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尊貴

尊貴

昭和心中一楞，有些吃驚地看着龍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原來她覺得阿寧如此熟悉，難不成她就是幼時跟在龍钰身邊的女奴，如今時過境遷，龍钰竟成了最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區區一個女奴，他為何會如此在意。

昭和心思轉瞬即逝，重新看向龍钰的時候，面上重新換上了笑容，她偏頭道:“區區一個女奴，三皇弟想要的話，改日昭和将人送來。”

龍钰搖手，“不必勞煩，改日我親自去皇姐府上。”

昭和心下有些疑惑，不明白他這又是什麽意思，不過她此次來東宮，的确是有事相求，旁的事情與她無關，不過若是龍訣真在意這個阿寧的話，并非不能利用。她如今也三十有幾，雖受着父皇的寵愛，可父皇年紀越來越大，她該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了。

思及此，昭和看了一眼龍钰，笑道:“那皇姐這件事情，三皇弟可否有注意？”眼下龍钰是最合适的人選，無人可匹敵，押寶就要壓在最有把握的人身上。

“皇姐可回府安心等候，這件事情皇弟來處理，只希望皇姐能遵守諾言。”龍钰皮笑肉不笑道。

目送着昭和離開，龍钰這才吩咐人招辛言進宮，他能有現在的地位，辛言功不可沒，辛言狼子野心，不過能夠馴服就能成為有用的法寶。

既然知道人在公主府，那便是有機會，龍訣那邊不可估量，昭和公主是皇上最喜歡的公主，尚且還能抵擋，阿寧在公主府安全至極，再者有昭和公主，龍訣也動不了她。

等到他掌握大權的那刻，便不用畏懼任何人，天下盡數囊中，何人可匹敵，到時候龍訣不再成為他的對手，他會讓龍訣輸得徹底，讓他絕望的度過一生。

龍钰坐在首位，背靠着椅子半躺着，一閉着眼睛，就好似回想起從前。十幾年前的疑惑終于揭開，原來阿寧并非是抛棄他，當日被皇後陷害瞎了眼，腿也被打瘸，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是阿寧日夜不休的守着他，這才吊起了一口氣。

眼看着阿寧跟着他受盡屈辱，那時候龍钰便暗暗發誓，阿寧是唯一對他好的人，他一定不能負了她。可誰想，龍訣病好後，阿寧竟離他而去，現在他終于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龍訣，是他奪走了阿寧。

——

阿寧剛安撫玉郎入睡，昭和公主便回來了，她極為關心玉郎，一回來便拿了個人參讓阿寧去炖湯，阿寧初來不熟，好在公主身邊的小紅陪着她去，廚房裏的老人倒也沒有過多為難，卻也不願意幫忙，添柴加火都是她一個人幹，煮了個人參湯，倒把自己給弄得筋疲力盡。

人參湯端到公主面前時，阿寧整個人也弄得有些狼狽，昭和皺着眉頭道：“怎麽回事？”

阿寧一愣，以為是自己沖撞了公主，連忙道：“是奴婢不小心弄的，奴婢這就去換。”

公主向來有些潔癖，也沒說什麽，任由阿寧回去換衣服。她換好了衣服，玉郎也喝完了藥，見他看着公主的目光帶着迷茫，看來應是真的失憶了吧。

昭和公主招手道：“去前廳候着，本公主有話要說。”

“是。”

當她到前廳時，人站成了幾排，約有一百來人，幾乎整個公主府的人都來了。公主換了一身鵝黃色的襦裙，襯出她的膚色很白，阿寧連忙走到前面，“阿寧來遲，還請公主恕罪。”

“無礙，既然人都到齊了，本公主要宣布一件事情，從今後開始，阿寧就是公主府的客人，身份地位只在本公主之下，所有人都不得對她不敬。”

此話一出，唏噓聲四起，紛紛将目光轉移到阿寧的身上，這個女奴何德何能，竟能讓公主如此對她。

阿寧頭腦一懵，一雙眼睛看着公主發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昭和不顧衆人的疑惑，吩咐身邊的人道:“去奴官署把阿寧的身份給去了，從今往後她不再是奴。”

昭和站了起來，朝阿寧走去，拉着阿寧的手親熱道:“阿寧，從今往後，你脫離奴籍，就不用做哪些粗活了，多學一些琴棋書畫，本公主會請一些人來教你，只要你學好了，前途不可限量不說，本公主還重重有賞。”

昭和滿意地看着阿寧，既然龍钰對她有興趣，倒不如訓練好了，将她送給龍钰，只要她承着自己的恩，往後若是龍钰順理成章登上那個位置，何愁未來的榮華。

昭和也是個有腦子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現在，為自己的後路着想，是必要的事情，眼下父皇年事已高，恐活不久矣，龍钰才是自己的選擇。

