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陳霄陽抱臂靠在門上。
盡管只是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吳佑寶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無形壓迫。就像分隊練習賽時，在籃框下迎面對上躍起扣籃的陳霄陽。
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人膽顫得連跳起攔阻都會産生猶豫。
吳佑寶不由得繃起下颌，雙手虛握了兩下。
陳霄陽定定看了他3秒鐘，才開口: “期中考試，成績怎麽樣。”
吳佑寶完全沒想到會聽見這種問題，明顯地愣住。
陳霄陽也不需要他回答，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下，又扯平回去: “及格了幾門，超過一只手掌嗎。”
吳佑寶微微瞪眼，這回全身都僵住了。
陳霄陽聲音平靜: “D大一向嚴進嚴出，及格率對教師評核影響不大，每年都會殺一大片挂科，對重修生也不會放松要求。只要四年內挂科總數達到總課程的1/3，就自動延畢一年。
“五年期滿還不能修夠學分，直接作肄業處理。大一都是基礎課，後面三年還有複雜得多的各種專業課，光數學相關課程就有四五門。你覺得，你四年後混得到畢業證嗎。”
随着陳霄陽的話一句一句說出來，吳佑寶感覺自己在發抖。不是身體上的抖，是心理的抖。抖得他恨不得堵住耳朵當沒聽過。
他本就是降分錄取的體育特招，只想着來D大找喬夏。專業是家裏給他選的，在學校提供的幾個專業中選擇了最熱門的一個。結果一上起課來，一大半都是在聽天書，平常作業都靠抄，考試直接抓瞎。
陳霄陽光看吳佑寶的表情，就能猜到自己這一下果然正正戳中對方弱點。
他克制着不流露出嘲諷，盡量冷靜客觀地繼續說: “你要是在本專業念不下去，最好的選擇，是轉到體育專業。相對拿好畢業證，能有一條憑特長找工作的退路。”
吳佑寶不懂陳霄陽為什麽突然和自己說這個，但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為自己考慮，就猶豫着回道: “我其實也有過這想法，還問過輔導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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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家裏給他選專業的時候，特意沒選體育系，他現在就不太敢和家裏提這個事。
陳霄陽當然并不是真關心吳佑寶未來怎麽樣，鋪墊完之後，進入了主題。
“當然你還有另一條路，通過大學期間各種賽事上的表現，直接被球隊招走。而且，根據賽事級別，也有相應學分。只要你表現夠出衆，能參加足夠數量的比賽，也能在五年裏混到畢業證。”
吳佑寶頓時眼睛一亮: “可，可以嗎大學期間就能簽”
陳霄陽: “各球隊每年都會到比賽中挖有潛力的新人，只要表現夠好，有的是球隊要人。但想走通這條路，你最遲大二結束就得簽到球隊，進入職業聯賽。”
吳佑寶臉上浮現出喜意: “我會努力!我家裏就是想讓我畢業之後進球隊，沒想到大學期間就可以。”
打籃球的，又會有哪個不想打職業。
陳霄陽眸光閃爍，不動聲色地繼續: “你既然有走職業的想法，應該也解過，職業圈內都有些什麽風氣。最好從現在就開始克制自己。”
吳佑寶眨巴下眼，非常不解: “什麽意思風氣……怎麽了。”
陳霄陽: “你這類人，會被排擠，很難出頭。”
吳佑寶更是一頭霧水: “什麽我這類……”
不過，随着話說出來，他終于意識到了其中意思。下一刻，眼睛瞪得比剛才更大，還倒抽一口氣。
陳霄陽眼中終于忍不住露出嘲諷: “你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吳佑寶發問的聲音有些顫: “你應該不是吧……怎麽會知道……”
他在陳霄陽身上完全沒有感覺出同類的氣氛。
随即，吳佑寶又突然想到: “是喬夏學長告訴你的!”
陳霄陽臉上現出按捺不住的煩躁。他一點也不想把喬夏牽扯進來。可談到這個，就不可能不扯到喬夏。
他壓着心頭冒起的火，沒接吳佑寶的話，只冷聲說: “我再說一次，你最好從現在就開始克制自己——這才是重點。”
吳佑寶觀察着陳霄陽的表情，确認在那雙眼睛裏沒有輕蔑，才稍稍放心一些。
他定定神，回道: “這個我也考慮過。只要不被發現，就沒有影響。反正，我們這類人不管幹什麽都得這樣，總要把自己藏好。喬夏學長不也是。何況，一般人也不會多想，都是男人，親近一點也……”
砰!
