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Chapter2

“你們都知道錦川集團淩家的事嗎?”

在去往楓火大酒店的路上,隊裏最八卦的關楠就開始說起了淩家的事情:“淩峻昨天辦訂婚宴的那個兒子其實是他的私生子。”

淩峻可以說是北山最有名的企業家,錦川集團涉及到的領域不計可數,是這裏最知名的企業。全國不知道能不能排上號,但在北山錦川集團絕對是最大的了。不過事業上的成功不代表生活上也順遂,淩峻的妻子早亡,沒有留下一兒半女,他後來也沒有再娶,傳聞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一直也沒有孩子。可就在前幾年,他忽然冒出了一個私生子。

這個私生子很神秘,很少露面,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歷,更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誰,只是知道他至少也有二十多歲了。

這件事在北山除了極少從來不看八卦新聞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有所耳聞,畢竟錦川集團在北山那麽出名,當地人談論淩家的八卦絲毫不比哪個當紅明星少。

“這我們都知道。”旁邊的姜珆一臉嫌棄:“還有沒有什麽特殊點的,你今天的八卦不給力啊。”

“當然有了。”關楠一聽來了精神,神神秘秘的問:“你們知不知道淩少爺這個未婚妻是什麽人?”

旁邊的人就問:“是什麽人啊?”

這件事情就沒什麽人知道了,說起來也确實有點奇怪,淩家這麽出名的一個家族有點什麽聯姻的事情肯定早就公之于衆了,但昨天這訂婚宴,如果不是今天出了案子,恐怕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這麽一來,大家難免就對這位準新娘的身份産生了好奇。

姜珆來了興趣:“那肯定也是哪家的千金吧。”

“這還真不是。”關楠神神秘秘的一搖頭:“那個女孩還真不是什麽富家千金,準确的說是現在不是了。她家之前是北山最大的文化公司,前幾年倒閉了,家族一下子就敗落了。和淩家的婚約就是那個時候訂下的,這麽多年過去了,居然沒解除婚約,還訂婚了,這淩家還挺仁義。”

“豪門之間那些恩怨哪是這麽容易就弄清楚的?”姜珆猜測着說:“說不定人家是真愛呢,或者是淩家有什麽把柄在那個女孩手裏?”

她這兩個猜測簡直是毫無關系,葉景希實在聽不下去了,打斷了他們:“還沒到現場呢,你們能不能尊重一點被害人和家屬啊。”

話音未落,車猛然的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葉景希随着慣性向前一撲,狠狠的被安全帶勒了一下,感覺鎖骨都快斷了。他轉頭看了一眼一路上都一言不發的季安旸,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季安旸今天從接到任務開始臉上就是一片陰沉。

這人早晨是被驢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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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在局長辦公室裏拿到案情資料的時候季安旸就一直盯其中的一頁看,那一頁好像就是昨天訂婚的那對準新人的資料。他難道認識那兩個人,那女孩叫什麽來着,好像是喬什麽……

“你這麽盯着我是幾個意思,覺得我太帥了?”季安旸轉過頭向他揚了揚眉,不等葉景希開口,就一擺手:“好了,到地方了,要看回去慢慢看。”

葉景希一時無語,擡頭一看确實已經到了楓火大酒店門口,也就沒再說什麽直接下了車。

此時天空中飄的小雪花已經基本停了,但天色還是陰沉得很,半天陽光都沒有。車上的人一下車,被陰風一吹頓時就是一個激靈。

楓火大酒店金碧輝煌的大門前,如果不是圍成了一圈的警戒線在随着陰風左右飄動,這裏那種紙醉金迷的奢侈感幾乎都要從裏面溢出來了。

縣公安局淩晨就過來把這裏控制起來了,痕檢法醫也早就到了,這會已經做完了初步勘察,把屍體拉回去了。

一進門大家就分散開該做什麽做什麽去了,季安旸徑直走到發現屍體的房間門口,戴了手套鞋套掀開警戒線就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是一個休息室,昨天舉辦宴會的時候,在客房區設置了好幾個休息室,只有桌椅沒有床,應該是臨時布置的。

房間裏的情況看起來非常平常,所有地方都十分整潔,沒有任何打鬥痕跡。屍體被發現時就坐在距離門邊不遠處的一把椅子上,季安旸看過當時屍體的照片,整個狀态還算正常。身體上沒有什麽明顯的打鬥痕跡,死者的面容看起來也還算是安詳,死前應該沒怎麽掙紮。如果忽略屍體胸前的大片血跡,就和睡着了沒什麽區別。

季安旸看了看地上的一小片血跡,問旁邊的法醫:“老王,現在是什麽情況?”

