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谶言

第4章 谶言

林簡醒來時外面天色都暗了,夕陽的餘晖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臉上。

睜開眼見自己躺在熟悉的屋子裏,林簡擦了擦臉,原來是做了個夢。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的讓他差點以為自己碰上了什麽靈異事件。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從四姨奶家離開後,腦袋裏一直琢磨那件事,沒想到剛才竟然夢到了。

依稀記得夢裏遇見了一個穿白衣的長發男人,聲音非常好聽,可說了什麽話卻記不清了,長相也模糊成一團馬賽克。

“小簡?”門外傳來母親的聲音。

林簡回過神,連忙下地打開門。

“該吃晚飯了,睡了這麽久看你晚上怎麽睡覺。”

林簡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很少貪睡,實在是那個夢讓他醒不過來。

吃完晚飯林海源出去打牌,臨近年關,家裏的活都忙完了,父親難得清閑出去玩兩把,母親也不會阻攔。

畢竟林爸爸心裏很有數,輸贏不過百,輸多了他自己就心疼的不行。

家裏剩下母子二人,坐在客廳看電視,電視裏播放着地方臺的聯歡晚會,劉素雲看的津津有味。

林簡則刷着手機朋友圈,朋友們都在聚森*晚*整*理餐,大都市的生活跟老家比起來,精致又奢華。

突然微信閃動,是朋友白易發的消息。

[老林,聽說你回老家了,還把工作都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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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打算回去了。]

[靠,你都不跟我說一聲,回老家有什麽發展啊,還不如在這邊堅持幾年,混個經驗再跳槽。]

林簡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打算建農家院的消息告訴他,[我準備在老家搞旅游,不過目前還沒着落呢。]

[旅游好啊!把地址發我,等有時間找你玩!]

林簡發了個地理定位,那邊回了個OK的表情包,結束了對話。

白易是林簡的大學同學,上學那會兩人感情好的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畢業後因為工作的原因,聯系的少了,偶爾有時間還會約着一起吃個飯,但感情早已不及上學的時候。

放下手機見媽媽正疑惑的看着他,“給你前女友發消息呢?”

“沒有!怎麽可能!”

那傻逼分手後林簡就直接拉黑了,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他!

林媽媽坐過來安慰道:“好孩子別難過,緣分沒到呢,興許過陣子就能遇上你的真命天女呢~”

林簡被她逗笑,“哪有那麽容易。”

況且自己還是個彎的。

“怎麽不會?我們家小簡長的這麽帥。”

沒想到林媽媽一語成谶,只不過遇到的不是人。

“對了,媽你再給我講講四姨奶的事呗。”自從白天從後山回來,林簡對四姨奶越發好奇起來,還有她供的狐仙,究竟是怎麽回事。

劉素雲把電視音量調小,神秘兮兮的說:“說起來,我倒還真知道一些事。”

“這些事是你奶活着的時候給我們講的,究竟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

“你四姨奶小時候走丢過,自己一個人上了山,丢了三四天。當時家裏人都找瘋了,以為這孩子多半兇多吉少,沒想到她自己回來了,而且毫發無傷。”

事情發生在七十年前的東北,那時候的山跟現在可不一樣,因為還沒有開發,山上的野狼、野豬、熊瞎子多的吓人,成年男人都不敢在山上留宿,更別提幾歲的盲眼小姑娘了!

林媽媽繼續說:“當時大夥都覺得稀奇,問她怎麽回來的,她說有個神仙把他送回來的。”

“起初沒人相信,可自那以後她就經常對着空氣說話,神神叨叨的,小孩都不願意跟她玩。你奶說,那時候狐仙就跟上她了,之所以能安全回來,都是狐仙保佑着。”

林簡抱着抱枕,聽得正來勁,見他媽不說了,拉着她的胳膊,纏着她再多講一些。

兒子難得跟自己撒嬌,劉素雲覺得怪稀奇的,忍不住笑道:“你小時候最怕聽這些鬼啊神的,怎麽今天這麽感興趣了?”

“就是想聽一聽。”

劉素雲想了想:“啊,你以前上學的學校還記得嗎?”