陳霄陽重重一腳踢上牆壁，打斷吳佑寶那些不知道是要說服別人還是欺騙自己的話。
他臉上已經完全沉下來: “你是不是還活在上世紀，以為別人都對同性戀一無所知你看喬夏什麽眼神，有眼睛的誰看不出來!你現在該擔心一下，有沒有認識你的人見過，給你宣傳出去。”
這話說得吳佑寶臉色都開始漸漸發白。
陳霄陽目光如刀地盯着他: “還有，別拿你自己套喬夏。喬夏和你不是一種人。”
吳佑寶想問“怎麽不是一種”，不過求生本能扼住了他的喉嚨。
陳霄陽看到他這副茫然的模樣，稍稍眯起眼，收斂起些許氣勢: “想想你的前途，還有你家裏，你該知道什麽才是正确選擇。”
說完，退到旁邊，扭開門鎖，壓着門把打開門: “走吧。”
吳佑寶不安地看着陳霄陽，挪動腳步往外走。
當他終于在陳霄陽的目光中走出門，腳步立刻變快，沒走兩步還跑了起來。
陳霄陽盯着他跑遠，重重地哼出一聲。
*
等陳霄陽消化掉心頭煩躁，鎖上辦公室，回到籃球場，就見段源坐在長凳上刷手機。
段源察覺到有人走到旁邊，擡頭見是陳霄陽，小聲說: “我剛見吳佑寶白着臉回來，抓起包跑得飛快。你教訓他了沒動手吧，動手要禁賽的，你也就還能再打兩年多。”
陳霄陽掃視空蕩蕩的館內，見只有保潔在打掃球場，就一邊收拾包一邊低聲回: “找他談了談。他應該不會再糾纏喬夏。”
段源好奇: “喲!你說了什麽，居然能讓青春躁動的男大放棄求偶行為。”
陳霄陽涼涼地瞥他一眼，把剛才給吳佑寶分析職業前途處境的話簡短概括一遍。
段源聽得震驚: “夠狠啊，你這招釜底抽薪。”
說完，又嗤一聲: “不過，他那種連跟家裏出櫃都不敢的，哪有資格談戀愛。還真妄想搞一輩子地下情啊。別說是找男朋友，他就是找女朋友，家裏爸媽不滿意他估計也屁都不敢放一個。”
陳霄陽沒多說，只叮囑: “這事你不要告訴喬夏。”
段源笑道: “你這做好事還不留名。”
陳霄陽把包甩到肩上，示意段源可以走了，一邊問: “你過來是幹什麽。”
段源起身，和他一同往外走，臉上露出個帶點暧昧的笑: “沒想過來的，就是路上認識個學長。他找網球場，我就借口要來籃球館找人，順便給他帶路，能多聊幾句。”
陳霄陽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什麽企圖: “加到微信了”
段源面露遺憾: “沒有，那也太唐突了。只知道他是研究生院的，我剛正發動人脈打聽。”
兩人一路說着話，走出操場區找共享單車。
既然段源自己送上門，陳霄陽就打發他直接去小食堂買飯，自己返回宿舍洗澡。
洗出來看見喬夏在收拾背去打工的包，順口說: “我剛回來看天陰陰的，晚上可能下雨。”
喬夏: “天氣預報說有小雨，我帶着雨衣了。”
沒一會兒，段源提着晚飯回來。
三人一同吃過飯，喬夏出門去打工。
陳霄陽自從開始補課，就對學習上心了一點。每天會花一兩個小時寫作業，再去娛樂。
今晚也是，做好作業，一邊打游戲一邊時不時留意時間。
11點10分，喬夏還沒回來。
11點20分，門口依舊沒動靜。
陳霄陽忍不住暗自嘀咕——難道又是去跑步。
他擡頭看向陽臺，還是下床出去看了看，發現外頭真下起小雨。那有可能是雨天路滑，喬夏騎車會慢一點。
然而，等到11點35分，陳霄陽坐不住了。
他點開通迅錄，準備給喬夏打電話。
不過，喬夏的電話先一步打了進來。
陳霄陽趕緊接起: “怎麽這麽晚，你到哪裏了。”
喬夏: “我在醫院。”
陳霄陽猛地皺眉，整個人騰地坐直，急聲問: “出了什麽事”
喬夏帶着笑意安撫道: “別擔心，沒多大事，只是被一輛車刮蹭到。但司機不放心，帶我來做檢查。”
陳霄陽聽他聲音清晰，并沒有虛弱的感覺，心下才稍稍放松，又問: “報交警沒有，對方是不是要你自己掏醫藥費。”
事故賠付走保險，保險那邊要調查過後才會賠。
喬夏: “對方出的錢。其實蹭得不重，就是輕輕刮帶一下，不過路滑，自行車才摔了。我自己感覺沒什麽，只有一點小擦傷，所以沒報警。”
陳霄陽啧一聲，感覺喬夏真是心太大。不報交警，沒有責任判定，真沒事就罷了，後期如果出現什麽後遺症，對方完全可以不認。
不過現在不是掰扯這些的時候，他直接說: “你定位發給我，我過去接你。”
喬夏愣了下: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就是先和你說一聲，免得你擔心。還有，得麻煩你下樓幫忙告訴宿管，我要晚點再回去，請他留意一下，給我開門。”
陳霄陽卻堅持: “定位給我。”
喬夏沉默片刻，輕嘆口氣: “好吧，那你在我抽屜裏找一找醫保卡，順便帶過來。”
兩邊挂上電話。陳霄陽下床找出喬夏的醫保卡，收到喬夏的定位，抓起車鑰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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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大學那段有私設，純為劇情服務，請勿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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