老王是個老法醫了,常年繁忙的工作讓他胖了太多,因為休息不足而發腫的臉讓他看起來更胖了一些。他指了一下那把椅子:“這裏應該就是第一現場,屍體沒有被移動過。死亡時間是在昨晚九點到淩晨兩點之間,胸口的傷應該就是致命傷了。是利器所傷,看傷口的形狀,兇器很可能就是普通的水果刀。一刀斃命,死前沒有掙紮,可能不是處于清醒狀态。”

季安旸點點頭:“然後?”

“其他的得解剖之後才能看出來。”老王站直身體活動了一下肩膀,戴着口罩也遮蓋不住滿臉的疲憊:“屍體已經帶回去了,我盡快給你結果。”

季安旸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辛苦了”還沒來得及說,葉景希就拿着厚厚的一沓紙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安旸,昨天的宴會是從昨晚六點開始的,結束之後絕大部分人都離開了,只有少數錦川集團內部的人留在這裏。但根據目前判斷的案發時間來看,那時候宴會還沒有完全結束,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有可能作案。名單都在這裏了,人數非常多,而且都有些身份,排查起來可能影響會很大。”

“先別急,這個回去再說。”季安旸在那一摞紙上掃了一眼,伸手按在了上面:“反正人都在這裏也跑不了,我們先去見見報案人。”

一般來說,兇殺案首先需要排查的是被害人的配偶,當然在淩峻這裏沒有。不過像他這樣的人社會關系相當複雜,有沒有什麽隐藏的情感關系還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排查,現在最能獲得線索的就是報案人了。

葉景希拿到的東西裏還有昨天宴會的流程和酒店的平面圖,連同那份參會名單都是酒店的客房經理提供的,她也正好是報案人。

這位客房經理可能也能看過些破案的電視劇和小說之類的,知道報案人有時候也是嫌疑對象。本來還保持着職業素養一臉沉着淡定的為警察提供知道的信息,但看到警察來回來去的在她眼前晃悠,也開始不受控制的緊張起來,不自覺的開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麽錯。

她戰戰兢兢地望着眼前看着宴會流程一言不發的季安旸,在刑警隊長無形的壓迫下越來越緊張,肌肉在過于緊張的情況下開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客房經理。”季安旸擡起眼皮随意的在她臉上掃了一眼。

“到!”經理在過度緊張之下忽然聽到點名,下意識的一個立正,響亮的喊了一聲。

季安旸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發抖的小腿上,輕笑了一聲:“我有那麽吓人嗎?”他不說話還好,這麽一開口,簡直和電視劇的大反派一模一樣。

“沒有!這事真的和我沒關系,我才調到這裏沒多久,我什麽也不知道。”經理的語速幾乎快了一倍,明顯是過于緊張所致。

季安旸暗道楓火大酒店的員工素質堪憂啊,客房經理的心理素質還能這麽脆弱。也不對啊,這人看到屍體報案的時候不是挺淡定的嗎,難道她知道什麽內情?

“說說你發現屍體的經過。”葉景希出言打破了季安旸這個“大反派”的逼供。

“昨天淩晨三點,我按照每日的工作要求例行巡視客房。”經理緊張的搓着手指:“我經過這個房間的時候看到門上請勿打擾的燈亮着,以為裏面有人就沒有進去。等我檢查完其他房間,我看到這個房間的門自己打開了,我過來查看,就看到裏面淩董事長坐在椅子上……我就報警了。”

“按照工作要求,客房經理巡視客房的時間應該是淩晨兩點。”季安旸飛速的翻着手上的文件,擡眼瞥向經理:“你今天為什麽三點才開始巡視?”