阿寧被這一出震得還沒緩過來神，耳朵裏根本聽不見公主在說些什麽，只知道一個勁地點頭，直到她搬進了公主府的雅房，才發現這場景如夢幻般，有種轉眼即逝的錯覺。

公主怎麽突然對她這般好，思前想去沒理清頭緒，坐在廂房裏半晌，有幾個丫鬟端着東西走了進來，約莫十五六歲左右，走在前頭的稍年長一些，行事看起來也比較穩重些。她帶領着其餘兩個丫鬟，躬身行禮道：“奴婢向寧小姐請安，公主吩咐，讓我們幾個來服侍寧小姐，從今往後我們就是您的奴婢了。”

阿寧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前一刻鐘她還在給別人當奴婢，如今反倒成了主子，這反差太大，心裏突然有些承受不了。半晌才發覺幾個丫鬟還在保持着行禮的姿勢，連忙叫她們起身。

稍年長的道:“奴婢叫青兒，以後小姐可以這樣使喚奴婢。”說完她指着個頭稍微高的奴婢道:“她叫小怡，旁邊這個叫小岚，有什麽事情小姐都可以吩咐她們去做。”

阿寧只覺得有些崩潰，雖然每日都幻想脫離奴籍，衣食無憂，但是這幸福來得之快，讓她措手不及，她面上如常，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出去，青兒道:“寧小姐，這些是翠衣坊新做的款式，公主吩咐，務必要讓寧小姐穿上，晚些時候公主要與小姐去雅苑談些事情。”

阿寧任由她們給自己穿上衣服，畫上精致的妝容，折騰一頓完畢，她這才松了口氣，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淡橘色的薄衫，遮蓋着若隐若現的手臂，合身的襦裙襯得她的身材，精致的妝容得體，眉間點了一株梅花，頭上的首飾不算多，卻相映得正好，玉簪透出點點的綠意，像極了春日裏的一抹豔麗的風景。

一番打扮，幾個丫鬟都看呆了眼，沒想到這人打扮起來，氣質果真變了一大截，青兒面色生紅，讨好道:“小姐底子好，生的就是上等人之姿，稍一打扮，這美感便出來了。”

小岚羨慕道:“小姐生得這般美，我若是能有半分，那便是上天眷顧了。”

幾人圍着阿寧誇贊了半晌，阿寧有些不耐煩，随即出門，道:“我一個人随便走走，你們就別跟着了。”

說完便轉身而去，全然不顧身後那幾雙眼睛，才剛出院子，忽然想起有東西忘記拿了，上回她沒有戴紫玉手鏈和紫玉簪，就被龍訣說了一番，總之這次要做到完美，讓他無話可說。

剛走到房門口，阿寧頓住腳步，心裏懊悔道，又不是要去見他，幹嘛這麽費心。腦子又糾結，可若是碰到了怎麽辦？她很喜歡這身打扮，希望龍訣能夠看到，又有些不好意思，一時之間就在門口糾結了起來。

就在她糾結間，忽然聽到房裏傳出一道冷哼，緊接着聽到小怡道：“同樣都是奴婢，她憑什麽受公主的喜愛，飛上枝頭變鳳凰，不僅擺脫了奴婢身份，還讓我們來服侍她，不過是賤婢一個。”

另一個聲音響起，聽起來好像是小岚的，“說的不錯，她那種人啊生來就是奴婢的相，還妄想有一日能飛上枝頭，說不定過些日子，公主就會冷落她，到時候咱們就不用伺候她了，看她能風光到幾時。”

青兒道:“都說了你們別亂嚼舌頭，要是讓別人聽見了，可就要受罰了。”

“她又不在，有什麽不可說的，再說了她一個新來的，又莫名其妙變成了主子，在這府裏不知有多少人嫉妒，有誰會幫她。”

阿寧獨自離開，連話都沒聽完就走了，她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引人非議，不過她向來不懼，雖往後的日子無法預料，但現在才是要開始費心提防的。

她徑自去了玉郎的院子，有些冷清，公主也沒有來，只有小落伺候着，阿寧去的時候，玉郎正在樹下，半躺在貴妃椅上，閉着眼睛曬太陽。

小落見了阿寧，臉色冷冷的，只行了個禮，便走了出去。她心裏同樣不服氣，都是奴婢，憑什麽就她能高人一等，憑什麽讓她成了主子，臨走前小落狠狠地看了阿寧一眼，便快速離開了。

阿寧用手遮住灑在玉郎眼上的陽光，玉郎有所察覺，皺着眉頭睜開了眼睛，見到是阿寧，又笑了起來，彎着的眼睛像月牙，舉止投足間，比女子還要嬌媚幾分。

玉郎搖了搖扇子，不輕易道：“阿寧，你變了，這不像你。”

阿寧擡手将茶杯緩慢遞向嘴邊，勾唇道：“斯人已去，現在的玉郎，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