤，可當她吃到包子餡時，她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我沒付錢！”常寧驚恐，下意識地喊出一句。
說完，她便轉身想要跑回去，哪有吃東西不付錢的道理，她得回去把這錢付上才行。
然而剛跑出去兩步，她就被盛熾拽住，盛熾掃她一眼，語氣涼涼的：“我付過了。”
常寧愣住兩秒，回頭看向盛熾，頗有些呆呆的：“啊，你付過了？”
盛熾眼神幽幽的，盯住她。
“那你不早說。”常寧總算松一口氣，轉回身來，重新咬了一口包子。
“你和人家聊的那麽起勁，我能插上話就怪了。”盛熾提溜了一下滑下去的書包，語氣聽上去正常，但怎麽着都感覺是在控訴常寧。
常寧卻沒察覺出什麽，還振振有詞：“我這不是好久沒見佳妮姐了，才多聊了幾句，再說了，你要是真說話了，我們還有不搭腔的道理……”
常寧自顧自說着，等反應過來時，盛熾已經走出好遠。
“哎，你幹嘛走那麽快？”常寧在他身後喊。
盛熾聞言，擡手揮了揮，聲音被風一吹，順利地進入常寧的耳朵中。
“你要是想被罰站的話，就繼續慢慢走吧。”
“啊！”常寧這下是真驚恐了，她壓根沒注意時間，此時離早讀打鈴已經很近了，如果遲到的話，估計真會被班主任給擋在門外。
幾秒過後，盛熾感覺有道身影從自己身邊刮過，掀起一陣獨屬少女的櫻桃味的風。
緊趕慢趕趕到學校，兩人還是沒有遲到。
常寧坐到自己座位上，聽見葉子在後面小聲問她：“你今天怎麽這麽遲？”
常寧一邊往桌肚裏塞書包，一邊側頭回葉子的話：“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
來不及多說話，鈴聲已經敲響，常寧拿出英語課本，背起單詞來。
早讀一共三十分鐘，結束後，外面的霧也消散得差不多，原以為今天會是個陰天，沒想到是個大晴天，太陽從群山後露出臉來，将大地曬得燥熱。
早讀過後又是早自習，這兩節課分別由班主任和語文老師守班，班上的同學都老老實實的，沒人敢造次。
第一二節課是物理課，常寧看着課表，忍不住和葉子吐槽了一句：“你說這誰排的課，這大早上的，誰能聽得進物理。”
“可能排課的老師認為第一節課是最有精神的吧，可是我好困啊。”葉子揉巴揉巴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常寧看她一眼，有些奇怪：“這麽困，你幹嘛去了？”
“寫試卷啊，”葉子撐着下巴說，“昨天發的那張物理試卷，挺難的，我不太會。”
常寧有些驚訝：“什麽物理試卷？我怎麽不知道。”
葉子也驚訝了，“你不知道，就昨天課間發下來的，你桌上不是有嘛。”
葉子這麽一說，常寧對這張試卷有了些許印象，她又皺着眉回憶了下，反身在桌肚裏找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常寧在自己桌肚裏找到了那張試卷，她在半空中将試卷展開來，和葉子對上視線。
完完全全的空白，她連名字都沒寫上一個。
葉子都磕巴了：“這，老師一會上課要講的。”
常寧僵住三秒，她昨天晚上順手把這張試卷夾進了物理課本裏，根本忘了這回事，現在……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大事，常寧掃了眼試卷上的題，都在她的掌控範圍裏，她對着葉子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把試卷重新塞回桌肚，道：“沒事，一會上課我偷偷摸摸拿出來，不讓老師看見。”
葉子被她獨特的腦回路逗笑，但卻掩蓋不住擔心：“你小心一點，物理老師很兇的。”
常寧嗯嗯兩聲，讓葉子放心。
可誰都沒想到，物理老師走進教室後的第一句話是：“把昨天的試卷拿出來，我檢查一下。”
常寧心裏大喊不好。
周圍的同學已經陸陸續續把試卷擺出來了，常寧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把試卷拿出來。
物理老師從第一大組開始巡視，剛走沒兩步，就聽見他不滿的聲音：“你怎麽沒寫完？”
常寧悄悄轉動身體往後看了一眼，只看見那位同學嗫嚅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物理老師背着手，重重地“哼”了一聲，又繼續朝前走，結果沒多久，他又狠狠地皺起眉。
“你們倆也沒寫完？”他的聲音聽起來真的有動怒的跡象了。
沒有人敢說話，所有同學大氣都不敢出。
“行了，”物理老師威嚴的目光掃過全班，“誰沒寫完，誰帶着你的試卷站出去。”
一時間，班上站起來十幾號人。
常寧心裏安定不少，捏着試卷，也站了起來，跟着其他人往外走。
這十幾號人依次排開，在外面的窗臺旁站定。
物理老師透過玻璃掃他們一眼，走到門外，說了一句:“既然你們不做，那就不要聽課，老老實實站在外面，把這張試卷寫完。”
說完，将門狠狠帶上了。
常寧選了個離講臺最遠的窗臺，她偷偷瞄一眼老師，只能看見他嘴巴不斷張合，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旁邊有人戳戳她，問:“你也沒寫完？”
“昂，對。”常寧回神。
“唉。”那男生嘆了一口氣，“物理好難，昨天晚自習做了那麽久，我還是沒寫完。”
“是有點難，”常寧漫不經心回，她下巴一揚，道:“快寫吧。”
外面這十幾人都已經埋頭開始寫試卷了，常寧自然也不甘落後，她算是看明白了，大家都寫了試卷，只是沒寫完，不像她似的，是真的一個字沒動。
一寫起試卷，大家便都沒有出聲，常寧埋頭在草稿紙上演算着，沒注意周圍的動靜。
直到一陣低沉的男聲響起，才有人擡了頭。
“你們站在外面幹什麽？”是班主任的聲音。
沒寫完作業這種事情誰也不好意思說，一時間，走廊上陷入沉默。
見他們不說話，班主任走近，從學生旁邊一一掃過，心裏很快就明白了怎麽回事，問:“作業沒寫完？”
照例沒有人說話。
裏邊還在上課，班主任自然不會在這時動怒，他掃過每個人的臉，最後的視線落在常寧身上。
常寧被他盯得心裏發毛，面上卻假裝鎮定。
班主任走過來，抽走她的試卷，大致看了一眼。
就在常寧以為他要批評自己時，他卻只是将她的試卷放下，沖所有人說了一句:“好好寫，別站在外面發呆。”
緊接着，他便回了辦公室。
常寧松了一口氣，又繼續開始寫試卷。
一節課的時間很快過去，下課鈴一響，整棟教學樓都熱鬧起來，常寧還差一點就能寫完整張試卷，便沒停下筆，始終沉浸在自己的運算之中。
可正當她要收筆時，一道閑閑的聲音從她頭頂落下:
“你站在這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