“我,本來不是我值這個班的。”經理被看了這麽一眼心裏有點發毛,說話都有點颠三倒四:“昨天的宴會結束的特別晚,接近淩晨了,我們要收拾會場,等客人離開都回到房間,我才能開始巡視。”

一個訂婚宴開到了淩晨确實有點奇怪,按照北山這邊的習俗,訂婚宴應該和結婚一樣是在中午十二點之前開始的。不過從昨天的宴會流程上來看,這場宴會是從下午六點才開始的,前面的什麽儀式進行了差不多有三個小時。

季安旸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訂婚宴,他從那張宴會流程表上的寥寥數言中實在想象不出那三個小時的儀式能有什麽特殊流程。

他捏了捏眉心:“你一會跟我們回局裏做個筆錄,再想想還有什麽細節,想到了及時告訴我們,謝謝你的配合。”

說完這句話,經理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忙不疊的離開了。

葉景希看着他的反應覺得奇怪,想問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八卦,想要說出口的話在嘴裏轉了一圈,還是沒有問出口。

季安旸當然知道他在疑惑什麽,但也裝作什麽都沒發覺。勘查完現場,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思索了片刻又拿出了那案情資料,打開到訂婚宴請柬照片的那頁上,伸手在準新娘的名字上點了兩下。

他确實認識這個女孩,但也只是認識而已,在他們過往的生命裏有過一段非常短的交集,确實是非常非常短,短到他都不太确定如果再見到她還能不能認出她來。

想到這裏他也覺得自己實在是莫名其妙,大概就是被車撞了的後遺症。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正打算去看看法醫那邊的情況,還沒起身就看到葉景希向他走過來,老王緊随其後,後面不遠處還有一個痕檢那邊的同事匆匆跑過來。

這是沒有證據一個都沒有,一來來了一大串。

“別着急,你們一個一個說。”季安旸在他們開口之前阻止了他們,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葉景希:“景希,你先說。”

“壞消息,楓火大酒店昨晚宴會廳和客房部的監控都沒有開,沒有任何昨晚的監控。”

季安旸點點頭,臉上沒什麽波瀾,目光轉向了老王:“屍體什麽情況?”

“利器刺穿心髒确實是致命傷,可以确定就是普通的水果刀,酒店後廚裏應該能找出十來把的那種。就是一刀斃命,右手刺的,下手穩準狠,不過死者被刺的時候應該是出于昏睡狀态,所以這一刀也不能太說明什麽問題。”

“死者被刺前處于昏睡狀态,這一點可以确定嗎?”

“極大概率是。”老王點了點頭:“我從死者的體內發現了中毒跡象,結合死者血液中的毒素濃度和毒理分析,死者在被刺死亡之前極有可能已經中毒昏迷。加上死者身上其他痕跡判斷,當時的情況應該就是這樣。”

“所以死者的情況是即使沒有後面的那一刀,再過一段時間他也會中毒而死?”季安旸略想了一下:“這樣看,昨晚動手的人有兩個。”

老王搖了搖頭:“死者的中毒量不致死,只是拖的時間長了會對身體各器官造成一定損傷,如果送醫及時不會有太大問題。所以動手的可能只有一個人,兇手發現死者服下的毒藥不夠,死不了,就又去補了一刀。”

季安旸想了一下,又看向了痕檢:“你們那邊發現了什麽?”

“我們在一個房間裏找到了一個裝過毒藥的空玻璃瓶,瓶身上有昨天使用過那個房間裏的人的指紋。”

老王接口道:“經化驗,那個玻璃瓶裏的毒藥和死者所中的毒完全一致。”

痕檢繼續說:“我們在那個房間裏找到了一件被清洗過的衣服,就是昨天使用那個房間的人的,我們在衣服上發現了殘存的血跡。”

老王再次接口道:“我也化驗過了,是死者的。”

“那麽。”季安旸被這一連串确鑿合理,自成體系的證據鏈震驚到了,這活幹的未免有點過于輕松了,讓他覺得有點不真實:“這案子破了?”

“你知道那是誰的房間嗎?”葉景希和旁邊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見季安旸搖頭,微微嘆了口氣:“昨天宴會的主角,淩少爺的未婚妻,喬予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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