“記得啊。”

提起林簡念的小學,到現在還流傳着許多駭人聽聞的故事。

大概每個學校的選址都不一般,要麽挨着墳地,要麽挨着醫院,二溝子小學也一樣,它就建在一片亂葬崗上面。

劉素雲抓了一把瓜子,邊嗑邊說:“這件事發生在八幾年,那會我才十多歲,一晃都過去四十多年了。

“你們小學那片地聽老一輩的說是老侯家大佃地,建國前侯家是鎮上有名的大地主,他們家的地延綿數十裏。

後來鬥地主的時候,那片地因為地理位置不好就荒了,誰家有夭折的孩子,入不了祖墳就埋在那裏,漸漸成了亂葬崗。”

“八幾年的時候,鎮上要在咱這建學校,剛好二溝子那塊荒地離着幾個村都近,幹脆把那開發出來建小學,結果事情就發生在建設的時候。”

當時負責建學校的是鎮教育局,他們花錢雇了施工隊去把那塊地上的樹伐了,然後在用推土機把地面推平坦。

就在施工的前一天晚上,包工頭做了個夢,夢見好多人跪在他家門口,求他幫忙找別的住處,不要掀了他們的房子。

這包工頭也是個虎的,醒來根本沒往心裏去,帶着幾個哥們就去了那片荒地,上午伐了木頭,下午直接把那一片地推平了。

聽說當時從那片荒地裏推出的骨頭,裝了整整一車,直接拉到附近的河邊燒了。

當天晚上,包工頭回到家吃飯,拿啓筷子還沒夾菜,鼻子眼睛耳朵嘴,全都開始往外流血,接着一頭栽倒在桌子上再也沒醒過來。

包工頭死後這件事還沒完,其他幾個幹活的人在一年內也相繼出了事。

一個出車禍被撞死了,一個喝多酒摔進排水溝裏淹死了,那排水溝只有成人小腿深,另一個得了重病去世了。

剩下最後一個人吓得夠嗆,四處找人看,倒真有人看出問題了,說當初他們清理那片地的時候,不該直接把骨頭推出來燒了,應該挑個日子拿紅布撿出來,另尋一塊地埋了才好。

事情已經過去了小半年,骨灰都被雨水沖走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後來不知從哪打聽到四姨奶看這種事很厲害,拿了好多東西過來求她幫忙。

四姨奶心地善良,便幫他瞧了瞧,讓他帶着三禽六畜和紙紮的金山銀山去那片荒地上磕頭,什麽時候金山銀山點着了,就是對方原諒他了。

如果點不着,就沒辦法了,畢竟他們幹的事太缺德了。

男人聽後立馬花錢去辦,找了個好日子,帶着東西去了那片空地。

當時鎮山不少人都去看熱,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圈的人。

只見他擺上貢品一邊磕頭一邊點金山銀山,可也奇怪了,當時豔陽高照一點風都沒有,那紙紮的金山銀山愣是點不着!

男人點了一整盒的火柴,金山銀山都沒點着,吓得他哇哇大哭,趴在地上砰砰磕頭,嘴裏念叨着自己還有孩子老人,求求各位爺爺奶奶饒他一條小命。

直到他額頭嗑出了鮮血,那金山銀山才點着,男人又哭又笑,從那以後再也不敢亂接活了。

劉素雲講完有些口渴,剝了個橘子吃,見兒子一副沉思的模樣,“咋了,害怕了?”

林簡搖了搖:“那男的還活着嗎?”

“不清楚,要是活着歲數不小了,得六七十歲了。”

正說着林海源推門回來了,手裏還拎着一袋凍梨,他跺了跺腳上的雪,“老兒子去把凍梨緩上,好幾年沒吃了吧。”

“哎!”林簡連忙接過凍梨,去廚房找了個盆接上水,浸泡在裏面。

吃凍梨不能着急,要把裏面的冰都融化了才好吃,緩好的凍梨捏上去軟軟的,咬一口裏面酸甜的梨汁在嘴裏爆開,味道別提多美味了!

屋裏劉素雲擡頭看着丈夫:“輸了贏了?”

“贏了三十塊錢。”林海源從兜裏掏出錢包扔給媳婦。

“你把兒子支出去有事啊?”

不愧是老夫老妻,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林海源坐在沙發上壓低了聲音:“白天我沒跟你說,四姨恐怕不太好了。”

“啊?!”

“今天我去給她貼春聯,她跟我交代後事,說死後直接埋在後山的那片空地上,她存折上存了點錢,用來操辦喪事,若是有剩下的,就讓我拿着吧。”

劉素雲乍一聽這些話,心裏很不是滋味,畢竟是幾十年的交情,老太太還救過自己兒子。

林海源見妻子紅了眼眶,知道她心軟安慰道:“老人家年紀大了,早晚有這一天,就是沒想到她把自己的日子都算出來了。”

“要不你明天上山去接她來過年吧!”

林海源有些為難:“我今天跟她說了,老太太說自己一個人住慣了,聽見咱們說話聲打呼嚕聲都睡不着覺。”

這話不假,眼盲的人聽覺比普通人更敏感,想來她是真不願意下山。

“那你撿着家裏的瓜果蔬菜,明天再給她送去一些。”

“行。”

往往事情就是這麽突然。

剛過完年,大年初一的早上,就在大夥出門拜年的時候,四姨奶穿戴整齊,孤零零的躺在炕上,已經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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